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陸南石嫌惡地將手抽出來,“姚小姐,我們似乎并不太熟。”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姚姍臉上笑容僵硬了一秒,又恢復正常,“表哥,都是親戚,這么冷淡干嘛。小時候我們還經常一起玩呢!” 陸南石挑眉,“第一,我姓陸,你姓姚。我并不記得有你這么號表妹。” 姚姍欲要再說,陸南石搶白,“別說你和沈家的關系。你和沈燁是表兄妹。沈燁和我算得上表兄弟。可我和你有什么關系?要都這么彎彎繞繞的算,那五百年前,同姓的說不定都算一家。幾千上萬年前,還都是炎黃子孫呢。” “第二,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還比我大五個月。所以這聲表哥,我還真不能應。” “第三,小時候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但就我爸說的,我只在我媽帶著我回娘家的時候,剛巧碰到你來串門見過一面。僅此而已。” “第四,對一個并不熟悉的男人這么拉拉扯扯。姚小姐,即便你有這么隨便,我可沒這么隨便。謝謝!” 姚姍姍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龜裂。拍馬屁二人組目瞪口呆。樂萱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而又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些沒禮貌,十分不好意思地說了好幾句“對不起”,默默將椅子搬開了好幾步。 姚姍姍恨得牙癢癢,卻不敢對陸南石使性子,只好將火氣對準樂萱,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氣走了。 陸南石舒了口氣,但也僅僅只是這么一口氣。不出五分鐘,姚姍姍又回來了,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拉交情。陸南石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她強大的厚臉皮。 “我以為只有女人不喜歡被人叫大年紀,沒想到男人也不喜歡。沒關系,那我今天改叫表弟就好了。” 陸南石:…… 這忒媽是表哥表弟這么一個稱呼的問題嗎? “聽說表弟會看相,懂畫符?我看表弟微博很多這種東西。那表弟有沒有遇見過什么超自然的現象,比如說見鬼?” 陸南石蹙眉。 姚姍姍又說:“表弟,說說嘛!就當是聊聊天。現在不熟沒關系,聊聊就熟了。” 陸南石抬起頭,“還真見過鬼!” 見陸南石不再冰冰冷冷地,姚姍姍提起了心神,興致高漲,暗地心喜自己的話題找的好,果然要投其所好啊。不過,表弟這愛好真夠奇特的。 “在哪?什么樣的鬼?” “就在這里。你背上。一只小鬼。三四歲,女孩子。梳著兩只羊角辮,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只是頭上都是血。哦,她的雙手還抱在你脖子上呢!” 姚姍姍背脊一寒,嘴角抽搐,“表……表弟,你別開玩笑。” “呀,她頭上的血滴到你身上了。她張口咬住你耳朵了!” 姚姍姍莫名覺得自己耳朵一痛,突一下站起身來。 “她的手來掐你了!” “啊!” 姚姍姍一聲尖叫,幾乎是以百米賽跑的速度逃走了。 陸南石長聲一嘆:“終于清靜了。” 樂萱低低嗤笑,“你這么嚇她一個女孩子,真的好嗎?” 陸南石轉頭,一臉無辜,“我什么時候說我在嚇唬她了?” 樂萱懵住。 陸南石勾唇一笑:“我說的都是實話。” 樂萱:…… 突然有點害怕怎么辦? “現在我們能對戲了嗎?可以先排練好,上場的時候就能避免屢次ng了。不然,林導又要罵人了。” 樂萱:剛說了那么毛骨悚然的話,一轉眼神色這么淡定地要對戲,真的好嗎? 陸南石卻以為她擔心惡鬼作祟,開口說:“沒關系。一只枉死鬼。年紀小,懵懵懂懂地。也沒什么力量,暫時傷不了人。最多讓姚姍姍覺得冷颼颼而已。” 樂萱:她也覺得身上冷颼颼了怎么辦? ******** 酒店。