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楚翹正聽著戲,楚遠搖著折扇走了過來,張口就道:“五妹,我這里養了幾盆罕見的花卉,你想不想過來看看?” 她不太想……昨晚受驚過度,加之在密室凍了兩個時辰,癸水提前來了。 楚翹慵懶的抬了抬眼皮,正要回絕,楚遠笑的很放.蕩,又道:“就在西苑的暖房,很近的,二哥又不會吃了你,怕什么?” 這話很親昵,也很熟悉。 西苑暖房是楚翹上輩子時,二哥特意命人替她修葺的,還派人去各地搜羅名貴花種,就連宮里都養不活的花卉,二哥也會想了法子幫她種活。 楚翹從不認為她自己是個沒良心的,在楚遠盛情相邀之下,楚翹起身跟著去了。 阿福自是緊跟其后,楚梁兩家誰人不知道楚二公子曾對梁夫人有過非分之想? 楚翹自己也有所注意,除卻阿福之外,還另外帶了兩個小丫鬟。 楚遠:“……”傻姑娘,他總不能真的對她如何! 楚遠的確沒讓楚翹失望,眼下就快過年了,但暖房中各色花卉一應盡有,沒想到她都離開兩年多了,二哥還打理的如此之好。 見小婦人微微動容,卻極力克制自己的艱難模樣,楚遠不忍看下去,咳了一聲道:“五妹若是喜歡,我這就命人給你送一些過去。這些都是我家翹翹喜歡的,現在翹翹不在了,這些花兒草兒的也是寂寞。”他也寂寞。 對上楚遠一雙探究的眸子,楚翹欲語卻無詞,不是她不愿意承認,可她若是說出來,旁人會信么?說她借尸還魂了?那些害死她的人肯定也盯上了楚家,她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楚翹點了點頭,“多謝二哥。” 這聲“二哥”輕柔溫婉,楚遠心頭一軟,險些就上前兩步將小婦人擁在懷里。 他一手養大的翹翹,如今卻對他這個二哥這般客氣了。 好在……好在她就在隔壁。 一個時辰之后,梁時回到了府上,一踏足上房,入眼就是花花綠綠的場景,他想小妻子,便疾步去了寢房,竟發現他的屋子里也是布滿了各色鮮花。 梁時:“……”他素來不喜歡這些,可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楚翹正在屋內吩咐了丫鬟歸置著東西,見梁時回來,她上前一步,“你今日怎的回來這么早?” 還用問么? 她是不是忘記了昨日才大婚? 梁時半垂著眼眸看著她,有種恨鐵不成鋼的錯覺,但依舊壓制住了氣憤,道:“這些都是隔壁搬過來的?” 除卻楚遠之外,他想不出還有誰有這等閑情雅致。 楚翹點頭,“二哥待我極好的。” 梁時眸色微瞇,這才成婚,她就向著楚遠了?“你……肚子還難受么?” 昨夜兩人是相擁而眠的,梁時起榻上,衣襟上的血漬醒目,他起初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在楚翹身上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這才……有所察覺。 楚翹后知后覺,她那時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梁閣老替她檢查了身子,她點頭,“好些了,你怎知?” 梁時以拳抵唇尬咳了兩聲,改日得讓周公老先生給她好好調理一二。 若是有了子嗣,她該不會再有二心了。 門外一小丫鬟疾步而來,打斷了梁時的尷尬,她道:“二爺,楚二公子說要見您,現下,人就在外頭。” 梁時趁機大步離開了,再也沒有看楚翹一眼。 楚翹還以為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 楚遠見到梁時那一刻,他面色不善,張嘴就道:“梁時,你……你不準欺她!” 梁時微微嘆氣,全天下都知道了真相,只有那小婦人一人還瞞在鼓里。 梁時直言,“她是我的妻,我如何會欺她?!” 這才是楚遠最為擔心的事,“你……你……”楚遠氣的脖子漲紅,一張俊臉抽搐了起來,“她自己知道么?我是說……她知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這話太拗口,一側的如影根本沒聽懂,近日總是出現這種狀況,他已經隱隱懷疑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梁時鷹眸微瞇,事到如今,與楚遠坦白也無妨,“你自己的meimei,你還不了解?她還以為她瞞了全天下!” 楚遠:“……”自己寵大的人,他自是很清楚。有些話他實在問不出口了,更不想知道楚翹與梁時有沒有做成真夫妻。 梁時又道:“望你暫且不要驚動她,這幾年苦了她了。”他凝眸看著上房的方向,似有千言萬語。 楚遠極力讓自己平復了下來,他最好的知己娶了他最疼惜的meimei,自家的豬拱了自家的白菜,他還能說什么? “那你說,你我何時可以和她坦白?我還想問問是誰害了她。”楚遠道。 對此,梁時并不抱希望,“若是她自己知道,你以為她還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肯定興沖沖的跑去報仇去了。 楚遠聞言,覺之在理,二人正說著,楚翹領著一眾丫鬟從小徑走了過來。 梁時與楚遠非常默契的紛紛轉身,對著一盆剛搬過來的“殘雪驚鴻”評價了起來。 梁時:“楚兄,你種菊的本事堪稱一絕,這可是“殘雪驚鴻”?” 