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在甜水村吃了一頓席就是足足兩個時辰, 期間一群不認識的男女老少前來灌酒, 簡直推都推不掉。好在村里的酒后勁不大, 喝一些也還能適應。 不過想問的東西都問明白了,也沒什么逗留的必要, 何況元闕已經跑出來一天了, 沒有好生看書, 不能再無所事事地混下去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脫身出來, 甩脫了追了半晌讓元闕有空的時候一定要教她讀書的阿盈。 “元兄弟你快回去吧, 要是讓織蘿姑娘知道你今天又出來跑了一天, 大概是要氣死的。”連鏡擺擺手, 一副轟他趕緊走的模樣。 元闕想了想,還是道:“你們慢些走, 我有東西要交給姑娘……你們有沒有什么法子, 讓我想說的話記下來然后姑娘能聽見的?話有點多,要一氣寫下來需要好久。” 聆悅剛剛往頭上一模, 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耐煩地道:“那就長話短說!” “再怎么短,也總是要寫上兩句的。何況這荒郊野外的,要鋪紙研墨蘸筆, 也不方便吶。”元闕萬分委屈地道。 連鏡聞言, 認真想了想,阻止了聆悅打斷他,“元兄弟, 那天織蘿姑娘不是給了你幾只鶴嗎?你對著它們說話,我有辦法替你保存下來。” 元闕大喜,從心口處小心翼翼地摸出一物攏在掌心,但紅光卻從他的指縫間透出。攤開掌心一看,果然是織蘿獨有的以紅線勾勒輪廓的“鶴”。 按照連鏡的指導,元闕說完了話,連鏡將那些話封存好,幾乎是墨跡了半柱香的時間,元闕才戀戀不舍地交出了那只傳音鶴,直看得聆悅一陣一陣牙酸。 送走了那兩人,元闕才慢騰騰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酒意到底有點上頭了,迷糊得很,若真是想看書只怕也看不進兩行就要睡過去。只是元闕進門后,破天荒地發現這個時候陳宇竟然還在房中,在房中溫書也就罷了,但陳宇此刻竟在床上蒙頭大睡,這讓元闕十分震驚。 如陳宇這種將學識看得比天還高、比命還重的人,但凡有一個眨眼的空閑,也是要捧著書看兩眼的,如今正式該溫書的時候,他醒過來只怕是要悔得捶胸頓足吧! 元闕本想叫醒他,但又見躺在床上的陳宇面容清瘦,眉骨與顴骨都高高地凸起,更顯得眼窩深陷,而眼下的一圈烏青色顯得十分濃重……若不是累得狠了,誰也不會是這等憔悴模樣吧? 算了,還是讓他好生歇一會兒吧……我也歇歇!元闕這樣想著,便摸到了自己床邊,將鞋子一蹬,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消片刻便睡了個人事不知。 迷迷糊糊之間,元闕似乎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為何要讓他娶只相柳為正妻?你分明知道相柳一族最近與九闕天關系緊張,極有可能交惡。 ——所以正好啊,他身份地位都算高貴,籠絡相柳不是再合適不過了? ——方才處置了他的meimei,如今又把他當做棋子擺布,他究竟做錯了什么? ——你說他meimei?呵,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放著堂堂九闕天公主的身份不要,卻與妖魔廝混在一處,還生下一雙兒女。帝父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將他們接回九闕天并委以重任,可他們做了什么?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偏要重蹈覆轍。怎么,不該罰么?你說他做錯了什么?他沒做錯,這幾百年來一直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倒是該好好賞。若是真要怪罪……就怪他身體里流淌著的,有一半是妖獸的血! …… “元兄,元兄!” “啊!”元闕驚叫一聲,從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驀然睜眼,目光犀利得有些嚇人,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蘇文修和郭昊,目光才慢慢柔和起來,低聲道:“對不住啊二位,方才做了個噩夢,沒嚇著吧?” “昨天是阿修,今天是元兄,做噩夢還有輪流來的?”