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蘇氏拗不過沈怡,就給沈怡做了。但這會兒的紡織技術還沒有登峰造極,內褲這種東西卻實在太貼身了,若是料子粗糙,就會摩擦到鳥兒和鳥蛋,給男人帶來一種無法言說的痛。為什么這會兒的人都習慣穿寬松的褻褲,男人寧可讓鳥兒和鳥蛋晃蕩著拍打大腿,也不讓它們被束縛住呢?其實就有這個原因在里頭。棉太粗,麻太糙,而真絲的東西又太軟太滑,這些普通布料都不是做內褲的好材料。 好在蘇氏從庫房中找出了一匹御賜的料子來,是千金不換的鮫紗綾。這世上自然不可能真的存在鮫人呢,之所以喚這種布料為鮫紗綾,是因為它極難制得,就像是傳說中鮫人紡的布一樣輕軟如水。 蘇氏拿剪子裁布時,整個心都是痛的。這樣的好布料卻用來給沈怡做鳥窩了! 這會兒沒有彈力式的松緊帶,所以褲口就略做得大了一點,上面有兩根細帶,能繞著腰身捆住。沈怡穿著這時代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內褲下了水。溫泉池子并不深,他們一坐下去,水只到鎖骨處。 邊靜玉的眼神簡直無處安放。 沈怡至今保留著晨練的習慣,身上雖然沒有夸張的肌rou,兩條腿上卻毫無贅rou,腿型極為好看。邊靜玉即使及時轉開了眼神,那兩條赤裸的腿卻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已經徹底忘不掉了。還有沈怡全身唯一還被布料包裹著的地方……還不如不包呢!這一包,他鳥兒的形狀就越發明顯了。 邊靜玉在情欲一事上有些被動,但又非常直白。 沈怡教會了他親親,他覺得這樣很好,于是以后就會主動親沈怡了;沈怡教會了他舌吻,他被吻得頭昏腦漲,但卻會抱著“原來還可以這樣啊”的心思反過來主動舌吻沈怡;邊靜玉實在是個好學生。 但沈先生沒有教他,現在這種情況下該怎么辦啊! 小靜玉硬得發疼。 邊靜玉這樣的世家子一定會讀一些醫書。而且他早就有過夢遺了,所以自然知道自己現在是怎么回事。但這不是成親以后才能做的事情嗎?邊靜玉覺得尷尬和窘迫極了,恨不得能把自己藏到水里。 沈怡卻還火上添油地拿自己的腳蹭了蹭邊靜玉的腿,說:“你穿這樣的長褲是不行的。這褲子遇到水就貼身上了。不舒服了吧?我那里還有一條泳褲……啊,你說是內褲也行。我去拿過來,你換上?” “我……”邊靜玉連忙站起來,想要離開溫泉池子,躲到外面去。結果,他一站起來,褻褲黏在身上,勾勒出了他修長的腿型,也勾勒出了小靜玉那囂張的模樣,嚇得邊靜玉重新坐進水里藏了起來。 “你怎么了,一驚一乍的。”沈怡問。 邊靜玉背過身不看沈怡說:“別理我,你讓我自己靜一會兒。” 見邊靜玉這話說得非常嚴肅,沈怡愣了下,果真沒有繼續湊過來鬧他。溫泉池子里安靜了下來。邊靜玉在心里背誦經典,他腦子轉得太快,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背什么了。沈怡忽然反應了過來,猜出了邊靜玉現在是個什么狀況。他頓時覺得全身都被泡熱了,摸了摸鼻子,卻沒有趁機調侃什么。 介紹雙方的愛鳥互相認識這種事情,還是要留到成親以后再做嘛! 兩個都不正經的家伙偏偏要在溫泉池子里努力裝正經,這溫泉泡得可謂是曖昧極了。 在莊子里住了一夜,他們就回了京城。這之后,他們見面的機會依然不多,再次過上了仿佛牛郎織女一樣的生活。到過年時,邊嘉玉的信終于寄到了,他給即將要成親的弟弟meimei們都準備了賀禮。 柳佳慧因夢里的事,對邊慈極為厭惡,見她還是和五皇子扯上了關系,心里起了擔憂,從陪嫁的老兵里分出了兩人,專門替她盯著京中的局勢。柳佳慧一動,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邊靜玉也就知道了。 邊靜玉這會兒對柳佳慧及柳家已經徹底沒了懷疑,但他總覺得自家大嫂似乎有些……奇異。 