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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鏡,全知全能 第12節

    看到出現在門后的人,謝利爾并不意外。

    反倒是對方在看到謝利爾之后,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說到一半的話也瞬間卡在了喉嚨里:“我是來送……”

    謝利爾靠在門沿,金色的狐貍眼微垂,看了眼索爾霍林手中的衣服,接過他沒說完的話:“送換洗衣物?”

    索爾霍林呀了一聲,有那么一剎那間甚至差點就忘記了將聲音偽裝,好在最后及時反應了過來:“對,我是來送換洗衣物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抬了抬放著衣物的漆盤。

    “給我吧,”謝利爾朝他伸手。

    索爾霍林正準備遞過去,卻在目光下意識瞟到謝利爾朝他伸出來的手時停了下來。

    這是一雙很漂亮又惹眼的手。

    純白的繃帶纏繞著薄而骨感的手背,露出來的指節細長精致,在過道燈暖黃的光暈下透出了一種有些朦朧的白。

    索爾霍林又抬眸看向對方的脖頸,上面同樣纏著不染一絲纖塵的純白繃帶,下頷的陰影落在下面,隱隱能從那明暗模糊的光線里,看到微微凸起的喉結。

    索爾霍林的心里突然生起一種古怪的情緒。

    這明明是一種十分怪異的打扮,但是在這個青年身上,又有一種奇異的和諧。

    他形容不出來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總之就是很吸引人。無論是眼睛,鼻子,雙唇,還是綴在臉上的那一顆痣,甚至于像黑夜一樣顏色的頭發絲,都好看的無可挑剔。

    漂亮的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多看幾眼心臟都會開始狂跳。

    索爾霍林看得出神,就像是陷入了某種思緒里。

    謝利爾:“嗯?”

    直到謝利爾不輕不重的發出了一聲有些慵懶的輕哼,他整個人才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驀地回神。

    像是怕謝利爾會生氣一般,索爾霍林忙不迭開口:“抱歉……”偽裝后的蒼老聲音在昏黃的過道里更沙啞了。

    他垂下眼沒再看謝利爾,默默將衣物遞了過去。

    謝利爾沒說什么,接過衣物后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而索爾霍林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靜靜站在原地,像是在整理某種思緒一樣,就這么過了好幾秒,才挪動腳步慢慢走開了。

    第10章

    從頂樓到二樓的階梯并不是很高,下樓的時候,索爾霍林踩在一層層階梯上,厚重的靴底發出一聲又一聲悶沉的聲響。

    明明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調整好了狀態,結果此刻索爾霍林的腦海里,卻還是不自覺浮現出那個黑發青年的面容。

    由于常年偽裝,索爾霍林很擅長觀察人的面部五官,也擁有幾乎是只看一眼就能將一個人的模樣記住的天賦。

    也正是因為這樣,哪怕剛才他與那個黑色青年的交流,短暫得連一分鐘不到,他的腦海里卻還是非常清晰的記住了對方的臉,記住了每一幀每一寸五官輪廓。

    索爾霍林摸了摸已經穩定下來的心跳聲,在下完這層最后一個臺階后,他實在沒忍住,回頭看向了那個緊閉的房間門。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聽錯的話,在對方打開門之后,盥洗室里似乎是有水聲傳出。

    應該是利森大人正在里面洗澡。

    那個黑發青年和利森大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索爾霍林實在太好奇了,好奇到甚至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探索欲。

    如果其中一個人不是利森大人,索爾霍林的第一反應會是兩人或許是情人關系。因為是情人關系,所以會在一場雨后回到房間里,洗完澡做一場愛,互相疏解欲望。

    但是他很清楚,利森大人并不是會輕易動心的人,更不會去找情人做那種事。

    也正是因為否定了這種猜測,索爾霍林心底的好奇心才更猛烈,就像一株陰暗角落里的野草在心底肆意的滋生。

    他的腦海里有太多疑問,為什么利森大人會把披風給那個青年穿,為什么他們會住在一個房間里,而且看這個架勢,今晚還會住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一開始這個青年到底是從什么時候出現在房間里的?

    是自己從窗外爬上去的?還是利森大人做了些什么?

    太多的疑惑縈繞在索爾霍林的心頭,這個出現在利森大人身邊的黑發青年就像一個謎,神秘又詭譎。

    不能再去想了。

    不能再去關注不該關注的事。

    索爾霍林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在心里對自己敲著警鐘。

    ………

    房間里。

    謝利爾將換洗衣物隨手放到架子上。

    因為無聊他四處看了看,最后在柜子里翻出一張唱片放在了留聲機的轉臺上。

    刻著齒格的唱針開始緩緩轉動,舒緩的大管風琴音在房間里慢慢響起。

    恬靜婉轉的旋律,節奏不快不慢,音調不高不低,傳到耳膜里的時候有一種沉韻又悠揚的浪漫。

    是一首贊頌愛情的音樂。

    謝利爾再次坐到褐紅色的木柜上,瞇起眼睛,享受著音樂入耳的清閑。

    他的指尖又習慣性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柜平滑的漆面,所敲出的清脆響聲與極有韻味的旋律結合在一起,吸引了盤旋在屋檐下躲雨的青鳥與灰雀。

