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梁云翼和梁云奇很少見到楚翹這般嚴肅,他二人愣了一下才先后點頭。 梁云奇笑道:“母親莫要cao心,大哥生的一表人才,怕是再過幾年房里就要添人了。” 時下,世家子弟到了十三四歲就有開葷的,算著年紀,梁云翼和梁云奇的確是快了。 楚翹有點赧然,她是個不守規矩管教的,一貫大大咧咧,但不能這般教壞了孩子,遂嚴肅道:“休得胡說,讀書才是要緊事!” 梁云翼氣憤不已,“二弟,你怎就說我?你還不是整天偷畫吳家小姐,仔細我去父親跟前告狀。” 說著,兄弟兩人在小徑上打了起來。 楚翹:“……”這跟她一點關系都無,她已經賣力教孩子們正經做人了! * 這一天,梁時沒有去秋華居用晚飯,除卻花木暖之外,梁家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氣,其實沒有梁時在場,他們才能更加放松。 入夜之后,楚翹良心大發,吩咐阿福在地鋪上多添了一床被褥。 阿福著實想不通了,二爺和夫人如今算是琴瑟和鳴,又是郎才女貌,因何還要分床睡?老太太想要的是孩子,他二人這樣睡下去,何年馬月才能睡.出孩子? 阿福勸道:“夫人,如今天涼,二爺此前在苗疆受過傷,您看……若不今晚開始就讓二爺睡.床吧。” 換做以往,楚翹聽了這話可能會很激動,但是此刻卻是心中無波,面上無痕,一臉的惋惜憐憫,“不必了,二爺自幼習武,身強體壯,哪里像生病的人。”真若是病了,那也是內里病了。 阿福又勸道:“夫人,趁著二爺如今待您有情,您若不就趁熱打鐵,趁早給二爺生下孩子,也免得叫花姑娘有可乘之機。夫人您有所不知,這幾天奴婢都撞見好幾次了,花姑娘看著二爺的眼神都快貪癡了。哪有女子那般盯著男子看的!咱們二爺的確生的俊朗,但也不能給她看。” 阿福對花木暖似乎很有意見。 楚翹卻是討厭不起來,不是她自顧清高,想想人家花木暖也是個可憐人了。 哎,心悅誰不好,偏生看上了一個斷袖,她即便是花空了心思討好也是沒有結果的呀。 同情過梁時之后,楚翹深深同情了花木暖一番,稍過片刻之后,她困意來襲,任誰也沒法勾起她的同情心了。 門扇被人從外面推開,梁時換上了一身的常服,一面漠然的走了進來。 梁時面容清冷如玉,本性也很殘暴,但楚翹不得不承認,梁時的確生了一副令得天下男子都為之艷羨的容貌。只可惜,他的芯子卻是一顆女兒玲瓏心。 楚翹終于知道梁時為何答應梁老太太夜宿在她屋里的緣故了,為了掩蓋他的隱疾,他這算是大費周章了,還不惜從千里之外的苗疆領了花木暖進門,大約也是為了向世人證明他梁時絕對是個正常的男子吧。 只是可憐了花木暖,姣好的容色只能放在梁府當擺設。 楚翹從床榻上起身,她側躺在了荷花色滾白邊的大迎枕上,身上只著雪白色交領中衣,分毫也不再避諱梁時。 梁時原本從外面回來,一臉陰郁沉悶,入眼就看見這樣一幅美人臥榻圖,他全身心如同在春風中蕩漾了一遭,好不旖旎。 只見眼前之人肌膚如雪,即便只是脖頸處隱露那么一小截出來也是惹火的誘惑,身段玲瓏起伏,一只柔荑正有意無意的把玩著垂在胸口的墨發。 她的臉和此前不一樣了,但是眼神,神色,還有她眼角的小紅痣,都與彼時如出一轍。就連她斜斜的側躺著的姿勢也一模一樣。 梁時眼神guntang如火,曾經圍繞著楚翹轉的人太多了,炎帝,楚家人,蕭湛,還有群臣……可現在只有他一人! 此時此刻,她正眸光盈盈的看著他,模樣乖張又討巧,像個磨人的小妖精。 她這是打算……勾引他? 梁時內心一陣狂喜,這陣子的討好果然沒有白費。 梁時一日的疲倦消失殆盡,可當他看見阿福跪在木質地板上鋪地鋪時,他眸色又暗了下來。 楚翹不以為然的看著梁時,并不能正確領悟到梁時此刻的心思,她道:“二爺,您回來了?您今日沒去用飯,母親還提及您了,看來母親的病大有好轉。” 當下男尊女卑,夫綱為大,但梁時很不喜歡“您”這個稱呼。 