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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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等他離了帝都,遠赴安南之后,這個秘密究竟能還能隱藏多久? 第45章 幕后高人 秦暄沒指望能永遠瞞著蕭蘊,只希望能這一切被翻出來之前,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在兩人間培養出更深的感情。 如此,當這一切都被揭破的時候,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便能勝過她對帝后二人的芥蒂之心,不至于遷怒到他的頭上,如同前生那樣,狠心離他而去,遠遁他方。 若是蕭蘊的年紀再大一點兒,他一定帶著她去安南。 可她的年歲還是太小了,秦暄沒辦法帶著她離開,只能在心里多多謀劃,爭取早日平定安南叛亂,早點兒把她接到身邊。 草草用過飯,兩人離了田莊,回到五皇子府中。 薛家家主已經在皇子府的客廳里等候了一個時辰,聽說秦暄歸府,這個四旬上下的中年人立即前來拜見。 蕭蘊也想見見薛家家主,跟著秦暄去了待客的花廳。 薛家家主名叫薛南,雖然已經年近不惑,仍舊身姿修長,風度翩翩,渾身上下不帶一丁點兒商賈的市儈精明氣息,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清逸疏朗。 見禮畢,薛南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出現在鳳儀宮的那對寶石,的確是從我薛家的玲瓏齋流出去的。不過,卻不是從玲瓏齋賣出去的,而是被人盜走的。” 秦暄問:“盜走的?可知道盜賊的來歷?” 薛南搖頭:“在下慚愧,竟是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發現。因那對寶石的來歷不怎么光明正大,玲瓏齋也不敢報官,只能自嘆倒霉了。更不曾想,這更倒霉的事情,還在后面。” “那薛家主可知道,那對寶石是什么來歷?” 薛南道:“據小人所知,玲瓏齋是從一個賭棍手里,買下了那對寶石。因這買賣沒入賬,玲瓏齋也不知道那賭棍姓甚名誰。至于那賣主的模樣,當時當值的伙計和賬房都記不清了。” 秦暄算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對寶石來歷未知,去向也未知,卻突然在昨天,出現在了皇后的寢宮里。” 薛南愁容滿面:“正是。若非五殿下提醒,薛家尚且不知,玲瓏齋居然牽扯進了禁宮亂事中。聽說這次禁宮出事,陛下正命驍龍衛徹查,若是被驍龍衛查到這事兒和薛家有關系……” 說到這里,薛南停了停,深深一嘆:“一想到這事兒,在下就食不知味,夜不安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秦暄目光一凝:“薛家主有何打算?” 薛南遲疑了下,道:“薛家三代勤勉,頗為積累了一番家業,恐怕也招來了某些人的嫉恨和覬覦。在下自十年前接掌薛家,日夜擔憂的,就是哪一日得罪了貴人,招來潑天大禍,引得滿門傾覆,家破人亡。五殿下龍章鳳姿,前程不可限量,薛家愿傾三代家財,換闔家平安,不知五殿下可愿意成全在下這一介商賈的夙愿?” 這是來向秦暄投誠了。 秦暄頗為意外:“事關家族基業,薛家主當慎重。太子是嫡長皇子,名正言順的儲君,身后有韓國公府為依靠;大皇子深得圣眷,背后有程國公府支持,怎么看都比本皇子有前途吧?” 薛南道:“五殿下未免太看輕自己了,整個帝都里誰人不知,您才是最得陛下愛重的皇子?再者,薛家那點兒微末家業,恐怕也入不得太子和大皇子的眼。” 秦暄根本不信薛南的話。 他記得,薛家一向不愛摻和皇子們的紛爭,上輩子時,這個薛南也是如此。但中立也沒能保住薛家的家業,按照前生的軌跡,薛家似乎在三年后,毀在了大皇子的陷害中。 大皇子陷害薛家的原因,則是薛南的獨女,薛音。 薛音貌美多才,妝奩豐厚,大皇子和太子都想將其納為侍妾。 大皇子先上門求親,結果被薛家一口回絕。大皇子以為薛家暗中投靠了太子,打算把女兒嫁進東宮,便構陷薛家勾結蠻族,叛國謀逆,致使薛家族滅。 這輩子,薛家居然一改原來的態度,上門投靠他這個看起來根基不穩的皇子了,著實奇怪。 