對于妻子和弟弟在暗中的行事,邊嘉玉都是不知道的。他因著不能見到幼弟(指魯氏肚子里的那個孩子)的出生,又不能見到邊靜玉成親,心里非常內疚。在本朝,若官員父母在世,那么他每年會有三十天的探親假。若父母去世了,則有十五天的掃墓假。邊嘉玉有探親假,可是南婪距離京城太遠了,除非有回京述職的機會,否則他都回不來了。邊嘉玉只能把賀禮往多了準備,加了一層又一層。 年后開春,姚和風與永樂郡主成親的日子就到了。 這親事有些趕,是因為他們得趁著姚縣令,啊不,現在該稱他為姚知州了,得趁著姚知州在京城的時候,趕緊把親事辦了。姚知州也只有借著述職的機會才能回京,親眼看過兒子成親后又得走了。 邊靜玉和沈怡作為姚和風的好友,在姚和風成親時自然要幫忙,尤其要幫新郎擋酒。 看著姚和風喜氣洋洋的樣子,沈怡有些羨慕他,就偷偷勾了勾邊靜玉的手指。 “做什么?”邊靜玉給了沈怡一個詢問的眼神。 沈怡說:“叫我一聲相公唄。” “不叫!” “那我叫你一聲?” 邊靜玉的臉迅速漲紅了。 沈怡繼續逗著他,說:“或者我叫你別的也行……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相公要留到成親后再叫。 邊靜玉忽然想起了他狀元游街的那日被沈怡喊“阿玉哥哥”時的場景,可惜沈怡只喊了那么一回,以后再也沒有喊過了。若是沈怡能一直喊他哥哥,這其實相當不錯呢!這么一想,邊靜玉就有些郁悶了,當初他娘為什么不早點把他生出來呢?若是他出生得比沈怡早,那么沈怡就不得不喊他哥哥了。 邊靜玉的腦洞以極快的速度擴張著。 若他比沈怡早出生……干脆早上五六歲好了,若他比沈怡大五六歲,那他就能教沈怡親親了,而不是被沈怡教。這么一想,邊靜玉越發覺得可惜了。他又想,反正已經比沈怡大了,何不再大幾歲?不過,再大幾歲,他就是沈怡的長輩了。等等,如果他真是沈怡的長輩,那豈不是和沈伯父平輩了? 哇,和沈伯父平輩相交耶…… 邊靜玉從自己的腦洞中跳出來,一本正經地對沈怡說:“叫我叔叔吧,以后我們叔侄相稱。” 沈怡:“……” 見沈怡那一副仿佛吞了兩斤黃連一樣的表情,邊靜玉終于繃不住了,笑著說:“逗你的啊!” 沈怡伸手戳了下邊靜玉腰間的癢癢rou,說:“逗我?嗯?” 邊靜玉趕緊求饒。 新郎姚和風看著那對狂撒狗糧的男男,心里哼了一聲,你們再恩愛,先成親的還是我嘿! 姚和風的人緣很好,幫他擋酒的青年才俊們也多,所以姚和風進新房時還能走直線。他掀了新娘的頭蓋,緊張得手都發顫了。見到羞澀的新娘,他整個人如同踩在云端。在喜娘的聲聲祝福下,新人喝了交杯酒,全了整套儀式。然后,伺候的人都被趕了下去,屋子里就剩姚和風與永樂郡主二人了。 姚和風只覺得口干舌燥,干巴巴地叫了一聲:“郡主。” 永樂郡主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姚和風。 姚和風心里涌起一陣甜蜜,說:“郡主的閨名是什么?我以后喚你閨名,好不好?” 永樂郡主甜甜地笑著,說:“祖母他們都叫我元芳,你也這樣叫我好了。” “好好。元、元……元……芳?”姚和風驚呆了。 ———————— 未來某日,拿著父親當靠山的姚弟弟在搶老虎風箏時沒搶過拿著母親當靠山的姚jiejie。 “爹,你怎么什么都聽娘的啊!”姚弟弟問。 姚和風長嘆一聲,說:“唉,此事說來話長。要怪就怪你……”娘太狡猾。 就在這時,拐角處現了一片屬于永樂郡主的衣角。 姚和風不慌不亂不緊不慢地改口:“……怪你爹當初太年輕,非要聽你沈叔叔講瞎幾把的故事。” 很好,這求生欲可以說是很強的了。 第99章 大伙兒這個年過得還是很不錯的。 玉米在試點種植區經受住了考驗,正要向全國推廣呢。如此一來,沈怡這新誠伯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而且,西紅柿也開始在民間種植了。雖說西紅柿不能當飯吃,但是種植西紅柿時也不需要占據好田好地啊,只要屋前屋后開墾出一片菜地來就能種了,因此百姓還是愿意嘗試的。 