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因而,瞧見魏氏把人請進了門,孟澤腳一拐,就往菜園里走去了。 馬上就入冬了,除了蘿卜白菜,這時候也種不出什么來。孟澤趁著空當兒,將早就不結果的茄子、辣椒豆角什么的,一塊兒全拔了。 拔下的苗切成碎段,連同這些天收拾的兔子糞便,一同灑在堆肥箱里,留著發酵,做來年的春肥。 阿呆雄赳赳地領著一群鵝和雞在地里漫步捉蟲子,看見孟澤在,連忙邁著八字步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嘎嘎地叫著。 孟澤將拌著碎米和青菜的食盆拿出來,放在地上,招呼道:“吃吧!” 阿呆嘎嘎叫了幾聲,吃了一口食物,又喝了一口水。這一喝水,它就察覺出來了,味道不對,于是扇著翅膀伸長脖子朝孟澤叫。 孟澤無奈,只得單獨給他弄了一碗空間水放著,阿呆高興了,又用嘴巴蹭蹭孟澤的褲腿,開心地喝了起來。 看著它鬼精鬼精的樣子,孟澤忍不住猜想,某一天這只鵝突然開口說話,估計他也不會太驚訝! 喂完雞鵝,孟澤覺得差不多了,轉身進了院子。 魏氏正找他呢,見人進屋,連忙喊道:“家里有客人,去沏一杯茶來!” 孟澤點點頭,去廚房沏了一杯熱茶出來,送到堂屋里。 堂屋里,除了魏氏和魏老太太,還坐著一個衣著落魄、須發不整的老道士。 忽略掉老道士手邊已有一杯茶,孟澤將沏好的新茶端過去,笑道:“請慢用!” 老道士傲慢地看了孟澤一眼,伸手接了茶,卻并不急著喝。 孟澤不知道魏氏讓這道士進門是何意,也不想打擾他們的交談,轉身欲走。 冷不丁那道士大喝一聲,“你從何而來?” 孟澤回道:“生于斯,長于斯,你說我從何而來?” 道士起身,打量了一番,又毫不客氣地拽住孟澤的手,看了下孟澤手心的掌紋,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這命格不對,按理說早就夭亡,如何還能行走于世?靈rou不符,天道不容!” 孟澤見著道士說自己“靈rou不符”,倒也覺得此人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今日這一出是何意,于是轉頭問魏氏:“是母親專程請這道人給我看相的么?” “胡說什么!”魏氏不悅,“玄誠道人云游四方,路過此地,來府上坐坐而已。” 見魏氏否認,孟澤也沒有繼續追問。這時,坐在上首的魏老太太發話了,“道長,也給老身相個面吧!” 玄誠道人聞言,松了手。孟澤也不欲同這道人多談,轉身出門去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孟澤才見魏氏恭敬地將玄誠子送出門,哪怕一只腳已經踏出門外,玄誠子依然在說什么“沖撞、小心”之類的話。 魏氏聽了,也沒有多的表示。中午同桌吃飯,魏氏和魏老太太神情如常,像是沒把玄誠子的那番話放在心上。 孟澤也沒問玄誠子后來都說了些什么,反正,他不信鬼神,魏氏和魏老太太也沒有因此發難,這事兒他就當過去了。 只是晚上魏霆均回來的時候,孟澤順口提了提。 魏霆均聽了,說道:“那道人胡說八道,你不要信這些。母親甚少出門,家里也沒出什么事,她應該不會專門請人來看相,應該是這道人四處游蕩,今日正好被母親撞上了。” “我也覺得是!”孟澤附和著。 第43章 不舒服 玄誠子的到訪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浩瀚的湖面,蕩起一圈漣漪,隨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日,魏霆均上山去獵早就答應好的張家要的狐皮,臨行之前,他對孟澤說道:“這次我得在山上多呆兩天,若是晚回來一點,也不要太擔心。