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超級接盤俠(十二)
第十二章 第一個看出宿郢改變的人是寵物店店長陸洺。 “宿哥,你最近是不太忙了嗎?” “嗯?還行,怎么了?” “這個月的周六周日還有周三,我看你都沒有把蟬蟬送到店里來,以為你不太忙了,自己在家有時間照顧呢。” “哦,因為我家里有人照顧,所以就沒往店里送。” 陸洺捏著拳頭,盡力微笑:“這樣啊,那也挺好的。”他作出八卦好哥們兒緋聞的樣子,“是找嫂子了嗎?” 好,好屁啊!這明顯是有人幫著看狗啊!搶飯碗的來了啊!危機!拉警報!情敵出現(xiàn)! 宿郢并沒有注意他的反應(yīng),接過店員遞來的狗糧袋子,笑道:“不是,是我的一個……應(yīng)該算是弟弟吧,他現(xiàn)在跟我住在一起,有時候他不上課了就會在家里看著蟬蟬,這樣蟬蟬就不會亂來了,我反正是不敢再把狗單獨扔到家里了,之前那一次教訓(xùn)還記憶尤新。”內(nèi)褲都被撕成一條一條的了,戰(zhàn)斗力驚人。 弟弟? 太好了。 陸洺又恢復(fù)了戰(zhàn)斗力:“宿哥的弟弟還在上學(xué)嗎?是大學(xué)?” “嗯,研究生了,挺愛學(xué)習(xí)的,音樂系的。”宿郢想起了什么,“對了,不說還忘了,小陸,你知道城里哪家的鋼琴賣得好嗎?” 陸洺怎么可能不知道,表弟柳意那一家子就是開琴行的。 考慮到柳意跟宿芩云的關(guān)系,他不知道宿郢知不知道這件事兒,所以有些心虛,沒敢把人往柳家琴行里帶,而是帶到了另一家去。 全城琴行做的好的就那么幾家,而且還都認識。本以為這樣能夠減少風(fēng)險,卻沒想到天不遂人愿,他一進門就瞧見了最不想瞧見的人。 柳意。 剛進門還沒看見人時,一串帶著些許傷感的音符就飄進了耳朵里,剛跟宿郢夸了句“不知道是誰,彈得挺不錯”,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是柳意,頓時卡得說不出話來。 他倒是想拉著宿郢走,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釋為什么剛熱情洋溢地把人拉過來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又把人拉走。 等他想好,柳意一曲已經(jīng)談完了。 身旁響起幾下鼓掌聲,宿郢夸贊道:“彈得很好。” 柳意一直專注在彈琴,沉浸在與宿芩云的回憶之中,一曲彈完眼眶都濕潤了一圈。卻不想聽到聲音回頭一看,一個表哥,一個周江老舅,生生把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給嚇了回去。 他的表情太明顯,讓本來還沒怎么認出他的宿郢生了疑,當(dāng)即仔細瞧了瞧他。 細細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眼熟,再一想,哦,這不就是之前讓人調(diào)查過的那個綠了他姐夫的小子么,而且還是周江說過的那個要讓去他餐廳里實習(xí)的那個小朋友,同時,周卑的舍友。 真是復(fù)雜的關(guān)系。 他沒打算裝不認識,禮貌地鼓了鼓掌,笑道:“你彈得不錯,有興趣找個兼職做一做嗎,比如到某個西餐廳彈彈琴之類的。” 柳意臉上頓時僵了僵。 “你叫柳意是嗎,我是周江的舅舅,之前我聽周江說起過你,也見過你的照片,他說你彈琴彈得很好,現(xiàn)在親耳聽了一次,果然很棒,如果你愿意可以來我的餐廳做做兼職。”說著,他給柳意遞過去一張名片。 柳意完全不知道要說什么,雙手接過了名片,看著上面“宿郢”二字發(fā)呆。滿腦子都是該怎么辦,怎么說,怎么繼續(xù)。 柳意畢竟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沒什么經(jīng)驗,初戀就是跟宿芩云,還是地下戀情,就算一時沖動把事情捅到了周建平那兒,但還沒來得及想要怎么應(yīng)對后續(xù),就跟宿芩云冷戰(zhàn)了。 