楚遠笑道:“哎呀,妹夫,你倒是好眼力,不過要論菊花,還是那盆“點絳唇”更有韻味。” 梁時朝著一盆橘色花卉望了過去,“好名字啊楚兄,改日我想向你請教一本菊譜,不知楚兄可方便?” 楚遠眼角的余光看著楚翹,朗聲笑道:“你我都是自己人,何來不方便一說。” 楚翹靠近之后,聽他二人對著幾盆菊花凱凱而談,搖了搖頭,很失望的離開了。 城門失火這么大的事,他們怎么也不商榷一下對策?可是有人想造反?炎帝那小子也不知道眼下如何? 這廂,待楚翹走遠之后,梁時和楚遠突然面色凝重。 楚遠這才將昨晚的所見告訴了梁時,“你可知蕭湛昨夜派人潛入你府中?” 梁時點頭,他微微抬手,指尖略過一朵開的正艷的菊花,忽的掐斷了一只。 楚遠看著心頭一跳,有些心疼,“喂,這花招你惹你了?我猜測蕭湛并不想對她不利,否則以他的心智不會等到今日。” 梁時嗯了一聲,“她已經是我的人了,即便是蕭湛,又能如何?我自有法子應對。” 楚遠猛然間一陣狂咳,他怎么那么想揍人啊! 如影眨了眨眼,“……”聽不懂,果然是腦子不夠用了! 關于城門之火一事,梁時與楚遠從頭到尾都是只字未提,仿佛根本就不在意。 * 梁時去了一趟鎮國公府,回來時已經是夜深時分。 如影緊跟其后,在二人皆邁入府門后,如影在梁時身側道:“大人,外面的幾個探子都處理了。” 梁時點頭應下,之后大步往寢房而去。 如今的日子,他好像很是期盼日落之后,不管她真心與否,他都有機會能與她光明正大的獨處。 總好比曾幾何時,說句知心話都要挑日子,挑場合。可恨的是,她何曾懂過他? 夜涼如水,梁時一進屋就褪去了身上的衣袍,屋內還留著兩盞火燭,照亮了滿室的瓊花怒發。 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梁時還是唇角微抽,他這間屋子,誰人敢在里面隨意放置東西?這才成婚一天,就被她給侵占了去。 阿福在一側躬身道:“二爺,夫人她喝過藥就睡下了,夫人今晚沒有查出異樣。” 知道她小鼻子靈敏,梁時讓周公調制了無色無味的止痛藥,若是還有一絲異樣,她肯定不會喝。她到底還是在防備著他。 梁時輕應了一聲,嗓音帶著夜的迷離,格外溫柔,“下去吧。” 阿福點頭如搗蒜,很快就離開了寢房。 梁時站在腳踏上看了一會,這才去了凈房稍稍洗漱一番,他發現腳踏下面依舊鋪了地鋪…… 梁時嘆了口氣,無聲的上了榻,將小婦人圈入懷里,大掌附上了她的腹部,頓時手一頓。 她看著前凸后翹,那里竟然如此平坦平坦,不過觸感也是極好的。 他剛動作,小婦人可能察覺到了什么,又往他懷里拱一拱,梁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怎么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有暖床的作用。 為了等她,他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無,就是擔心有朝一日她會嫌棄。 夜很長,外面北風呼嘯,眼看著京城的第一場雪就快下了。 梁時將被褥統統蓋在了楚翹身上,他自己則露出一大片后背。 但依舊是不行,只要她睡在自己身邊,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定下來。 梁時自詡定力過人,可還是無法入睡。 到了后半夜,梁時去了一趟凈房,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復而再上榻后,小婦人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非但沒有推開他,一手揪著他的衣襟,柔.軟.豐.腴處囂張又奔放的緊緊貼著他。 梁時:“……” 雞鳴時分,天際還是一片混沌的蟹殼青。 梁時已經穿戴好了,發髻也梳的整整齊齊,他將手中一坨衣裳遞給了如影,“處理了。”之后大步離開。 如影跟著梁時多年了,他并非是個無知的男子,他低頭一看,登時漲紅了臉,二爺都成婚了,怎么還……這是欲.求.不.滿? * 因著朝中之事耽擱,認親一直被推遲著。 楚翹并不在意,當初梁家落難時,這些所謂的族親,也沒有一個伸手幫襯的。她可不想以德報怨。 大婚之前,梁時就將梁府的賬目和掌事權交到了楚翹手上。故此,那些梁家的族親見著她也是畢恭畢敬的喊聲“二夫人。” 楚翹吃了一盅羊乳杏仁茶,喝之前她還特意用了鼻子嗅了一嗅,就生怕梁時會在茶盅做手腳。 楚翹照常去香料鋪子里看賬目,馬車剛駛出恒順胡同沒多久,突然剎住了。 楚翹險些摔了一下,待她坐定之時,一小乞丐打扮的男孩塞了一封信箋給她,之后飛快跑不見了。 馬車忙道:“哪家的孩子?自己找死么?” 楚翹瞧著那孩子也是可憐,正想叫住他問問這是怎么回事,但孩子卻是不見人影了。 如影上前一步,“夫人,您沒事吧?” 楚翹知道如影是梁時指派到她身邊來的,她沒有說實話,只道:“我無事,繼續趕路吧。” 楚翹稍稍平復了一會心情,她先是聞了一下信箋,沒有可疑的氣息,這才將信箋翻開。 上面赫然醒目的寫著一行小字,“想知道是誰殺了你,三日后晌午相國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