客房。 姚姍姍帶著哭音打電話,手腳微微顫抖,“媽,我想回家。我害怕。陸南石,陸南石根本不喜歡我。他還……媽,他知道那是個孩子,還知道扎著兩條辮子,還知道穿著的是粉色的裙子。媽,你說他是不是真的見到了。他說那孩子抱著我的脖子,還說她咬我,想掐我!” 姚姍姍瑟瑟發抖。 電話那頭,姚母卻說:“珊珊,這世上哪里來的鬼,要真有鬼。真能咬你,掐你。事情過了都大半年了。她怎么之前不找你,現在才來找你?我看陸南石就是嚇唬你的。” “可是……可是他說的那么詳細。那天,那天那孩子確實穿著……” 姚姍姍明顯感覺電話那頭頓了好一會兒,再開口,姚母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我看就是被他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吧!隨便編了個小鬼而已。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差不多。女孩子幾個沒扎兩角辮,沒穿公主裙的?還大多喜歡粉色。你就是太瞎想了。媽問你,如果是真的,為什么只見到那孩子,沒見到那女的?還有這大半年,你有感覺到什么異樣嗎?” “沒……沒有。可是……” “沒有不就行了!珊珊,別怕。mama不會讓你有事的。”話語中透著陰狠,轉瞬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不過陸南石那里,你可得上點心。那可是陸家。只要你有本事讓陸南石喜歡你。陸家的財產至少有一半就是你的了。” 姚姍姍十分喪氣,“可是陸南石他,他都不正眼看我。還和我作對。說話可難聽了。我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氣。媽,我不要再去討好他了!” “你這丫頭怎么這么傻呢!陸南石和你差不多大,又是那樣的家世,有點脾氣不很正常嗎?你忍一忍,等他喜歡上你,還不就聽你的了?何況,珊珊,不是mama說你。對別人一副大小姐模樣也就算了。可對陸南石,你趾高氣昂的,端著大小姐架子,人家能喜歡嗎?” 姚姍姍不服氣。姚母又說:“這男人啊,不管多大,都一個習性。要么喜歡溫柔貼心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要么喜歡火辣刺激的。誰會喜歡刁蠻任性,動不動發小姐脾氣給自己臉色看的呢?” 姚姍姍想要反駁,在陸南石面前,她就差低到塵埃里了,哪敢發半點大小姐脾氣?可姚母并不聽她的,連連嘆氣,只當她不懂事。默了,竟是出起主意來。 “別看陸南石現在還小,等過兩年他長大了,見得女人多了,哪里還有你的份。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為強。mama之前給你的東西還在嗎?有些手段還是要用的。mama記得這兩天是你的排卵期吧?別的不談,你要是能懷上陸南石的孩子。陸家還能不管?你當陸南石死了的老媽是怎么上的位?不就是因為有了孩子嗎!” “珊珊,mama知道委屈你了。可你想想,等你拿到陸家的財產,今天所受的這些,你還會覺得委屈嗎?” 掛了電話。姚珊珊在房間坐了半晌,腦海中劃過自己成為陸家少奶奶后的風光,咬咬牙,站起身來。 ******** 陸南石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敲門聲。打開一看,是酒店餐飲服務。 “我不記得我叫了餐。” 服務員十分禮貌,“陸少,是陸總交代的。怕你拍戲太辛苦,吃不好。” 陸南石眼睫動了動,沒再拒絕。“進來吧!” 服務員將牛排紅酒放下,出了房門,直接入了姚姍姍的房間。劇組拍攝地點不在燕京,雖不遠卻也有兩個小時車程。因此劇組包了酒店。各大演員幾乎都住在這里。姚姍姍本來在樓下,卻為了方便行事,換到了樓上,和陸南石門對門。 “姚小姐。” “東西送過去了?” “送了。我說是陸總交代的,陸少沒有懷疑。只是姚小姐,你也知道,這種事要是被查出來,我這工作鐵定沒了。而且要是抓出了你,你不就……你看……” 姚姍姍一嗤,拋出一個牛皮紙袋砸過去,“二十萬。你明天就可以去辭職。” 服務員打開紙袋,大略數了數。