宿芩云對柳意的沖動相當(dāng)惱恨,說他太沖動,他還不承認。他腦子里只有愛情,只想著要在光天化日下恩愛,卻從沒想過別的。比如事情曝光后,他要怎樣去面對宿芩云的一家人,怎樣面對好朋友周江,怎么面對未來的親戚宿郢,怎樣面對宿芩云的父母,他都沒考慮過。 于是就出現(xiàn)了這種前一秒還在為真摯的愛情傷感,后一秒就回到現(xiàn)實開始為這復(fù)雜的關(guān)系而尷尬的場面。 陸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頭疼地出來解圍:“小意你怎么在這里?” 柳意滿臉局促:“表哥。” 這下輪到宿郢驚訝了:“表哥?” 可能世界就是這么小吧。 如果這個世界是本小說,那么按照小說的世界安排,柳意大概是男主角了:他的戀人是好朋友的mama,他的情敵是好朋友的爸爸,他的舍友是好朋友爸爸的私生子,他的表哥還跟戀人的弟弟、好朋友的舅舅是友人。 可以說,在他一個人的身上,總結(jié)了所有的人物關(guān)系。 宿郢饒有興味的想,按這個邏輯,那他和周卑大概都是配角吧,尤其是周卑,應(yīng)該是配角中的配角,一個炮灰。 他本想留著柳意聊一聊,或許可以打探一些跟周卑有關(guān)的事情,但柳意大概太心虛了,只說了幾句套話就找借口跑了,留下陸洺在他身邊賠笑。 “呃,宿哥,還看琴嗎?” “看,怎么不看。” 不管這個世界怎么發(fā)展,這些人會怎么樣,于他來說都只是看個熱鬧而已。除了周卑,他什么也不關(guān)心。 * “對,元旦節(jié)那天吧,把琴送到這個地址來。” 把地址寫好后,宿郢接了個電話,很意外,竟然是周卑打的。他跟陸洺比了個手勢,指了指對面的某家餐廳,然后一邊接電話一邊往那邊走。 “喂。” “我在外面,有點事,怎么了?” “中午在外面吃飯,你現(xiàn)在還在學(xué)校?打個車過來吧,在……” “過來吧,沒關(guān)系的,你應(yīng)該知道,是寄養(yǎng)蟬蟬的那家寵物店的老板。” “聽話,不然我一會兒親自開車去接你。” 宿郢臉上的笑意深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揚:“知道就好,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出來接你。” 陸洺忍不住看他,老實說,雖然他不是沒見過宿郢笑,但是卻沒見過宿郢這樣笑過,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配上男人低低的音調(diào)和不急不慢的柔和語氣,難免不讓人多想。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他需要拉響警報了。 掛了電話,宿郢跟陸洺說:“我家小孩兒一會兒也會過來,你不介意吧?” “小孩兒?” “嗯,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家那個……弟弟。” 陸洺怎么也不信剛剛宿郢打電話的對象是他的弟弟:“就是暫時住在你家那個上研究生的弟弟?學(xué)音樂的那個嗎?” “嗯,今天來看的鋼琴也是給他買的,元旦到了,給他送個小禮物。” 小禮物。 陸洺被突然暴擊,強顏歡笑:“那給宿哥你當(dāng)?shù)艿苓€真幸運……” 今天看的那架鋼琴雖然不算特別好,但是也不算差了,二十六萬,給一個非鋼琴專業(yè)的人彈彈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不錯了。 對于他這么個普通人,看見宿郢眼睛都不眨一下刷出去二十六萬,他的內(nèi)心本就被插了幾刀,現(xiàn)在得知只是送人的“小禮物”,頓時感覺渾身中箭,一下子認識到了他跟宿郢的差距。 他本來還想追宿郢,現(xiàn)在這顆心有些涼了。