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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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現(xiàn)我了。” 高手之間的氣機(jī)牽引最為微妙,即使鳳霄自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破綻,即使范耘也沒有朝他藏身之處望上一眼,但鳳霄仍舊可以肯定,范耘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存在。 這并不奇怪,斗室之內(nèi)本來就很難藏人,鳳霄之前甚至已經(jīng)做好與范耘動手的準(zhǔn)備。 但對方明明發(fā)現(xiàn)了他,卻沒揭穿,這就說不過去了。 鳳霄拿起范耘留下的拿瓶藥,打開瓶口嗅了一下,順手放入懷中。 “不管這老匹夫打什么主意,不吃為妙。” 崔不去沒有攔阻,兀自沉吟道:“他方才說,知其不可而為之,這是路人對孔子的評語,意喻對方乃大智大勇之輩,范耘以此自比,是為了說明自己有苦衷。而且,他似乎在暗示我們,那位樓主的手下,不止我們所知道的這些人,可能還留有意想不到的后手。” 鳳霄嘲弄:“難道你想說范耘是臥薪嘗膽的內(nèi)jian?他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我捅一刀,這內(nèi)jian當(dāng)?shù)蒙跏琴u力啊!” 崔不去嘆了口氣:“還有一個可能。” 鳳霄皺眉:“他既不是十三樓的人,也不是幫我們的。” “不錯,他與我相處數(shù)年,應(yīng)該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以他的才智,早該料到我就算表面答應(yīng),也肯定不甘心被擺布,非要鬧出點(diǎn)兒事來。”崔不去認(rèn)真說道。 冷不防鳳霄一樂:“我從未見過有人將自己比作攪屎棍的!” 崔不去停住話語,面無表情看他。 鳳霄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身心舒暢,自然百病皆消,我這是在助你盡快痊愈,你應(yīng)該謝我才對。”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崔不去閉了閉眼,繼續(xù)道:“既然范耘沒有發(fā)作,那也暫時不會在玉秀他們面前揭發(fā)你。這次你深入虎xue,是否做了什么準(zhǔn)備?” 鳳霄疑惑:“什么準(zhǔn)備?” “你該不會就想著單槍匹馬直搗黃龍吧?”崔不去略略提高聲音,話未過半?yún)s咳嗽起來。 鳳霄驚訝:“像我如此智勇無雙以一敵百的人物,難道還需要呼朋引伴嗎?”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忍他娘的風(fēng)平浪靜!崔不去勉強(qiáng)撐起身體,隨手抄起邊上的空碗就砸向鳳霄。 對方輕松接住,反手放在桌上,以一種給貓兒順毛的語氣笑吟吟哄道:“你看你,身受重傷,竟還如此暴躁,不想好了是不是?我出京時留了一手,讓老三親自帶人暗中尾隨我們,在安平隔壁的饒陽等候。” 見他說及正事,崔不去立時安靜下來,只是方才動了氣,依舊咳嗽不斷。 鳳霄暗自好笑,又倒了半碗溫水喂他。 “天南山此處,我事先也不知情,知道元三思道出,我才傳訊給老三。想必我們動身之時,他們也已經(jīng)上路,但無人引路,他須得費(fèi)上一番功夫才能找進(jìn)這里,更不必說入洞之后還有個北斗雙璇陣,除了你跟范耘二人,這世上恐怕也沒人能破得了吧?” “不錯。”崔不去道,“除非我們弄出什么動靜,將他們引過來。” 鳳霄:“此事我來想法子,你安生養(yǎng)病吧。還有,崔道長,就您這破身體,不知能多活幾日,還是把脾氣收一收吧,免得哪天云海十三樓沒倒,你就先一命歸西了。” 崔不去冷冷道:“你不氣我,自然萬事皆無。” 鳳霄眨眨眼,忽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點(diǎn)了崔不去的睡xue,接住他頃刻軟下的上半身,將人安置在床榻上。 但被強(qiáng)制入眠的崔不去眉間猶有折痕,仿佛千頭萬緒尚未解決,夢里也不安穩(wěn)。 