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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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梁珩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他。梁珩連忙抬眼,掃過兩面樓上的窗口,卻都不是。 如意見梁公子好像聽到了,卻沒往這邊看過來,又連忙大聲疾呼,“梁公子!”菱兒也大聲叫起來,“梁哥哥!” 梁珩這下聽得真切了些,是如意的聲音,只是太嘈雜,分不清聲音的方向。轉頭掃過兩面街道,就見一面街邊,正站著沈蓁蓁、如意和黃梵梁兄妹,如意正墊著腳叫他,見他看過來了,不禁跳起來朝他揮著手。 沈蓁蓁正面帶笑意地看著他,見他望過來了,也伸手朝他揮了揮。 梁珩看見沈蓁蓁,內心突然就被喜悅填滿了,看著沈蓁蓁不禁璨然一笑。 而這一面街邊的姑娘們見新科探花這風華絕代的一笑,更是驚若天人,瘋狂地揮起手帕來。 梁珩卻看不了沈蓁蓁幾眼,很快就過去了,梁珩只好轉過頭來,心里卻是極滿足了。臉上也不由掛上了一絲笑意。 沈蓁蓁看著著朝服,戴三枝九葉頂冠,騎在毛色錚亮的高頭大馬上。梁珩對她的那一笑,風華逼人,天地都為之褪色般,沈蓁蓁驟然間就失了呼吸。 黃梵看著珩哥騎在高頭大馬上,心底雖為他高興,心底卻毫無羨慕。進京后他也打聽了,當年他爹也是中了榜眼,也是游了這么一遭街,才被街邊上看熱鬧的戶部尚書之女看上了。 而聚仙樓三樓上一間雅間里,齊湑正坐在窗邊,看著下邊從人山人海中騎馬緩緩過來的幾人。等下面的隊伍走到聚仙樓下時,齊湑站起身來,隨手將手中的玉骨折扇扔了下去。 劉致靖正風流倜儻地朝另一面樓上的姑娘們揮著手,就感覺一物呼嘯著朝他襲來。劉致靖連忙轉過頭,就見一柄折扇正從半空朝他落下來,劉致靖伸手一把抓住了。 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不禁驚呼出聲,誰這么大膽敢當街襲擊狀元? 劉致靖看清了手中之物,卻露出微笑來,抬頭就見齊湑正倚在三樓窗邊,正面帶笑意地看著他。 劉致靖朝齊湑揚了揚那柄折扇。這折扇正是齊湑的隨身之物。 齊湑看著下面出盡風頭的劉致靖,不禁心里冒出酸意來,早知道這么風光,他當年打死也要去國子監聽個一兩堂講了。這三鼎甲游街,果然如詩文‘狀元登第,雖將兵數十萬,恢復幽薊,凱歌榮旋,獻捷太廟,其榮不可及也。’所說,榮光無限。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三人游完街,又到了京兆尹處,鴻臚寺官員早已召集了名伶戲角,張羅盛宴,往屆三鼎甲在京者皆至。 梁珩作為新科探花,自然敬酒者眾,梁珩喝了幾回酒后,也漸漸地會擋酒了,但在座的幾乎都是進士出身,誰的口才都不會差了,實在擋不過去的,梁珩只好喝了。 宴席才進行到一小半,新科探花就先倒了。 夜色越來越深了,梁珩卻還沒有回來,沈蓁蓁不由著急起來。 沈宴也過來了,見沈蓁蓁面有急色,安撫道:“新科鼎甲們要去赴宴,應該會喝到很晚,別擔心,一會說不定就回來了。” “梁公子他酒量很差,說不定這會已經醉倒了。”沈蓁蓁道。 如意在一旁說道:“還有易公子在呢,易公子應該會送公子回來的。” 沈蓁蓁想到今天騎馬走在另一側的易旭,不用說,易旭肯定是榜眼了。中間那個狀元好像是上次半夜和易旭一起來叫梁珩的公子,沒想到三人竟是將三鼎甲包羅下來了。 等至亥時,才聽到院外巷子傳來馬蹄聲,沈蓁蓁倏地站起身,連燈都沒拿,走出房間,摸黑到了院門前。沈宴和如意捧著燈,跟在后面。 沈蓁蓁打開門,就見門外正站著好幾個人,正打著幾根松明照亮。易旭和一個衙役扶著梁珩站在最前面,后面還跟著幾個衙役。 兩人皆是一身酒氣,易旭看著沈蓁蓁笑了笑,叫了聲“弟妹”。 沈蓁蓁忙讓她大哥幫忙將梁珩扶進去,幾人將梁珩扶至房間躺下,就欲告辭。沈蓁蓁又留幾人喝茶。 易旭笑道:“這幾位差爺奉命將我們送到家呢,我改日再來。” 沈宴今日也在長安街上,這會子看清易旭的長相,認出這就是今天游街的榜眼來,心里不禁有些驚訝,看起來梁珩和這榜眼關系也是極好的。 沈蓁蓁聽他這么說,也不再多留,又分別謝過易旭和幾位衙役,送他們出去了。幾個衙役上了馬,易旭上了馬車,又轉過來身來,看著沈蓁蓁,笑道:“我們這就走了,弟妹進屋去吧。” 沈蓁蓁點點頭,易旭就進了馬車去了,跟著幾人就走了。 