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阿俏心里這么想,因此表現得十分固執:“娘啊,您這就幫我去跟爺爺說一聲嗎,您一定要幫我說說話,高師傅主廚沒問題的,可是女兒這里……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阿俏這樣堅持,她自己總以為是因為姜曼容的關系,畢竟上輩子姜曼容成為靜觀的弟子,才有機會殺回省城,進入阮家,最后成了她阮家的姜姨娘。 可是內心里她也有種渴望,畢竟上輩子錯失機會,無比遺憾:畢竟這“云林菜”乃是元四家之首的倪瓚所創,因此“云林菜”傳人的美學修養非常高菜式之“美”,其實也是阿俏在錘煉廚藝的道路上渴求卻不可得的東西。 她上輩子見過靜觀師太,一見便心折,之后卻硬生生被旁人得了機會,無緣拜師,心里自然憋了口氣。如今有機會重來一次,她是再也不肯錯過的了。 寧淑果然出面,替阿俏去尋了阮家家主阮正源商量。沒過多久,寧淑就喚了阿俏,說是老爺子要見她。 “爺爺!”阿俏進了阮正源的書房,向祖父行禮問好。 “阿俏,你母親將你的心思都告訴我了,”阮正源端正坐他的書桌跟前,卻不看著阿俏,只管打量書房里掛著的那一幅中堂,上面寫著“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阿俏有這份心思與遠見,做祖父的,自然欣慰,”阮正源緩緩將目光轉了過來,“只是祖父卻想知道,你此去惠山禪寺,若是真的能成為靜觀的弟子,成為‘云林菜’的唯一傳人,以后,‘云林菜’與‘阮家’,這兩者之間的關系,你將如何處理?” 阿俏聽見阮正源這樣問,不禁有些驚訝。 上輩子她是被阮家送去惠山的,去惠山之前她還糊里糊涂,不知道“云林菜”是何物。所以這輩子她很有把握,覺得阮家一定會同意她的所請,讓她去惠山學藝,至不濟也會送她去參加考核。 可是沒想到,在這書房里,阮老爺子竟然問起了這個。 阿俏怔了怔,趕緊回答:“我‘阮家菜’一向兼容并包,自然是令‘云林菜’與阮家菜相互融合,彼此促進。” 阮正源似乎對她這個答案頗為滿意,點了點頭說:“如此甚好。可是,”他話鋒接著一轉,“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成為‘云林菜’的傳人,將來有機會能獨當一面,舉起‘云林菜’的招牌,那時候你已經不再需要阮家……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又會如何?” 阿俏心頭陡然一驚:她沒想到,爺爺擔心的竟然是這個,所以上輩子和今生的區別……就在與上輩子這時候她還只是個懵懵懂懂的小鎮女孩兒,而這輩子,她已經有不錯的廚藝傍身,以至于阮正源開始擔心連她也會脫離阮家嗎? 阿俏咬了咬下唇,低頭沉思片刻,果斷地抬起頭,對阮正源說:“爺爺,阿俏是覺得,無論阿俏在惠山能學到什么,阿俏都會是個阮家人。阿俏的廚藝,源自阮家,這個底子不可改變。阿俏沒辦法讓自己重新變成一張白紙,” 她坦然地抬起眼,望著阮老爺子。 阿俏知道很多事其實沒法解釋,比如她好像天生就會阮家獨有的一些烹飪手法,知道一些阮家席面上的不傳之秘。她知道阮正源雖然不說,可是心里早就門清,否則這位老爺子不會同意讓她代阮家出面,去迎接杜家的挑戰。 她想了想,又誠摯地開口:“阿俏自知有阮家菜式的這個底子在這里,即便是學了‘云林菜’,也定然是在阮家廚藝的基礎上去學習,以‘阮家菜’去包容‘云林菜’,不可能是反過來。” “我想靜觀大師要求前去應試的人必須有上佳的廚藝基礎,應該也是清楚這一點的。”