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阿俏不依,上前咯吱寇珍,兩個女孩嬉笑成一團。阿俏這才發覺,昔年那位古板嚴苛的“訓導主任”,性情已經開朗得多了。 “對了,阿俏,你回省城之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將你在靜觀大師那里學到的在省城好好露一手。”玩鬧之后,寇珍順手捋了捋耳邊的幾綹散發,換了一張嚴肅臉。 “我正有此意。”阿俏點點頭,將回城之前,她與張老板所商量的一切事宜向寇珍和盤托出,“這樣我可以擺一道以‘云林菜’為主的席面,或者,干脆在省城里擺一次‘輞川圖小樣’。擺席面的場地和材料費用我都可以請張老板幫幫忙。” “輞川圖小樣?”寇珍驚訝地問,“你竟然能做輞川圖小樣?”她隨即由驚轉喜,拉起阿俏的手,大聲說:“這太好了。不如,不如我倆一起……我現在能做‘素蒸聲音部’了,我倆干脆一道擺一席仿唐五代的‘燒尾宴’吧!” 素蒸音聲部? 阿俏聞言也愣了一下。 這“素蒸音聲部”與她的“輞川圖小樣”一樣,乃是一道天下馳名的“看菜”,幾乎就是專門用來看的菜不是中看不中吃,而是叫人一見了就不忍心下口。唐代有十部樂,唱歌伴奏的人就叫“音聲人”。而“素蒸音聲部”就是用素菜和面,蒸出七十個模擬蓬萊仙境音聲人的面人。這七十個面人的服飾、姿態、面部表情,全都各不相同:有彈琵琶的、有鼓瑟吹笙的、有翩翩起舞的,組合起來,就是一個由七十人組成的,盛大的仙樂歌舞場面。 這道“菜”,本是唐代“燒尾宴”一道最重要的大菜。這道菜能做出來,相當于將唐代飲宴的巔峰“燒尾宴”復原了一半。 “我有‘素蒸音聲部’,而你能做‘輞川圖小樣’,這樣我們兩人的技藝加起來,正好在席面上呈現盛唐氣象。”寇珍越說越興奮。 “我還有個主意,早先剩我一個人在省城的時候,就有那好事之徒想要攛掇我寇家和你阮家比試一次,看看這私房菜誰家能做得更勝一籌。不如這樣,我們干脆借比試的名義,把人都請過來,然后聯手擺這一席‘燒尾宴’,這樣既替你打響了名號,我也跟著沾光,也好教那些閑人曉得,我寇珍,和你阿俏,我們兩個是情誼不容旁人挑撥的好朋友!” “好啊!”阿俏望著寇珍,也覺這是個絕妙的主意。她聽寇珍說得懇切,心里頗為感動。須知她兩年不在省城,這個地方是人一走茶就涼的,所以如今她的人望遠遠不及寇珍。寇珍此舉,乃是真心實意地提攜阿俏。 接下來兩人便商量了擺“燒尾宴”的細節,彼此分派了任務,各自去忙。 按照寇珍的主意,兩人是打了“比試”的旗號向外宣傳,實際上則是聯手擺一出大席面,期望達到震撼世人的效果。 于是阿俏通過阮清瑤去尋一名記者。阮清瑤別的不行,但是在“黎明沙龍”里混得久了,人脈很廣。她很快就給阿俏聯系上了一名省城報社的年輕記者,名叫上官文棟的,兩人約在一間咖啡館里見面。 上官文棟聽了阿俏的想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所以你們兩人名義上是打擂臺,可實際上卻是聯手演出。我若是文章寫得天花亂墜的,回頭旁人問起來,你們該怎么解釋?” 阿俏見對方問得犀利,點點頭說:“這個您盡可以放心,我們準保賓客前來,一見了這席面就能徹底忘了‘打擂臺’這回事兒。” 上官文棟想了想,說:“你們的故事很有意思,到了你們比試……嗯,不對,是聯手表演的那一天,我也能來,寫一篇后續報道么?