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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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是那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最后又加了半句,“日后這樁案子,還要請各位大哥多多照應!” 姚捕頭推辭了一回,將阮清瑤大方,便將一疊現(xiàn)洋一股腦兒全取了,隨手交給個小弟清點著準備大家伙兒一起分。 “阮小姐請放心,我們這些人做的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兒。旁的我不敢擔保,阮小姐這里我能保證,這樁案子,外頭聽不見關(guān)于阮小姐的半句閑話。” 阮清瑤就是在等這句話。 她把現(xiàn)洋推出去的時候明知道自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打落牙和血往肚里吞。可是她也不得不如此,犧牲一點兒小錢,換取龐薛兩人這樁案子別牽扯到自己身上來。 阮清瑤一面心里滴血,一面臉上帶著笑,看著巡捕房的人喜形于色。她剛才隨手一疊,少說也有全部款項的三分之一。這個“厚度”顯然讓巡捕房的人非常滿意。阮清瑤一時記起阿俏說過的話:有舍才能有得,她自己鬧出的事兒,得自己付出點兒代價才能記住教訓。 這回的教訓可是刻骨銘心,再也不敢忘了阮清瑤這么想。 詢問已畢,龐碧春與薛修齊兩個人被各自關(guān)在巡捕房里。 龐碧春娘家有錢,先一步將龐碧春從巡捕房撈了出去。龐碧春與薛修齊的事兒卻在省城里傳開,一時鬧得滿城風雨。龐家干脆讓龐碧春簽了與薛修仁的離婚協(xié)議,丟給薛家,把龐碧春帶走。 薛修齊的事兒更麻煩點兒。他的“大生意”事涉省城鐵路的修筑,還涉及偽造文件、欺詐宣傳等等罪名,省城經(jīng)濟署當即派人來查他。薛修齊全沒半點準備,就這么被直接關(guān)了起來,眼看著罪名被一樁樁查實,薛修齊自然叫苦不迭,后悔不已。 薛家那邊,一面想要消除龐碧春與薛修仁離婚的影響,一面又要打點人情,想盡辦法把薛修仁撈出來,一時焦頭爛額,再顧不上阮清瑤。此乃后話。 且說阮清瑤在銀行里,將她剩下的那一點兒子現(xiàn)洋存到自己名下的賬戶里,重新取了存單,垂頭喪氣地出來,問阿俏:“阿俏,你說我往后該怎么辦?” “姐,你原本是個什么打算?”阿俏偏過頭,望著阮清瑤。 阮清瑤有點兒臉紅,根本不好意思說:她原本打算躺在錢上混吃等死一輩子的。 “姐,你上學的時候最擅長的是什么?”阿俏見阮清瑤面色尷尬,就換了個問題。 阮清瑤抬眼想想:她課業(yè)平平,讀了那么多年書,也不過是混張文憑出來而已。唯一有點兒長處可能就是還算擅長和人打交道,在“黎明沙龍”吃得很開。 “姐,‘五福醬園’以后可能需要人手幫忙打理。你想去不?”阿俏冷不丁開口問。 醬園?阮清瑤伸手往后撩撩腦后的卷發(fā),憑空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著旗袍,俏生生地站在醬園里招呼主顧、身邊堆著醬缸的光輝形象。她這算是醬菜西施? 阮清瑤的臉色立刻變了變。 “不是啊,姐,真不是讓你站到醬園鋪子里去賣醬菜,”阿俏一眼看穿阮清瑤的想法,“我打算把醬園的生意做大,需要多幾個人入股,也需要專門的人幫著盯一下作坊和分店,處理一下日常事務(wù)。” 分店?阮清瑤吃驚不小,她原本想著醬園這點兒小生意,不過靠著薄利多銷,掙點兒辛苦錢而已,沒想到阿俏竟然已經(jīng)在計劃開分店了。 知道阿俏能耐,可她著實沒想到阿俏這么能耐。 阮清瑤不由得十分懊惱:和這個meimei一比較,她簡直就是個廢物。 “姐,如果你愿意按我說的,去把醬園生意打理起來,不用你出本錢,我也愿意邀你入股。只不過你一定要肯花時間和精力。你,想不想?” 阮清瑤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沒吱聲兒。 “不用著急決斷,等這兩天我多帶你到醬園去看看,你再做決定也不遲。”阿俏認為阮清瑤的猶豫很正常,可她也有自信,相信阮清瑤一定能接受她的邀約。 兩人一起回到阮家,意外接到一張請柬,卻是周牧云發(fā)出來的,邀兩人第二天中午在四川酒家小聚。請柬背后周牧云附了一封小札給阮清瑤,上面解釋了他邀約的原因,并請阮清瑤務(wù)必拉著阿俏一起前往。 原來周牧云很快就要回惠山去了,臨行之前想召集昔年“黎明沙龍”的好友們再聚一次。以往“黎明沙龍”聚會用的是徐家的地盤,也都是由黃靜楓出面張羅著。可是如今黃靜楓重病休養(yǎng),沒法兒請她出面,周牧云無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在四川酒家訂了個雅間,邀了舊友們出席。 周牧云在信中隱約提到他之后可能會離開惠山,去別處執(zhí)行機密任務(wù)。阮清瑤看到這里,心中涌上淡淡的憂愁。 阿俏聽阮清瑤提到周牧云即將離開省城,自然無有不允。兩人一起,第二天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城中的“四川酒家”。 周牧云之所以挑中“四川酒家”,是因為近來這間酒家推出了些省城人從來沒嘗試過的菜式,據(jù)說是蜀地傳來的,口味麻辣鮮香,與本地特色的清淡醇厚非常不同,叫人一試難忘。 同來的也盡是些熟人,除了阿俏相熟的沈謹、計宜民、上官文棟等人之外,她早年見過一兩面的李四小姐伊寧等人也都到了,聚在雅間里一起說話。大家都是久未見面,敘起舊事,不免唏噓。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上官文棟這次將容玥也帶來了。兩人舉止親密,阿俏聽李伊寧等人閑話,聽說上官文棟正在努力說服家里,爭取盡快娶容玥進門。阿俏記起這一對初見時候的情形,忍不住微笑,由衷祝福這一對。上官文棟嘿嘿傻笑,容玥則臉上微紅,輕輕啐了上官一口。 容玥與上官文棟那次在“仙宮”都曾經(jīng)見到阿俏與沈謙。這次見到阿俏,她便好奇地問:“上次和你一起跳舞的那位公子怎么不見?我聽文棟說起過,他也是沙龍的成員?” 阿俏俏臉一僵,她怎么知道沈謙在哪兒?自從那次缺鹽危機緩解之后,她就再沒聽到他半點兒消息。 阮清瑤卻一下來了勁兒,伸手一摟阿俏的肩膀,興奮地問:“好啊,阿俏,你什么時候?qū)W了跳舞?”她身后的周牧云聞言則拉長了臉,該是想起了在惠山邀舞不成的那一幕。 上官文棟聽見女朋友問起沈謙的下落,便轉(zhuǎn)向沈謹:“好久沒見到士安了,他在忙什么呢?我們這些人這么久沒聚過了,他也不肯屈尊露一露面?” 沈謹抬腕,看了看手上戴著的機械手表,說:“昨晚打過電話,他在回省城的路上。老周的邀請我告訴他了,他說會在今天中午十二點趕到‘四川酒家’。” 周牧云聽見沈謙的消息,就轉(zhuǎn)頭望著阿俏。阿俏今天穿著一件海棠紅的滾邊旗袍,外面罩了一件洋裝式樣的象牙色開襟毛衣。周牧云見到阿俏微低著頭,脖頸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只是臉色凝重,眼神有些怔忡,一時瞧不出她是喜是愁。 周牧云胸口便生出一陣郁悶,當即大聲說:“不管了,咱們原本說了十一點半到,十二點整開席的。眼下還有幾分鐘到十二點,我們就等到十二點,然后就關(guān)上門,誰來也不讓進了。” “黎明沙龍”的這起人,大多性子活潑,唯恐天下不亂。聽見周牧云這么說,隱隱有與沈謙作對的意思,曉得這兩人向來不對付,當下不顧沈謹?shù)姆磳Γ娂婇_始入席,而且特地將周牧云身邊的一個位置留下,說是萬一沈謙能按時趕到呢? 