阿俏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云林菜’所求的是‘傳承’,無論是單獨一脈傳承下去,還是集名家之大成,發揚光大,都是傳承。” 她想說,至于“云林菜”將來到底如何傳下去,總要等她真正成了靜觀的弟子,才有機會再說。可是面對著祖父,阿俏這話已經到了口邊,卻還是咽了回去。 阿俏這番話,似乎終于打動了阮老爺子。阮正源這時站起身,背對著阿俏,柔聲說:“阿俏,阮家里有好些事恐怕你還不完全明白,但是爺爺相信終于有一天,你會明白爺爺的真意,爺爺所做的事,不僅僅是為了阮家好,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成就你……” 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多寶格前,從最下面一層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張紙,遞給阿俏:“看看這個!” 阿俏在學校里學算賬理財已經有一段時間,對家中財政多少知道些,阮正源遞給她的文書她盡看得懂,細細讀完之后阿俏這才明白,原來阮正源已經將“阮家菜”的干股劃成了幾份,他老人家占了三成,阮茂學占了三成,寧淑占了三成,阮清瑤占了一成。 “你二姐已經成年,所以家里劃了一成干股給她。”阮正源柔聲向阿俏解釋,“你和浩宇都未成年,因此你們的一成干股分別由你們的父母代持著。你娘替你管著一成,浩宇那一成由你爹管著。” “待你學成‘云林菜’,回歸阮家之際,爺爺會將手里的三成干股,全部轉給最有資格繼承阮家的人。” 第50章 阿俏聽阮老爺子說起阮家人分別持有阮家干股的事,并不怎么吃驚。 這事兒前世也有過,她還記得阮清瑤之所以能得到阮家的一成干股,是因為阮家想要維持與阮清瑤外祖家的關系。阮清瑤得了這一成干股的時候曾經簽過文書,聲明她出嫁的時候,會將這成股份交回阮家,而阮家會酌情交付給阮清瑤一部分財產,作為阮家給自家姑奶奶的嫁妝。 只是上輩子阮正源從來沒有說過,要將自己的干股交給“最有資格繼承阮家的人”,這樣的話。阿俏想,看起來祖父還是對自己前去惠山學藝的事,多少存了些顧慮,所以才以手中的三成干股作為籌碼,希望阿俏學成之后能回歸阮家。 然而阿俏卻知道,即便沒有這三成干股,她也一定會回阮家的“云林菜”需要傳承,難道阮家的“翰林菜”就不需要傳承了?她阮阿俏有這等機會,重頭再來一回,自然不可能眼看著阮家再次走上那等窮途末路。 “爺爺,您想得太多了,孫女兒還不知道能不能被靜觀大師相中呢!”阿俏小聲應答,低下頭去伸手搓著衣角,一副沒有半點把握的樣子。 阮正源終于拈著須呵呵地笑出聲,點頭道:“有這份謙和在,是挺不錯的。阿俏,爺爺祝你此行順利,無論成與不成,都有阮家在背后撐著你。” 眼看著“云林菜”選拔傳人的考核還有一段時日,阿俏在家里收拾了行囊,并且將大廚房所有的活計都與高升榮交接了一番。 高升榮對老天十分感激,他見到阿俏的手藝,本以為自己在阮家待不長了,沒想到卻突然出了“云林菜”這一檔子事兒,讓他能在阮家多待幾天。若是阿俏當真被靜觀選中,高升榮少不得還能在阮家再多待個兩年。因此這位高師傅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天天暗自祈禱,希望老天保佑,靜觀大師慧眼識人,選定阿俏一個,千萬不要選旁人。 眼見著一天天涼下來,阿俏還未出發去惠山,她的弟弟阮浩宇已經先開學了。