不用坐在席面上,能讓我看見席面,把這場面和氛圍都能寫出來就行。” 阿俏當然沒問題。兩人將諸事談妥,從咖啡館作別,上官文棟就回報社去了。 阿俏則從鼓樓鬧市往阮家大院那邊慢慢走過去。她兩年沒回省城,城中已有不少變化。阿俏一抬眼,遠遠地見到上次她與姜曼容比試切磋的那間“醉仙居”,記起母親寧淑曾經提起過,“醉仙居”現在已經易主,原主凌老板回鄉養老去了。 然而眼前的“醉仙居”看起來依舊富麗堂皇,巨大的金字招牌高懸樓上,一樓大堂里人來人往,生意興隆。這新主人將此處經營得不錯。 阿俏信步往前,在一間櫥窗跟前停住了腳步。 櫥窗里陳列著日常用的青瓷碗碟,用聚光燈照著其中最精美的一兩件,叫人自然而然地將視線投在那兩件上。青瓷表面泛著質樸而柔和的光線,這提醒了阿俏:是了,初回省城,她想要憑借一道“輞川圖小樣”揚名立萬,光有美食還不夠,還需要美器。 她信步走進“知古齋”,一名伙計前來招呼。阿俏終于還是不敢提沈謙的名字,只向伙計說了要求,她想要釉面質樸大氣,邊長在一尺二寸以上的方形素白色瓷盤,而且一要就要二十個。 “這個……”輪到伙計撓頭了,“這位小姐您請稍候一下,我得請示一下我們老板。” 阿俏趕緊搖手,“我也只是隨意一問,若是貴店貨不趁手,也不打緊。” 方形瓷盤本就極少,何況還是那么大尺寸的,燒制不易。不過若說做“輞川圖小樣”,卻還是方形的瓷盤來得好。她早先在惠山做過的那一次,用的是圓形盤,雖說已能震住前來觀賞的諸位香客,可到底還是缺了點什么。 那伙計趕緊留她:“您千萬別走,要是錯過了您這樣的主顧,我們老板鐵定要教訓我。”說完那伙計轉身就跑,咚咚咚地往樓上去。 阿俏獨個兒留在知古齋一層的鋪面里,滿眼俱是書畫文玩,可她卻無心欣賞,心里既期盼又忐忑,不知沈謙是否會來見。 少時是那伙計眉花眼笑地下來,阿俏見到,稍稍舒了一口氣,心頭卻有一點小失落。 “我們老板說了,這位小姐您什么時候要這樣的物件兒,我們在那之前一定送到就是。” 阿俏說了日子,又問:“我該先付一點定金吧!” 伙計趕緊搖手:“這……您連東西樣子都沒看到,就能將這事兒交給我們‘知古齋’,我們哪里敢讓您破費?自然是等東西到了,給您過目確實是您想要的,再說這價錢也不遲。” 阿俏“唔”了一聲,點點頭,謝過那伙計,轉身出門。 她沿街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往知古齋二樓亮著燈的辦公室看過去。辦公室窗前空無一人,阿俏便低下頭,腳下蹬著的粗跟皮鞋在地面上磨了磨,隨即轉身,默默地沿著街道離開。 沈謙在二樓辦公室窗前立著,避在窗內,正以手支頤,猜她已經離開了,才稍稍探出頭來,遠遠望見她發上別著一只名貴的玳瑁發夾,免不了微微抬起唇角。 人說思念像酒,釀的時間越長便越醇厚。他盼著下一回見她的時候,能飲一盅又甜又醇的好酒。 出乎阿俏的意料,寇珍所在的寇家,將這次“燒尾宴”的地點,定在了已經易主的“醉仙居”。 “醉仙居”易主的全過程,瞞得住外人,卻瞞不住寇家這樣的人家。阿俏一問起,寇珍立即去幫她打聽,不多時就得了消息,原來這“醉仙居”的新主人,不是別個,而是本省商會的會長,巨賈曾華池。 阿俏對這曾華池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記得阮杜兩家比試的時候他是首席評判來著。只是這人看著與人為善,總是笑臉迎人,可是阿俏總是不喜。 “這凌老板當時是犯了事兒,手上沾了人命,不得已,賣掉全部家財以求脫罪保命,所以才賣了‘醉仙居’的。知道這事兒的人都說曾華池占了個大便宜。那價格……嘖嘖嘖,這么賺錢的產業,常人決計不會以這么低的價格出售的。” 阿俏聽了,心中更有些煩亂這事兒聽著就像是有貓膩。 可偏偏在這“醉仙居”擺宴,是寇家定下來的事,寇珍一片好心,阿俏自然也不能以自己的一片好惡來左右旁人的決定。 “唉,阿俏,你放心吧。曾華池與我義父是多年的好友,看在我義父的面子上,‘醉仙居’這次肯定會用心來幫我們的。”寇珍安慰阿俏。 “再說了,你上回也看到的,醉仙居三樓那么敞亮的大廳,省內獨此一家,‘小蓬萊’什么的都是比不上的。那樣開闊的地方,用來擺‘燒尾宴’,才是最好。” 阿俏聽寇珍這話說得在理,不由點點頭。須知“燒尾宴”乃是唐時名宴,講究的是輝煌氣象。若是場地逼仄,賓客前來,全擠著坐在一處,那就是“小家子宴”,與“燒尾”二字沒什么關系了。 想到這里,阿俏就點了頭,拉著寇珍的手,笑著說:“那感情好,一切全聽你的。” 本省商會會長曾華池的私宅就在距離醉仙居不遠的鬧市之中,是一出清幽典雅、鬧中取靜的大宅院。宅院旁邊還有一處小院,與曾家宅院有一道暗門相連。 曾華池入夜之后才從這道暗門過來,敲開小院最末一進的月洞門,有女仆引他進門,“老爺,您來得正好,三姨太正在等您。” 曾華池不禁一陣心癢,搓著手對那女仆說:“這里沒你的事,你下去吧!” 他走進一間香閨,不見他那位三姨太的人影,四處轉了轉,才聽見有人“噗嗤”笑了一聲,從屏風后面款款移步而出,來到曾華池面前。 這女郎不過是穿著一件最尋常的夏季真絲睡袍,睡袍質地柔軟,松松地掛在她身上。女郎足上則踢著一雙鞋面上嵌著牙雕的拖鞋,襯得她足上的肌膚一片玉色,看上去比象牙還要光潔柔滑。 “三姨太!”曾華池恭恭敬敬地行禮,目不斜視,生怕將眼前女子這副情形看多了,自己把持不住。 女郎“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隨意往身邊的湘妃榻上一靠,嬌聲喚道:“老爺,對外我可是您的三姨太,您見了我,如何又這般客氣?” 曾華池額頭上有汗,連聲說:“不敢,不敢,三姨太是任大帥的人,小人對任帥十分景仰,而對三姨太從來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女郎冷笑了一聲,隨手將撂在湘妃榻旁的一疊報紙擲在曾華池身邊:“這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華池取來報紙,掃了兩眼,面上立即堆滿了笑,說:“三姨太,這就是兩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小打小鬧。我可是將她們那點兒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她們對外聲稱是比試,其實不過是想聯手推這‘燒尾宴’而已。” 那位三姨太“哦”了一聲,念道:“唐時燒尾重現省城,寇珍阮俏誰拔頭籌曾老爺覺得這只是兩個小姑娘小打小鬧?” 曾華池啞了啞,登時想起面前人與寇珍阮俏之間的一段恩怨,臉上立刻出現決絕的神色,伸手為刀,在空中虛劈一記,說:“我聽三姨太的吩咐,三姨太說怎么處置那兩人,我就怎么做!” 