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可當他輕步邁入內(nèi)室時,卻見榻上空無一人,此時喜燭搖曳,腳踏上還落了一本避.火.圖,這書冊是翻看著的,里面的圖冊無比的清晰的落入了小黑的眼中。 “……”梁大人……這是打算作甚吶? 小黑到底不敢直接潛入凈房,眼下屋內(nèi)一應被搜過了,而且眾人隱在暗處時,的確只看見梁時離開了喜房,新娘子不可能不翼而飛了。 所以說,眼下唯一藏人的地方就是凈房了。 小黑悶咳了一聲,這種事還得他親自己出馬才行,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動靜,小黑開始急了,萬一讓梁時察覺異樣,他再折返,那主子的計劃可就被打亂了。 小黑輕步邁入凈房,他是閉著眼的,依舊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之后,這才先睜開了一只眼,發(fā)現(xiàn)凈房空無一人,只有幾件大紅色的吉服落在了藤椅上,浴盆中還騰著絲絲熱氣,場面叫人臉紅。 一番快速搜查之后,小黑一無所獲,只能頂著一張黑臉,再次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速度翻墻離開。 這時,楚遠從巷子口的一株歪脖子槐樹下站了出來,他對身側的心腹道:“去查查那伙人是不是回了蕭王府。” 心腹應下,“是,二公子!”之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楚遠倚在樹干上斜看著梁府,片刻之后唇角斜斜一揚,也不知道想到了怎樣有趣的事兒,竟讓他如此開懷。 他眸光璀璨,半晌之后才回了隔壁楚家。 翹翹……咱們來日方長! * 這個時辰宮門已經(jīng)下鑰,城東的歌舞坊被燒,炎帝也頗有些狼狽,梁時只好將他帶回了梁府。 見梁時面色清冷,毫無大婚之喜,炎帝道:“老師,朕可是打擾你了?” 梁時避而不答,只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炎帝,又對羅一倫道:“羅大人,皇上今晚的安危就交給你了,明日辰時之前定要送皇上入宮!” 一代帝王竟然棄了后宮,反而去歌舞坊尋歡,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怕是又是一場朝中爭鋒,羅一倫是北鎮(zhèn)撫司指揮室,只聽令于炎帝,他只好點了點頭,“今晚有勞梁大人了。對了,我有一事不知,梁夫人是如何知道皇上身在何處?” 羅一倫也是后來才知曉的,他只知炎帝去了城東歌舞坊,至于究竟在哪間屋子里,又和誰睡在一塊,羅一倫一無所知。 梁時依舊沒有作答,雙手抱拳道:“我還有事在身,羅大人請自便。” 羅一倫唇角猛然一抽,說起來,今日是梁時的洞房花燭,他此刻鐵著一張臉也實屬正常。 梁時步子很大,在走到喜房門前之時,看了昏厥在地的丫鬟婆子,他眉頭猛然一蹙。 果然是讓他猜中了! 梁時剛要推開房門,他步子一滯,先將身上帶血的外袍褪下,這才推門而入。 屋子里分明有人闖入的痕跡,梁時大步行至博古架,啟動機關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漆黑,他心一沉,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來了。” 楚翹聽到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很沒出息的哭了出來。 密室里沒有地龍,眼下又是天寒地凍的時節(jié),加之酥油燈也滅了,伸手不見五指,怎叫她不害怕? 梁時的方位感極強,三步并成兩步就走到了楚翹的面前,俯下身將她拉了起來。 “梁時,你怎么能這么壞!”帶著哭腔的女音喃喃道,好像還有意壓制著似乎,沒有哭出來。 梁時:“……”他再無猶豫,彎下身將楚翹打橫抱了起來,掌心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冰寒,梁時身子一顫,隨即大步往內(nèi)室走去。 今晚的事情,梁時不想解釋,他更不想讓楚翹擔心受怕,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她永遠都是那個調(diào)皮搗亂的鄰家小meimei。 將人放在榻上之后,楚翹靈敏的鼻子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可當她看著梁時,卻見他渾身上下干干凈凈,衣著整齊,就連墨發(fā)也仍舊梳的一絲不茍,只是他身上冰涼,好像方才從外面回來。 不是說城門失火了么?這么大的事,朝廷一定會追究到底的吧,不管是誰干的,這都是滅九族的殺頭大罪。 楚翹不敢多問,生怕自己會露餡了,她眼下就是一屆小婦人,不是什么皇太后,她自然不會去關心朝廷大事。 見她欲言又止,明明好奇心十足,卻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梁時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對她無計可施。 “睡吧。”梁時道了一句,隨手將鎏金垂鉤上的幔帳落下。 楚翹見勢就往床榻里側挪了一挪,大戶人家成婚,婦人都是睡在外側,也方便夜間起身伺候夫君。 楚翹本想提出換個位置,梁時已經(jīng)大刺刺的躺在了榻上,隨著他的動作,千工床曖昧的晃動了一下,他平躺之后,整個人霸占了半張床,楚翹發(fā)現(xiàn),他的腳都能夠到床尾了。 梁時雙眸緊閉,雙手置于胸口,睡姿十分端正,但他沒有蓋被褥。 屋內(nèi)的地龍燒的很旺,的確也不太冷,楚翹鉆入被窩暖和了一下,開始想入非非:出了這么大的事,梁時怎么還有心睡覺? 楚翹在密室里凍的厲害,小腹隱隱脹痛,不多時就昏昏欲睡了。 