這小子一開學就要去住校了,家里人大多為他擔心,獨這阮浩宇一個,對學校里的生活格外憧憬,異常雀躍。 阮浩宇在去學校之前,專門找到阿俏,遞了一枝據說是最新式的自來水筆給阿俏,說:“三jiejie,這個是我攢了一個暑假的零花錢買的,送給姐!” 阿俏突然收到了這樣一份禮物,不免有些吃驚。只聽阮浩宇在她耳邊說:“三jiejie,真的要多謝你提點,我才能有機會上育才學校。聽說jiejie也要去上學,要考試,我盼著jiejie也一切順利。” 阿俏聽了,忍不住莞爾,心里甜絲絲的,曉得這孩子懂事,曉得投桃報李。她的弟弟阮浩宇本性不壞,只是一直在家里嬌生慣養,從未經過風雨,陡然遇事就容易受騙。 當下阿俏就把她所知的一些學校里聽說的注意事項一一講給這個弟弟知道。阮浩宇都應下,臨了竟也反過來囑咐阿俏:“三jiejie上回說過的,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的。三jiejie就是三jiejie,回頭一定要記得別緊張,才能讓老師選中啊!” 阿俏“撲哧”一笑,連忙莊容點頭應下,鄭重說:“謝謝浩宇,jiejie記住了。” 剛巧阿俏出門之前,阮家在上海的那一房的堂姐阮清珊正巧惦記起阮清瑤了,特地從上海派了人過來要接阮清瑤去上海玩兩天。于是寧淑就和上海來的人一起商定了,阮清瑤和阿俏一起出發,先送阿俏去惠山,然后再送阮清瑤去上海。 出發這天,阮清瑤自然是七八個隨身的箱子,鋪在阮家門口,阮家仆傭前呼后擁的,極有派頭;阿俏卻只有兩個箱子,除了自己隨身的衣物以外,她還另外帶了個竹箱子,將她用慣了的廚具,尤其那一口厚背廚刀,帶在身邊。 這天正好周逸云來相送,與阮清瑤兩個一直竊竊私語了很久,還不時往阿俏那里瞟一眼。 阿俏不在乎,只是沒來由地覺得周逸云顯得格外懊喪。 她不知道,周逸云是過來向阮清瑤抱怨的:阮清瑤上回勸她,讓周家人想想辦法,探探沈家的口風,撮合沈謙和周逸云兩個。可沒想到,那天徐公館大家一聚之后,沈謙沒在省城逗留幾天,就去了上海。而沈家人則回復得很干脆,士安很有主見,他的事,只有他自己能夠做主。 所以周逸云這次過來,是千叮嚀萬囑咐,要阮清瑤到了上海,萬一有機會見到沈謙,一定要幫她說兩句好話。 阮清瑤點頭應下,心下卻有點兒不以為然,她想:上海這么大,哪能說遇上就遇上呢? 周逸云則帶著點兒敵意望著阿俏,口里低聲說:“總之我不管,瑤瑤,你這次一定要幫我。” 阿俏不知周逸云的用意,不過她反正也不在乎。她若真的明白了周逸云的心思,阿俏十九也會置之一笑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再見沈謙的,旁人覺得沈謙如何,一概與她無涉。 話不投機半句多,臨別之時,周逸云沒和阿俏說半個字,倒是和阮清瑤難分難舍,小姐妹倆差點兒沒哭出來。周圍的人勸了半天,阮家這對姐妹才得以動身。 省城離惠山不算遠,因為這一耽擱,阮清瑤和阿俏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到惠山。 靜觀師太所居的西林館在惠山西南側,距離太湖黿頭渚不遠。一到這里,阮清瑤就命人相陪,去太湖游山玩水,買了不少惠山泥人兒回來,打算送給在上海的堂姐阮清珊。 這時阿俏已經尋到了“云林菜”傳人考核的地方,遞了報名表,給西林館的人看過了證件,也看好了地方,打算和其余一起前來應試的小廚娘們住在一處。 阮清瑤在阿俏的住處看了一圈,自然嫌棄這里的條件簡陋。上海來人已經打點好了供阮清瑤入住的旅館。阮清瑤剛想要邀阿俏同住,可是眼一轉又生了旁的念頭:“我說阿俏啊,你既然已經找到地方住下了,我就不勞動你了。” 