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霍言行逗她:“那爸爸也只喜歡媽咪,不喜歡果果。” 果果嘟起了嘴,警惕地張手一攔:“不許不許,媽咪是果果的。” 姜寶無奈,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正色道:“果果,不管爸爸和媽咪有沒有住在一起,要記住,我們都是你最親的人,以前媽咪說,你兩個里面只能選一個,那是錯的,你是爸爸和媽咪生出來的,爸爸和媽咪都愛你,所以,果果兩個都可以要,都要喜歡,明白了嗎?” 果果似懂非懂:“那……是不是爸爸今天可以留下來陪媽咪和果果?” 姜寶語塞。 “可以可以,”霍言行打蛇隨棍上,舉手發誓,“爸爸保證規規矩矩,乖乖聽媽咪的話。” 這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比寧海市的更小。客廳的單人沙發根本睡不了人,霍言行洗完澡,厚著臉皮、理直氣壯地擠到了床上,躺在了果果身旁。 果果很新鮮。 爸爸mama睡在兩邊,她在中間,特別有安全感。她一會兒抓著兩人的手放在胸前,一會兒扭頭屁股對著霍言行,忙得不亦樂乎。 到底還是小孩子,這兩天一路從寧海市趕飛機到了南安市,又哭哭鬧鬧地記掛媽咪,撐到這個時候已經很累了,沒一會兒就上下眼皮直打架,抱著姜寶的胳膊睡著了。 空氣忽然變了變,有些黏膩了起來,姜寶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睜開眼一看,霍言行正側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看什么呢?”姜寶小聲道。 “看你。”霍言行吐出兩個字來。 姜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手被握住了,手指一根一根地被把玩著,從指尖道指腹,最后流連到了手心。 “姜寶,我愛你,”他的聲音低沉而繾綣,“能看到你,真好。” 姜寶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閉上了眼睛。 依稀仿佛中,她聞到了遲來的春天的花香。 第26章 少帥的甜軟小“繼母”(1) 渾身上下又濕又冷, 好像整個人浸在了冰水里。 姜寶縮了縮身子, 手胡亂往外一摸, 想扯過被子暖和一下。 空空如也。 果果的人呢?醒來了怎么也沒鬧她?霍言行也起來了嗎?怎么這床感覺空蕩蕩的…… 姜寶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而來的是一個精致的人工湖, 天色陰沉沉的,湖水在寒風中輕輕拍打著湖堤的石塊,湖面上泛著一層冷光;再一看,她此刻靠在假山下, 后背被石塊硌得生疼, 身上濕漉漉的, 地下匯集了一灘水, 一陣又一陣的寒意襲來。 “親愛的姜寶姜小姐,恭喜你完成了第一個任務,歡迎來到第二個世界, 生活幾多磨難, 女配也有春天,嗶——” 已經快要被她遺忘的機械音響了起來。 她, 到另一個世界了。 沒有了深情表白的礦老板, 也沒了乖巧可愛的姜蓁檸。 她幾乎已經適應了那個世界, 適應了霍言行的囂張和霸道,適應了果果一聲又一聲的“媽咪”,適應了她貧窮卻即將暴富的身份,然而, 在她最放松最愉悅的時候, 她被系統強制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真想罵人了。 她還沒奴役那個對她一往情深的霍言行呢, 她還沒花她辛苦賺來的幾百萬呢,她還沒看她貼心小棉襖長大成人呢! 還沒等她爆粗口,后腦一陣抽疼,這個世界的信息被強制輸入了她的腦海。 這一次,原身是一位買辦資本家的女兒,原本應該是富足的千金小姐,只可惜生不逢時,帝制解體、民國誕生,這位買辦資本家沒有及時嗅到新生事物的動向,家業逐漸凋零,不得不尋求庇護,將原身嫁給了一位四五十歲的軍閥。也不知道是倒霉還是幸運,出嫁前一天,軍閥被人暗殺,死了。 原身的父親不甘心,硬是將原身送進了軍閥家門,名義上為軍閥守喪,暗中卻授意她勾引軍閥的兒子站穩腳跟,原身本來想跑,卻陰差陽錯愛上了少帥,求愛被拒后依然死心塌地,寧愿做姨娘留在少帥身邊也不愿離開,結果讓少帥和青梅竹馬的戀人誤會重重,最后陰差陽錯被少帥的對頭殺死,成了一個十足的炮灰女配。 再看了一眼四周,姜寶明白了她此刻所處的時間點,心如死灰。 半個小時前她剛剛向那位少帥投懷送抱被拒,一時想不開跳了湖,幸好她的貼身嬤嬤會游泳,發現了不對勁后拼力將她救起,留了個小丫頭看著她,自己找大夫去了。 這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江嬤嬤急匆匆地跑回來了,帶了一件大棉襖將瑟瑟發抖的她裹了起來,眼淚汪汪地叫著:“小姐,你怎么樣?