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說真的,起先寵幸烏雅氏的時候,康熙沒覺得她跟旁人有太大不同,不過是個眉清目秀的答應,雖然是宮女出身,卻聰明好學懂分寸,更比旁人多了幾分知情識趣罷了。 可時間久了才覺得,她就像那懸崖絕壁上的一株野梅,你若是欣賞便有萬千意趣。你若不理她,她就靜靜地開在那里,既不自怨自艾,也不刻意爭春。烏雅家不知積了幾輩子的福德,居然養了這么一個女兒。 康熙突然來了興趣:“你在讀《九歌·云中君》?” 繡瑜不明所以,只得老實回答:“奴婢希望腹中的孩子以后做個品行高潔之人。” 康熙不由笑了:“旁人都盼著孩子能文能武,成就事業。孤標傲世,未必是好事。” 繡瑜柳眉一挑:“您是孩子的皇阿瑪,這能文能武自然該由您教去,奴婢只盼著他德行端正,就算沒有安邦定國的本事,也一定要做個好人。” 廢話,這可是歷史上以反腐倡廉、勤政愛民和不亂搞男女關系而聞名的雍正爺啊,要是在她手上墮落成一個紈绔子弟,繡瑜的四爺粉閨蜜們估計得穿過來掐死她。 “都是歪理。要是一篇《九歌》就能讓孩子德行端方,還要圣人教化做什么?”康熙頗為不屑地冷哼一聲,卻順手拿了炕桌上的書:“躺著吧,挺著個肚子坐著看書,朕看著都累。” 繡瑜驚訝地看著他:“皇上?” “哼,”康熙故意把紙翻得嘩嘩作響,不情不愿地接著念:“龍架兮帝服,聊遨游兮周章……” 第16章 康熙雖然不懂什么叫做胎教,但是昨天晚上居然真的給她讀了小半個時辰的《九歌》。 第二天早上繡瑜醒來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簡直覺得自己要瘋了。作為一個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人,突然直接進入這種老夫老妻的家庭模式,她居然覺得感覺還不錯。 恰好春喜捧上銅盆,繡瑜趕緊往臉上潑了兩把水,打住打住,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愛情誠可貴,性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她不能因為康熙心血來潮式的體貼就失了分寸。 可是顯然她身邊的人都沒有這樣的覺悟。昨晚康熙在她房間里讀詩,自然瞞不過底下伺候的人。春喜竹月幾個早已控制不住臉上的笑意,連純嬤嬤素來緊繃的面龐都柔和了幾分。 烏雅太太一大早得知了這個消息,眼睛里泛著愉悅的淚花,親手拿了梳子替她蓖頭:“我本來想著,咱們家這樣的出身,你成了妃子,還不知道要吃那些娘娘們多少排頭,說到底還是家里拖累了你。如今看來,皇上竟然待你這樣好,額娘也就放心了。” 繡瑜這才想到,在這個大男子主義泛行天下的時代,康熙這種位高權重,還能對妻妾子女體貼備至的男人,已經是殊為不易。她自己心里的那點執念,在古人看來,恐怕是矯情至極吧。 繡瑜也不解釋,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難得有這么一群關心她的人,讓她們高興高興又有何妨? 她的產期就在下個月月初,用過早膳,姜忠旺帶著內務府備下的四個接生嬤嬤來讓她過目。其實都是尚家幫忙篩過一遍的人了,但是生產,尤其是頭一胎,繡瑜等于是把命交到這些人手上,自然要多加小心。 四個接生嬤嬤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面容身材雖然有異,雙手卻都保養得白白嫩嫩。一個個規規矩矩地跟在姜忠旺身后,蹲身給繡瑜行禮。 “起來吧,說說你們都是哪個旗的,夫家姓什么,家里爺們是做什么的?從左邊第一個開始吧。” 左邊第一個高個子的年輕婦人回道:“奴婢正黃旗下包衣,夫家他他拉氏,家里公公是御膳房管倉庫的。” 繡瑜挑眉:“哦?御膳房管庫房的他他拉高靳已經年老,他有三個兒子,俱已年滿四十,你是哪一房的媳婦,怎的如此年輕?” 他他拉氏侍奉皇室貴人也有三四年了,卻頭一次遇到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們對底下奴才家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慌忙跪下來:“奴婢是他長子的填房。” “哦,他他拉家長房的五阿哥和四格格據說是繼室所出,就是你的親生孩子了。” 他他拉氏頓時冷汗淋漓,其他幾人眼中也都流露出驚駭之色。