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這個具體要視羅浡人的態度而定。”魏霆均答道,“若是他們愿意投降,朝廷會接受他們的降書。若是不投降,那就繼續打!” “主力軍都沒了,還不遞降書,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孟澤有些不明白。 “我遇襲之前,他們提出了休戰的要求,這其實就是準備投降的前奏。但后來我中毒,他們可能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就把投降的事情暫且壓下來了。” “這可真夠狡詐的!”孟澤評論了一句,又突然問道,“那你受傷就不是意外,而是蓄謀了?” 魏霆均沉吟一會兒,說道:“其實那批俘虜不應該直接領到大營來的,但錢參將說其中有幾個看著像是羅浡的貴族,可能知道羅浡國內的一些情況,所以直接把人提過來了。我看著是一群婦孺,也沒防備,所以才著了道兒。 “肯定是他里應外合!“孟澤氣憤道。 魏霆均拍拍孟澤的手,說道:“他確實有私心,但還不至于通敵!只能說,那天趕巧了,讓那婦人成了事。 孟澤從嚴縣令那兒知道,行刺的婦人是個貴族,因此就問,“那刺你的婦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羅浡國王的王妃么?” “不是!”魏霆均搖頭,“是王子妃,這個女人是我來西北大營的路上殺掉的那位王子的妻子。” 原來是這樣,孟澤倒是明白那個女人的決絕了,卻并不同情她。 戰爭是羅浡人自己先挑起來的,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后果,哪怕這后果他們承受不起。 第191章 原來是父子 魏霆均的傷勢穩定下來之后,孟澤和謝老頭就回到了鎮上。 謝老頭跟不同的人說過,他這趟是來采草藥的,這并不完全是誑語。 烏輪臺鎮附近的郊外,確實長著幾種獨特的草藥,這其中就有羽蛇喜歡吃的鉤吻。 鉤吻全株都有劇毒,炮制也沒辦去除其毒性,所以壓根不能入藥。 謝老頭堅持要找到它,只是為了采集標本,讓更多的人認識這種毒草并且學會解鉤吻這種毒。 那個寫《淮陽雜記》的商人,并沒有親眼見過這種神奇的草,只轉述了羅浡貴族的說法。 “生于砂石戈壁之中,每逢大雨,便破土而出,一天出芽,兩天長葉,五天成熟,隨后開花結果,從生到死,不足一月。 “起初我也沒有把書上的內容當真。但十年前,我出門游歷的時候,在西北一個偏遠的小村莊里,親眼見過一個老郎中用羽蛇救活了一個誤服了鉤吻的年輕人。只不過,當地人把羽蛇叫做打傘蛇,我手里的那條蛇參就是那時候得的。我當時就想,既然書上記載的羽蛇能治鉤吻之毒的事是真的,那么關于鉤吻的描述應該也是真的。 孟澤一直以為,魏霆均能好,是因為空間綠液的緣故,沒想到羽蛇的蛇參也起了作用。 “您來這邊之前,特意帶了蛇參,是猜到霆均有可能會中這種毒么?” “確實是猜的!“謝老頭點頭,“霆均同羅浡人交戰,羅浡人若要行刺肯定不會選普通的毒藥。鉤吻這種毒有點特別,中毒者在頭幾天并沒有特別的癥狀,能夠迷惑人,所以我就帶上了。反正我手頭也只有幾截蛇參,用得上最好,用不上放在身邊也不占重量。” “戈壁灘。上的植物也不少,怎么把鉤吻和其他植物區分開來呢?”孟澤問道。 “這個簡單,我剛才還沒說完呢,書里記載了花的樣子,我們按照他描述的樣子照著找就是了。只是,目前有個難題,這天氣,看著很難下雨啊!不下雨,鉤吻就長不出來!“謝老頭有些發愁。 “這個倒好辦!”孟澤笑道。 “你能有什么好辦法?“謝老頭懷疑地看了孟澤一眼,“你當自己是神仙呢,能呼風喚雨?” “不是神仙也能呼風喚雨呀!”孟澤自信得很。 “當真可以?“謝老頭又問了一遍。 “當真可以,您只要給我指個地方就成了!“孟澤回道。 謝老頭見孟澤成竹在胸,便在烏輪臺鎮找了個當地人當向導,去了鎮子周邊的戈壁灘。 “就是這了!”向導指著前面的戈壁,“您說的那種蛇,我曾經在這附近發現過。 “具體是什么地方?”謝老頭問了一句。 “就在前面那個山崖下!”向導回憶道。 一行人又去了山崖,孟澤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頭頂是五六層樓高的山崖,山崖下有一條蜿蜒的沙河。 顯然,下大雨的時候,山崖下方會形成一條河流,河水沖刷地面,形成細沙。 有水,鉤吻就會生長,羽蛇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 “現在就看你的了!“謝老頭看向孟澤。 孟澤聽了,招呼向導跟自己去車,上抬東西。 “你抬個缸下來作甚?”謝老頭不明白。 “人工降雨!“孟澤說著,將缸蓋揭開,同向導把缸里的水倒在河灘上。 “水已經澆了,我們隔幾天再來看吧!”孟澤說道。 到了這會兒,謝老頭已經知道孟澤在做什么了。 既然天。上降的雨能讓鉤吻的種子發芽生長,那么人工降雨自然也能。 “這么簡單的法子,我怎么就沒想到呢?“謝老頭拍著自己的腦袋。 “您那是當局者迷!“孟澤說著,讓向導趕車返回。 雖說這片戈壁屬于大暉,但如今是交戰狀態,途中萬一遇上羅浡人的殘兵,這可就不美了。所以得盡快回城。 到城門口的時候,孟澤他們被攔下了。 “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讓進城了?“謝老頭納悶得很。 一個同樣被攔在門外且等了好半天的中年人解釋道:“聽說是有大官要過來,所以,暫時不讓進城。 