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鏡,全知全能 第10節
同樣是用著這種自然而然的熟絡語氣,低緩中透著幾分微微的愉悅,就好像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 而事實上,這不過是他第二次看到魔鏡的人形體。 利森維恩不清楚其他隸屬于黑暗力量的魔器是否也能化成實體,他也并不關心這其中還有多少他不了解的暗幕。 他不在意,也沒有去探究的必要。 他的任務只是將魔鏡帶回主城。 利森維恩的眼皮抬了抬,冷冽平靜的視線落在黑發青年的雙唇上。 并不是他的錯覺,對方的唇色相比起昨夜,明顯紅潤許多。 此刻唇角上揚的時候,淋漓嫣紅的色澤,讓利森維恩又想到了紅翎蘭。 他將目光下移,看向青年的脖頸。昨夜被他用劍劃破的傷口已經消失,白色的綁帶整齊勻稱的貼合在線條優美的脖頸上,看不出一點有被劃傷的痕跡。 利森維恩微微斂眸,深邃凌厲的眼瞳中閃過一抹思索。 謝利爾的眉梢輕輕挑起,慢條斯理的提醒道:“利森維恩,按照禮儀,你該回:晚上好,謝利爾。” 說話間因為無聊,他隨意放在兩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平滑的柜面,骨骼分明的指節拉扯著手背上的血管紋路,白繃帶貼合在上面,透出一種若隱若現的骨感和修長。 利森維恩頓了頓,沒有按照謝利爾的話說下去,他并不想把浪費時間在虛假的客套上,所以直接問道:“你這次出來,又是為做什么。” 謝利爾微微歪頭:“想出來就出來了,這需要理由?” 利森維恩又不說話了。 謝利爾看他一眼,隨即從木柜上跳下來,走到窗戶前看向下方的街道:“我要去下面逛逛。” 話落之后,他回頭看著利森維恩道:“一會兒可能會下雨,你最好帶一把傘,我不想被雨淋濕。” 謝利爾這話,并不是用的商量的語氣,而是很自然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并且理所當然的默認了利森維恩必然會跟在他的身邊。 事實,也確實如此。 利森維恩不可能放任魔鏡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哪怕鏡子的本體在他手中,他也不可能放任青年獨自在外面閑逛。 兩分鐘之后…… 利森維恩的身上,除了幾乎從不離手的騎士之劍,還多了一把黑色的雨傘。 謝利爾瞥了一眼利森維恩左手處的雨傘,攏了攏身上這件還殘留著幾分熱意的寬大披風,輕笑一聲道:“出發吧,親愛的利森維恩。” 說完這話,也沒等利森維恩回應,謝利爾就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利森維恩站在原地,看著將自己的披風當成外袍遮住頭發和大部分身形的青年,削薄的唇微抿,心中產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算不上喜歡,卻也并不討厭。 真要形容,應該算是一種新奇。 不過這一絲新奇,也如同掠食的白鷺在水面劃過,雖然掀起了一點漣漪,但是很快就歸于了平靜。 隨后他邁開腳步,在謝利爾催促之前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下了樓,又一前一后走出旅店。 柜臺前原本正在整理宣傳冊的索爾霍林,看著兩人相繼離開的背影,那為了偽裝成老花而瞇起的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明明上樓的時候只有利森維恩大人一個,怎么出來的時候就多出一個青年! 而且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青年身上穿的還是利森大人的披風。 他與利森維恩大人是什么關系? 索爾霍林很震驚,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間,對這個因為被寬大的披風擋住而只露出小半截下巴的青年,產生了一種nongnong的好奇。 雖然剛剛只是在視線劃過時,短暫的瞥到了一眼,但是以索爾霍林習慣變裝而對人體線條的了解來看,對方一定擁有著一張讓人驚艷到過目不忘的臉。 所以他和利森維恩大人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索爾霍林抬了抬鼻梁上的單片眼鏡,盡管此刻他的內心還十分動蕩,但到底是習慣了偽裝的人,所以面色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謝利爾走在最前面,利森維恩的披風很好的遮擋住了他的身形和大半張臉,格爾剎北區人多眼雜,比不得維爾納小鎮清靜。 再加上現在并不是深夜,雖然太陽已經落山,但是天還沒暗,所以街道上的行人還很多。 謝利爾現在還不能控制作為魔鏡所延生出的那種對旁人的吸引力,為了避免碰上不必要的麻煩,遮住臉是最簡單省事的做法。 然而,即使他已經將自己遮得只露出了一點點下巴,最后卻還是引起了注意。 第8章 事情的起因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 用簡單的一句話概括,大概就是他愛看樂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如果用復雜的話講述,那就需要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半個小時前,謝利爾正在一家甜品店排隊買奶酪沙拉餅。利森維恩就站在他旁邊,面無表情的撐著傘。 