她們這些常年給皇室貴人當差的人,家里生了幾個孩子,都是故意藏著瞞著,就是為著萬一出事,家里不至于斷了香火。 德貴人卻早已經將她們家里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以往的差事要是當不好,不過是賠上自己一條命。這回的差事要是出了半點差錯,丈夫兒女都要被連累。 四人當即跪下來齊聲道:“奴婢必定盡心竭力,保小主母子平安。” 繡瑜這才笑了:“放心,我也不是那等面冷心硬不好伺候的人。你們只要好好當差,我絕不為難,還重重有賞。” 春喜捧上一盤子金錠,一人賞了一錠五兩的金子。 “多謝小主。”四人接了賞,順從地退下。 白嬤嬤卻進來了,給春喜使了個眼色看好門窗,在繡瑜耳邊說:“小主。鐘粹宮粗使宮女芳兒的干娘齊嬤嬤跟奴婢是老姐妹。她告訴奴婢,九阿哥去了當晚,芳兒夜里出恭,看見九阿哥的奶嬤嬤鬼鬼祟祟的揣著什么東西從后角門一路過來。走到老槐樹根下的時候,她懷里的包袱散了,掉出幾個物件來。芳兒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幾個金錠子。” 她的話語簡潔明了,清楚地講述了一出“錢財買通奶母毒害皇子”的大戲。 繡瑜卻覺得不太對勁:“大清祖制,皇子不得跟生母過于親近,所以從小撫養他們長大的乳母,就是皇子們最信任的人。一旦將來九阿哥出宮建府,奶嬤嬤的丈夫、兒子都能得到提拔,豈是區區錢財可以比較的?” “小主是說,另有隱情?”白嬤嬤細細思索:“奴婢也覺得奇怪。旁人撞見了這種宮闈隱私,只怕恨不得當自己是瞎子聾子,這芳兒怎么還四處宣揚呢?” “有可能是她真撞見了,也有可能是編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她們要通過你的口,把這事傳到我耳朵里來。”繡瑜順手拿起佟貴妃上個月賞的一支赤金點翠側鳳釵,在手里搖了搖,看著那鳳口里銜的珍珠晃晃悠悠,反射著柔和的珠光。 “雞多半不是她殺的,但這‘敬猴’卻十成十是她做的。通貴人久侍宮闈,又出身世家大族,尚且保不住九阿哥,更何況我?她這是在逼我跟她低頭呢。” 這就好比兩個人博弈。佟貴妃起先求子心切,沒有多加考慮就急急忙忙地請了旨,被繡瑜抓住機會在康熙面前隱晦地告了她一狀。 現在她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宮里能生皇子的女人多的是,可能保護皇子平安長大、抬高其身份的人就只有她這個未來的皇后。佟貴妃索性用九阿哥的死,嚇一嚇繡瑜,讓她知道要緊緊依附自己,乖乖聽話。 白嬤嬤不由皺眉,也不知道這貴妃娘娘是怎么想的,她要撫養德貴人的孩子,正是該趁機施恩,把德貴人收入麾下效力的時候。她卻偏要以勢壓人,雖說短期效果是一樣的,但是這在無形中就種下了禍根子啊。 繡瑜倒沒覺得可惜。正所謂一力降十惠,她跟貴妃整體實力差距太大,能使點小手段,讓佟佳氏稍稍吃個小虧,已經很滿意了。將來佟佳氏無子又不得封后,鹿死誰手還未定呢! 繡瑜冷靜地吩咐:“你去打聽一下,皇上什么時候有空來長春宮,提前兩刻鐘去請貴妃娘娘。就說……我不知道怎么給小阿哥挑奶娘,請娘娘過來指點指點。” 依現在這個架勢,她挑的人在小四身邊也待不長,不如讓出這份權利,由得貴妃去挑。佟佳氏挑的人,如果出了事,自然由她負責,她必然會盡心盡力。 康熙隔了五日再次踏足長春宮,卻遠遠地就聽見繡瑜帶著笑意的聲音:“您真會說笑,這珠子串得極好,想來內務府定然是挑了最好的獻給娘娘了。” 康熙不由疑惑,繡瑜是個喜靜的,跟宮里的妃嬪沒什么來往,很少見她跟別人高聲說笑的時候。他不由加快了腳步,進門的時候剛好看見佟貴妃親手拿著一朵金嵌米珠喜在眼前珠花,別在了繡瑜頭上。兩人言笑晏晏,竟然十分熟稔親密的樣子。 “皇上萬福。”眾人見了他連忙行禮。 康熙親自過去扶了貴妃和繡瑜,看著兩個溫婉可人的身影并排而立,不由心情舒暢:“你們倆倒是投緣,甚好,快坐。” 繡瑜先說:“奴婢年輕見識少,還好佟jiejie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幫奴婢挑選小阿哥的奶娘,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康熙就隔著炕桌拍了拍佟貴妃的手:“你費心了。” 佟佳氏笑得一臉溫柔:“都是妾身份內之事。德meimei才是辛苦了,萬歲爺很該賞賜一番。” 