先不說宿郢看起來就一副鋼鐵直的模樣,光是宿郢個人的財富和層次,就跟他不在一個世界。雖說他家也不差,但還在正常人范疇,只能算是小資家庭,不像宿郢,看這送小禮物的水準(zhǔn),大概已經(jīng)算是資本家了。 他什么也沒有,拿什么去掰彎人家。 貧窮使人清醒。 哦,他表弟柳意那種天真小可愛不再探討范圍之內(nèi)。經(jīng)濟都沒有獨立就敢去給資本家戴綠帽子,這可能就是青春了吧。 因為老師臨時請假,今天只有一節(jié)課。恰逢圣誕節(jié),學(xué)生們也躁動了起來,紛紛三兩成行、說說笑笑地出去嗨了。 周卑的班里本來已經(jīng)組織了晚上的聚餐,現(xiàn)在又少上兩節(jié)課,算是意外之喜,興奮之下便有人開始提議下午去唱k,順便玩玩游戲。 全班都是女生,自然嗨得不行,甚至還有說下午去隔壁度假山莊泡溫泉的。每個人都出了主意,除了周卑。 他沒有收到聚餐活動的邀請,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一邊的陳素看到周卑臉上有些失落的樣子,腦子一轉(zhuǎn)就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即邀請他要不要一起去。她的聲音不算大,但還是被旁邊的女生聽見了。 “我們準(zhǔn)備去泡溫泉,他一個男生跟上干什么?” 明明陳素說的是晚上聚餐的事兒,這女生卻說的是泡溫泉,話里話外的排斥意味很強。 “我又沒說讓他跟我們?nèi)ヅ轀厝僬f了,男生怎么不能泡了?度假山莊的溫泉池里不都是男女混泡嗎?” “你愿意跟他混,你就混唄,我反正不愿意。” “你……” 最近陳素跟周卑走得近,已經(jīng)惹了很多女生不喜歡,那女生見陳素還一副想幫著周卑說話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我說陳素,你是不是腦子學(xué)傻了?干什么不好天天跟周卑混一起?” 陳素脾氣這么好的人,也被她氣著了,蹭地站起來:“誰傻了?是你們老針對他,他干什么惹著你們了?” 按理說一個班只有一個男生,那個男生還長得好看,那么應(yīng)該是香餑餑才對,但放到周卑身上卻并不是。他最近被排擠的厲害,基本上有他的地方,四周都不會有人,同學(xué)跟避蛆蟲一樣避著他。以前還有幾個女生愿意跟他講話,但現(xiàn)在卻不知道因為什么,除了陳素,一個也沒有了。 周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他拉了拉陳素的袖子:“算了,我今天剛好也有事。” “呵。”那女生笑得不行,“你算什么呀,還算了,你有什么資格算啊,你就只能騙騙陳素了,她啊,單純,好騙,陳素,作為曾經(jīng)的朋友,我勸你還是離周卑遠一點,你為了他跟我絕交我認了,算我眼瞎,但是好歹朋友一場,我還是希望你好的。” “劉美!” 劉美偏了偏頭,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fā)玩:“陳素,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忘了前兩天那個來班里給我們‘忠告’的老男人了?導(dǎo)員都說了,讓我們小心點,你不是愛聽老師的話嗎?你聽啊?” 陳素一聽,慌得幾步過去要去捂劉美的嘴。但劉美早有防備,后退一步大聲道:“周卑有艾滋病,全班都知道了,你就為了這么個爛臟的人要跟我絕交,陳素,你圖什么呀!” “啪!”陳素一巴掌甩到了劉美臉上。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 教室里一片混亂哭鬧,但這都與周卑無關(guān)。他淡然地整理好書包,離開了教室,出來后,他給宿郢打了個電話。 “喂?” 男人的聲音傳來的一瞬間,他終于恢復(fù)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