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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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巧! 既然遇上了,蕭蘊和朝華公主就得在道旁行禮。 然韓皇后沒走幾步,行經(jīng)一塊山巖下時,那山巖后忽然跳出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她手里舉著一支尖利的金簪,自山巖上撲下來,尖銳的金簪直直向著韓皇后后心扎去。 “娘娘快跑!” 跟著韓皇后的那個粉衣宮女大驚失色,一把推開皇后,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刺客一擊。 行刺的這個宮女多少有點兒武功根基,雖是被粉衣宮女攔了一下,卻也沒耽擱多少時間,立即一腳踢開半死不活的粉衣宮女,向著韓皇后追去。 韓皇后一點兒武功都不會,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多年,體力著實不怎么樣,往前跑了四五步,就被刺客追了上來。 蕭蘊和朝華公主恰在韓皇后三步之外。 “護駕!”韓皇后見這里有人,本還在暗喜,可發(fā)現(xiàn)這人是蕭蘊后,就變成了絕望。章寧長公主的女兒,絕對不會救她。 女刺客已經(jīng)追了上來,手里的金簪簪尾映著日光,反射著奪目的光彩。 蕭蘊瞧著那刺客殺意凜凜,金簪直沖著韓皇后的要害而去,略略遲疑了一下,還是出手了,抬了抬足尖,把路上的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當暗器踢了出去。 石頭飛出去,恰好打在女刺客持金簪的右臂上。 那刺客正用金簪全力刺向韓皇后的后頸,被石頭一砸,簪子仍舊向著韓皇后刺去,卻偏了方向,陡然下移,沒刺在韓皇后的后背上。 金簪的后半截都扎進了韓皇后的血rou里,韓皇后站立不穩(wěn),慘呼一聲,向著地上倒去。 刺客棄了金簪,又自衣袖里摸出一柄短劍來,手腕一揚,向著韓皇后的后腦射去。 蕭蘊足尖又動了一下,踢出了第二顆石子。這一粒石子打在了短劍上,短劍的方向又偏了偏,扎進了韓皇后的左臀上。 她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擋住刺客的所有攻擊,卻故意只把攻擊方向打偏一點兒,讓韓皇后免去了當場斃命的下場,卻還是要好生吃一番苦頭。 刺客似乎鐵了心要置韓皇后于死地,看都沒看蕭蘊一眼,還要繼續(xù)動手。 蕭蘊這次可不允她繼續(xù)動手了,上前一步,動作輕松地卸了那女刺客雙臂雙腿的關節(jié),逼問道:“誰讓你來刺殺皇后的?” 女刺客視死如歸地盯著蕭蘊,大義凜然道:“這老毒婦蛇蝎心腸,死有余辜,我奉康華郡主的命令,替長公主報仇雪恨,取了這老貨的命祭奠長公主,你們?yōu)楹我q為虐?” 韓皇后雖然傷重,卻仍舊清醒,聞言猙獰地看向女刺客:“你聽命于……康華郡主?” 女刺客恨聲道:“原來韓皇后還記得我們家郡主,真是老天無眼,竟叫我功敗垂成,讓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毒婦撿了一條命!” 蕭蘊很確定,她沒見過這女刺客,這會兒也不說破自己的身份,只道:“這么說,你跟……康華郡主很親近?” 女刺客道:“當然,郡主對我有救命之恩,便是為她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蕭蘊道:“我看不然。你若是真心為了……康華郡主好,就定然不會在行刺失敗后,把幕后主人的身份招出來。行刺皇后可是大罪,你這不是給你家郡主招禍嗎?” 女刺客詭秘一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我當然不會在其他人面前承認主子的身份,死人的話……是不能當呈堂證供的!” 話落,她的腦袋突然軟軟垂了下去,嘴唇烏黑,七竅流血,顯然是服毒自盡了。 朝華公主從一開始就被嚇壞了,一動都不敢動地縮在一邊,這會兒才勉強定了定神,看向形容狼狽的韓皇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母后,您……” 蕭蘊瞧了瞧重傷的韓皇后,以及雖然沒受傷,但明顯走不了路的朝華公主,微嘆一口氣道:“我去請宮人和御醫(yī)過來!” 她轉到假山的另外一面,隨手抓了一個恰好路過的宮女,讓她去請御醫(yī)和侍衛(wèi)過來。 那宮女認得蕭蘊,不敢怠慢,忙跑出了御花園,自去叫人。 