謝利爾說得很準,在他和利森維恩離開旅店沒幾分鐘,天空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清透的雨滴答滴答的落在黑色的雨傘上,在拱形的傘面濺起一個個細小的水花。 利森維恩個子高大,寬肩窄腰,正常尺寸的雨傘不足以遮擋他和謝利爾兩個人。他將雨傘傾斜,自己大半個身體暴露在雨水中,謝利爾身上卻一點也沒有被雨水淋到。 會這么做倒不是因為利森維恩的性格有多體貼溫柔,畢竟他與這兩點完全沾不上邊。之所以會這樣,僅僅是因為利森維恩將這看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就像是一個任務,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在排了大概二十分鐘的長隊之后,謝利爾終于買到了被稱“格爾剎北區甜餅之王”的奶酪沙拉餅。 當然,用的還是利森維恩的利頓幣。 畢竟謝利爾現在是真的很窮。 以往兩年間,謝利爾每次買甜品用的貨幣都是現賺的。 至于是怎么賺的,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靠著全知全能的能力,扮成四處云游的占星術士,給人算算運勢。 每次賺到的貨幣,他立刻就會去花銷掉。 十次有九次都是去買吃的,滿足口腹之欲。 賺的多,就買貴一些的糕點。 賺的少,就買便宜的甜品。 總而言之,就是有多少花多少,一點也不帶剩余。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謝利爾不知道節儉存錢。 而是賺的這些貨幣他并不能將它們帶回到鏡中空間。 不僅是貨幣,外界的其他的東西也不能。 謝利爾一開始嘗試過幾次,最后的結果無一例外的,無論是貨幣,還是鮮花,又或者是甜品糕點這些,一旦帶進鏡中的空間,就會在頃刻間化成虛無。 也正是因為這樣,謝利爾才養成了現賺現花的習慣。 不過現在有利森維恩跟著。 有現成的利頓幣可以花銷,他自然不用再扮演占星術士。 這么一想,謝利爾覺得保持這種現狀,安安分分的隨著利森維恩一路到主城,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利森維恩人狠話不多,會撐傘,還會付錢。 這樣的同行者,哪里找! 謝利爾很感動,感動得當即就咬了一大口奶酪沙拉餅。 好吃。 謝利爾的眼睛愉快地半瞇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走出了甜品店。 這時,雨已經停了下來。 雖然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仿佛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不過由鵝卵石鋪成的地面在被雨水沖刷之后,卻顯得格外干凈,甚至能非常清晰的看到一些石頭上印刻的彎月花紋。 因為買到了早就想吃的奶酪沙拉餅,謝利爾的心情很好,所以當他看到斜前方正好有一場熱鬧后,直接無視了利森維恩沉冷的眼神,毫不猶豫地走上去一邊吃餅一邊圍觀。 “托因比,我們好聚好散,別再糾纏我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玫紅色裙子的年輕女人,皮膚很白,脖子上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項鏈,畫著時下最精致的妝容,漂亮的臉蛋上滿是不耐。 “特琳西亞你不能這么對我!我跟你了兩年,你不能就這么一腳把我踹了!” 在紅裙女人的身側,站著一個眉眼發愁、頭發微卷的棕發男人。這棕發男人的模樣算不上英俊,輪廓線條較為圓潤平整,是一種五官與面部組合到一起看起來顯得很乖巧的長相。 “我養著你是因為你這張臉還算順眼,結果你竟然背著我和別人偷偷搞到一起,太臟了,太臟了,太臟了!” 紅裙女人連說了三次太臟了,內心的膈應毫不掩飾。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肯定會有需求,你一直不讓我碰你,我才會忍不住去……” “行了,別說了!越說越讓我犯惡心!”紅裙女人一臉嫌棄的皺起眉頭,想要擺脫棕發男人的糾纏,結果卻被對方死死抓著手腕不讓離開。 “我不相信你這么狠心,我知道你對我是喜歡的,特琳西亞,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別自作多情了,”紅裙女人被氣笑了,大力甩開棕發男人的手:“我就算隨便在這大街上拉一個人養,也好過再給你一分利頓幣。” “你怎么能說這樣的氣話!”棕發男人不可置信的搖頭:“我不信你是這么隨便的人。” 紅裙女人翻了個白眼,眼神在圍觀的人群中一掃,最后直接抬手指向了正在吃沙拉餅的樂子人謝利爾。 謝利爾眨眼:“誒?” 其實特琳西亞最先注意到的是利森維恩。利森維恩的身形頎長,一米九幾的大個子在人群中無疑是最顯眼的存在。 不過與利森維恩的外形同樣顯眼的,還有他身上那種肅殺而銳利的壓迫感。那種多看一眼就讓人心底發慌的威懾力,是一種從骨髓里滲出來的漠然,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敢去招惹。 特琳西亞是想擺脫糾纏不休的托因比,不是想自己找死。 所以當她的視線因為利森維恩的外形而被吸引過去后,出于一種本能的直覺,特琳西亞一點也不帶猶豫的,立刻指向了這人旁邊那個正在吃沙拉餅的青年。 在特琳西亞看來,喜歡吃奶酪沙拉餅這種甜口味的男人,脾氣應該不會太差。 至少是一個可以好好商量和溝通的人。 而以上,就是為什么謝利爾會被注意到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