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至于陳嬤嬤知不知道……我想她此時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她也是無法,大少爺?shù)娜艘呀?jīng)走了快半個時辰了。” 李婆子沒想到剛回來的葉家一主一仆,就已經(jīng)暗藏了這么多的事故。那么,叫雪蘭回葉府里,到底是不是對的? 李婆子的臉色難看起來,“葉府不比別處,你一定要事事小心。不說旁的,先是規(guī)矩,我就怕你難過了這一關(guān)。我瞧著在祭祖時,大少爺看著你都直皺眉,此后我怕你在這里面吃些苦頭。” “還有一句話你一定要記得,”李婆子定定的望著雪蘭,“人總要應(yīng)著景兒活著,才能活得好。就像唱一出戲,該演命婦時演命婦,該唱土匪時唱土匪。不懂順應(yīng),就只有死路一條。” 雪蘭拿了李婆子的包袱,對李婆說道,“mama的話我都記下了,我娘當(dāng)年叫我堅強的活下去,我定能活下去,哪怕吃些苦頭。葉府里的人善于心計,但是我也不會任人宰割。若是再不跟他們學(xué)學(xué),真就叫他們把我隨便許個人家,那才是毀了我一輩子呢。” 雪蘭說完,拉起李婆子的手就朝前院走去。 葉建舒早已聽了陳嬤嬤的回稟,在等雪蘭。見雪蘭出來,葉建舒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朝著雪蘭笑了笑,“二meimei,我們一道回家去罷。” 雪蘭點點頭,跟在葉建舒的身后,向角門而去。當(dāng)她走到祖宅的角門時,雪蘭回頭看向人群。 李婆子正在人群最后面,翹首望向雪蘭,眼在閃著淚花,臉上卻努力的擠著笑,似有千句叮囑,萬分不舍。 雪蘭狠狠的咬著牙,忍下了眼里的淚,轉(zhuǎn)頭邁步走出祖宅。 即已選擇了自己的路,便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從此后,再難見嘴上狠厲,內(nèi)心善良的李婆子了…… 當(dāng)馬車外的仆婦放下車簾后,雪蘭聽到馬車外有個蒼老的喚聲響了起來,“奴婢……會為二小姐照顧好那些個鴿子,但請二小姐放心!……” 那聲音,就如同從前隔著幾道街,呼喚她回來用飯。 那聲音,就如同往日響在她耳畔的叫罵聲。 沙啞,但有力。 雪蘭眼里的淚終于滑落下來。 ……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了起來,拋下了雪蘭最懷念的歲縣歲月,直走向一個雪蘭所不知道的未來。 一上午,中午在一家路邊的小店略用了午飯,又踏上了回京的路。 一路上,并未有人來和雪蘭說話,雪蘭也閑來無事的靠在馬車?yán)锏囊砩希种咐@著車簾上的流蘇玩。 沒有人來攔著自己,那么就是說,葉府是接納了雪蘭回去。 雪蘭把手指上的流蘇纏上又松開。 想到了重回葉府,雪蘭心頭百感交集。 八年了……八年了!從前的仇怨,八年來對弟弟的惦念,還有兒時府里的記憶,都涌上了雪蘭的心頭。 第十四章 初到 雪蘭咬著牙,生生扯斷了車簾上的一個穗子。 她回來,就是要查清楚娘的死因! 還有,保護(hù)好尚在年幼的弟弟! 雪蘭打定了主意,想起了當(dāng)年的馮婆子。雪蘭把車簾一挑,把手里的流蘇拋在馬車外。 看來回去首先要查查當(dāng)年的馮婆子,到底是誰的人了。還有就是,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 到了日昳時分,馬車終于停了下來,有仆婦在雪蘭的馬車外回話,“二小姐,到家了,請二小姐下車罷。” 雪蘭挑開了車簾,從馬車上下了來,她不由得抬起頭來望向面前的葉府。 雪蘭的曾祖父葉景田,在當(dāng)年高宗在世時,有著從龍之功。高宗親封葉景田為沐恩侯,世襲三代。從沐恩侯這個封號來看,就知道高宗是極看重葉景田的。 雪蘭的祖父葉培倫雖不及自己父親,學(xué)問卻很好,為人又謙和有禮,與世無爭。葉培倫曾被先皇欽點太子少師,而他卻以才疏學(xué)淺為由,力辭了讓許多人眼紅的位置,獨自在家做起了閑散的沐恩侯。此事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不逐名利,才是真君子。從此后,葉培倫更受人敬佩。 而自己祖母,當(dāng)今的葉老太太鄒氏,是當(dāng)年葉景田為葉培倫定下來的。從前,葉家還沒被封為沐恩侯時,鄒家和葉家便是世交,兩家議定下了兒女親事。后來,葉家被高宗封侯賜府,葉景田并沒有嫌棄這一門親事,照樣讓兒子娶了鄒家的三小姐。 到了葉世涵這一代,葉世涵和兄弟葉世航比父親遜色很多。葉世涵在朝堂上沒多大的建樹,只掛個沐恩侯的虛名。而葉世航連個虛名也沒有,只能靠著祖上的基業(yè)過活。好在庶出的弟妹早被葉培倫生前打發(fā)了出去,沐恩侯府的日子倒清靜很多。 如今,葉世涵是最后一個沐恩侯,此后后人全要憑自己的出息了。 沐恩侯府,正是當(dāng)年高宗賜給雪蘭曾祖父的府邸。雖是多年,沐恩侯府卻并不敗落,角門的柱子都是漆紅著的,可見沐恩侯府里的日子很是不錯。 雪蘭低下頭,跟著引路的仆婦向里面走去。里面早備好了小轎,雪蘭被人扶著坐進(jìn)了小轎向內(nèi)院而去。 到了內(nèi)院,仆婦先帶著雪蘭去換了一身衣服,雪蘭把自己包袱放在桌上,叮囑著仆婦,“這些東西可別給我弄丟了。” 仆婦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極為看不起。不過是個臟布包袱,給她她都不要,這個縣城里長大的二小姐還當(dāng)個寶呢。 雪蘭自然不知道仆婦心里的念頭,她換了衣服,跟著仆婦去見夫人,也就是雪蘭現(xiàn)在的嫡母。 走進(jìn)了垂花門,轉(zhuǎn)過了雕著番草的石影壁,仆婦引著雪蘭來到了一間極大的院落前。雪蘭抬起頭來,院外的大門上掛著一個黑匾,匾上寫著:紫園。 紫氣東來。這是當(dāng)年賜府時,雪蘭曾祖父所取的名字。從名字,便可見曾祖父對子嗣的看重,對教養(yǎng)子嗣,承擔(dān)后宅的沐恩侯夫人的看重。 雪蘭低頭進(jìn)了門,來到正廳前,正廳的門口有幾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分兩行垂立,見仆婦引著雪蘭而來,一個頭上戴著綠色綢花的小丫頭走下石階,來到雪蘭一行人面前,也不給雪蘭施禮,先跟著引路的仆婦說起了話,“嫂子先等等,夫人正在小憩。” 小丫頭說著,目光才落在雪蘭的身上,那眼神里著實不善。 原來,這丫頭名喚玉珠,是被雪蘭訛詐了銀子的那個婆子的女兒,她剛剛聽了自己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講述了被人訛詐的經(jīng)過。玉珠才明白了,是這個狠毒的二小姐陷害了自己的娘。 二十兩銀子呢,夠他們一家舒舒服服的花上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