沉吟片刻,秦暄道:“薛家主過謙了,你來向本皇子說那番話,究竟是薛家的意思,還是……得了某些人的指點?” 他懷疑是葉辭不安分,背著他做了什么小動作。 薛南道:“這當然是薛家的意思,在下是薛家的家主,自然能代表整個薛家的態度。五殿下若是不信的話……” 他狠了狠心,繼續道,“在下只有一兒一女,那是薛某的眼珠子和命根子。小女薛音今年十二歲,自幼生得伶俐,相貌也可堪入眼,愿奉與殿下做個側室,服侍殿下起居。” 秦暄咳嗽了一聲:“薛家主的誠意,本皇子已經明白了。不過,令嬡既是你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與人為妾?本皇子已經有婚約在身,不敢怠慢薛家嬌女,倒是愿意替薛府做個媒人,為令嬡尋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可靠人家。” 薛南倒是真心疼愛女兒,若非萬不得已,哪里愿意掌上明珠去給人做妾?聞言,立即接了秦暄的臺階,深深一揖:“殿□□諒,在下不勝感激。小女的終身大事,就勞煩殿下費心了!” 秦暄點了點頭:“此事可從長計議,薛家主且回,本皇子日后會安排人與你聯系。” 薛南也不久留,立即開口請辭。 秦暄著管家送了薛南離開,心中越發覺得,薛家此番行事,背后定然有人指點。只是不知道,指點他的那個高人,是不是已經離開帝都的葉辭。 他得讓人好好查查這個薛家了。 忽地一個激靈,想起默默坐在他身邊的蕭蘊來,有人當著她的面給自己送側室,他雖然沒應下,卻也有點兒心虛,忙看向蕭蘊,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不悅來。 蕭蘊正垂眸飲茶,仿佛什么都沒聽到。 她根本沒把那個薛音放在心上。秦暄雖然從韓皇后那里弄來了一紙婚約,但蕭蘊從來都沒把婚約當真,更沒因此把秦暄看做日后的夫婿。 她年歲尚小,秦暄又不是個有什么奇怪癖好的人,怎么可能對她生出白頭相許的情愫來? 在她看來,秦暄有心病,不知為何,她恰是這心病的解藥。因此,秦暄才總想霸占著她。她背后的蕭湛和安北都護府,興許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來日方長,變數無數。她感激秦暄當年的救助之恩,卻也沒癡傻到“以身相許”的地步,更不會去管秦暄后院的事情。 秦暄有點兒失望,他沒從蕭蘊臉上看出什么文章來。 但有些話還是得先說清楚,清了清嗓子,他不太好意思道:“晏晏別擔心,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個,保證不近二色,不生異母子女,沒人能威脅到咱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他才不是周光啟那樣的蠢貨,因為一個不知所謂的下|賤玩意兒,弄丟了心尖上的寶貝。 蕭蘊目光詭異地看著秦暄,他難道不覺得,這種話不適合說給她一個“孩子”聽嗎? 秦暄卻毫無所覺,如兇獸盯著獵物一般,死死盯著蕭蘊,繼續自說自話:“不過,我不碰別的女子,你也不能沾惹其他男子。這輩子,咱們都要清清白白的,誰也不能背叛誰。” 說著說著,又變成了恐嚇畫風:“我不會要什么薛音李音,你也得離盛青澤和葉辭之流遠點兒。否則,總有一日,我會忍不住砍了那兩個禍害……” 這關盛青澤和葉辭什么事? 蕭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簡直……不知所謂! 秦暄看著蕭蘊的背影,一時有些怔愣。 半晌后,癡癡笑了一聲,略有些困惑地低語:“這到底是害羞了,還是根本沒聽懂我在說什么……算了,她還小,我應該大度一點兒,原諒小姑娘的懵懂無知。” 侍立在門口大管事全忠,恭恭敬敬地低頭垂手,只當自己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到。 這幾年來,他家主子時不時就要不正常一次,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蕭蘊匆匆跑回了房間,差點兒用上輕功,秦暄的自說自話,還是讓她心亂了一剎那。 這絕對不是因為什么心動,而是恐慌。 和秦暄相處的這三年,秦暄從十二歲的少年長大到了現在的十五歲,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在她上輩子的認中,就是個步入青春期的半大孩子,只是心智上早熟得詭異了些。 