蕭蘊又回了韓皇后身邊,上前摸了摸韓皇后的腕脈,覺察到韓皇后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就不著急救人了,反而細細道:“皇后娘娘方才想必也看清了,那刺客根本不認識臣女,卻口口聲聲說是受臣女指使,前來行刺您,這顯然是胡話,您以為如何?” 韓皇后的理智仍在,警惕地看著蕭蘊,生怕她撲上來補一刀,掙扎著說道:“本宮明白……那賤|人不止要害本宮,還要害你!” 蕭蘊又道:“皇后娘娘以為這幕后之人是誰?” 韓皇后道:“既想置本宮這個太子生母于死地,又想害死你這個未來的五皇子妃,除了大皇子,誰還會做這種事情?” 蕭蘊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道:“可是,大皇子應該不知道您和我阿娘之間的糾葛吧?他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早就宣揚開了,怎么可能忍到現(xiàn)在?” 韓皇后覺得蕭蘊這話有道理,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覺得……是誰?” 蕭蘊沒說話。 她已經(jīng)猜到那刺客是誰的人了。 衛(wèi)湘還在這宮里頭呢! 這時候,御醫(yī)和侍衛(wèi)們終于趕到了,蕭蘊扶著朝華公主離開了這亂糟糟的御花園,去了朝華公主出嫁前爾等寢宮休息。 宮人們送上了熱水,給朝華公主和蕭蘊壓驚。 蕭蘊見朝華公主沒什么大礙,只是受驚過度,便站起身道:“朝華表姐且先休息,我有些事,需得馬上離開一趟!” 朝華公主仍舊沉浸在驚嚇之中,沒精力挽留蕭蘊。 *************************** 蕭蘊隨意指了一名宮人引路,直接去了衛(wèi)湘的寢殿,毓秀宮。 毓秀宮的宮女進去通報后,皇貴妃衛(wèi)湘親自迎了出來。 將將到雙十年華的女子挽著精致的飛仙髻,簪著點翠流蘇步搖,身著絳紫色的廣袖荷葉裙,裊裊婷婷地出現(xiàn)在蕭蘊面前,嘴角含著一絲薄笑,曼聲道:“郡主可真是稀客,屋里請吧!” 蕭蘊把引路的宮女留在了外面,獨自跟著衛(wèi)湘進了正殿。 她自衣袖里取出一枚淺粉色的桃花玉佩,在掌心慢慢把玩著,環(huán)顧了一眼殿中侍立的侍女一眼,淡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和你們主子說!” 殿中侍女瞧了一眼她手里的玉佩,眼底露出恭敬之色,依次退了下去,沒人在乎衛(wèi)湘的臉色。 衛(wèi)湘的臉色陰郁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了,她當然認得,蕭蘊手中的那塊粉色桃花玉佩,原本是蕭湛的東西。蕭湛應該是把它當信物給了蕭蘊,這才讓殿中那些侍女唯命是從。 她這個皇貴妃做得真是憋屈。 別人瞧著她娘家顯赫,有個手握精重兵,執(zhí)掌安北都護府的兄長,又得皇帝寵愛,好似風光無限,但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那么幾個人才知道,她那個好哥哥衛(wèi)釗防她就像防賊,她身邊的人,全都是蕭湛的耳目,她要是敢輕舉妄動,蕭湛隨時都能讓她悔不當初。 “郡主想說什么?”衛(wèi)湘陰沉沉道,“莫非是惹上了麻煩,特意來向我這個可憐人求助了?” 蕭蘊直開門見山道:“刺殺韓皇后的那個宮女,是你安排的?” 衛(wèi)湘冷笑道:“那是咱們大哥的意思。他早就想要韓皇后的命了,而如今么,韓皇后死了,你跟五皇子的婚事就得延后三年,恰好遂了他的心意,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找的那個刺客,在人前公然宣稱我是她背后的主子,這總不會也是咱們長兄的意思吧?” “哦?她還這么說了?”衛(wèi)湘幸災樂禍地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這倉促之間收買來的死士,就是容易出意外。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說,許是你以前得罪過人家?” 蕭蘊不與她廢話,直接出手。 她袖袍一拂,袖風打在衛(wèi)湘的身上,直接把衛(wèi)湘打飛了出去。 衛(wèi)湘單薄的身子離地三尺,又重重摔在了青石板地面上,胳膊肘和臉頰上當即擦出了一片血痕,胸腹之間也疼得喘不過氣來,可見蕭蘊沒打算要她的命,卻也沒想讓她好過。 長這么大,衛(wèi)湘還是頭一次挨打。 她表情猙獰,目光怨毒,死死著蕭蘊,不敢置信地嘶吼:“蕭蘊,你敢打我?