郭昊隨口說了一句,“元兄,你背后都讓冷汗浸濕了,要不要洗個熱水澡?” 元闕這才感覺到背后有些黏黏膩膩的不舒服,當下歉然一笑,“麻煩郭兄了。” 郭昊此人,其實再是耿直不過,聞言只是擺手,“客氣什么?昨晚上阿修做了噩夢不也全是靠你安慰么。”說著就起身去了。 方才有兩個人坐在跟前沒覺著,如今郭昊一走,元闕才發現那邊床上的陳宇竟還躺著一動不動,三人都弄出不小的動靜了他也沒反應。 便是再累,誰被這么鬧也該醒了吧?元闕陡然一驚,探出半個身子去高聲道:“陳兄!快醒醒!” 還留在床邊的蘇文修有些不解,“為何一定要將陳兄吵醒?素日他也夠累了,讓他多歇歇不成嗎?要是他一睜眼看到我在這兒……”也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呢! 元闕心急地解釋道:“蘇兄,你知道陳兄什么時候開始睡的么?我從外頭回來的時候,也就是午休時候剛過一點,如今你們都回來了,時間也夠久了。但在我回屋的時候,陳兄就已經開始睡了……若是一直這樣昏睡不醒,只怕是會出事的!” 蘇文修聞言大驚,連忙撲過去查看陳宇的情形。元闕也連忙趿了鞋跟過去。 呼吸心跳具無,沒有外傷,原因不明……這不就與他前些日子忽然在書齋“病發”的癥狀一模一樣么? “陳……陳兄這是……”蘇文修嚇得跌坐在地,話都說不大利索了。 元闕眉頭一皺,“蘇兄莫慌,莫慌!陳兄并無大礙,你忘了上次在書齋的事了?” “哦,對……”蘇文修喃喃地說著,眼神迷茫,“上次陳兄是病了……可他不是病愈了么?怎么會復發?這到底是什么病?” 這哪里是什么病,分明是撞邪了!被妖邪吸食了元氣,一兩口是不打緊的,緩一緩就挺過來了,倘若及時驅邪,也就無事了。上次陳宇莫名其妙地好了,大概就是因為這個。但如今……他怎么又撞上了那個邪祟?有自己在身邊,什么妖魔鬼怪敢這么胡來?活的不耐煩了是么? 心下這樣想著,元闕仍是問:“陳兄這些時日可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蘇文修被問住,“元兄,我們住在一個屋子,倘若陳兄有什么事,該知道的我們大家都知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自然……” “也不見得,若是陳兄有什么特別在意的呢?” “陳兄在意什么你還不知道嗎?除了讀書還能有什么?” 元闕心念一動,追問道:“最近書院可有什么大事?” “大事?你說明日小測?” “……”什么?明天又有小測?幾時說的?我怎么不知道?元闕只覺得被一道天雷劈中,徒勞地張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蘇文修見他滿面疑惑,便好心地道:“昨天下午夫子每間書齋都說了一聲,元兄不是聽掉了吧?” 必須是啊!元闕悲切了一陣,到底沒忘了正事,又凝神來思索此事,頓覺豁然開朗——小測!陳宇如此看重,必然會祈求考個好成績。而前些日子,總是聽旁人提到的,是考神。這種野路子神,其實也多半是以法力欺壓凡人……在沒有別的線索的情況下,這算是個最可靠的猜測。 但元闕很遺憾,就算他猜到了,按照陳宇的個性,他也是不會說的,若是問多了,反而會把他惹急,得從長計議。 主意打定,元闕扶了蘇文修一把,淡聲道:“蘇兄,煩你先回避什么?明天又有小測?幾時說的?我怎么不知道?。” “為什么?”蘇文修大惑不解。 “我知道怎么救陳兄了,只是祖傳之法,不可外泄,還請蘇兄見諒。”元闕笑著拱了拱手,又囑咐道:“還請蘇兄去得遠些,莫讓陳兄一會撞上了。” 蘇文修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想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元闕不會輕易開玩笑,便胡亂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元闕與昏迷不醒的陳宇,元闕也不再掩飾,扶著陳宇靠著床頭坐起來,擺出個五心向天的姿勢,然后自己坐到陳宇對面,雙掌一合,再分開時便分抵陳宇兩肩。不多時,一股淡得幾不可見的輕煙便從頭頂逸出。 大概過元氣給他半盞茶的功夫,元闕感受到掌下的身軀輕輕一動,一面暗道這么快就醒了看來是中邪不深,一面飛快撤了掌,扶他躺好。 見陳宇迷迷糊糊睜眼,元闕連忙作出一副關切的模樣,連聲道:“陳兄快醒醒,該吃晚飯了,仔細錯過了。” 