沈蓁蓁立在原地,看著幾個火把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轉角,才進了屋去。 梁珩這次醉得很徹底,兩頰酡紅,安靜地睡著。 沈蓁蓁剛進房間,如意就打了一盆涼水端了進來。 沈蓁蓁接了過去,絞干帕子,輕輕地給梁珩擦著臉。 沈宴在一旁看著meimei恍無旁人,只專注地給梁珩擦著臉,心里不由感嘆,以前哪里見過meimei做過這種事啊。meimei這出了一次遠門,再見面竟是感覺meimei完全不一樣了。成長了太多了,變得沉穩嫻靜了。以前meimei在家時受了太多寵愛,心高氣傲不說,任性是免不了的,不然也不會家里人都不大贊同她和林行周的婚事時,非要嫁給他了。話說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meimei當時為何退親。不止他不知道,家里人乃至整個涼州城的人都不知道。現在有了梁珩,卻是不好再多問了。 沈宴沒有回去,跟梁珩擠著睡了一晚。 次日梁珩醒來時,睜眼看到的便是大舅子湊近的臉,委實嚇了一大跳。 梁珩不顧頭正疼得厲害,趕緊輕輕起身穿了衣裳,出了房來,就聽到廚房傳來聲響。沈蓁蓁她們已經起身了。 梁珩打了水洗漱完,走進廚房去,就見沈小姐正坐在灶門前,往灶洞里添著柴。如意正低頭切著菜。 沈蓁蓁正和如意說著話,沒注意到梁珩進來。不防手突然被人握住,微微驚了驚。 梁珩在沈蓁蓁身旁坐了下來,沈蓁蓁抬眼見是他,笑了笑,“起來了?頭疼嗎?” 梁珩輕輕搖搖頭,執起沈蓁蓁的手來。 沈蓁蓁的手十分纖細白皙,因為拿柴火,手上沾了些灰。 沈小姐必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從沈小姐她們的做派和沈大哥的話語間,就能猜出來。以前必定是呼奴喚婢,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如今卻跟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生活著。梁珩不禁心疼起來。這里面縱然有沈小姐自己的選擇,也還是因為他。 沈蓁蓁看著梁珩眼里的心疼,明白梁珩在想什么,伸手拍了拍梁珩的手背,看著他輕輕笑了笑。 兩人正拉著手說話,就聽后面傳來一聲咳嗽。 梁珩慌忙放開手,轉頭就見沈宴正在門口看著他們,慌忙站起來,心下惴惴地看著沈宴。 沈宴見自己嚇到了兩人,也頗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在哪洗漱啊?” 第63章 沈宴想著如今梁珩是探花了, 也該把小妹和他的婚事提上日程了,畢竟梁珩沒多久就要為官,兩個未婚卻住在一起, 被有心人利用的話,會對梁珩的仕途造成不好的影響。 沈宴想叫梁珩出去喝一杯,但梁珩下午還要去赴瓊林宴,便只好推到后面再說了。 申時不到, 梁珩就換上了那身朝服,等待衙役來接。 沒多久, 院門就被敲響了,如意去開了門,就見兩個年輕的衙役正站在門前。倆衙役滿心喜悅, 這差事還是他們和年紀大的衙役許諾請他們喝酒才換來的。 倆衙役滿臉堆笑, 問道:“姑娘,請問探花老爺可準備好了?” 如意笑道:“好了, 兩人差爺進來喝杯茶吧。” 兩人連忙搖頭,這會子他們哪敢喝探花老爺家的茶啊。 一人又笑著道:“那麻煩姑娘請探花老爺出來吧,我們這就出發去瓊林苑了。” 梁珩在屋里聽到外面的對話, 便站起身來。 “那我這就去了。” 沈蓁蓁也站起來, 伸手替梁珩理了理衣襟,交代道:“別人敬的酒,能擋就擋了。” 梁珩輕嗯了聲, 便準備走, 沈蓁蓁又想起來昨天梁珩的手帕弄臟了, 這會子洗了還沒有干,便將自己手帕掏出來,遞給了梁珩。 梁珩接了過去,小心地放進袖子里,便出了房間來。 梁衙役見一身朝服的梁珩,昨天也是見過了的,便作揖道:“見過探花老爺。” “兩位差爺客氣了。”梁珩笑道。 兩人又請梁珩上了馬車。沈蓁蓁并沒有出來相送,兩人現在住在一起的事要回避著人,免得對梁珩造成不好的影響。 沈蓁蓁想著過幾天便重新在旁邊租個院子才好。 瓊林宴在城郊皇家別苑瓊林苑舉行,梁珩坐著馬車到了瓊林苑。 門口正站著禮部的幾個令史。令史是九流之外的員吏,并無官服,皆是穿著一身藍色長衫,站在門口迎接新科進士。 這會見梁珩下了車馬來,能有資格由衙役送過來的,必是三鼎甲沒錯了。一個令史便迎了上來,朝梁珩拱拱手,問清名次,便道:“梁探花請隨我進去。” 梁珩也拱了拱手,道:“有勞。”