鳳霄在折痕處的xue位揉了片刻,生生將那折痕撫平。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崔不去才會顯得人畜無害,良善可欺。 可也僅僅是看起來罷了。 此人不僅嘴巴毒,心腸硬,對人對己皆是辣手無情,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脾氣任性不好伺候,病體殘軀如風(fēng)中燭,不知何時就會熄滅。 就連崔不去三個字,也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氣息,仿佛飽經(jīng)風(fēng)雨霜雪的山石,無須旁人接近了解,更無須任何人親近。 喜歡上這種人,真是前世不修,倒了八輩子的血霉都不止。 反觀他鳳霄,英俊瀟灑,風(fēng)度翩翩,一開口便有美人主動送上門,即使傾國傾城的絕代尤物馮小憐也想與他春宵一度,更不必說那些想要求他青眼的男男女女,更是俯首皆是。 上天不僅賦予他出色外表,更讓他才智非凡,從小到大,他想學(xué)什么,想得到什么,幾乎都不必花費(fèi)什么力氣,輕而易舉,唾手可得。便連這法鏡宗宗主之位,魔門里多少人眼紅嫉妒,爭得頭破血流,到了他這里,卻是前任宗主為了讓他上任,像扔燙手山芋似的將位子扔給他。 鳳霄并非那等傲氣內(nèi)斂的虛偽之輩,他是真覺得天地廣闊,能與自己并駕齊驅(qū)的人卻寥寥無幾,崔由妄晏無師等魔門宗師也許在武學(xué)上能與他一戰(zhàn),但鳳霄自忖論才智論容貌,自己都要勝過這些人不止一籌半籌。 可似他這般完美無缺舉世無雙的人,竟會喜歡上一個有今日無明日的病鬼? 不單他不相信,說出去恐怕也無人敢信。 鳳霄左看右看,又從石壁上摳了一顆夜明珠下來,對著崔不去的臉照來照去,就是沒看出這張臉上有何特別。 鼻子平平,眉毛平平,眼睛嘴巴好些,可也只是略好些罷了,怎比得上他十之一二。 鳳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們倆虎落平陽,在茫茫邊城戈壁之間逃命,兩人當(dāng)時還各懷鬼胎,卻不得不放下成見暫時合作,縮在懸崖下面方寸大的山洞里度過風(fēng)雪一夜。 那時候他被崔不去逼著叫了三聲爹,心里想道等他脫困,一定要讓這病鬼跪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喊爹。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自己現(xiàn)在看著這病鬼的臉,竟有種油然而生的動容歡喜。 這樣不行。 念頭閃過,鳳霄伸手覆上崔不去的脖頸。 掌心與對方的肌膚相貼,除了溫暖之外,還有微弱跳動的生機(jī)。 鳳霄慢慢收緊了手。 崔不去的表情沒有痛苦,傷勢加上被點(diǎn)了xue,他已陷入深眠之中。 面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恬靜安寧,他掙扎半生,嘗過世間顛沛流離,人情冷暖,這樣死去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眼前這山洞之中,高手云集,十面埋伏,險象環(huán)生,范耘玉秀元三思等人已經(jīng)很難對付,更何況還有個沒露面的樓主,鳳霄想要全身而退也得找機(jī)會,再多一個崔不去,縱使對方智計百出,可在這等情形下,主意再多,也免不了成為累贅。 這病鬼很瘦,脖子也修長細(xì)瘦,一只手稍微用力就能捏斷。 然后對方便再也沒了呼吸,更不可能對鳳霄冷笑,言語如刀,一肚子壞水逮到機(jī)會就給解劍府使絆子。 從此他鳳霄山高水闊,天大地大,再也沒了弱點(diǎn)。 好處千般,百利無害。 可,就是下不了手。 說到底,無非三個字。 舍不得。 舍不得他動輒冷嘲熱諷的言語。 舍不得他眉毛一挑的冷笑。 甚至還舍不得他帶著七分譏誚三分算計的那一句“鳳二府主”。 所以說,這病鬼到底有哪里好了?! 鳳霄松開手,嘆了口氣。 他低首,將唇貼上對方的柔軟溫度,慢慢碾了片刻,忽而又狠狠咬了一口! 早知如此,當(dāng)初在戈壁上,就該直接一劍把他給捅死,否則哪來今日自找的這么多麻煩? 第119章 鳳霄離開石室之后,便循著范耘之前所指,走向位于中央的主廳。 此處七彎八繞,明路暗道交叉頗多,他至今沒有全部摸透,再者他加入十三樓未久,范耘等人對他尚有戒備,也不可能傾囊相告。 