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胖子好生疑惑，“你見過？”

    南風(fēng)沒有回答胖子的問題，而是進行最后的確認(rèn)，“甜不甜？”

    “不怎么甜，你在東海是不是也見過那種桃子？”胖子問道。

    南風(fēng)沒有接話，根據(jù)胖子描述，他吃的那桃子與二人自龍門孤島得到的桃子很可能是相同的東西，那桃子是猴子自天界偷出來的，凡間沒有，阿月的父親又是自何處得來的？

    仔細(xì)一想，恍然大悟，當(dāng)日他和元安寧去龍門海島時，那猴子曾經(jīng)誤以為二人是異類幻化，說過一句，‘死王八，這次又帶了誰來戲弄我。’

    這表明在此之前，曾經(jīng)有一只龜類帶著某人去過那里，與那猴子換過什么東西。

    若是不曾猜錯，那猴子所說的‘死王八’極有可能就是阿月的父親，王八是罵人的話，并不一定就是王八，也可能是其他龜類。

    “問你話呢，你在哪兒見過那種桃子？”胖子伸手去推南風(fēng)，“那東西神異的緊，補氣大有奇效。”

    “我曾經(jīng)……”說到此處，南風(fēng)忽然想起一事，陡然皺眉，愕然瞠目。

    “咋啦，一驚一乍的。”胖子撇嘴。

    “別說話。”南風(fēng)抬手，當(dāng)日那猴子為了確定二人不是它所懷疑的那兩個人，曾經(jīng)設(shè)法驗查二人身份，除了檢驗掌紋，還要確定二人是不是都能說話，這表明那龜類此前去往龍門海島時，帶去的那個人是不能說話的。

    “會不會是她？”南風(fēng)自言自語，言罷，急切看向胖子，“當(dāng)日前往萬壽山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哪知道，我又沒見過，”胖子搖頭，“據(jù)阿月說，是些武人。”

    “使用飛劍是法術(shù)范疇，武人怎么可能會法術(shù)，”南風(fēng)緩緩搖頭，言罷，又問，“他們?nèi)トf壽山都干了什么？”

    “意圖不軌。”胖子說道。

    南風(fēng)擺了擺手，胖子這話說了等于沒說，意圖不軌包含的范圍太廣了，不干好事兒都能算是意圖不軌，不過有些事情可以推斷出來，對方既然有能夠施放飛劍的高手，萬壽山的那些烏龜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由此可見那些人去萬壽山并不是為了殺人越貨，最大的可能是去找人，確定人不在，馬上就走。

    “你懷疑這事兒跟大眼睛有關(guān)？”胖子問道。

    南風(fēng)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將之前自龍門海島的所見所聞簡略的說與二人知道。

    聽罷南風(fēng)講說，胖子接話道，“就算那猴子說的王八是阿月她爹，他帶過去的那個人也不一定就是大眼睛，興許是個不能說話的異類。”

    “不無道理。”長樂贊同胖子的看法。

    “不會，應(yīng)該是大眼睛，”南風(fēng)正色說道，“大眼睛是太陰元君轉(zhuǎn)世，而太陰元君不但節(jié)制酆都羅山，還管轄五湖四海，東海也在她的統(tǒng)轄范圍之內(nèi)，此其一。”

    “其二，大眼睛跟我同齡，今年不過二十歲，就算有舊部相助，也不可能這么快飛升，龍門海島連通三界，她若是想去天界和陰間做什么，自那里上下也最為便利。”

    南風(fēng)言罷，胖子和長樂盡皆點頭，猜測與推測的本質(zhì)區(qū)別在于猜測沒有任何依據(jù)，而推測則有著完整且合情合理的依據(jù)。

    “看來以后我還真得回去。”胖子有些沮喪。

    “你把人家睡了，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南風(fēng)隨口接話。

    “什么呀，是她把我睡了，”胖子高聲辯解，“一開始就是她喜歡我的，我攔都攔不住。”

    “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南風(fēng)橫了胖子一眼，“你這肥頭大耳的，人家會看上你？”

    “真的呀，哎，對了，你說是不是我之前吃的那個龜背天牛起了什么作用？”胖子猜測。

    南風(fēng)皺眉擺手，“吃了龜背天牛烏龜就喜歡你呀？我還吃過龍齒天蠶呢，也沒見有龍女喜歡我。”

    胖子撇嘴接話，“你還惦記龍女？手頭兒的這兩個已經(jīng)把你搞的焦頭爛額了，再來一個，你不得哭啊。”

    胖子的話提醒了南風(fēng)，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快想個法子，別讓元安寧和諸葛嬋娟碰面。