你說句話啊,別嚇我。” 沒一會兒,后面跟著來了好幾個,府里的陳大夫、管家霍安,還有兩個看熱鬧的女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笑得花枝亂顫。 姜寶在腦中搜索了一下,這兩位應該是死去的那位霍大帥的姨娘。 “哎呦,姜小姐,你這是怎么的了,大冬天的學游泳嗎?有文化的人我們果然看不懂。” “好端端的跳什么湖,我們還等你八抬大轎嫁進霍家來擺太太的威風呢。” “雪姐,你這可是小看姜小姐了,人家可是心比天高呢,太太這兩個字不稀罕了,現在人家想要的是‘少帥夫人’了。” “呦,那可真是夠不要臉的了。” …… 姜寶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看來,才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她為情跳湖的事情已經在府里傳開了,看來,有人是不遺余力地幫她大肆宣揚,等著要看好戲啊。 江嬤嬤的臉色越發慘白,狠狠地剜了那兩個姨娘一眼。 霍安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對著姜寶躬了躬身子:“姜小姐,有勞你先挪一挪地兒,這里風大,萬一染上個風寒,我可不好向你家里交代。” 姜寶應了一聲,在江嬤嬤的攙扶下吃力地站了起來,看向兩位姨娘,柔柔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你們倆在這里唱什么雙簧,我只是在湖邊散散心,一不留神就滑下湖了,到底是哪個嘴碎的胡說八道說我跳湖了?再說了,大家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你們這么好的青春年華非要賴在府里守活寡,我卻還有權利不要臉地爭取我想要的東西,好像也沒比你們差到哪里去,你們說對吧?” 兩位姨娘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這位沒有福分嫁進霍府的姜姑娘,一臉狐媚子樣,漂亮得能勾了人的魂,幸好,脾氣很軟,是個容易拿捏的貨色。 不過,這姑娘雖然命比紙薄,心卻比天還高,居然肖想起了霍言行,成天找借口往霍言行身邊湊,看得她們倆心里直冒火。 今天一聽說姜寶做了這么丟臉的一件事情,她們倆就樂得不行,一邊在府里頭大肆宣揚,一邊興沖沖地就過來落井下石了,結果這姑娘卻突然轉了性似的,說起話來綿里藏針的,暗諷她們倆貪圖帥府的榮華富貴,寧肯守活寡也不愿出府。 剛要上前和再和這個小妮子扯破臉皮吵上一架,霍安攔住了,客氣地道:“二位姨娘,家里最近事多,咱們就別讓少帥再cao內宅的心了,行吧?” 霍安抬出了霍言行,二人不敢不給面子,只好又冷嘲熱諷了幾句,悻悻然地走了。 姜寶緊了緊身上的大棉襖,在江嬤嬤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寬敞明亮,房間里收拾得很整齊,多寶格上整齊地擺放著好些線裝書,幾件藝術品散布其中;梳妝臺上,閨閣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很是精致,旁邊的羅漢床小桌上還擺著一副下了一半的西洋象棋。 陳大夫替她把了脈,開了一些驅寒的方子,讓她趕緊去泡個澡躺著,暖暖身子。 這一頓折騰,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等她喝完姜湯和藥方躺在了床上,天都已經黑了。 姜寶這不慎落湖的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江嬤嬤。她一會兒慶幸姜寶機智,弄了這么個謊言保住了顏面;一會兒又傷心姜寶犯傻,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了。 “小姐呀,你可別再犯糊涂了,少帥的確是人中龍鳳,可人家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你就別掛念他了。咱們再忍一陣子,等老爺絕了把你送給少帥的念頭,你就可以回家了。” 姜寶嘲諷地笑了笑:“回家?那個還算是家嗎?” 