山上情況復雜,少不得要被耽擱一點。” 孟澤點頭,往他的水囊里裝滿了空間水,又烤了幾十張面餅讓帶著山上吃。 魏霆均打獵,魏青松上學,這屋子一下子就冷寂下來。 孟澤收拾完地里的活,喂了兔子和雞鵝,又開始拆被褥,洗被套。 天氣愈發冷了,他們蓋的還是一層薄被子,虧得魏霆均火氣重,一起睡著還算暖和。這回人走了,孟澤覺得得換上厚被褥,晚上才能睡的舒心。 這樣,洗洗刷刷忙碌一早上,到中午的時候,孟澤準備做飯,沒想到孟氏已經在廚房忙碌了,這可真是稀奇! “還愣著做什么,將飯菜端過去,老太太等著吃呢!”魏氏沒好氣地回答。 孟澤依言將飯菜端了出去,又去請老太太出來吃飯。 說實話,魏氏做飯的手藝不怎么樣,與其吃她做的,孟澤寧愿自己做。 不過,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魏氏已經動手做好了,孟澤也只得提起筷子吃。 因為家里只有三個人,魏氏只做了三個菜,一個珍珠rou丸,一個豆腐,一個燉rou。 魏老太太牙口不好,喜歡軟爛的食物,這三個菜都是按著她的口味做的,孟澤沒什么興趣吃。 “怎么,我做的不好吃么?”看著孟澤不怎么夾菜,魏氏有些不高興地問。 “沒有,早上吃得飽,這會兒還不太餓!”孟澤笑著回道。 “不餓也得吃點,這丸子還不錯,你嘗嘗吧!”魏老太太難得開口,用筷子指了指蒸籠上的珍珠rou丸。 難得如此盛情,孟澤也不好推卻,夾了幾枚rou丸子吃了。 吃完飯,魏氏去洗碗,卻讓孟澤幫著把全屋的被褥都給洗了。 孟澤這才明白,原來魏氏是想挑輕松的活做,繁重的活兒留給他呢。 既然已經吩咐下來,孟澤也只得照辦,心里卻想著等明年多賺點錢,還是要請個幫傭才是。不然,他一個人實在是應付不了魏氏的各種要求。 孟澤繼續洗刷,只是沒干一會兒,這肚子就疼起來了。起先是一陣陣的微疼,他也沒在意。到后來,疼痛越來越劇烈,他不得不放下手頭的活兒,去茅房里蹲一會兒。 可是,蹲茅房也不能解決問題。 孟澤有些受不住,直接進了屋子,將門關好,閃身進了空間。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胃里連同腹部似有無數把小刀子在捅,折騰得他喊都喊不出來,只好一個勁兒趴著,大口喝水。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感覺到水都要從食道里倒流出來了,孟澤這才停了手。 疼痛似乎輕了些,孟澤靠在樹下,想著到底是吃壞了肚子還是怎么的。 可是依照他的經驗,若是吃壞了肚子,最多也就上吐下瀉幾回,不會是這種情況。況且,今日的飯菜三人都吃了,魏氏和魏老太太卻沒有他這樣的癥狀。 想來想去,孟澤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最后只好不想了。 約莫在空間待了一個多時辰,孟澤聽到魏氏在敲門,只得從空間里出來。 “被套還泡著呢,怎么人還躲在房里不出來,這是要偷懶么?”魏氏拉著一張臉。 孟澤還有些不舒服,見魏氏是這個語氣,冷淡地回了一句,“那被套我怕是洗不了了,中午約莫是吃壞了肚子,現在疼得連路都走不動,正想去找個大夫來瞧瞧!” 魏氏吃了一驚,打量了孟澤一番,見對方臉色青白,確實有些不大好,便改口道:“早說不就好了,行了,你休息去吧。天色不早了,這時候去請大夫,大夫也不一定會來。若是明天還不好,再去請吧!” 見魏氏松了口,孟澤也沒有繼續抬杠。請大夫只是個說辭,就這個世界的醫藥水平,尤其是小鄉村里的大夫,他是不信有什么能耐的。 打發走魏氏,孟澤繼續進了空間。