二十萬,應該沒錯了。就這么點事,純賺二十萬。至于今天之后會怎么樣,他可不管。辭職他就會離開這座城市回老家。這些錢在老家夠他開個不錯的店面了。即便不回老家,也可以換個城市,重新找份工作。 他笑著掏出懷里的房卡,“陸少的房卡。我們兩清。” 姚珊點頭,打開房門:“你可以走了!” 服務員越過姚珊,一只腳剛跨出房門,渾身僵住,“陸……陸……陸少?” 姚珊珊一愣,轉過頭看去,門口站著的可不就是陸南石。 陸南石眼光掃過服務員懷里的牛皮紙袋,又看了眼姚姍姍手中一時沒來得及藏起來的房卡,瞬間了然,“交易完了?” 四個字讓服務員和姚姍姍臉色皆是一變。 陸南石卻十分平靜,“杜小平是我爸專門給我找的助理。即便我爸擔心我的飲食,也會親自交待給杜小平,不會直接吩咐酒店。我們家并沒有酒店業務。更何況,我不太喝酒。而你卻送了上好的紅酒。” 服務員面色又白了一分,“陸少,你誤會了,我……我和姚小姐不是……我們沒有……” 陸南石充耳不聞,淡淡掃了眼服務員胸前的名牌,“李東?我記住了。你可以先走了!” 李東神色相當難看,“陸少,我……” “我說你可以先走了!還是你想我打電話報警,讓他們來帶你走?” 李東一震,這件事若說起來,他確實算犯法了。他打了個哆嗦,跺腳跑了。 陸南石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姚姍姍,“牛排和紅酒里有什么?春/藥嗎?或者效果差不多的東西?” 如此直白,姚姍姍竟有些不知所措。 陸南石心底吐槽,看來沈燃對姚家的了解有誤。姚家不是會刷新他對人性低劣程度的認知,而是刷新了他對普通人智商的認知。 “你們是從哪點覺得用這種手段和我一夜春風之后,我會妥協?而不是下死手報復回去?” 姚姍姍低著頭不說話。 陸南石挑眉,“哦,你們是不是想著做成意外?讓我覺得是自己酒后亂性沒把持住冒犯了你,對你心懷愧疚?那你好歹也得把這局做的精致點啊。粗糙成這樣,是什么給了你自信,覺得我會看不出來是你的設計?腦子呢?” 姚姍姍又羞又怒,羞的是陸南石居然把這種事說的如此平靜,把她的心思看得這么透,看他面前,她就跟沒穿衣服一樣。怒的是,他居然說她沒腦子! 姚姍姍咬牙,事已至此,都敗露了,也不必撒謊了。顯然撒謊也沒用。她干脆認了,“你想怎么樣!” 陸南石微微蹙眉,似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轉而說:“你想看到她嗎?” “什么?”姚姍姍一頭霧水。 陸南石并沒有給她解釋,伸手往她額頭一拍。姚姍姍只覺得腦門好似一陣電流劃過。她懵逼地看著陸南石。 陸南石努嘴,“看你身后。” 姚姍姍回頭。一個小女孩頭破血流地飄在她面前,三四歲模樣,穿著粉色的裙子,扎著兩角辮。 姚姍姍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不!不……別過來!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著,一邊手腳并用從房間往外爬,連哭帶喊,“不要找我!求求你,別找我。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燒紙。我給你超度。你饒了我吧!” 小女孩飄上前,來到姚姍姍面前,蹲在地上,伸手去掐她。 姚姍姍嚇得三魂聚散,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雙手亂舞,將小女孩揮開,猛然站起來,拼命摁電梯,見電梯不來,又直接跑去樓梯間,蹬蹬蹬下樓。 這樣的動靜自然驚醒了整層的人。幾乎三分之二的房門打開,人人摸不著頭腦,十分懵逼地看著唯一在廊道上的陸南石。 陸南石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耳朵比較靈敏,聽到動靜比你們早一步出來。她已經這樣了。” 大伙像是接受了這個說辭。議論紛紛,但也沒說多久。見劇務說會聯系看有沒有事,就不管了。關門睡覺。畢竟明天都還是要趕早工作的。 唯有樂萱,站在門口。她的房間就在陸南石隔壁。 “你讓她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