阿俏笑笑,她知道阮清瑤嫌棄這地方清苦。 “總之你……jiejie是覺得你一定能成的!”阮清瑤沒聽見阿俏的回答,頓覺有些心虛,眼見著阿俏將自己送到這里來吃苦,她這個做jiejie的反倒沒有這樣的魄力與決心…… 轉念一想,阮清瑤不禁失笑:她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是接觸阿俏太久,被這個一根筋的meimei感化了不成?她可是一個打算一輩子追求舒適愜意的人啊! 想到這里,阮清瑤的眼神便更加熱切:“阿俏,加把勁兒,阮家以后就靠你了!jiejie等著聽你的好消息!” 隨即姐妹兩人分別,阿俏就一個人留了下來。 靜觀師太是“云林菜”的唯一傳人,而西林館也是惠山里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禪院,與惠山寺、惠山禪院等明寺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靜觀在當地卻極有人望,一來她在此清修多年,精研佛法,再者當地士紳也都希望這“云林菜”這最后的一脈能夠妥善傳承下去,昔年倪瓚遺風能夠得以保留。所以聽說這次靜觀想要公開招收選拔弟子以繼承“云林菜”的技藝,反倒是當地士紳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從附近數省聞訊趕來的不少年輕女孩子,就住在當地一所大宅院里。并且由主人花了重金,打造了公開“考核”的考場。 阿俏已經不是頭一次來這里,曉得這里的規矩是兩人同住。阮清瑤走了之后,她不免感到有些孤單,四下里看看,見已經有不少同來參加考核的女孩子已經找到了搭伴的,三三兩兩地領了鋪蓋,往宿舍那里過去。 “阿俏!”突然有個聲音又驚又喜地招呼一聲。 阿俏扭過頭,歡然出聲:“寇珍姐,你也來啦!” 寇珍也拎著行李過來,一邊走一邊點頭:“如此盛事,怎能不來。聽說這次,靜觀大師還會在大家面前演示廚藝,我就算考不上做她的弟子,前來看一看,也能進益不少!” 阿俏趕緊點頭,寇珍這話說到了她的心里去。上輩子也是這么著,她雖然沒能被選中,成為靜觀大師的弟子,可是通過觀察大師的手法、做派、風度……她都有很多收獲,甚至這些在很大程度上也影響了她對飲饌之道的理解這也是這次她一定要說服家里人趕來的原因之一。 “這可好,我還在想到底和什么人拼房間才好,既然你來了,沒的說了,就是咱倆!”寇珍與阿俏友情甚篤,這時候二話不說,就上來挽著阿俏的胳膊。 阿俏連忙說:“等一下!” 她看著寇珍錯愕的眼神,趕緊解釋:“寇珍姐,稍等我一下,我得看看有個認識的老對手有沒有來!”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在這好多人住在一處的大宅院里左看看,右看看,轉了一圈,確確實實沒有找到姜曼容的身影。 第51章 “姜曼容,就是上次你家和杜家比試廚藝的時候,杜家聘的那個廚娘嗎?”寇珍聽阿俏解釋了她尋人的理由,也覺得很好奇,“聽說她已經離開省城了。” 阿俏兀自在東張西望,想看姜曼容到底有沒有來。 她漸漸察覺這一世有好多事情與上輩子相比,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比如上輩子寇珍沒來惠山,來的是姜曼容;而這輩子寇珍卻到了這里,還跟阿俏住同一間寢室,而姜曼容卻始終沒有蹤影。 阿俏心想,若是她和寇珍能進入最后的對決,兩人真刀真槍地比試廚藝,無論最后是誰成為靜觀的弟子,她都會感到高興而且料想寇珍也會這樣想。 