沿路不時遇見婢女侍衛(wèi),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都停下來行禮,但話不多,鳳霄若停下來問他們的身份來歷,他們也絕不敢多言,從口音上來聽,南北交雜,但訓(xùn)練有素,而且在這里不止三五日了,因為他們的膚色都偏蒼白,正是長期不見天日的表現(xiàn),很可能他們發(fā)現(xiàn)此地并將其改造為據(jù)點(diǎn)之后,這些婢女侍衛(wèi)就已經(jīng)來到這里守著了。 饒是鳳霄,也覺得這些人像極了在墓中活得久了的行尸,渾身透著一股陰寒之氣,不似能夠收買賄賂的,他觀察了許久,暫時沒找出什么弱點(diǎn)。 既然沒有弱點(diǎn),那就只能從別處下手了。 照他進(jìn)來時的感知,再通過與崔不去的討論,鳳霄判斷,這個天然洞xue應(yīng)該是個類圓形,各種彎道被圍繞中間的廳堂打通開鑿,若要出去,就得經(jīng)過他們進(jìn)來時的北斗雙璇陣。 崔不去大致教過他應(yīng)該如何從陣中穿過,但據(jù)崔不去說,此針以北斗為中心,和二十八星宿無窮變化,只要布陣之人稍稍改變,就能讓人頭暈?zāi)垦#в谄渲胁恢搿?/br> 現(xiàn)在想起來,范耘會讓鳳霄引崔不去過來的目的,也很值得推敲。對方明明知道自己這個學(xué)生也精通北斗雙璇陣,是否一早就存了想借崔、鳳二人的勢力,來對付云海十三樓的心思? 若是如此,范耘背后又是哪一方的人?南朝?高句麗? 鳳霄將思緒拉回來,暫且不去管范耘。 沒出去就看不見日升月落,不知白天黑夜,自己屋里有沙漏,但他懶得折返了,出入一趟山洞也很麻煩,鳳霄在心里估摸著此時應(yīng)該是七月初七早晨。 也就是說,那位樓主將會在今日抵達(dá)此處,與眾人會面。 他們至今沒云海十三樓的樓主,以玉秀和元三思的武功性情,就算有共同利益將他們拉攏到一起,樓主本身必須也有相當(dāng)?shù)哪苣停鸫a武功過人,起碼是一方豪強(qiáng)。 鳳霄將自己所知道的高手名單倒騰了一圈。 許多宗師級別的頂尖高手,興趣已經(jīng)超越對世俗政權(quán)的追求,而向往更高境界的武功探索,譬如當(dāng)年的崔由妄,若他不是強(qiáng)行提升,走火入魔,此時肯定還好端端活在人間。 除去這些人,剩下的人選也就不多了。 鳳霄甚至懷疑此事與南陳皇帝有關(guān),可如今這位南陳天子,窮極yin侈,寄情歌舞,怎么看都不像能干出這種大事的人。 一路走的時候胡思亂想,等回過神來,眼前豁然一亮,人已經(jīng)到了會客廳。 正說著話的幾人回過頭,其中一人面露驚喜,快步迎過來。 “云天,我這一路上,可是想你想了許久!” 鳳霄微微一抽嘴角,也露出笑容:“好久不見,林少莊主。” 若崔不去也能說出想你想了許久這樣的話—— 腦海中浮現(xiàn)崔不去蒼白臉色泛起潮紅,受他逼迫不得不斷斷續(xù)續(xù)吐露出這句話,鳳霄非但不覺頭皮發(fā)麻,反倒唇角翹起,甚是期待。 只可惜,崔道長絕無可能說這種話。 來人正是云海十三樓內(nèi)排行七的雁蕩山莊少莊主林雍。 當(dāng)年因緣際會,鳳霄與林雍結(jié)識,初時只覺此人在浪蕩子弟的外表下似乎有些不尋常,就暗中讓人調(diào)查他,果然發(fā)現(xiàn)林雍背地里的性情完全不是如此開朗活潑,他時常凌虐下人仆從,稍有不如意就以鐵絲絞鞭伺候,每個月往別莊外運(yùn)出的尸體不止一具兩具。 林家原本是往來西域,做綾羅瓷器買賣的,但在林雍接手之后,雁蕩山莊就開始接手鏢行鐵鋪等生意,可見此人完全不像表面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簡單。 京城再會,林雍見鳳霄“失意”,幾番試探之下,終于表明身份,趁機(jī)邀請他入十三樓,鳳霄半推半就,將計就計,林雍原就對鳳霄有些意思,此時更覺與他關(guān)系比旁人更為親近幾分,不知不覺從言語里表現(xiàn)出來。 “多日不見,云天風(fēng)采依舊,令人傾倒。”林雍笑道,隱隱帶著幽怨,“既然已經(jīng)是自己人了,你怎么還少莊主少莊主地稱呼呢,直接喊我表字華雅便可。” “叫習(xí)慣了,一時改不了口!”鳳霄哈哈一笑,視線移至他身后的人。“這位想必就是寧幫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