這里是皇宮,我還是皇貴妃,你一個外臣之女,也敢對我動手?” 蕭蘊俯身瞧著她,漠然道:“你的傷是自己摔的,跟我沒關系。這是你第二次想要我的命了,自己想想該怎么向咱們的長兄交待吧!” 話落,她一掌拍向衛(wèi)湘的后腦,內(nèi)力化作三股柔勁,盤踞進衛(wèi)湘后腦處的三個要緊xue位上。 這一招能讓衛(wèi)湘沉睡個三天三夜,除非有內(nèi)力高手幫衛(wèi)湘化解掉她留下的暗勁,否則,再高明的御醫(yī)也束手無策。 而三天后,她大概永遠都不會見到衛(wèi)湘這個人了。 *************** 處置了礙眼的衛(wèi)湘后,蕭蘊走出正殿,吩咐了候在殿外的宮女們幾句話,便隨著之前的引路宮女,向著朝華公主的寢宮走去。 途徑一片小樹林時,蕭蘊忽地站住了。 林子里遍植古木,大多數(shù)松柏等長青之樹,在午后的陽光下,林子里樹影參差,有些陰翳。秋風從林子的另一頭吹來,碧濤此起彼伏,松條柏枝颯颯作響。 蕭蘊側耳傾聽,風聲里似乎還摻雜著一絲細弱的哭泣聲。 她站了一會兒,對引路宮女道:“你先回去轉告朝華公主,就說我等會兒再回去!” 宮女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蕭蘊等她走遠了,見四面無人,方施展輕功,躥進林中,落地時,小心地藏在了一株老松后。 老松前是一片灌木,灌木叢后,一男一女正依偎在一起。 這倆人都是熟人,男子一身明黃衣衫,正是太子,女子則是之前給秦暄下藥的司寢女官素心。 太子半摟著素心,柔聲說道:“……我知道這事兒很危險,但孤與母后已經(jīng)做了萬分周全的安排,定能保住你的性命。待孤大業(yè)有成,定然許你貴妃之位。” 素心嬌怯怯道:“太子殿下知道,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我都已經(jīng)被五殿下……碰過了,你真的還愿意娶我嗎?” 太子身子微微一僵,驀然松開了摟著素心的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道:“當然,你是為了孤才……委身于五弟的,孤只會更憐惜你,怎么會嫌棄你呢?你想得太多了,該罰!” “那人家褪了衣裳,任憑殿下處置可好?”素心嬌嬌一笑,主動環(huán)上了太子的脖子,朱唇湊近太子的臉。可太子下卻意識地向后一仰頭,避開了她的親吻。 素心的眼底沁出一層淚光,委委屈屈道:“太子殿下果然還是嫌棄我了!” “不,我怎么會?”太子忙辯解道,“這是宮里,咱們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來?好姑娘,你且忍耐些,等孤大業(yè)有成了,什么都依你,可好?” 素心臉上有些失望,卻也沒勉強,放開環(huán)著太子的上臂,乖巧道:“那太子殿下可得說話算話!” “當然,孤是太子,一言九鼎。”太子理了理衣裳,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聽說母后那里出了點兒事情,孤得先去給母后請安,你也快些回御前吧,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咱們的事情。” 素心連連點頭。 太子又安撫了她幾句,從林子的另一頭離開。 素心看著他走遠了,臉上的柔情似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眉梢眼角全都是寒意。 她喃喃道:“五殿下說的不錯,你果然嫌棄我,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許我富貴。等把我的價值榨干凈了,等著我的就是你的殺人滅口吧?既如此,也別怪我翻臉無情,替五殿下做事了。” 她忽然又流下兩行清,凄凄低語:“秦卓啊秦卓,我是真心喜歡過你的,你卻把我的真心踩在了腳底下。既然不能一起富貴,我就只能拖著你一起下黃泉,到陰間做一對鬼夫妻了!” 素心無聲哭了一會兒,方擦干凈眼淚,大步跑出了林子。 蕭蘊見兩人都走了,也自現(xiàn)出身來。忽然心頭一凜,向著對面那株大松樹背后看去。 秦暄從那株大松樹后掠了過來,落到她面前。 蕭蘊訝然道:“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秦暄道:“我可比你來得早,那個素心在這里等著太子過來的時候,我就到了。你怎么也進宮了,還跑到這里來聽人家的墻角?”他還不知道韓皇后出事了。 “蕭妃召我入宮說話,我便和朝華表姐一起進宮了。哦,韓皇后出事了,我恰好撞上。”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