對于百姓來說,種植西紅柿是毫無風險的,就是費些功夫,于是它蹭了玉米的熱度大火了一把。 京城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們尤其種得多。因為西紅柿里頭含有大量的維生素等等,經常吃確實對身體有好處。此時府物資不算豐富,富人們雖是一個賽一個富,但很多窮苦人卻連飯都不敢吃飽,他們的身體很缺營養,于是吃了西紅柿以后,效果就更加明顯了,皮膚好了,嘴不臭了,牙齦出血止住了,腸道通了等等等等。不久之后,民間竟然產生了一條俗語,一天一個如意果,大夫疾病遠離我。 嗯,西紅柿這不要臉的,把其他時空的和蘋果有關的俗語安在自己身上了。 沈怡的大嫂虞氏已經確診有孕了。沈怡的大哥沈思早就看出自己弟弟對邊靜玉死心塌地了,因此從南婪回來后就拉著媳婦努力造人了。如今虞氏有孕,若這一胎是男孩,那肯定是要過繼給沈怡的。 全家人都默認了這件事。 沈怡卻還什么都不知道。得知虞氏有孕,他只單純為自己又要有個小侄子開心呢! 虞氏有些舍不得。但傳承是一件大事。此時的人信天道輪回,信陰間鬼神,若是沒有后代,無人在你死后祭拜你,無人給你燒紙、燒衣,那就實在太可憐了。這是罪大惡極的壞人才有的待遇。虞氏自然不想讓沈怡落到那樣的境地中去。但是,孩子過繼后就不能再喊她娘了,她的舍不得也是真的。 總之,大家這個年都過得挺開心的。但皇上不開心。 顯武帝成年的兒子有六個。自從最年長的幾個孩子開始上朝議事后,這里頭的明爭暗斗就沒有少過。雖說顯武帝有時候看到這些討債鬼們就覺得心口不順,但他始終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內,但為了要歷練太子,有時大皇子等人明顯僭越了,或是太子明顯吃虧了,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因高飛案閉門讀書的二皇子已經被放出來了,重新出現在了朝堂上。他明顯謙遜了,對上恭敬尊重,對下溫和有禮。據說,皇上曾當著某幾位大臣的面夸過二皇子,說老二這些日子的書沒有白讀。 顯武帝在朝堂上玩得一手好平衡,在幾個兒子中也玩得一手好平衡。 太子是一派,四皇子和太子年紀相仿,據說他們小時候還在一個被窩里睡過,因此一直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的。大皇子是一派,這一派里頭還有五皇子。六皇子一直唯唯諾諾的,皇上很不喜歡這個兒子,他最近也和大皇子越走越近了。二皇子是另一派。這就分作三派了。剩下的幾位皇子里頭,像十四皇子這樣剛開始啟蒙沒多久的不予考慮,但像七皇子這樣快要成年了的,也隱隱開始上躥下跳了。 近來,大皇子不知道是忽然開竅了,還是新得了一位謀士,行事越發有章法了。他依然在針對太子,但針對的手法更隱蔽了,竟是叫太子連吃了好幾個虧。顯武帝越看重太子,對太子的要求就越嚴格,因此把太子提溜到跟前罵了一通。但罵完了,顯武帝卻又叫太子陪膳,父子倆推心置腹了一番。 至少在太子跟前,顯武帝真是一位慈父了。 和顯武帝相比,太子的性格確實軟了一些,也比較重情,也難怪顯武帝想出了要用其他兒子磨礪太子的主意。當然,皇上任由大皇子、二皇子等人的勢力發展壯大,也不僅僅是為了太子。事實上,這是他平衡朝堂勢力的一種手段。他通過平衡兒子的手段來平衡朝堂,又通過平衡朝堂來平衡兒子。 顯武帝一直穩坐釣魚臺。 但是,有時候攤子鋪得太大,就不受控制也不好收拾了。 顯武帝最近的心力其實都放在稅賦改革一事上,誰都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要做這件事情的了。朝中曾有過反對的大臣,顯武帝都叫他們回去吃自己的了。