    急切的思慮過后，南風(fēng)想到了一個辦法，“不如這樣，你陪我去太清宗，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晉身太玄，現(xiàn)在過去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成，”胖子點頭同意，“不過我得先回家一趟，看看老婆孩子。”

    “好，我也得去一趟無情書院，”南風(fēng)說道，“我有個故人在那里，我離開這么久了，得去看看我托付的那個家伙有沒有糊弄差事。”

    “元安寧什么時候能過來？”胖子問道。

    “最早也得日落時分。”南風(fēng)說道。

    “那行，不著急，”胖子歪頭看向長樂，“長樂，這些年你都在忙些什么。”

    “練武。”長樂隨口說道。

    “有沒有大姐和小莫離的消息？”胖子又問。

    長樂低頭不語。

    見長樂不說話，胖子就當(dāng)他不知道，又道，“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在海上轉(zhuǎn)悠，江湖上都發(fā)生了啥事兒？”

    長樂與胖子說話，南風(fēng)取了原本準(zhǔn)備用來畫符的朱砂和紙張快速畫寫，長樂走的是外門路數(shù)，以招式見長，既然以招式見長，干脆將所得的這六片龜甲的所有紋路都畫寫下來，交由他去揣摩演練。

    畫寫完畢，交予長樂。

    長樂抬頭看了南風(fēng)一眼，伸手接了。

    就在此時，諸葛嬋娟回來了。

    見到諸葛嬋娟頭上的凰鳥元神，南風(fēng)心頭一暗，在往太清宗之前，還得去一趟江南的離火宮，當(dāng)日是離火宮的柳如煙提醒他諸葛嬋娟體質(zhì)異于常人，朱雀為南方火屬神獸，而離火宮擅長的也正是火屬技藝，對于火羽凰鳥以及元安寧的特殊體質(zhì)，柳如煙應(yīng)該能給出準(zhǔn)確解釋……

    第四百零六章 酒入愁腸

    “你們在說什么？”諸葛嬋娟帶了不少藥草回來，除了藥草，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蛇蟲，大部分都被她給弄死了，還有一些是活的。

    “在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南風(fēng)隨口說道。

    破廟里還存留有一些殘破的器皿，諸葛嬋娟放下藥材，過去翻檢那堆破爛瓦罐。

    胖子趁機沖南風(fēng)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盡快想辦法，將諸葛嬋娟支走。

    南風(fēng)緩緩搖頭，他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支開諸葛嬋娟，最主要的是他內(nèi)心深處也并不想支走諸葛嬋娟，因為不管支開的是諸葛嬋娟還是元安寧，都屬于一種變相的欺騙。

    “喂，諸葛，你的蝎子爬出來啦。”胖子叫嚷提醒。

    諸葛嬋娟聞聲回頭，將那幾只蝎子抓了回去。

    等了片刻，不見南風(fēng)有反應(yīng)，胖子就站了起來，“要是沒啥事兒，我就先走了，我得先回家看看，咱們在哪兒碰頭？”

    南風(fēng)想了想，說道，“后天三更，建康城西的金鼎廟。”

    “好，那我得趕緊走，”胖子轉(zhuǎn)頭看向長樂，“等我們辦完正事兒再去找你喝酒，你現(xiàn)在在哪兒落腳？”

    “我沒什么固定的住處，”長樂搖了搖頭，“不過我可能還會在長安待上一段時間。”

    “成，我們辦完事兒，就來長安尋你。”胖子轉(zhuǎn)身看向諸葛嬋娟，“我要回南荒一趟，跟我一起去轉(zhuǎn)轉(zhuǎn)？”

    胖子只是抱著權(quán)且一試的心理，未曾想諸葛嬋娟竟然沒有立刻回絕，而是皺眉考慮。

    胖子見狀，急忙趁熱打鐵，“北方太冷了，毒蟲都躲起來貓冬了，南方好東西多。”

    諸葛嬋娟隨身攜帶的藥物都被李朝宗搜了去，她精通和依仗的就是岐黃和毒術(shù)，失了藥物就如練氣之人失了靈氣一般，心里沒底，聽得胖子言語，越發(fā)動心，但她與南風(fēng)久別重逢，當(dāng)真不舍得分別。

    見她這般，胖子隨口又道，“那成吧，你在這兒等南風(fēng)和長樂，等他倆明天辦完正事兒，你再跟南風(fēng)去建康跟我會合。”

    諸葛嬋娟一聽連連擺手，“蠻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還是跟你去一趟吧。”