江嬤嬤語塞,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夭壽哦,老爺可真是……為了他那幾家紡織公司,連女兒都不要了。” “江嬤嬤,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姜寶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房間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仔細回想著上個世界最后當晚的一言一行,姜寶開始琢磨觸發系統轉換世界的點到底是什么。 是系統里的男主霍言行真正愛上她對她表白“我愛你”嗎?是她完成從女配到女主的角色逆襲嗎?還是最后她臨睡前由心而發的愉悅就是“女配也有春天”?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外面有人敲了敲門。 “小姐,少帥來看你了。”江嬤嬤的聲音戰戰兢兢地響了起來。 姜寶沉默了片刻,應了一聲:“請進。” 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了,昏暗的燈光下,有人大步走了進來,站在了床前。 饒是姜寶心里早有準備,這一瞬間,也還是被這樣的霍言行懾住了心魄。 推門而來的霍言行顯然比現實中要年輕了好幾歲,一身呢子制的深色軍裝挺拔,肩章、皮帶將他的寬肩窄臀勾勒得淋漓盡致,上衣的扣子一直扣到了脖頸,軍帽一絲不茍,原本就年輕俊美的五官被這身軍裝一襯,平添了幾分英挺、硬朗,夾雜著一股禁欲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要是放在有網絡有媒體的年代,可能會有千萬粉絲舔屏吧,怪不得原身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姜寶忍不住抿了抿唇,念了兩句清心咒,努力不讓自己對著這個穿著軍裝的霍言行流出口水。 “下午是怎么回事?”霍言行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看過來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千年的寒冰。 看慣了霍俗氣那張總是囂張跋扈的臉,聽慣了那總是透著一股自戀自得的聲音,這樣的霍言行,讓姜寶非常不習慣。 好歹她也是剛剛向他表白過的女人,就這么不憐香惜玉嗎? 這樣的男人,長得再帥也沒用! 姜寶心里腹誹著,面上卻不得不努力回想著原身可能有的表情,嬌怯怯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不起,我不小心滑了一跤,給霍管家和陳大夫添了麻煩了。” 霍言行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好好休息。” 看他一秒也不想多留的模樣,姜寶趕緊叫住了他:“等一等!” 霍言行挑眉看著她。 姜寶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去思考該怎樣終結這個世界的問題。要她對這樣一個霍言行投懷送抱,比殺了她還難。 既然來了,就把這里當成一場愉快的旅行吧。 “是這樣的,”姜寶一字一句斟酌著,小心翼翼地道,“今天我在鬼門關里走了一圈,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中午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放心,以后我都不會再犯了,也絕不會再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霍言行的目光里開始有了幾分探究。 “但是,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爸認定了你,希望你能成為我們姜家最大的后盾,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夠擺脫他們,”姜寶很誠懇地道,“你能幫我嗎?” 霍言行看著她,忽然輕蔑地笑了。 姜寶愣住了:“你笑什么?” “姜寶,你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被人教唆著做些無用的事情,”霍言行面無表情地道,“我不反對你住在霍家,前提是你乖乖做好你的本分,明白嗎?好好休息,別動歪腦筋了。” 姜寶心頭的火蹭得一下冒了上來。 這個少帥看起來像一塊又冷又硬的茅坑石頭! 她忽然很想看到他臉上面具崩裂的表情。 一掀被子,她從床上下來,房間里燒著地龍,很是暖和,她穿了一件睡袍,幾步就到了霍言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