去年恩科過后,新的收稅方式就已經在北方好幾個城市試行了,并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那么,從今年開始,新稅法就要由北到南的推進了。 邊靜玉時常面圣,對這一進度心知肚明。然而,他心里卻有幾分隱憂。 事實上,不論是稅賦改革,還是土地改革,在北方都比南方容易。江南那邊的豪強和當地官員勾結得尤為厲害,欽差的權利被極大地遏制住了。顯武帝不知道江南事情難辦嗎?他是知道的。但他身上有一種為帝者的自負,不像邊靜玉那樣能更加客觀的看待問題。顯武帝確實重視江南的事,他認為自己已經非常重視了,但邊靜玉卻覺得他重視得還不夠。可邊靜玉又不能不管不顧地給皇上潑冷水。 改革要動的是諸多豪強和許多官員的利益,他們能乖乖聽話嗎?必然是不能的。但他們想反朝廷也不容易,若是真打起來,哪怕朝廷損失慘重,但最終贏的肯定還是朝廷。那該怎么辦呢?這些人立即有了主意,只要把主張改革的顯武帝弄下去,再扶持一個親近他們的皇子上位,這樣不就好了嗎? 如此一來,顯武帝營造出來的平衡局面反倒是為他們做了嫁衣。 大量的金銀珠寶從江南運來,入了某幾位皇子的府邸。還有嬌柔的美人兒,養在深宅大院里,連著房契一起被送給某些大臣,收禮者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了一門外室,有了一個可供幽會的好去處。 顯武帝之所以生氣,就是因為他聽說太子收了從江南來的賄賂。 雖說最后的調查證明那幾箱東西都是太子的門人孝敬的,是那門人特意去江南采買回來的。像這樣的孝敬其實很正常,誰沒幾個門人呢,誰不收來自門人的孝敬呢?但皇上還是對太子仍有些失望。 太子的政治敏銳度似乎也低了一些…… 皇帝第一次這樣想到。 其實太子冤枉得很。那門人是他身邊的老人了,年年都有孝敬呈上來,又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收禮這種事,自然有太子身邊的人負責去做,根本不需要太子親自掌眼,沒得失了身份。事實上,太子連那位門人今年送了什么都還不知道呢,結果皇上那邊就先知道了。到底是誰去皇上跟前傳的流言? 不提皇上和太子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子心里的郁悶,沈怡和邊靜玉成親的日子漸漸近了。 喜宴自然要設在新誠伯府里面。沈怡親自督建了房子,但他作為新郎,不能親自cao辦喜宴,這應該是由家里的長輩們cao辦的。于是,蘇氏約了魯氏,兩位母親一起去新誠伯府踩點了。她們得對府里有哪些建筑做到心中有數,也要知道把喜宴安排在哪里。因魯氏肚子大了,蘇氏就扶著她慢慢地走。 沈怡親自跟在兩位母親的身后伺候著。 看著看著,蘇氏覺得不對勁,說:“怡娘,你把圖紙拿來。” 沈怡趕緊把圖紙奉上,親自攤開了給蘇氏看。 蘇氏盯著圖紙研究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面露糾結地看著沈怡,問:“你造的到底是房子呢,還是園子?”原來,這新誠伯府連著旁邊的狀元府,里頭的屋舍都極少,但各種園林景致卻很多。 雖然這里頭還有暖閣什么的,但那地方是不能正兒八經用來住人的。 沈怡不以為意地說:“反正日后就我和靜玉兩個人住,要那么多屋子干什么!”沈怡一直覺得,他們只要兩個院子就可以了,前院用作書房,也可以用來待客,后院就是他和邊靜玉兩個人的住處了。 蘇氏覺得自己的額頭上仿佛都要跳出青筋了,她卷起圖紙,在沈怡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說:“是是是,我們都知道你們打算好好過日子,都不會行納妾之事。但孩子總要過繼的吧?孩子們的住處呢?” “哎?”沈怡沒想到自己母親已經想得那么遠了,“我和靜玉還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