梁珩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稱呼大人萬萬不可的,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被稱做大人。 令吏便領著梁珩進了門去。 穿過一道影壁,瓊林苑內的景象就昭然于眼前了。 只見院內種滿了各類奇花異草,皆是江南、嶺南進貢的名花。東南處有一道高數十丈的假山,山上建有樓閣,山下鋪有錦石小道,院中有一方池沼,滿池碧綠,夏荷正開得嬌艷。 院中早以擺滿了八仙桌,已經坐了個半滿。 梁珩被引至靠前面的一桌坐下了,劉致靖和易旭還沒有來。 等了兩刻左右,其他進士們漸漸來齊了,四人一桌。劉致靖和易旭也來了,坐在梁珩旁邊,和他一樣,一人一桌。 坐在梁珩他們前面的,皆是身穿紫色官服、深緋官服的大員,皆是一人一桌。三品以上著紫服,四品以上著深緋色官服。大員們皆是不停見禮。平級互相見禮,下級給上級見禮。 席上還有兩個杖朝之年的老者,兩人是六十年前甲寅年的進士。一個甲子后,作為特賓被請至瓊林宴來。其中一個便是劉致靖的祖父,如今的三公之一的劉韞申。劉韞申也是當年的狀元,而劉致靖的老子劉竟榮也是當年丁亥科的狀元。一門三狀元,可謂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要流芳千古了。 院中景色十分之美,各色花卉開得正艷。院旁還有幾顆杏花樹,正滿樹芳華。 劉致靖的老子劉竟榮扶著他爹坐下后,就坐在了第一排,旁邊正坐著右仆射趙赟、中書令韓仲景、伍秉敘、門下侍中余隆、姚騫之。 劉致靖以前和齊湑兩人在長安城里蹦跶,弄得雞飛狗跳時,劉竟榮教訓過劉致靖幾回不起作用時,劉竟榮就對這個小兒子深深失望了。劉致靖算是被家中的女眷寵歪了。 沒成想,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兒子轉眼給他考了個狀元回來。還補全了劉家一門三狀元,皇上都親自送了牌匾嘉獎。 劉看著坐在進士首位的兒子,心里一陣滿意,又轉頭看見老對頭趙赟滿臉勉強的笑意,心下就更舒暢了。趙赟的兒子趙博裕連會試都沒考上。忽又想到兒子還未定親,想著回頭該讓他娘給兒子定個貴女了。 到了酉時,宴會正式開始。 禮部說完司儀官走至最前面,先朝前面諸王公大臣做了個揖,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諸進士起身拜謝會試主考官禮部侍郎馮敬亭。 眾進士隨即站起身來,梁珩也起了身。 馮敬亭就站在眾進士前。司儀官唱了聲‘拜’后,梁珩便躬身做了個揖,卻良久沒有聽到說起身,又聽到一聲“拜”,梁珩起身正打算再拜,就見前面的大員們正看著后面,臉色都沉了下來。 梁珩也順著往后面看了一眼,沒發現什么異常,不禁疑惑。 就聽前面一官員站起身來,冷喝道:“你們這是為何?成了新科進士,如此了不得,連老師都不愿拜了,尊師重道,都不懂了嗎?!”說話的正是禮部尚書李牧。 就見后面進士中站出一人來,這人梁珩還見過,正是那個扯著‘奉旨鄉試’,招搖過市的書生。 就見那書生拱手朝前面的大員們一拜,雖王公大臣盡在,他卻面上毫無懼意,道:“古有云,明師之恩,誠為過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學生等皆不敢忘。只是學生等有一事疑惑,望讀卷官能與解釋。” 這話說得很是有一番深意,若你是明師,我自然尊敬你,若不是,就另談尊敬了。 幾百年來,還是頭次遇到新科進士不肯向主考官謝恩的,禮部眾人不禁有些冷汗直冒,這一個兩個的也就算了,這一多半一百多新科進士不肯拜謝師恩。這御史臺的人可就坐在下面呢,這些人不抓住機會好好參一本禮部辦事不當才怪了。 “你們有何事?”司儀話音里氣都弱了不少。 那書生道:“學生等疑惑,何以三鼎甲皆是出自順天省下,我外省之人盡沒。本科中讀卷官大半皆是順天之人。學生等不敢猜疑讀卷官有失公允,但學生等請求拜閱三鼎甲的答卷,也好讓學生等心悅誠服。” 禮部眾人不禁面面相覷,李牧也不禁眉頭緊鎖,這答卷入了檔庫封起來了,何以得見?須得上稟皇上,才能拿到答卷。可若是上稟皇上,只怕皇上會震怒。這科舉之制乃是國之根本,新科進士更是國之棟梁,朝廷上下莫不重視,更惶談一國之君了。如今這邊出了簍子,不到萬不得已,誰敢去稟告皇上啊。大家一起等著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