    “那成，走吧。”胖子轉(zhuǎn)身先行。

    “我跟胖子去趟蠻荒，找點東西。”諸葛嬋娟沖南風(fēng)說道。

    南風(fēng)點了點頭，“好，記得后天晚上三更之前趕到建康金鼎廟。”

    諸葛嬋娟隨口應(yīng)聲，沖長樂抬了抬手，轉(zhuǎn)身出門。

    胖子將老白讓給諸葛嬋娟騎乘，待諸葛嬋娟跨上坐穩(wěn)，老白縱身躍起，沖上天空。

    “服不服？”胖子好不得意。

    “服。”南風(fēng)心悅誠服，實則真正令諸葛嬋娟打定主意跟胖子去南荒的是胖子那句‘等他倆明天辦完正事兒’，其實他倆沒什么正事兒要去做，胖子之所以這么說，是在間接告訴諸葛嬋娟，這幾天沒有機會跟他獨處。

    “記著哈，以后要是輪到我落難，也得幫我打圓場。”胖子提氣拔高，他已經(jīng)晉身紫氣，可以凌空飛渡，拋扔雄錘，借力加速，比洞淵高手行的還高。

    南風(fēng)和長樂自廟前目送，待二人走遠，長樂收回了視線，“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

    南風(fēng)點了點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提升的只是修為和心智，脾性總不會變的。”

    “是啊，”長樂嘆了口氣，“我也要走了，你們多保重。”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南風(fēng)說道。

    “我知道你遲早都會問的，”長樂低頭看向手里的窄刃薄刀，“實話與你說了吧，那大夫死的并不冤枉。”

    雖然事情過去了很多年，這個答案還是令南風(fēng)心生寒意，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玖，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不想要什么什么就不會出現(xiàn)。

    沉默過后，南風(fēng)低聲問道，“大姐現(xiàn)在在哪兒？”

    “皇宮，”長樂始終在看他手里的那把刀，“她現(xiàn)在是皇帝身邊的楚昭儀。”

    南風(fēng)聞言既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因為昨天夜里出現(xiàn)在李朝宗別院的禁衛(wèi)軍顯然是受人指使前來營救他們的，此外，早些年他和胖子曾經(jīng)回過長安的土地廟，在破廟里發(fā)現(xiàn)了腳印，腳印集中在楚懷柔當(dāng)年睡臥的西南角落，由于來人離開不久，破廟里還殘留著香粉氣息，那香粉是昂貴的上品，尋常女子受用不起。

    這些線索匯集一處，就令他懷疑楚懷柔是不是身在皇宮。

    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為他沒想到楚懷柔會被封為昭儀，昭儀在后宮是僅次于皇后的存在，與諸侯和丞相同爵，位極人臣，楚懷柔獲封昭儀，說明西魏皇帝對她極為寵愛。

    心中百感交集，便不曾出言接話。

    “我走了。”長樂邁步欲行。

    “等等。”南風(fēng)喊住了他，轉(zhuǎn)身回屋，取了筆墨留下字條，轉(zhuǎn)身出來，“咱們兄弟許久不曾見面，吃頓酒去。”

    長樂點頭同意，“好。”

    西南方向有鎮(zhèn)子，二人去到鎮(zhèn)子，尋了酒肆吃酒，也不說話，只是喝酒。

    早年二人自長安時偶爾也會喝酒，多是南風(fēng)偷來的劣酒，也沒什么菜蔬佐酒，此時有酒有菜，人也是當(dāng)年的那兩個人，卻再也喝不出當(dāng)年的味道了，時隔七年，有些東西沒變，但有些東西還是變了。

    長樂的酒量很好，南風(fēng)的酒量也不差，一壇酒是五斤重，二人每人喝了兩壇，喝到第三壇時，南風(fēng)終于說話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但也不得不問，因為這些事情可能會影響到長樂和楚懷柔的安危。

    “大姐為什么沒跟你在一起？”南風(fēng)問道。

    “我那時太小，沒有容人之量。”長樂隨口說道。

    南風(fēng)自然知道長樂指的什么，每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大度包容，除非這個女人在他心中沒有足夠的份量。

    “我努力過，但邁不過那道坎兒。”長樂抓起壇子倒酒，倒?jié)M之后端起一飲而盡。

    “該死的已經(jīng)死了，是你親手殺死的，直到今天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晚的情景，他的腦袋幾乎被你砍掉了，一地的血，屋子里彌漫著難聞的血腥氣。”南風(fēng)說道。

    “這些年每當(dāng)我煩悶氣堵，就會去回憶那一幕，也只有那一幕，能令我好受一點。”長樂說道。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