三姨太聽見,忍不住笑了起來,隨意甩脫了右腳上牙雕的拖鞋,露出用鳳仙花染紅的五點小小的指甲。這只纖足的足尖沖曾華池輕輕地勾了勾,人則緩緩開口: “不急,不急……曾老爺既說是小打小鬧,那就是小打小鬧。不如我們……先來談點兒正事兒?” 曾華池見了她那只腳,就已經口干舌燥,一個字都說不出,待到對方發話,這曾華池大喜,方才上前,伸手捧住了那只纖足,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摩挲著,直到那女郎舒服地嘆了口氣,曾華池才腆著臉,沖湘妃榻攀了上去。 第98章 燒尾宴,名字很怪,卻寓意極佳。傳說鯉魚躍龍門,經天火燒掉魚尾,才能化為真龍,因此這燒尾宴多為慶賀士子登科或官位升遷所舉辦的宴席。 自唐以后,燒尾宴,尤其是燒尾宴上的菜式鮮少能見,所以這消息一出,整個省城的飲食界都被震動了。 寇珍與阿俏安排的這“燒尾席”,供設二十個座次,請二十位客人入席品鑒。“二十”這個數字,自然是為了配合阿俏那二十幅“輞川圖小樣”。 除此之外,另設了二十個旁觀的席位,席上也供應一模一樣的菜品,只是最經典的兩道“看菜”,“素蒸音聲部”和“輞川圖小樣”,這旁觀的席位就真的只能“旁觀”,無緣最后的品嘗。 一共四十席,大多由寇家安排,阿俏拿到手的席位不多。可越是這樣,越顯得寇珍是在她所知的圈子里提攜阿俏。 因為寇家的緣故,鄰省一名軍政要員何文山何參謀應約而來,是與座身份地位最高的,除何參謀之外,本省經濟署長文仲鳴、商會會長曾華池、飲食協會會長趙立人等俱在邀請之列。阿俏則為從惠山趕到省城的張老板留了一個坐席。除此之外,出于阮家菜的慣例,阮老爺子自然也會坐在席間。 距離開宴還有一天,寇珍與阿俏一起,前往醉仙居去檢查宴會現場布置的情形。 雖說阿俏不喜醉仙居現在的老板,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醉仙居做起生意來相當地道,為了寇家與阮家準備燒尾席的緣故,醉仙居三樓的大廳從前天開始不再向外營業,專供兩家布置準備。 寇珍與阿俏商量了席面的布置和各席位的擺位。寇珍看著醉仙居四處掛下的真絲隔斷,點點頭說:“惠山出產,確實名不虛傳。”這些真絲隔斷,都是惠山出產的真絲,然后印染上惠山本地的風景圖案,上下各用竹棒撐開,懸掛在大廳里作為隔斷,一眼看去,通透的大廳依舊一覽無遺,其間太湖那煙波浩渺的風景卻四處可見。 “張老板給我提供了所有的材料,我自然要答應,幫他好生推介一下惠山風景。”阿俏向寇珍解釋。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那些都是你的材料都是阮家所出的。”寇珍不免有一點詫異。 阿俏沒接口,這件事是她游離于阮家之外自己做的,正好她也想借此試探一下阮家各人的態度。 “對了,張老板還送來了很多防風防火的玻璃燭臺,是專門配合這種真絲隔斷的。等到開席的時候,將蠟燭都點起來,燭光柔和,會令菜色更顯詩意。”阿俏岔開了話題。 寇珍卻并不在意:“啊?阿俏你喜歡?那就用吧!不過我昨兒個晚上就來這里試過了,我那道‘素蒸音聲部’,是要靠頭上這頂水晶大吊燈的。” 阿俏與寇珍所站的位置,正上方就是一盞水晶吊燈,是用電的。寇珍走到墻角邊,一摁開關,水晶吊燈就大放異彩,將正下方照得透亮。 這種通透而強烈的光線,用于欣賞“素蒸音聲部”是最好的。而阿俏的“輞川圖小樣”,則會放在水晶吊燈光線不那么強烈的地方。