別說她沒有色心,就算有,也不可能把手伸未成年人身上,那太有犯罪感了。 可秦暄對她…… 這幾年來,他的心病似乎好了許多,從未在她的眼前發作過,也不像最初那樣把她看得死緊,總說要她一輩子陪著他了。 她以為他會慢慢變得正常。 但今日聽了秦暄那番話,她恍惚覺得,似乎又看見了三年前的那個少年——容色絕艷,桀驁尊貴,但從骨子里散發著一股陰戾蠻橫的氣息,就像剛剛被人搶走了伴侶的兇獸…… 呃,這是什么見鬼的比喻?她的腦子大概也被嚇出問題來了。 想起秦暄很快就要離開帝都,遠赴安南一事,這會兒,蕭蘊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許慶幸。 第46章 天生將才 次日一早,秦暄早早入宮,去見秦帝。蕭蘊獨自用過早飯后,便聽下人進來回稟,說是蕭國公府把五姑娘蕭玉珠送了過來,問她要不要見一見,日后如何安置。 蕭蘊沒見蕭玉珠,叫了碧月來,吩咐道:“把人送到我娘親的公主府,著人好生照顧著,不要怠慢了。若是蕭家問起來,就說……我罰她在我娘親的府里閉門思過,三省己身。” 碧月問:“郡主打算留五姑娘多久?” 蕭蘊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若是蕭家的人問起,便說等我不生氣了,就讓五堂姐回家。反正國公府把五堂姐送過來,就是讓我出氣的。” 碧月明白蕭蘊的意思,立即出去傳話,再回來時,帶回了一封書信。 書信是從安北寄過來的。 原來,蕭湛也收到消息,知曉秦暄即將離開帝都,怕她在帝都無人照應,專門給她送來一批精心訓練出來的精衛。 這批人已經被塞進了公主府的府衛中,蕭蘊隨時都能調用。 秦暄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 他在蕭蘊的院子里用了午飯,特意告訴蕭蘊:“父皇已經召見過蕭澈了,很欣賞他的才華。這會兒,圣旨已經到了蕭國公府,欽命冊立蕭澈為國公府世子,授六品國子監博士。” 蕭蘊一點兒都不意外,笑了笑,道:“我那兩位叔父這會兒怕是急紅了眼睛,蕭澈會不會有危險?” “他們不敢。”秦暄道,“蕭澈現在不僅是世子,還有了官位,不是那等無官無爵,可以隨意拿捏的后輩。他若是死得不明不白,那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父皇的臉上,父皇必然會徹查。”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中透出一種看穿了結局的滄桑:“你那兩個叔父便是有行兇之心,蕭國公也會死命攔下來。瞧著吧,蕭國公府不僅不會謀害蕭澈,還會盡可能地籠絡他。至于蕭澈究竟能不能扛住這份從天而降的富貴,就看他的命數和心性了。” 蕭蘊想起昨日的壽宴上,朝華公主看蕭澈的眼神,問:“朝華公主會不會選他做駙馬?” “多半會。蕭澈入宮的時候,你那位姑母也召見了他。若是朝華無意,蕭妃不會這么急著召見他。蕭澈現在急需一個能助他鞏固地位的岳家,天底下沒有比皇家更有權勢的岳家了。” “那樂瑤……”蕭蘊記得,那日在玲瓏齋看見秦嫚的時候,秦嫚似乎很欣賞蕭澈。 秦暄搖了搖頭,道:“蕭澈做了世子,身份倒是勉強配得上樂瑤了,但招惹的麻煩也多了。樂瑤那個包子性情,根本不適合嫁人,更不適合嫁給蕭澈這種人。” 上輩子的樂瑤郡主秦嫚,命數格外不好。 雍親王和世子戰死安南后,雍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朝廷顧慮著安南戰事,唯恐蠻族趁火打劫,有意結好蠻族,送宗女入蠻族和親,失去了庇護的樂瑤被推了出來,做了和親的宗女。 然和親之事過去了還不到三個月,蠻族便再度興兵南下。 自此之后,便是秦暄也不知道,這位命途坎坷的樂瑤郡主,究竟落得了什么下場。 相較而言,蕭澈的命數要好一些。 他聞名帝都是在兩年后,因在進士科中高中榜首,被父皇在勤政殿上點為狀元,而后便入了國子監。 那時候,蕭國公府的世子是蕭忱,世孫就是蕭忱的嫡長子蕭洪。 朝華公主選婿,選了蕭洪為駙馬。兩人成婚不到三年,因蕭洪讓身邊的一個婢女有了身孕,朝華公主與蕭洪和離,再嫁蕭澈。 在朝華公主的扶持下,蕭澈不到三十歲,就坐到了國子監祭酒的高位上,就連身為世子的蕭忱都得和顏以對。到了秦暄執政的時候,蕭忱一家子已經灰飛煙滅,蕭澈仍舊穩坐在國子監那個淸貴的位置上,朝華公主感情甚篤,是名滿帝都的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