阮清瑤拉著阿俏尋了座位坐下,她天性八卦,好奇地湊上去問meimei:“阿俏,你難道真的和士安跳過舞,你……你從哪兒學的呀?” 不遠處周牧云聽見了,沒好氣地應下:“就是士安教的。” 阮清瑤聞言大喜,伸手去拍阿俏的手背,輕聲斥道:“你怎么也不早說?” 接著她見到阿俏臉色并不好看,也緊緊抿著嘴不肯說話。阮清瑤才覺得自己可能造次了。她趕緊掩飾,說:“這屋里挺熱的,阿俏,你要不要把毛線外套先脫了?” 阿俏沒說話,任由阮清瑤幫著,將毛線外套脫下來,掛在椅背上。她一伸手,順手將發(fā)上一枚金鑲玳瑁的發(fā)夾取了下來,也裝在外套的口袋里,頭一低,一縷短發(fā)就垂在她面前,遮去她小半張臉。 周牧云見狀,臉色也不大好看,有點兒后悔邀了阮家姐妹過來他該單獨邀請她們……她,才對。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沈謙沒法兒準時趕到這“四川酒家”了。 周牧云正想著,雅間里壁上掛著的吊鐘開始敲十二點。“沙龍”里的人們一時都靜下來,彼此看看,都覺得沈謙絕不可能按時趕到了。 吊鐘一聲聲敲畢十二下,鐘聲未絕,突然雅間的門向內(nèi)打開,只聽酒家的侍者在外恭敬地招呼引路:“沈先生,周先生預訂的雅間是這一間。” 第157章 鐘敲十二下,鐘聲猶有余韻,沈謙已經(jīng)站在了雅間門口,伸手摘下了戴在頭上的禮帽,沖雅間內(nèi)人們躬身一行禮,笑著說:“幸不辱命,總算沒有遲到。” 雅間里閑不住的這些年輕人登時鼓起掌,還有人干脆吹起了口哨。 “士安,還真是準時啊!” “快坐,就坐老周旁邊,就是他,就是他剛才說過了十二點就不讓人進了。” “士安啊,旁人都是年節(jié)的時候回家,過了年出門。你怎么倒過來了?” 問話太多,沈謙來不及作答,只微笑著去將外套和禮帽掛在衣架上,轉(zhuǎn)回來入座的時候,他上衣口袋里別著的鋼筆掉了出來,沈謙在阿俏身后彎腰拾起。 “士安!”周牧云起身,拖了身邊的座位,大義凜然地請老對頭入座,湊近了對方小聲說:“尊駕到的可真是時候!” 沈謙則毫不客氣地小聲回應:“聽說你近來一直忙著在追人家,我當然得及時趕回來。” 周牧云一呆,小聲問:“趕回來做什么?” 沈謙見他如此不開竅,眼里的笑意就越發(fā)明顯,伸臂一拍周牧云的肩膀,開著玩笑說:“趕回來好絆你一跤啊!” 周牧云:…… 沈謙已經(jīng)不再理會他,自行入座了,重與座的人環(huán)視一圈,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到阿俏那邊的時候,正見到她沒理會旁人,只顧望著桌面上已經(jīng)擺著的涼菜冷碟怔怔出神。反倒是阮清瑤沖沈謙打了個招呼,又轉(zhuǎn)臉瞥瞥阿俏,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座中有人問起沈謙,近來在忙些什么,沈謙只說是“生意”。旁人自然不依,嫌棄他沒說實話,“哪有大過年還在外頭忙生意的?” “好吧!實不相瞞各位,最近一直在上海幫著張羅今年的‘萬國博覽會’的事兒。” 聽到“萬國博覽會”四個字,連阿俏都抬起頭,望著沈謙那個方向。 她想起上回省城鹽荒的時候,她為了助沈謙一臂之力,將原本給“萬國博覽會”準備的貨品都搭了進去,原本已經(jīng)做好準備放棄退出了,卻聽到了“萬國博覽會”延期的消息。 難道是這個男人不肯讓她吃虧的緣故? 阿俏望著沈謙,眼神與對方的一撞,覺得沈謙的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那眼中依舊是他那一向溫柔的笑意,可是那笑意之間,似乎多少帶了些責備。 阿俏一怔。 她身旁另一邊坐著容玥。見到這情形,容玥當即笑嘻嘻地湊到她耳邊問:“你之前戴的那柄發(fā)夾,是不是他送的?” 