見他面色凝重,楚翹不曉得自己又哪里做錯了,她現在一點都不擔心梁時會爬床,遂又問,“二爺,您這是怎的了?” 梁時嗓音低沉,多看一眼楚翹都覺得來氣,奈何他沖誰撒氣,都不能對她下手,“你不覺得“您”這個稱呼很不適合么?” 楚翹微怔,“是么?妾身是敬重二爺,哪里不適合了?” 得知梁時是斷袖之后,楚翹雖是難免同情,但總體來說,她還是很開懷的。 梁時的嗓音帶著一股子沁涼,他眸色微瞇,泛著淡淡的危險光芒,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你不覺得會把我喊老了么?” 楚翹:“……”呃? 反應過來之后,楚翹嗤笑了一聲,“二爺也快而立了呢。”與她如今這副身子相比,的確是老了一點。 梁時眼角猛的一抽,“你難道不覺得我看著正當年輕?” 事實上,梁時如果不這么嚴肅,他這張臉當真可謂是俊美年輕,可以與風流公子楚遠一決高下了。 楚翹當然明白梁時為何這般在意皮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子和……斷袖之人吧? 楚翹這次很坦誠,“那妾身今后就不那么稱呼二爺了。” 梁時同樣也不喜歡“妾身”二字,正如楚翹當初開始自稱為“哀家”一樣,梁時聽了就不歡喜。 他冷肅著一張臉,道:“嗯。”之后又對阿福吩咐了一句,“你出去吧。” 阿福一向很自覺,為了梁府的子嗣大事,她很快就離開了寢房。 屋內蕩著攪人心魂的花香,小婦人又這般毫無避諱的躺在他面前,眼眸無意識之中溢出勾人心魄的神色,這個場景曾經出現過梁時的夢里。 此刻,她就在眼前,而且防備心明顯漸消。 梁時是個極為正常的男子,他素了這么些年,不是沒有動過那個心思,只是他對她情根深種,旁人根本無法取代,哪怕只是露水情緣,短短一夜也是不行的。 梁時往前邁了幾步,眸色柔和的不像話了,胸腔之內似有什么東西即將破繭而出,他再也忍不住,開口說話時,聲音已經啞然,“以后不要自稱“妾身”了,你我之間無需客道。” 天知道,他這陣子是有多么的狂喜,每夜醒來時,頭一件事就是想看看她還在不在?那顆艷紅小痣又是否真實存在? 楚翹眨了眨大眼,點頭應下,“我知道你很需要我。”為了掩飾斷袖的秘密呢,機智如她,什么都明白的! 梁時一怔,他大喜過望,她真的明白了么?不過這事還真是不好說,她給了他太多次的空歡喜。或許眼下又是在誆騙他。 不過,楚翹有今日的反應,梁時已經很歡喜,他繼續徐徐誘之,道:“待國公爺回京,我便會安排你認親一事,大婚就定在年底,你放心,我梁時這輩子都不會納妾。” 楚翹對此表示深信不疑,見梁時神情凝重,她也認真道:“二爺什么都別說了,我明白的。” 她眼神誠懇,清透的眸中像墜入了千萬星辰,璀璨動人。 她總能很輕易的勾走了他的魂,梁時已經習以為常,他內心深處再次狂喜,她竟然這么快就明白了? 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 那地鋪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可能還不適應,女子嘛……總歸是羞澀了一些,她上輩子從未經歷人事,這方面肯定也是害怕的。 加之,梁時原本就打算重新迎娶她,一切從頭開始,屆時大婚那日再行歡.好之事也不遲。 既然兩人都對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如此,這天晚上便就這么睡下了。 好在有安神香的作用,梁時并沒有浮躁多久。 次日,梁時離開的比往日都要早一些,阿福只見他匆忙離去,清俊的臉色染上了一層潮紅,也不知道究竟在急什么。 第50章 夫妻和睦 炎帝因著皇太后兩年前駕崩之故,后宮一直沒有進新人。 除卻一個蕭皇后之外,倒是還有幾個不甚得寵的美人。 炎帝已經十八了,這個歲數算不得大,但也不算小。皇嗣一事備受朝中大臣關注。 