孟澤和謝老頭對視一眼,謝老頭說道:“大官要來,難道羅浡人是要投降議和么?” “我猜是這樣!“中年人附和了一句,“自從魏將軍來了后,我們就沒輸過,這仗打了小半年了,我估計羅浡的壯年蠻子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若是這時候還不投降,羅浡就要絕戶了。 兩人正說著,一架由八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華麗馬車緩緩從城門駛出來,往軍隊大營方向前進。 “嘖嘖,這陣勢,說不定是皇家人呢!”中年人說道。 “你怎么知道是皇家人?”孟澤問道。 “肯定是皇家人!”中年人有些自得,“我在這鎮上住了幾十年了,朝廷來的官員是個什么架勢,我可是清楚得很,可還從沒見過這么多馬拉一輛車。你說這當中若坐的不是皇家人,哪個大官配坐這么奢華的車呢?” 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孟澤對皇室成員不熟,也不想在這兒玩猜猜猜的游戲。 因此,等車過去之后,他和謝老頭就相攜著回了城。 原本以為,城門口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插曲,可沒想到,過了幾天之后,突然有人找上門來。 “霆均沒有明說,但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來了!”說話的是個白凈穩重的男子,態度和煦。 “你是霆均的昔日好友么?”孟澤并不認識眼前這人,因此才有這么一問。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男子笑道,“我姓秦,你叫我秦大哥就好!” 秦大哥這稱呼有些過于親密,但人家既然這么說了,孟澤就打算從善如流。 就在他準備叫人的時候,謝老頭卻站起來行了大禮,“草民眼拙,不知殿下光臨,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孟澤陡然得知這人的身份,驚訝得連行禮都忘記了。 “瞞來瞞去,還是沒瞞過謝大夫的法眼呀!“秦元勛溫笑著,見孟澤欲行大禮,便擺手道,“我本就是私下拜訪,大家無需講這些客套!” 孟澤見他并無惱怒之意,言行也就沒那么拘謹了。 “我們原先見過的,只不過沒來得及打招呼!”秦元勛主動拉起家常。 “草民愚鈍,還望殿下明示!”孟澤回道。 “去年的時候,平遙縣出了點事兒,我奉命過來了一趟。當時你在縣城大街上,給嚴正清出謀劃策,我就在他身后的馬車里呢!” 秦元勛這么一說,孟澤倒是想起來了。 “我那也是瞎說,當不得真的!“孟澤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不是瞎說,你那番說法給了我不少啟發,后面的事情能那么快了結,你也居功甚偉!霆均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氣!” 秦元勛貴為太子,能這么和氣地跟孟澤談家常,雖然這其中免不了有作秀的成分在,但就沖這態度,孟澤也很難生出反感之心來。 “不知道殿下此番過來,是來接受羅浡的降書么?”孟澤問道。 “倒也不全是,我在宮中聽到霆均的捷報,隔了沒幾日又聽說霆均中了毒,我擔心這邊的情況,就從宮中帶了御醫過來!沒想到你們先我一步!” 說到這里,秦元勛看向謝老頭,笑道:“要不是今日遇見,我竟不知道謝大夫這些年一直住在東平呢!” “草民不敢勞煩殿下惦記!”謝老頭拱手道。 秦元勛笑了笑,“謝大夫這番及時出手,救了我方主帥的性命,回去后我一定會為您及令公子請功! 謝老頭身子微抖,問道:“殿下這話從何說起,這事跟我兒子有甚關系?” 秦元勛略有些詫異,隨即明白過來,說道:“原來謝大夫還不知道么?這也難怪,十幾年沒見,一時沒認出來也正常! “殿下說的那人可是姜醫正?“孟澤問道。 “正是!” “可是,醫正大人跟師父……”孟澤話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閉嘴不言。 這年代,兒子沒跟父親不是同一個姓,這里面的問題可大著呢。說不定剛才他一個不小心,戳到了謝老頭的傷口。上。 果然,秦元勛聽到孟澤那半截話,也露出歉意的神色,這事兒還是他主動提起來的。 謝老頭幾番神色變幻,最終歸于平靜。 “殿下不說,我還真沒認出來。十幾年了,他也長大了!” 因為觸及了不可言說的往事,秦元勛也沒有多待,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 孟澤瞅瞅謝老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到了晚飯的時候,謝老頭看上去已經跟平常沒什么兩樣了。 “明天咱們去山崖那邊么?”孟澤問。 “肯定要去,水澆下去也有三四天了,得看看那塊地下面到底長出芽來沒有。若是沒有長東西,咱們還得換塊地澆水!” “那成,這事兒我去安排,您今晚就早點歇息!“孟澤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謝老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戌時都沒到,我哪里睡得著,坐吧!” 孟澤只好坐下來,也不說話。 “行了!“謝老頭敲了敲桌子,“有話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