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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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證明給本王看 侍女沒有,嬤嬤卻有一個,姓朱,七老八十,步伐龐珊。 叛軍攻破城池后四處燒殺擄掠,自然也沒放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宮女子,一眾宮娥慘遭凌辱,死的死、傷的傷,倒是這些身虛體弱的老嬤嬤,因曜王一道“老弱不可殺”的軍令而逃過了一劫。 朱嬤嬤來時,北風(fēng)刮得正盛。 許卿卿瞇著眼,視線穿過鵝毛大雪,瞧見了那道龐珊而來的人影。 那是一張皺紋橫生的臉,目光黯淡而渾濁,卻在看見許卿卿時突然有了光亮。 不過,這光亮很快就化作了深深的哀慟。 她老淚縱橫地跪倒在了軍妓營的柵欄邊,一下下磕起了頭:“苧玉公主,您受苦了……” 接而,又爬到了泓親王腳下:“殿下,公主年幼無知,多有得罪,請殿下放她一條生路吧,若殿下決意要殺公主,老奴……老奴愿代她受死!” 許卿卿如遭雷擊。 這嬤嬤怎么竟也將她認(rèn)錯? 不對,這其中定有誤會! 她一時想不明白誤會究竟何在,怔怔抬起頭時,正對上林泓逸冷得不似活物的視線。 “許苧玉,你還有什么話可說?”他盯著她,仿佛她是一條令人惡心的毒蛇。 許卿卿雙手早已被凍麻,根本無力再比劃什么。 張了張嘴,寒風(fēng)灌入口中,一路涼徹心扉。 她呆坐在原處,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極了一場噩夢。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卻不是夢,還是會疼的。 有那么短短一個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早已死了,魂魄無意中落在了那許苧玉的軀殼里…… 可手腕上那顆米粒大小的紅痣還在,足以證明自己既未身死,也未移魂。 肩頭忽然一暖,是朱嬤嬤脫下了自己的外裳,哆哆嗦嗦地披在了她肩上。 相隔如此之近,北風(fēng)撩起許卿卿額間散落的亂發(fā),露出了那張素凈而削瘦的臉。 朱嬤嬤的眸光忽然怔住了,接而悚然一驚。 許卿卿從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窺見了深深的狐疑,心念一動,連忙抓住了她的手。 嬤嬤雖然鶴發(fā)雞皮,一雙手卻是做慣了細(xì)活兒的,指間的薄繭反而不如許卿卿的多,她趕忙掙開許卿卿的手,轉(zhuǎn)瞬之間,眸光已是變了三變。 這神色一絲不漏地落入了林泓逸眼中,他本不打算再理會這女人自導(dǎo)自演的戲碼,見此一幕卻鬼使神差停住了轉(zhuǎn)身欲走的步子。 “本王問你,你在這女人身邊伺候了多久?”他盯著那嬤嬤。 “回……回殿下的話,老奴在苧玉公主身邊伺候了整整十二個年頭。”朱嬤嬤如實答道。 也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年老氣虛,聲音有那么一點發(fā)顫。 “你可知她身上有道胎記?”林泓逸問。 朱嬤嬤被問得不明所以:“這個老奴當(dāng)然知道?!?/br> 她日日伺候公主沐浴更衣,怎會不曉得? “那胎記在何處?”林泓逸再次發(fā)問。 經(jīng)此一問,朱嬤嬤陡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不覺一陣閃爍:“回……回殿下的話,那胎記,在公主的后腰……” “你聽見了?”林泓逸轉(zhuǎn)目看向一旁的許卿卿。 許卿卿不知何時已站起身來,在寒風(fēng)中瑟瑟佇立。 她身上的碧色煙羅裙早已落滿雪朵,素凈的臉甚至比冰雪還要蒼白,整個人在呼嘯的北風(fēng)里顯得那般削瘦,仿佛輕輕一折,便會折斷。 “本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說你不是那許苧玉,好,證明給本王看,本王便信你!” 第五章 胎記 許卿卿來不及細(xì)想,這泓親王怎會知道苧玉公主后腰上有一道胎記。 她只知,這或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犒賞三軍……可究竟該如何自證,才能讓眼前這泓親王信服? 林泓逸很快就給出了這問題的答案。 他薄唇微動,不近人情地吐出一字:“脫?!?/br> 脫? 許卿卿愣在原處,渾身血液一僵,這一瞬,覺得自己已是一個死人。 不,連死人都不如。 死人沒有恐懼,沒有喜怒,更不必受此折辱。 可她偏偏沒有死,她還活著,活得如此完完整整毫發(fā)無損,又如此千瘡百孔渾渾噩噩。 她慘然一笑,或許是被風(fēng)凍傻了,竟當(dāng)真顫著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裙。 一旁的朱嬤嬤連忙要攔。 手伸到一半,卻又猶猶豫豫地縮了回去,欲言又止。 碧色長裙,很快就飄落在地。 許卿卿本就穿得單薄,脫下長裙,身上僅剩下一件里衣,腳上的繡鞋有一只早已不知去向,那腳踝盈盈一握,玲瓏秀足踏于冰雪中,嬌嫩如枝頭初綻的梅朵。 林泓逸眼底有什么一閃而逝,轉(zhuǎn)瞬就消失在了眸光最深處。 “背過身去。”他側(cè)目吩咐。 眾將士會意,齊刷刷轉(zhuǎn)過了身。 軍妓營中的女子也紛紛垂目,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惹惱了這性情古怪、喜怒無常的泓親王。 許卿卿緊咬著沒有絲毫血色的唇,一點點解開了最后一件衣裙。 長裙順著腳踝滑落,只余下一只繡工精致的肚兜,勉強遮掩住曼妙的軀體。 發(fā)黑如墨、膚白勝雪,大抵不過如此而已,從皮相到風(fēng)骨,從耳廓到足尖,無不令人心口一蕩,在瑩瑩白雪中,更多了一抹出塵的素凈。 她停了下來,定定看向林泓逸。 目光依舊澄澈,卻是空無一物,仿佛死了一般。 林泓逸有片刻的失神,這女子與他記憶中的太不相似。 甚至可以說,判若兩人。 然而下一瞬,他眸光陡然一冷——他看到了她后腰上那塊胎記。 胎記鮮紅無比,仿佛被誰用朱砂重重點上了一筆。 許卿卿順著他的視線瞧去,一下子戰(zhàn)栗起來,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順著腳底攀升而起。 她從地上舀起一捧雪,拼命地擦著那抹本不該存在的嫣紅,可直到擦得手指都沒了知覺,也擦不去半點痕跡。 不,不對,她身上沒有胎記,她身上從來沒有過任何胎記…… “還說你不是許苧玉?”林泓逸的聲音隨寒風(fēng)刮來,語氣低沉而生冷,“來人,將她關(guān)入地牢,明日一早,犒賞三軍!” 兩個侍衛(wèi)領(lǐng)命上前,一左一右押住了許卿卿。 許卿卿還沒熬到被扔進(jìn)地牢的一瞬,就昏厥了過去。 她只覺得腳下有一片極深的沼澤,無數(shù)只手從泥濘里伸出來,拉住她往下拽,直拽得她沉入那冷得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再也脫不得身…… 沒人留意到,一旁那朱嬤嬤暗自舒了口氣,渾濁的老眼閃過些許不忍,更多的,則是慶幸。 命數(shù)啊,這些都是命數(shù)…… 此女不死,真正的公主殿下又怎么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