一聽元闕提晚飯,陳宇一下子坐起來,險些把元闕撞翻在地,但他根本沒顧得上,只是面色陰沉地問:“這已經是晚上了?” “對啊,我剛剛吃完回來就……陳兄你干什么去啊!”看著陳宇一骨碌爬起來,匆匆抓了幾本書便奪門而去,元闕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若真是如他所想,天底下如陳宇這般將讀書視作終身唯一出路、將成績視作命根的讀書人何其多?倘若真有那考神,豈不是短短數年就會變成為禍一方的邪神?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晚了,非常不好意思。 另,明天老爹要做個手術,要去守著,不能碼字,所以。。。請個假啦。 第50章 輪回 “……梁氏、林松濤伙同一妖道于新婚夜設計殺張耀軒, 奪其命格與林松濤, 張耀軒被鎖于井底不得超生。命格被奪之人, 音容笑貌無一不為對方所奪。依甜水村村長所言,七百年前食人之妖邪, 所害之人姓張。故, 我懷疑被生啖魂魄之人, 乃林松濤與梁氏。” 玄咫進到千結坊的時候,便見織蘿一手微微向上托舉, 掌心里有一團紅光在飛舞,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只紅線勾勒的傳音鶴。傳音鶴一邊飛, 元闕的聲音便從鶴身上流瀉而出。待最后一句講完, 傳音鶴便化作一縷輕煙。 正欲說話之時,玄咫卻見織蘿的指尖下意識地一攏, 似要握住什么。 是元闕的聲音嗎? 玄咫這一遲疑, 織蘿便已發現他,因為聽元闕講話時而不自覺蹙起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 喜逐顏開地向他招手,“大師來得正好,這里似有些線索,需得好好參詳。” “是元公子發現的?”玄咫慢慢往里走著, 輕聲問道。 織蘿隨意一揮袖, “他也不只是運氣好還是太倒霉,這些稀奇古怪的事還總是被他撞上了。聆悅,你去對面把連鏡也叫過來吧, 若是聽漏這一次下次又是一堆為什么。” “好。”聆悅一聽這話便歡歡喜喜地去了。 玄咫沉默片刻,還是輕聲問道:“從前聆悅姑娘不是不太喜歡與連公子親近么?這是……” 織蘿掩口一笑,“這就不知道了。不過見面親熱些,也比一見面就吵好呀。” 許是一聽到有了線索連鏡就有些激動,竟是一溜煙地便竄了過來,織蘿與玄咫話還沒說上幾句,就見連鏡熟門熟路地從滟滟手上接了個凳子,往玄咫身邊一安,連聲道:“元闕說什么?要我幫他傳話還神神秘秘不告訴我說了什么,真是氣人。” 聆悅也自覺地站了過來,瀲瀲和滟滟也豎起耳朵聽動靜。 傳音鶴已然消散了,又只有織蘿一個人聽了那些話,少不得要她復述一遍:“元闕昨夜回去,聽說我們在探湖之時便又有人發病,并跌入湖中,幸而被他同屋的另兩人救了起來。當晚,一人做了噩夢,然后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元闕便陪他去散步,誰會在路上遇到了那個花婆婆。花婆婆遺落了提燈,元闕去拾,不想就著了道,一下子就人事不知了。” “花婆婆是誰?”在千結坊關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么事,滟滟聽到什么不清楚的都要插嘴問一句。 織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一邊嘴角微微翹起,笑容里的惡意幾乎就要溢出來。滟滟心知不妙,連忙往后退,但還是晚了,織蘿一揮袖,一道紅光閃過,站在一旁的瀲瀲忽然驚叫起來。 “嗯?”身上什么感覺都沒有,滟滟只覺得是不是織蘿施法施錯了人,便見瀲瀲一臉驚恐又一臉惡心地望著自己,還抬起手來哆哆嗦嗦地指。 聆悅只看了一眼便扭過臉去,抬手對著連鏡的茶杯一指,將杯中的水引到半空,畫成一道水鏡推到滟滟面前。 “啊!”滟滟捧著臉崩潰地大叫,“這是誰啊!丑死了!姑娘我怎么得罪你了,怎么要這樣整我?這紅衣服綠裙子黃鞋子粉牡丹是要鬧哪樣啊!” 織蘿好整以暇地拍拍手,笑道:“不是你好奇花婆婆是誰么?就讓你看看呀。” “嗚……可憐我天生的花容月貌,就這樣被姑娘毀了!”滟滟捶胸頓足地大哭。 連鏡還認真地補充了一句,“的確是太丑了。” 玄咫有些不忍,低聲道:“織蘿姑娘,莫要再開玩笑了。” “我聽大師的。”織蘿一揮手,空中的水鏡便陡然破開,瞬間灑了滟滟滿頭滿臉。不過這一下雖然狼狽,但那一言難盡堵的丑陋模樣卻被這一下洗去了。 滟滟如同剛從水中鉆出來一般,使勁甩了甩頭,氣呼呼地去了后院。瀲瀲當然是與自己meimei一條戰線的,自然也跟著去了。 “旁人說話隨意插嘴不是什么好習慣,聆悅,雖然你是她們的主子,但這次我替你管了,以后要你自己看著。”織蘿面上的笑意隱去,淡淡地說著,然后不待聆悅回答,便又繞回方才的話題,“元闕說他與那蘇文修,也就是與他同住一屋的書生似乎是走進了他的夢境。在夢境里,他二人先是見了一個名叫張耀軒、與蘇文修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對自己的發妻始亂終棄,而張耀軒的發妻又很像昨天下午我們看見的那個穿白衣的女子。后來,他們有看見那張耀軒被自己新婚妻子與妻子的心上人林松濤合伙暗害,奪取命格,并封住魂魄,令其永不超生。然后二人醒了過來,發現先前原本已經離開的與那張耀軒原本想娶過門的梁氏長相相似花婆婆站在身邊……當然,是問不出什么的。” 鑒于方才滟滟插嘴被織蘿整的太慘,連鏡一直等織蘿說話這段話,才小心翼翼地道:“今天上午在下和聆悅姑娘也見到那個穿白衣的小姑娘了,元闕說是那姑娘把他帶進甜水村的,還說是因為他長得好還念書好所以那姑娘才請他去的。” “這話昨天我當場就聽見了,不是元闕編的,他不敢。”織蘿說得十分篤定,“那姑娘應當是另有目的才接近元闕的。不過為什么也不重要。好了,聆悅,你說今天上午你和連鏡見了什么。” 聆悅被點名之后連忙道:“今日我與連鏡原本是想去湖邊周圍村落打聽一下這湖的有關傳聞,卻發現湖邊的村落并不多,而這一個特別隱蔽,是在兩座山丘之間的山谷里,山外只有一條窄路可以出入,幾乎算是與世隔絕。村長說這村子一百年前就有,先祖曾親眼見過一只怪物被神族鎮壓于此并成了一汪湖泊。村長給我們看了一張那怪物畫像,不過大概做不得準,因為實在是丑陋非常,并不是任何神族,甚至妖族中也不見得又這般長相的。最后元闕又問了兩句話,村長說一百年前誒怪物吃掉的那一家人姓張。” 到后面幾乎就是剛剛玄咫在門口聽到的話了。 織蘿還是耐心地與他解釋道:“傳聞曾經有個修天道的道士因為自己天資不夠不得飛升,而自己的同門有一個天資出眾的,于是他十分妒忌,便創出一門十分陰毒的法子,奪取旁人的命格為己用。但他怕那個天資出眾的同門驟然失蹤被人懷疑,而自己原本在門派中并不打眼,于是他連同門的音容笑貌一并剝奪了,自己頂著同門的身份活了一世,還得到飛升的資格。不過也算那道士倒霉,他的同門也是有仙緣的,曾經見過神族某位殿下一面,說了幾句話,頗為投契。飛升后再遇那位殿下,道士露了破綻,就被貶入十八層地獄了。” 如玄咫這樣心性純凈之人,自然是想象不到一個人惡毒起來究竟能惡毒到什么地步。聽完這個故事,他雙眉緊蹙,卻強迫自己認真思考:“所以元公子的意思,那位張公子原本要娶新婦了,但新婦卻心有所屬,并伙同那位林公子一起害死了張公子還剝奪了他的命格,于是那位林公子之后便是頂著張公子的身份在活,村長說湖中妖孽吃掉的是張府之人,其實應當是林府?” “這也不對啊,元闕不是自己也說那個花婆婆跟梁氏長得很像么?一般說來,轉世投生后與自己的前世生得有些相似也是應該的。所以那梁氏大概是重新輪回投胎的呀……那怪物可是生啖魂魄的,怎么就放過了梁氏?”連鏡搖頭。 織蘿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梁氏若能去投胎,除非她自己又去搶了個福澤深厚的命格。” “什么意思?”連鏡與聆悅都有些不明白。 織蘿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們以為閻羅手上的生死簿是放著好看的么?若是犯了這樣重的業罪,早該下地獄了,永生不得釋放的那種。” 玄咫疑道:“那姑娘怎么看呢?” “我倒是覺得元闕說的大概是真的。且這個吃人的妖怪,應當是為了替張耀軒報仇——既然林家讓張耀軒不得超生,他便干脆讓這家人魂飛魄散。不過還有幾個疑點,我還沒想明白。” 玄咫微微側頭,以示洗耳恭聽。 “一便是方才我自己說的那梁氏如此罪大惡極,究竟花婆婆是不是她轉世托生。二是蘇文修為何會與那張耀軒長得如此相似?三是那位阿盈姑娘,七百年前她叫阿盈,七百年后她仍舊叫阿盈,樣貌也不曾稍變……” 織蘿還在羅列疑點,連鏡卻是雙眼一亮,“罪人投胎的似乎也是可以的……除非罪人的魂魄已經是殘破不全了,殘魂轉世之后便會成為一個天殘地缺,命格也不會太好。最重要的是,殘魂不比三魂七魄健在的,受不住陰陽兩界的罡風,每輪回一次,就會變得虛弱幾分,知道最后消散,所以判官與閻羅都會對殘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