    這些青鳥與灰雀從充滿花香的陽臺飛到了半開的窗欞上,像是在配合著謝利爾合唱一般,發出了嘰嘰喳喳的鳴叫。

    算不上有多好聽,但是與留聲機里傳出來大管風琴音組合到一起,在謝利爾指尖敲擊出的節奏下,讓原本繾綣的旋律里,多了幾分大自然的清爽。

    外面的雨還在嘩嘩的下著,吹來了傍晚清涼的風。

    這些風吹動著謝利爾垂在兩鬢的細發,墨一樣的顏色將他的皮膚襯得更白,透著一種霜雪似的冷感。

    室內的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又與窗外暗下來的光線交融在一切,勾勒著他無瑕秾麗的五官。

    他閉著眼,濃長的眼睫像微卷的蝶羽,在眼簾處投下的狹長陰影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莫測的神秘。

    利森維恩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出聲打擾。

    這種下意識的行為利森維恩自己也說不出來的原因,他看著還在聽著旋樂的黑發青年,有那么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錯覺,對方不像是魔鏡,更像是一幅被鑲嵌在畫框里,被放在古堡中珍藏的畫。

    你站在他面前,能看到他,觸碰他,卻始終隔著一層距離,隔著一層空間的隔閡。

    利森維恩的眸光微閃,不知道是因為視覺受到了觸動,還是因為回蕩在房間里的音樂正傾述著情愛的纏綿,他很確定自己在這剎那間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情緒波動。

    謝利爾知道利森維恩在看自己,不過他并沒有理會,而是直到一首旋律結束之后,他才睜開眼眸,朝著利森維恩所在的方向看去。

    四目相對的剎那間,細碎飄揚的黑發下,謝利爾金色的瞳仁底部被光暈映出了斑斕又昳麗的顏色。他唇角微勾,沖著利森維恩露出一個輕淺的微笑:“速度還挺快呀。”

    又是這種熟絡的話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低緩,徐徐而出的慵懶聲線比留聲機里放出的大管風琴音還要動聽。

    利森維恩沒有說話,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性格,也更不會回應無意義的閑聊。

    但是在靜默了片刻之后,看著黑發青年眼中那未曾散去的笑意,他的喉結微微滾動,最終會是回了一個:“嗯。”

    聽到這不算回應的回應,謝利爾眼中的笑意頓時更濃厚了,金色的虹膜里也浮現出一抹細微的促狹。

    他本就是十分妖冶的長相,當那雙漂亮的狐貍眼里染上這種類似于戲謔的情緒后,就更顯攝魄勾人,像一幅畫從邊框的束縛中走出,變得明艷又鮮活。

    房間外,豆大的雨滴極有韻律地敲打著淺色的窗欞,青鳥與灰雀還在鳴叫,方才那一瞬間的波動再次浮現到利森維恩的胸口。

    這一次,這一絲波動不再是轉瞬即逝,而是持續得更久。久到利森維恩的內心那仿佛寧靜了千萬年的深潭,也掀起了一抹輕微的漣漪。

    他嘴唇緊閉,走到謝利爾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謝利爾沒再說話,他也沒開口。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坐在房間里,聽著從留聲機里傳出的旋律。

    一曲結束后,又接著下一曲。

    轉盤緩緩轉動,細針輕輕摩挲,時間就在這一首又一首旋律里,消磨流逝。

    在最后一首旋律收尾之后,細針停了下來。

    謝利爾看了一眼墻上的壁鐘,從木柜上跳下來,看著因為他這動作而朝著他看過來的利森維恩,謝利爾低笑著說道:“晚安,利森維恩。”

    不過說完這話,謝利爾并沒有立刻回到鏡子里,而是微微垂著眼眸一直注視著利森維恩。

    至于這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在等利森維恩回應。

    就像他今日出來前,向利森維恩打招呼之后,一字一句的說著他該如何回應一樣。

    利森維恩沉默。

    謝利爾也沉默,不出聲不催促,就只是盯著利森維恩看。

    他的眼神不熱切,也不冷淡,只夾雜著幾分不加掩飾的興味。以一種無法被無視的強烈存在感,循循善誘著一個強大孤冷的獵物邁出漆黑的洞xue。

    空氣中縈繞出一種互相對峙卻并不緊繃的氛圍,一場無言的交鋒在雨夜的房間里蔓延。

    窗欞上的青鳥和灰雀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壓低了之前肆意的鳴叫,變成了極小聲的低吟。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十秒過去了,最終還是利森維恩做出妥協,結束了這場僵持。

    他薄唇微張,在謝利爾的視線下,說出了那兩個字:“晚安。”低沉的嗓音里透著一絲并不明顯的生澀。

    雖然沒有叫謝利爾的名字,但是相比起之前,已經算是做了很大的讓步。

    謝利爾愉快的笑起來,走到了利森維恩面前,在對方因為他的靠近而下意識皺眉抬頭的時候,謝利爾微微俯下身,將額頭輕輕貼在了利森維恩的額頭上。

    利森維恩的瞳孔瑟縮了一下,淺色的琥珀色眼眸里第一次浮現出很明顯的驚訝。

    也是因為這份驚訝,讓他的反應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滯后。

    等下一秒他意識到什么的時候,額頭上微涼的觸感已經消失,謝利爾的身體散成淺金色的碎光回到了鏡子里。

    只有最后消失前那句話仿佛還在利森維恩耳邊縈繞著。

    他聽到他說:“下次可別讓我再提醒了。”

    利森維恩從凳子上倏地起身,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上面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屬于另一個人的微涼溫度。

    伯莎利頓國的人都說他是鐵血冰冷的兵器,像一把沒有溫度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