耳畔傳來清淺的呼吸聲,梁時這才睜開眼來,他側過臉,入眼是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兒,她現(xiàn)在就睡在他身側,乖順的像他夢見過的樣子。 父親走得早,梁時自幼就知道自己肩頭的擔子,他記得很清楚,有一日那小丫鬟偷跑出來,來隔壁找他,然后告訴他,“梁時,你別怕,我會幫你的。” 彼時,梁時一怔,她一個連耗子都害怕的小姑娘,她能幫什么? 后來,梁時才知道,她真的幫到他了,因為她的存在,他才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看了片刻,梁時的唇湊了過去,吻上了小紅痣,可能因為今日內(nèi)心受傷過重,他沒有就此罷休,吻又落在了那張殷紅的唇上。 觸感柔軟似四月嬌花,令得他險些癡狂。 梁時移開之后,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之后長臂從小婦人脖頸下繞了過去,輕車熟路的將她圈入懷里,這才重新闔眸睡下。 * 蕭王府,氣氛凝肅。 小黑臉上的面巾已經(jīng)摘下,此番事情辦的很不順利,他自是知道王爺會如何懲戒。 小黑雙膝跪地,低垂著頭顱,“王爺,屬下辦事不利!任憑王爺處罰!” 小黑是蕭湛的心腹,十來歲就跟在了蕭湛身邊,其身份絕非是一般的護院可比擬的。 安靜,絕對的安靜! 蕭湛面對著一副山水畫冊,久久沒有轉過身來,小黑抬起頭,就見蕭湛置于身后的手掌已經(jīng)緊握成拳頭。 這是他盛怒之后的表現(xiàn)。 小黑喉結滾動了幾下,又道了一句,“若……若不,屬下明晚再去一趟梁府?” 蕭湛突然轉身,那一慣清冷的面容煞氣十足,但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悲切隱在其中。 他雙眸赤紅,隱有殺機浮現(xiàn),在小黑還沒看明白時,一陣冷風突襲,蕭湛抬腳就踹在了小黑胸口,“廢物!”明日太遲了! 小黑當即俯地不起,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但他很快恢復跪姿,半分不敢為自己辯解。 蕭湛卻是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人跪地,遲遲不敢起身。 王爺修身養(yǎng)性多年,今夜之態(tài)實屬罕見。 第58章 暖床作用 城門失火,守城將領自是逃不了干系。 但梁時知道,那里面有楚家的人,此番出了這么大的事,守城那批將領肯定要大換血。 毫無疑問,有人想削弱楚家和他的勢力。 而且,此番城門失火只怕是一箭三雕之技。 炎帝尚未親掌玉璽,朝政仍是內(nèi)閣與攝政王把關,而梁時一黨也同樣占據(jù)重要的地位。 下朝之后,群臣紛紛列班走出大殿,群臣似乎皆是心中了然,有意避開了蕭湛與梁時。 鎮(zhèn)國公為了避嫌,先行一步離宮了。 鎮(zhèn)國公府今年接連受創(chuàng)絕非巧合,但像楚家這種門第,除卻是謀逆大罪,否則一時半會無人可撼動。 國公爺并不心急,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他也深知其中利害,暫且不動聲色方是上策。而且梁時早就提前叮囑過他,要小心為上。 蕭湛在宮道上擋住了梁時,他身著親王蟒服,氣勢如山,看著梁時的眼神自是一股殺意。 梁時唇角揚起一抹鄙夷之色,“王爺找下官有事?皇上已經(jīng)將城門失火的案子全權交由錦衣衛(wèi)查辦,王爺似乎有意見?” 梁時最初入仕時,便不會阿諛奉承,他好像一開始就應付的游刃有余,即便對面蕭湛這樣一等一的權貴,也從未顯露任何卑色。 蕭湛時不時的滾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因為大力之故,拇指指尖已經(jīng)泛白。 二人行至宮道上,蕭湛壓低了聲音,直言道:“梁時,本王很不喜歡旁人奪了本王的東西。” 梁時眸中溢火,東西?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梁時是個極為挑剔的人,吃食,穿著,甚至是身邊的下人,一旦不合心意,他就會徹底發(fā)配了,但對于楚翹,有關她的一切,無論好惡,在他眼中,都是世間無人可比的。 他的翹翹,不管做什么,說什么,那都是對的! 在這件事上,梁時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下官不明白王爺?shù)囊馑迹魺o他事,下官先行回府了,夫人還在家中等著。” 梁時剛要邁出一步,蕭湛左腳抵在了他的皂靴上,“梁時,你與本王可以合作,本王可助你一輩子飛黃騰達,直至內(nèi)閣之巔,本王要她!”未了,蕭湛又添了一句,“還有那兩個孩子。” 梁時覺得這話當真是可笑,“下官的夫人和兒子,都只能是下官的,王爺這是什么癖好?喜歡奪□□,搶人子?” 蕭湛唇角猛然一抽,說話間,眸色駭人,“梁時!你明知他們都不該屬于你!” 這廂,嚴首輔慢吞吞的從千步廊走了過來,只見不遠處梁時與蕭湛面對面站著,又好像在說什么悄悄話,神色皆是異常。 嚴首輔心中不甚痛快,他真的很想探知一下攝政王和梁大人在說什么! 是不是想合伙對他不利? 嚴首輔加快了步子,拖著一把老骨頭,人還未到,笑聲先至,“王爺和梁大人在說什么呢?” 此言一出,嚴首輔一怔,他怎么能直接問了出來?!這樣太直接了,會被人輕易看出目的的! 不過未及嚴首輔為自己辯解,梁時與蕭湛已經(jīng)各自邁向宮道兩側,頭也不回的走了。 嚴首輔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忽視,“……”他們兩個一定是真的想聯(lián)手對付他?! 嚴首輔決定速速回府與門客商榷對策。 * 楚家搭了戲臺子。 梁府女眷,連同遠戚都去了隔壁楚家。 楚翹算是新婦,今日稍稍打扮了一下,看上去還是年輕的小姑娘,妖冶艷麗,雙眸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