只是他不知道,魏氏見了他后,急沖沖地進了魏老太太的房間。 “怎么樣?”魏老太太坐起身問道。 “有些效果,但沒成!”魏氏搖搖頭。 魏老太太臉色沉了下來,思索半響,咬牙說道:“既然沒成,那就再弄一次。總不能讓他禍害了魏家!” 第44章 奇異幻象 休息了一晚,孟澤覺得精神好多了。 早飯照例是魏氏做的,煮了幾個雞蛋,熬了一鍋青菜白粥,配著一碟腌菜。 孟澤進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魏氏問道:“今日里可好些了?要不要去請大夫?” 見孟澤搖頭,魏氏又道:“既然好些了,那就喝點兒粥暖暖肚子吧!” 孟澤道了謝,舀了一碗粥喝了,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卻也沒多說什么。 吃完早飯,魏氏照例送魏青松去李家村上學。孟澤在廚房洗碗,可洗著洗著,眼前的一切突然發生了變化,房梁上陸續鉆出了白色的小怪物,影影綽綽的,在空中打著旋。 白瓷碗里不斷涌出黑色的污水,無數紅色蟲子在污水里滾動、纏咬著,看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孟澤此刻還有些意識,知道這可能是中毒了。于是丟了碗,準備回房去。 才跨出門口,就瞅見院子里站著一個人,黑衣白臉,帶著尖錐帽。由于知道是幻覺,孟澤竟然還調侃了一句:“嘿,無常鬼,你是來勾我的魂么?” 黑無常不說話,飄過來,走到近前的時候,又扭曲著化成一團煙飛走了。 孟澤摸索著走到房門口,推了半天推不動,努力眨了眨眼睛,才發現自己對著一堵墻較勁呢。還好,門就在旁邊,孟澤推門進去,腳底出現一個大漩渦,拉著他往下沉。屋里的桌椅,像被什么東西烤化了似的,滴答答往漩渦里流。 孟澤起先還掙扎,然而掙扎了幾回,最終頭一歪,昏死過去。 魏老太太拄著拐杖,借著半開的門縫往里瞧了一眼,見人暈倒在地上,便又拄著拐杖走開了。 魏氏回來,見老太太站在院中,忙問道:“娘,可是道長的符見效了?” “說不準,人在地上躺著呢,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狀況!”魏老太太往孟澤的房間看了一眼,神情復雜,“我原本還有些懷疑道長的話,如今看來,玄誠子道長竟也是個有大本事的。你知他吃了化了符的粥后,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魏氏急切的問道。 “我看他走到院子里,對著一團氣在說話,問無常鬼是不是要勾他的魂!” “哎呀!”魏氏忍不住驚叫起來,“這……這該怎么辦?若是趕不走,等他醒來,我們……我們……” 魏氏急得不知怎么辦才好,魏老太太心里也有些忐忑,但事情既然已經做下,再說什么悔不悔的也太遲了。 “慌什么!”魏老太太安慰魏氏,“道長不是說了,只要符見效,不怕他不走!” 魏氏諾諾應了,轉而問道:“那接下來怎么辦?霆均回來又怎么跟他交代?” 魏老太太白了魏氏一眼,“你是他娘,你做什么事還需要跟他這個做兒子的交代么?” “說得也是!”魏氏猛的明白過來。 “好了,該干啥干啥去,別杵著了!”魏老太太不耐煩看見這個蠢媳婦,開始趕人。 孟澤踉踉蹌蹌,在彌漫著薄霧的荒原上的行走。周圍一遍死寂,偶爾可見一兩顆枯樹,干裂的枝丫蜷曲著,直愣愣地指向暗灰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前方出現一片浩瀚的水域,水邊立著一個清瘦的人影。 那人影好像正在等他似的,等孟澤靠近,便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