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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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凝一聲低呼,岳凌兮立刻把頭轉了過來,看見自己夫君一手箍著大兒子一手揪著小兒子,場面甚是滑稽,她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個小搗蛋,剛睡醒就不安生,等會兒怕是又要挨揍了。 不過岳凌兮還是護子心切,在楚襄說話之前就抱起了楚天麒,先用帕子擦去他額頭上的細汗,又搖起了輕羅小扇,讓他坐在自己膝頭玩耍。 “麒兒,不可以亂抓哦,小金魚要是被弄疼了就不愿意跟你玩了,知道嗎?” 楚襄頗愛聽她用這種語氣哄兒子,就像是從江南水鄉飄來的一朵蒲公英,無聲無息降落在心田,輕軟之中帶著酥麻,有種獨特的韻味。他貪戀地看著這幅美好的畫面,內心滿足至極,訓兒子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不巧的是,偏偏有人要來煞風景。 “要不咱們也去聽聽他要講些什么?” “拉倒吧,橫豎都是些安民心立牌坊的場面話,總不會直接告訴你,我知道今上窮兵黷武但還是要替他打掩護吧?” “哈哈哈,此話有理!” 幾人放肆地笑了起來,渾然不覺自己正在陷入可怕的漩渦之中,就在這時,岳凌兮摸了摸兒子的小臉,用恰到好處的聲音問道:“麒兒,娘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楚天麒一陣嘻笑,似乎非常開心。 兒子如此捧場,當娘的自是很欣慰,俯身親了他一口才緩緩道來。 “從前有個將軍,在打仗的時候不幸受了傷,之后便一直賦閑在家,每天喝喝茶看看書,日子過得有些緊巴卻很悠閑,不過他從未忘記那把伴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寶劍,隔幾日就會拿出來擦拭打磨,唯恐生了銹。” 聽到這,楚襄慢悠悠地掀起眼簾朝她看來,微光從中一閃而逝。 “有一天,那柄劍忽然消失不見了,將軍搜遍家中所有的角落也沒有找到,直到兒子下學回來告訴他,那柄劍已經被他拿去跟同窗交換了。將軍沒有責備兒子,溫聲詢問著他換來了什么東西。” 一旁的書凝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嘴問道:“夫人,是什么東西啊?” “是一盞玉漏。”岳凌兮抿了抿唇,繼續講述道,“將軍看過之后對兒子說,這盞玉漏以白虎為首,還鑲了許多珊瑚和寶石,可謂價值不菲,你用一把舊劍去換算是賺到了,足夠讓我們過上很好的生活。兒子以為父親是在表揚自己,非常開心,豈料轉瞬父親就沉了臉。” “一家無刃,何以宰牛羊?一國無刃,何以立天下?將來外敵進犯之時,蠻子握著大刀闖進府里,要殺你的爹娘擄你的姐妹,而你,為了一時的溫飽和舒適把劍換了出去,只能拿著那盞精美的玉漏給自己算個最佳的入土時辰。” 話音剛落,隔壁幾個書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猶如花燈亂閃,甚是精彩。 確實,以楚國現在的兵力而言,維持邊疆的安寧與穩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這只是治本,若要讓沖突永遠消失,唯有天下大同,這個道理楚襄明白,一干內閣元老也明白,反被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連連詆毀,岳凌兮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才諷刺了幾句,殊不知這番妙語連珠已經深深扎進了楚襄的心里。 這故事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來。 楚襄把岳凌兮摟入懷中,勾唇低笑道:“娘子就這么見不得他人背地里說我,嗯?” 岳凌兮被他弄得有些羞赧,略施粉黛的嬌顏仿佛泛起了桃花,片片生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挽住他的頸子說:“說你可以,說陛下不行。” 楚襄摸著下巴認真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陛下比夫君地位高,那以后在床上——” 剩下的幾個字消失在岳凌兮捂來的手掌之中。 坐在中間的兩個rou團子看了看自個兒爹娘,咧開沒牙的小嘴笑了。 第151章 連環 西夷境內,南塘哨站。 