他寵愛的兩個女人1妻妾相合,又馬上有孩子誕生,康熙當然欣然應允:“朕看這東配殿還是小了點,等生下孩子之后,你就搬到長春宮的后殿去住吧。” 這后殿的正殿也不是一般人能住的,惠嬪榮嬪在生子后封嬪前也是住在后殿的。康熙這么說,就是許諾了她一個未來的嬪位。佟貴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隨便一求,皇上就給了這么大的一個恩典。她只能笑道:“看你高興的,還不快謝恩。” 繡瑜謝了恩,突然感覺肚子里的孩子一動,臉上露出幾分疲態來。 佟貴妃見狀忙道:“萬歲爺去臣妾那兒坐坐吧。讓德meimei好好休息。” 等送走了他們,繡瑜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吩咐:“快開窗透透氣,可悶死我了。”想她在現代的時候,一直是個有名的直腸子,有話就說有氣就出,從來沒有點過演技這個技能。跟佟佳氏表演姐妹情深,真是太難為人了。 竹月笑道:“小主,要不要奴婢再去拿果子來熏熏這屋子里的酸氣?” “去拿去拿。再取些脆藕片來,那個辣辣的吃著爽口解氣。” 竹月嘻嘻哈哈地去了。 繡瑜卻突然覺得不對勁,也許是最近費心的事情太多,孩子竟然開始鬧騰起來。她扶著炕桌才勉強站穩了,口里大聲喊著:“春喜,春喜。我好像……快去傳太醫和接生嬤嬤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德妃這個人物的傳奇之處就在于:她起點夠低,而終點卻很高。其中肯定既有天時地利人和的運氣加成,也有苦心孤詣的謀劃與權衡。穿越女主或許能夠減少在成神路上付出的代價,可是路還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第17章 生產 長春宮后院前后正門大開,粗使宮女在茶水房升起爐子,宮女太監們端著銅盆來往于其間,步伐匆匆,神色緊繃。 產房是一個月前就已經布置好的,繡瑜按照現代的衛生要求,讓嬤嬤們把接生用的器具全部放在開水里泡著。又讓春喜親自打了水來,監督她們一個個用皂角洗過兩遍手,才許近身。 接生的產婆侍立在床畔,診脈的太醫跪在產房門外聽候吩咐。除晦的薩滿嬤嬤也已經聞訊趕來,在產房門外空地上架起了神壇,開始又唱又跳地做法事祈求平安,她們身上佩戴的鈴鐺嗡嗡作響,那聲音好像直接敲在繡瑜耳膜上,叫她心里煩躁不已,腹中疼痛驟然加劇。 她一時之間慌亂不已。來到古代一年多,遇到了很多艱難的局面,全靠她意志堅定才闖到了今日。可繞是她再冷靜,畢竟穿越前還是個從未走出過象牙塔的學生,生孩子,尤其是在醫療條件如此差的情況下生孩子,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繡瑜疼得渾身乏力,腦門上一陣一陣冒汗,頭腦中不停刷過那些恐怖的故事。從宮斗小說里經典的難產而亡,到歐洲中世紀讓產婦死亡率高達三分之一的恐怖疾病產褥熱。她越想越害怕,恨不得把生產這天從她生命里剪掉。 產婆見她雙目無神,漸漸不動了,嚇得高聲喊道:“了不得了,快拿助產藥來。” 本來因為內務府的嬤嬤在,烏雅太太雖然一心牽掛著女兒,卻只能站在床邊不得近身。現在四個產婆,出去了兩個端藥,她終于忍不住上前去扶起了繡瑜:“瑜兒,瑜兒,你可要挺住啊,都是額娘沒用,額娘幫不了你。” 繡瑜聽了覺得有些好笑,生孩子怎么能靠媽?但又笑不出來,可能天底下的母親都是這樣的吧,看見兒女受苦,總恨不得以身替之。 繡瑜感覺到她的眼淚滴在手背上,恍惚間烏雅太太的臉龐竟然跟她現代的mama是那么相似。“媽。”她下意識喊出口。 旗人也有管額娘叫阿媽的。不過都是孩子小時候非正式的叫法,烏雅太太只當女兒是疼糊涂了,更是握著她的手淚如雨下。 繡瑜終于鼓起一點勇氣。產婆端了助產的湯藥上來,皇家大內,只要不出岔子,這湯藥自然是最好的。繡瑜喝了不久身上就開始漸漸恢復力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銀紅窗紗里透進來的日光漸漸暗淡,不知什么時候炕桌上、床柜上點起了嬰兒臂粗的紅燭。繡瑜腦子里昏沉沉的,突然聽到產婆驚喜的聲音:“快了快了。看到頭了,小主!”這聲音好像一下喚回了她散失的意識,耳邊薩滿的搖鈴的聲音愈發清晰,繡瑜最后猛地一用力,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見了。最后她好像聽見耳邊響起驚喜地呼聲:“生了,生了,是個阿哥。” 