阿俏親自看過,已是放了心,想了想,又問:“寇珍,這個會不會突然停電啊?” 寇珍想了想,笑道:“不會這么巧吧!省城可是從來沒怎么停過電。”她爽朗一笑,揮揮手,說:“萬一停電了,我們就真撞大運了。到時候我再向你借蠟燭也不遲。” 阿俏想了想,點點頭沒往心里去。 這時候醉仙居三樓大廳一角,有伶人開始試音。寇珍面帶尷尬,小聲對阿俏說:“這個是我義父出的主意,請了一名歌女,到宴席起來的時候,讓這名歌女唱唱歌什么的。我很是發愁,可這次燒尾宴義父出了不少錢,我也不便拒絕。畢竟是他想要抬舉的人么……” 阿俏偷偷扯扯寇珍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別,旁人也是靠手藝掙口飯吃的,咱們去打聲招呼去。” 于是兩人一起,往那名正在指揮旁人搭起唱曲舞臺的妙齡女郎那里過去。 “你好!花想容小姐”寇珍打起招呼來,語氣實在是有點兒尷尬。 阿俏卻想,花想容?這個應該是藝名吧,不過這個藝名確實和她們這次的“盛唐燒尾宴”主題蠻搭的。 對方聽見“花想容”三個字,已經輕笑出聲,望著寇珍與阿俏,大大方方地答道:“我叫容玥,花想容什么的,都是旁人胡亂叫的,我只叫容玥。” 這名年輕的歌女,梳著時下最流行的短卷發,卻脂粉不施,穿著一身再尋常不過的竹布過膝旗袍,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睛靈巧地打量著阿俏與寇珍。 許是人與人投緣,阿俏一見容玥就很喜歡。可能容玥底氣十足地說“我只叫容玥”的那種態度,令阿俏記起自己倔強不肯改名,執著地說“我只叫阿俏”時候的那種心境。 阿俏便也沖她笑笑,一樣大方自然地將寇珍與自己介紹了,接著與容玥聊起“燒尾宴”上的大概次序儀程,三個人一面閑聊一面商量,容玥該唱些什么為宴席助興。 正在這時上官文棟尋到“醉仙居”來。他原本只是像向阿俏敲定一下后續報道的內容,可是一見到容玥,上官文棟辨認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花想容?” 容玥一對明眸在上官文棟那里轉了轉,語帶遲疑,問:“你是……” 上官文棟趕緊上前與她握手,大聲說:“花想容小姐你好,我是省報社的記者上官文棟。花小姐大名鼎鼎,文棟一直恨無緣認識。這次能遇上,真是太巧了……請問花小姐可有功夫接受一次專訪?” 聽見這一聲,阿俏與寇珍免不了吃驚,繼而又暗喜:她們都沒想到這容玥的名氣竟然這么響亮,而寇家竟然能請到容玥為她們的“燒尾宴”助興,宴席的成功顯然要更多幾分把握。 容玥則輕笑了一聲,對上官文棟說:“上官大記者,我正在與這兩位姑娘說話,你上來就打斷,是不是有些不夠禮貌?” 上官文棟“哦”了一聲,連聲道歉,趕緊退在一旁,愣是等到容玥與寇珍、阿俏兩人將宴席的事細細都商量完,這才湊到容玥身邊,想要搭話。 回到家,阿俏將上官文棟和容玥這件事兒當做閑話說給阮清瑤聽。阮清瑤聽了咋舌:“你當上官文棟是什么人?他現在在報社里是個成天跑社會新聞的小記者,可是他老子是本省的報業巨頭,將來本省所有的報紙,都會是這個上官文棟的。” 說到這里,阮清瑤得意地笑笑:“這個上官文棟,竟然對花想容一個歌女感興趣。回頭說到‘沙龍’里,又是一樁風流笑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