此地離王城只有十幾里遠,視野還算開闊,可以觀察到周邊的兵力部署情況,早在半個月前,楚軍將這里收入囊中并作為前沿崗哨使用,為了防止敵人反撲,現在士兵們還在抓緊修建防御工事。 今日,主帥與兩位將軍秘密來到了這里,為下一次的進攻做準備。 從了望塔的頂端向遠處看,這座王城有著鋼鐵般的壁壘,每一塊盾甲每一支長。槍都閃爍著冷銳的光芒,角度完美,堅不可摧,然而它更像是一塊唾手可得的餡餅,誘人前往,可濃郁的香味之中卻又隱隱滲出了腐爛的氣息。 他們都知道,最后的戰役并沒有想象中簡單。 長林遮天蔽日,赤云翻滾不止,昔日的繁華之都變得陰森而詭異,沒有半點兒煙火氣,似乎方圓十里之內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了,唯一能夠看出的是,夷軍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來布防的,讓即將獲得全勝的楚軍生生卡在了最后一環上,鏖戰數月都沒有進展。 “這場仗不好打啊……” 謝懷遠感嘆著,旋即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反射的光圈從滿山翠色之中一晃而過,轉瞬就不見了,一如他嘴角彎起的弧度,全都落入了楚鈞的眼底。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緊張。” “緊張不也得打么。”謝懷遠笑了笑,眉眼間一片溫和,幾乎蓋過了盔甲上的寒意,“再不拿下王城,朝野上下都不好交代啊……” 楚鈞眉梢微微一挑,道:“是家里不好交代吧。” 謝懷遠還沒說話,一個穿著關東軍戰袍的士兵忽然爬上了了望塔,探著腦袋張望了一陣,發現他站在篝火旁邊,立刻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將軍,有您的家書。” 士兵折了折身,雙手遞上了印著火漆的牛皮紙信封,謝懷遠將將接過,邊上就傳來了衛頡的朗笑聲:“真是說曹cao曹cao就到,我們陸太醫不愧是在軍營里待過的人,定點巡查做得十分到位嘛!” “內子性稚,讓二位見笑了。” 謝懷遠被他們來回揶揄了一番,臉上始終帶著笑,尤其是在看見信封上那行秀麗而又熟悉的字跡時,他的眼底盛滿了溫柔,不過他并沒有立即拆開細閱,而是把它妥帖地放進了口袋里,旁邊的衛頡看到他這番舉動,不禁有些詫異。 “不打開看看?” 謝懷遠戴上銀龍頭盔,半是打趣半是篤定地說:“估計又是來督促我按時進藥的,也不急在這一時了,要下暴雨了,我得去東營那邊盯著,免得出了什么亂子。” “多加小心。” 楚鈞沉聲叮囑了一句,謝懷遠隨即點了點頭。 “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他步履一轉,身后的大麾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黑色弧線,然后便沿著樓梯盤旋而下,一圈又一圈,宛如長蛇入環,直到他踏出了望塔,那玉樹修竹般的身影才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戰馬異常的嘶鳴聲。 又有人來了。 這座崗哨位于西夷腹地,又是如此關鍵的位置,但凡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讓人警覺,謝懷遠一手提韁控馬,另一只手已經壓在了劍鞘上,然而沒過多久露出半截的白刃就驀然收了回去,斂去三尺寒光。 “王妃?” 端木箏勒馬停下,站在站在五米開外沖他頷首致意:“謝將軍。” 謝懷遠抱拳還施一禮,有些疑惑地問道:“此地甚是危險,王妃怎么一個人來了?” 雖然他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但從實際上來說,隨軍來到西夷之后一次也沒露過面的端木箏突然來到了前沿崗哨,怎么看都不像是閑逛,否則以她那個不愿給寧王添麻煩的性子,怎會踏入軍營半步? 端木箏也沒解釋,只是淺淺一笑:“我有事想同王爺商議一下。”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誤王妃了。”謝懷遠讓開了通道,并向她拱了拱手,“東營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一步,告辭。” 端木箏無聲點頭,目送他離開了崗哨。 未幾,楚鈞從塔頂繞了下來,神采英拔,健步如飛,眨眼間就來到了她面前,見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槿色騎裝,反手便將披風取了下來,嚴嚴實實地攏住了她,那股混雜著鐵腥味和松針香的氣息涌入鼻尖的同時,她不由得彎起了眉眼。 “還笑,出來怎么也不多穿點,已是秋末了。” “穿多了不利于活動筋骨。”端木箏眼角微微上揚,似乎別有深意。 “你啊……”楚鈞本來還想說些什么,正巧巡邏的士兵從旁經過,他只好簡單地叮嚀了幾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端木箏抬手攏緊披風,然后露出一個微笑。 “放心吧,只是去掃個墓。” 蕭瑟秋風卷起一截尾音,悄然送至遠處,浮浮散散,猶如羽毛般輕搔著耳簾,不經意聽到他們對話的士兵盡管沒有露出任何異色,心里卻有個小人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差點忘了,這里是王妃的家鄉。 西夷與楚國不同,祭祀先祖通常是在秋天的最后一個旬日,眼下正當時,王妃去掃墓也是應該。不過聽說她家中沒有什么人,唯一的母親就葬在青山綠水之中,倒不必冒著天大的危險去王城附近的墓園了。 士兵們正暗自琢磨著,忽聞蹄聲奔踏碎如撞珠,抬頭看去,端木箏已經離開了崗哨,而楚鈞還站在原地,久久凝視著一個方向。 王爺竟不陪王妃一起去? 他們起初還很訝異,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正常——楚夷之戰已經到了最后關頭,王爺日夜輾轉于戰場和軍營猶覺時間不夠,哪還會去管婦人家的閑事?況且堂堂三軍主帥去祭拜敵國的人也不像樣子,王爺治軍多年,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諸般猜測之中,那抹飄逸的背影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密林深處。 一別四載,外面已是戰火紛飛,唯獨青山不改,幽靜依然,只是三杯兩盞淡酒怎么也掩蓋不住那股淡淡的凄涼,過了許久端木箏才壓下了情緒,用手拔掉肆意瘋長的野草,然后緩緩地把祭品擺在了墳前。 “娘,我回來了。” 這句說完,她的喉嚨微微哽住,竟半晌無言。 還能說什么呢?她嫁了人,卻從未行過正式的拜堂禮;她有了丈夫,卻是率領鐵騎北上即將踏平王城的敵國統帥;她與他恩愛相守兩不疑,卻早早失去了擁有孩子的機會。這些事情無論拎出哪一件來說,作為母親肯定都是無法接受的。 可她現在的確過得很幸福,那種生死過后的大徹大悟旁人無法體會。 西夷人相信人死后還有靈魂存在,能聽見親友的呼喚,她腕間系了紅絲繩,腰側還掛著一顆玲瓏引魂珠,白燭點燃在前,自是不能亂講話的,就連想也不敢想多了,不然母親知道了定是要難過。 不過幸好也有能讓母親高興的事。 端木箏一邊掃去墓碑上的灰塵一邊淡笑道:“娘,兮兮現在過得很幸福,有一個疼她入骨的丈夫,還有一雙古靈精怪的孩子,這條辛苦的路總算是走圓滿了,您可以安心了。” 藏身在樹上的那人聽到這句話頓時皺了皺眉頭。 只提皇后娘娘不提自己,您這個樣子王爺見了該有多心疼? 端木箏還在對著墓碑喃喃自語:“我也過得很好,您無須擔憂,這場仗打完之后我不會再回楚國了,王爺也會留在這里,我想協助他處理戰后的遺留問題,讓西夷百姓從耶律凡的□□中解脫出來,過上和平安寧的生活。” 話音剛落,身后突然傳出了嗤笑聲。 “沒想到啊沒想到,區區一個刺客也會心懷大愛。” 熟悉且陰毒的語氣令端木箏悚然一驚,想也沒想就直接拔劍轉身,雪白的劍刃映亮眸底的一剎那,那人也從樹后現出了身形。 “拓拔鷹……” “不錯,還認得我。”拓拔鷹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說,“也不枉我在這里等候多時。” 端木箏沒有接話,只是暗暗握緊了劍柄。 整個西夷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幾大世家死的死傷的傷,已是元氣不復,拓拔家就更不用說了,早在拓拔桀死之前就被耶律凡收拾得差不多了,沒想到管理明月樓的拓跋鷹居然還活著,難不成是因為有那些殺手的保護所以才逃過一劫? 如此想來,她或許已經被包圍了。 端木箏警覺地梭巡了一圈,并迅速思考著對策,就在這時拓拔鷹又開口了。 “不過你有這么個性子也不出奇,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女,叔父平時也是如此道貌岸然,騙得那些百姓都把他當成神仙頂禮膜拜。” 聞言,端木箏驟然一僵,臉色也開始發白。 “你這話什么意思?說清楚!” “我說得不夠清楚么?啊,抱歉,那我重來一遍。”拓拔鷹斜了斜嘴角,不懷好意地笑了,“你是拓拔桀和端木英的女兒,也是我的堂妹,明白了嗎?” 端木箏身體猛地一晃,差點就地倒下。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