容玥曾經(jīng)在“仙宮”見到過兩人面對面共舞的情形,而且那晚大亂,容玥猜想該是沈謙將阿俏護送出去的,她自然認為兩人之間關(guān)系非比尋常。 “阮三小姐,他在怪你,怎么不戴定情信物呢!” 容玥見到阿俏摘下常戴的發(fā)夾,又見到此刻兩人之間的眼睛眉毛官司,立刻猜出了原委。阿俏微微有點兒臉熱,別過頭去,不看沈謙。沈謙則溫文爾雅地向容玥頷首致意,表示感謝。 容玥一笑,重新坐直身體,不再說什么,免得阿俏害羞。 一時開席,眾人開始嘗試這“四川酒家”席面上的冷菜。 就冷菜而言,這“四川酒家”的席面中規(guī)中矩,新舊各半,既有省城這邊常見的水晶肴rou、桂花糖藕之類,也有幾道新式的涼菜,分別是蒜泥白rou、椒麻雞、酸辣木耳和椒浸怪味蠶豆,旁人都沒怎么見過。 新菜式一上來,阿俏的注意力已經(jīng)全然在這些菜式上。這間酒樓做出來的“新派”菜式,很是照顧省城食客的口味,下料沒那么狠,調(diào)味算是清淡的,可是“黎明沙龍”里不少新派男女還是被辣了口。 容玥一面吃,一面用手巾掩著口,輕輕地呼氣。她見身邊阿俏若無其事,忍不住小聲問:“阮三小姐,你難道不覺得辣?” 另一邊阮清瑤轉(zhuǎn)過頭來,回答容玥:“容小姐,年前我們在省城里還嘗到過比這更辣的。”她記起了曾讓她吃得潸然淚下的紅油抄手。 阿俏卻不搭腔,半晌才說:“這也是奇了,四樣涼菜,總體都算是辣口,可是細嘗之下,每個味型都不一樣……” 她可不知這巴蜀之地新近發(fā)展出來的菜式乃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調(diào)味變化多端,各種復合味層出不窮。這席上四種川味涼菜,就分別是蒜泥味兒、椒麻味兒、酸辣口和怪味兒。 眾人品嘗了一遍這“四川酒家”席面上的涼菜與頭盤,新奇之后,終于有人想起沈謙。 “對了,也不知士安這么辛苦趕了回來,掐著點兒來用這席面,這兒也不知有沒有他可以入口的菜式。” 計宜民這俏皮話一說,旁人記起沈謙那挑食忌口的毛病,一時都莞爾。 卻見沈謙伸筷去挾了一塊蒜泥白rou,蘸了醬汁,送入口中,咀嚼片刻,竟爾真咽入口中。 這“四川酒家”的蒜泥白rou做的甚是精致,rou片得薄如蟬翼,有若手掌大小,肥瘦相間。蒜用的是四川產(chǎn)的紫皮獨頭蒜,蒜味少辣而微甜,盡是蒜香。醬汁中的辣味和咸味與蒜香相互激發(fā),咸辣鮮香,略有回甘,白rou肥而不膩,令人胃口大開,作為正餐前菜再妙不過,可是對于沈謙這樣諸般忌口的人來說,原該是很難接受的。 所以旁人見了才驚訝不已,有那好事的已經(jīng)拍著桌子大聲說:“好家伙,士安,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說的就是你啊!” 只見沈謙苦笑著,說:“前陣子呀,就因為我這挑食忌口的毛病,受了不小的一番懲戒……” 他說著放下手中的牙箸,伸手撫了撫胸口,似乎這蒜泥白rou雖然好吃,他努力嘗試之際到底還是覺得有些不適。 “……所以下了決心,爭取不讓旁人再有懲戒我的機會了!” 這席間,只有阿俏和沈謹知道他口中所說的“懲戒”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且不論阿俏如何,沈謹在一旁,始終板著一張臉,心內(nèi)卻十分想笑,憋得非常辛苦。 周牧云在一旁板著臉,說:“我可是記得,哪道菜式里沾了蔥蒜之類,你就再不碰的。” 沈謙點點頭說:“是啊!大約一百天之前還是那樣子!” 大約一百天之前,他不僅在無知無覺的時候被人喂過豬肝粥,還在對手環(huán)飼之下被人塞了一張大蔥卷餅。 從此他下定決心,在她面前,死活再不能露出任何忌食挑嘴的模樣,以免被她捉住把柄,給與更為嚴厲的“懲戒”。 “這還真是,我們上回見到士安吃東西,那是什么時候?”沈謙那些“損友”們一起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