歷朝歷代,充盈后宮并非只是炎帝私事,這也是朝堂大事。 這一日退朝之后,炎帝單獨宣見了梁時去御書房談話。 離著皇太后三年喪期還有一載,其實炎帝大可先挑好人選,待一年之后再正式納妃也不是不可行。 但炎帝一意孤行,借丁憂之故,將大臣奏折盡數壓下。 炎帝正當氣血方剛,后宮多添幾位貴人也實屬正常,但事實上,這兩年炎帝去后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否則后宮不可能至今無人有所出。 梁時在離著龍案前約有兩丈之遠的地方站立,正要行君臣之禮時,炎帝叫住了他,“老師,現下只有你與朕二人,老師不必多禮了。” 梁時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清俊的容貌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他不卑不亢,不驕.yin,亦不趨炎,很多時候就連炎帝也不知道梁時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錢財?權勢? 不,他從不在意這些。 炎帝面露慍怒之色,吩咐了一句,“來人!賜座。” 梁時并沒有客氣,抱拳道:“臣謝皇上。” 炎帝在朝堂上受了氣,梁時就是他唯一能夠傾訴的對象,這些年過來,炎帝早就不是那個躲在內閣背后的少帝了,他渴望著真正的皇權,一時的忍耐無非只是礙于眼下沒有實權。 “嚴大人一心要將他孫女塞給朕,他究竟把朕當成什么了!簡直豈有此理!” “皇叔今日在早朝上也不知是什么態度,他這是不愿意趕赴江南治貪?” “國公爺還有幾日要入京?朕要親自相迎,此事還望老師能安排一二。” “……” 聽著炎帝一個勁的絮絮叨叨,梁時并不覺得奇怪,畢竟炎帝是他的翹翹養大的孩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梁時唇角微微一動,似想起了什么高興之事,并沒有將今日早朝上群臣爭鋒放在心上。 換言之,梁時自己是站在什么位置上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也不喜歡任何的拍馬逢迎,事情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能拉攏的對手就盡力拉攏,至于那些不能拉攏的,想法子除掉就是了,根本不值得在朝堂上爭執。 梁時這輩子的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一個人身上,對于其他人,他向來都是不聲不響,簡單粗暴,直截了當,能動手解決的,絕對不會多話。 侍茶宮女端上兩盞進貢的雨前龍井,梁時不嗜酒,對茶也是無所謂的態度,他宛若一個無欲無求之人。 但就在侍茶宮女從他身側走過,梁時突然抬眸,眼前又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此女并非是五官像前世的楚翹,而是她的身段,輪廓,簡直與楚翹一模一樣。 若是從背影看去宛若同一人。 梁時發現炎帝身邊又多了兩個面熟的宮女,這幾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她們身上總有一處與皇太后在世時有幾分相似,或是鼻子,唇,眉目……還有宮外煙花柳巷的花魁玲瓏也不例外。 梁時緊蹙的眉心預示著他此刻極為不高興。 再看炎帝對侍茶宮女的態度,也并非對待尋常宮女。 梁時的臉色陡然之間陰沉了下去,炎帝的行徑已經徹底擊潰了他的底線。 見梁時斂眸不語,炎帝還以為他在思量什么嚴重之事,遂問:“老師,怎么了?可又是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