可若是換了姜曼容……阿俏始終沒見到她那嬌媚的身影,稍稍放下了心。 晚間大家一起在飯堂里吃飯,寇珍望著面前的一碟尖椒炒五花rou,很有些吃驚,說:“我以為到這里一定要吃素的。”畢竟靜觀是出家人,所以寇珍才會這么想。 阿俏笑笑,接口說:“可這里畢竟是俗家的大宅院,再說了,‘云林菜’那本書里寫的,大都也是葷菜啊。靜觀大師又沒有只說找出家人做弟子,所以我猜啊,考核的時候,也一定會有關于葷菜的考試。” 她這么一說,旁邊的年輕姑娘們紛紛議論起來,有的不愿相信:“真的么?我過來之前,可還專門向素菜館的大師傅多學了幾手,難不成白學了?”也有人熱切地湊過來,問阿俏:“這位姑娘,你看過‘云林菜’這本書?你居然認得字?” 阿俏就與寇珍相互看了一眼。阿俏趕緊謙遜:“我家里有這本書,不厚的,薄薄一小本,我小時候聽大人講過,所以大概知道些內容。” 眾人聽了,這才作罷,不再圍在寇阮兩人身邊,紛紛散去。 阿俏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不僅又想起姜曼容來。在這個時代,“男女都一樣”的口號已經打了出來,可是女孩子讀書認字受教育的機會還是不多,大多數女孩子就如她身邊的這些小廚娘一樣,沒什么機會讀書,稍許能認得幾個字,就算是不錯的了。 她所認識的姜曼容也是這樣的一個廚娘,可是姜曼容卻異常聰明,雖然沒機會上學,可是跟在姜裕祚身邊時就已經認了不少字,后來跟著靜觀大師,學識與氣度都更上一層樓。所以說起來這姜曼容也并非尋常的庸俗女子,純靠一己的姿色取悅男人以求溫飽其實姜曼容也是靠她的廚藝與努力,才一步一步地拼搏上來的。 因此,阿俏對這姜曼容沒有絲毫的蔑視,甚至有點佩服姜曼容的聰明與毅力,但是她卻痛恨姜曼容靠著損害別人的家庭,踐踏別人的幸福,來滿足自己所想要的富貴與貪欲。 寇珍見這時候阿俏的神色十分凝重,連忙問:“阿俏,你沒事吧!” 阿俏連忙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說:“沒事,我……我挺緊張的!” 寇珍聽著就嘆氣:“我也緊張啊!還指望你能開導開導我。也不知道明天到底要考什么。” 然而阿俏卻真是知道明天大概會考什么的,她微笑著說:“寇珍jiejie,靜觀大師收徒,一定會從廚師的基本功開始考核。所以咱們只要小心應對,前幾輪,應該都是能過的。” 果然被阿俏說中,第二天大家起身,在宅院里集中。靜觀大師本人沒有出現,據說是上惠山后山去挖鞭筍去了。 阿俏聽說了覺得有點兒好笑:畢竟秋天這個時候,春筍早就長成了翠竹,冬筍這一茬兒還沒接上,如果不想用扁尖玉蘭片代替鮮筍,那就只有鞭筍了。 想到這里,阿俏不禁又想起上輩子曾聽靜觀大師說起食材都有“四時之序”,“正當時”這三個字最是難得。如今靜觀大師是在身體力行,親自體現這一點的重要性了。 靜觀大師本人沒有出現,考核卻照常開始。西林館的幾名女尼和山下士紳家的女眷們組成了考察團。第一場考核是最初步的篩選,每一名前來報名參加考核的廚娘依次走進一間廚房,將廚房收拾成“能用”的狀態。若是通過考核,小姑娘們就將直接進入下一場考核,可若沒通過,就直接從另外一個門出去,回寢居收拾東西回家了。 寇珍見到不斷有人垂頭喪氣地出來,難免緊張。 阿俏跟在寇珍身后,見寇珍這樣,忍不住提醒:“寇珍姐,你別緊張,回頭進去了你就想想平時你上灶之前做什么準備工作,一件件都做全了不就成了?” 寇珍一想,點頭說:“也是!”她轉頭看看,“阿俏,多謝你提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