后世《清史稿》記載,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寅時,世宗皇帝誕生,母為孝恭仁皇后烏雅氏。 佟貴妃早已在外面守候了一個多時辰,聽到產房里時不時傳出德貴人的痛呼聲,進出的宮女一打簾子就飄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佟貴妃心里咚咚打鼓,一來,她自己沒有生養過,以前宮妃生孩子又有元后、繼后坐鎮,她只知道多子多福,卻沒想到這生產的場面是如此駭人,一時竟然生出幾分同情。二來,康熙同意她撫養小阿哥,就是把德貴人母子的安危托付給了她,如果事有不順,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佟貴妃雖然只是守在正堂,心卻跟著一起一落,十月底的天氣里,她竟然大汗淋漓。湯藥還沒熬好,產婆出來催促,說德貴人已經沒力氣了的時候,她更是忍不住罵道:“糊涂東西,湯藥沒好,你就不知道先拿老參切了片,給德貴人含在嘴里嗎?” 直到聽到孩子洪亮的哭聲,她松了口氣,身子一晃,扶著謹兒的手就要下地。產婆用紅緞子包袱包了孩子,抱到她眼前:“奴婢恭喜娘娘,是個身子強健的小阿哥,雖然早產了十來天,卻有六斤十兩重呢!” “果真?”佟貴妃微微掀開包袱,看著紅彤彤皺巴巴的孩子,勾了勾他緊握著的小拳頭,驚呼道:“好小啊!怎么臉上紅紅的,別是病了吧?” 產婆笑道:“剛生下來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過兩天就好了。” 佟貴妃點點頭,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你們都辛苦了,本宮定然稟報皇上,重重有賞。” “多謝娘娘賞賜,小阿哥不能見風,奴婢們先抱回去了。” 佟貴妃點點頭,正要抽回手。原本正閉著眼睛哼哼的小阿哥突然張開了拳頭,又合上,不急不慢剛好抱住佟佳氏的一根手指。 佟佳氏感覺食指被嬰兒手掌心里軟軟的rou包裹著,莫名地心里一片柔軟。 “哎呀!”旁邊伺候的人也連連驚呼,產婆掐媚地笑著:“小阿哥這是喜歡娘娘,舍不得讓您走呢!” “果真?”佟貴妃笑起來,心里也信了產婆的話。抱過小阿哥的人也有好幾個了,單單在她觸碰的時候,孩子給出這種反應。可不是這孩子跟她有緣嗎? 她又戀戀不舍地看了好幾眼才吩咐道:“你們好好伺候德貴人和小阿哥,本宮先回承乾宮。” 等到,坐上鑾駕,冷風一吹,她才恍然驚覺自己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濕透。但是不要緊,她也是膝下有兒子的人了,佟佳氏想著不禁露出一個笑容。 佟貴妃想了一路,回到承乾宮就迫不及待地直奔書房,提筆在紙條上寫下“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寅時四刻”,又在另一張紙條上寫下“順治九年四月一日丑時三刻”。她把這些紙條給了富察嬤嬤:“你找人連夜送出宮給阿瑪,只說事關重大,旁的不必多說,阿瑪自然明白。” “這……娘娘,”富察嬤嬤不識字,但是佟貴妃宮里的琺瑯彩西洋水法自鳴鐘上刻著天干地支與對應的十二個時辰,這幾個字她還是認得的。私自泄露皇子的生辰八字,這可是死罪啊! “放心。皇子的生辰嚴格保密,不過是防著有人使出陰險的咒術罷了,那是對外人而言,佟佳氏是天子外家,豈能跟這些陰險小人相提并論?” “奴婢遵命。” 是夜,佟佳氏長房家主佟國綱深夜被弟弟佟國維叫到書房中,打開了裹在蠟丸里的紙條。“混賬!”佟國綱一掌拍得桌上的茶杯嗡嗡顫抖,在房中來回走動兩圈,負手長嘆:“娘娘糊涂啊!她已經跟皇上請旨抱養德貴人的小阿哥。事情已成定局,再巴巴兒地來算她和小阿哥的命格又有何用?” 佟國維訕笑,他也覺得有些不妥,可佟貴妃乃是他的嫡出長女,少年進宮又膝下空虛,他怎能不心疼?再說了,泄露皇子生辰八字這事可大可小,要是外官有意覬覦,當然是殺頭的大罪。可皇上對佟佳氏一向親厚,想來就算知道了,也不過置之一笑罷了。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大哥氣性也太大了。娘娘已經年過雙十卻遲遲沒有懷上龍胎,要是將來……就是這個孩子給娘娘養老送終了,她小心些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