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不過雖膽子小了一些,但難得是個良善人。想到這里,蘇霽華的眉色就柔和了幾分,吩咐梓枬端了些飯食來與賀馨雅一道用。 見蘇霽華不僅沒生氣,反而還要與她一道用膳,賀馨雅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來。她激動萬分的與蘇霽華一道用了午膳,搭話的時候語無倫次的看上去有些可愛。 蘇霽華難得如此輕松,不自覺的便有些吃多了,可當她看到賀馨雅的食量時,才覺自己吃的哪里多啊,明明就是吃的貓食鳥料,連人家的一小半都沒有。 眼睜睜的看著賀馨雅將一桌子吃食都給用了個干凈,蘇霽華怕她撐了,也不敢再要,只讓人泡了碗山楂茶來消食,一邊吃茶一邊還要觀察賀馨雅的表情,見人安安穩穩的坐在那里一點子事都沒有,還面色紅潤的模樣,這才堪堪放下心來。 用過了晌午飯,吃完了山楂茶,賀馨雅磨磨蹭蹭的起身,說是要回去尋賀蘅了,蘇霽華不耐煩應付那些虛與委蛇的人,便讓賀馨雅去了,然后自顧自的留在了空無一人的閣樓內,樂的清閑。 提著裙裾靠到閣樓南面窗戶處的竹塌上,蘇霽華垂眸向下望去。下頭是一條小路,曲徑通幽,兩邊簇著一整排不知名的素花,半邊隱在陰影下,隨風簌簌。 蘇霽華扇著絹扇,神色慵懶的搭在窗戶口,眼皮漸搭攏下來。 窗戶口的風很舒服,蘇霽華往外靠了靠,一截藕臂伸出去,白凈如玉,細薄寬袖隨風輕舞,柔柔的劃過那細嫩肌膚,似都帶上了幾分柔情。掌心里那柄絹扇隨著她漸沉的睡意而往下滑落。 突然,“啪嗒”一聲,絹扇墜落,蘇霽華被嚇了一個機靈,睡意頓消。她趕緊探身往下看去,就見窗下立著一人,正拿著她那柄絹扇,身穿鎏金寬袍,腰插灑金扇,揚眉看人時眸色張狂。 “娘子這是何意?”拋著那絹扇,天闕挑眉。 蘇霽華正懶怠,看到天闕的模樣,突兀笑著直起了身,聲音軟綿綿的開了口,“這是奴家的絹扇,還望官人拾得了,還與奴家,不然若是被奴家的相公發現了,可是要責罵奴家的。” 嬌嬌軟軟的聲音透著旎儂細膩。天闕那雙眼瞬時暗沉下來,他攥緊絹扇,踩石而上,腳下一簇素白小花被他踩踏成泥。 蘇霽華被突然飛身而進閣樓的天闕嚇了一跳,捂著心口跌坐在地上。青絲鋪散,面色微白,兩頰處卻漸泛起紅暈,就如窗下新盛的夏花,白色的邊緣花瓣內裹著緋紅內芯。 天闕立在窗前,擋住了外面的日頭,一張臉半隱在暗色中,似清減了不少,但卻依舊俊美的讓人恍神。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霽華覺得這天闕似帶上了幾分賀景瑞的清冷氣質,但這種感覺也只一瞬,模模糊糊的讓人抓不住。蘇霽華覺得,大概是她自個兒看花眼了。 “寂寞春閨難耐。小寡婦,趁著你家相公沒回來,與爺來一場露水姻緣,如何呀?”天闕用絹扇挑起蘇霽華的下顎,蘇霽華偏頭,面露羞赧道:“官人不知,我那相公慣是個霸道性子,若是被他知道了,可是會把您砍成十八段的。” 跌坐在地上的蘇霽華也不急著起身,只攏袖搭起了腿兒,斜睨了一眼天闕,那眼勾著媚尾,軟刀子似得剜過人心,又酥又麻。 天闕蹲身,撩開寬袍去撫蘇霽華的臉。蘇霽華笑著奪過那柄絹扇,然后將其抵在他的胸口處往外推了推。 天闕瞬時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直勾勾的盯住蘇霽華,喉結上下滾動,就像是頭渴了三天三夜的狼崽子。 “官人,奴家的相公要回來了,官人還是回避吧。”蘇霽華轉著那絹扇,在天闕的心口處繞著旋。 今日天色不算太熱,但天闕的心口卻燥著一團火,隨著那柄絹扇越燒越旺,直恨不得將眼前這勾人的小東西吞噬入腹。 “怎么,爺是那等宵小之輩,還要藏頭露尾?”啞著聲音,天闕鬢角處浸出熱汗。 瞧見這副模樣的天闕,蘇霽華也知自己玩笑開的有些過了,她趕緊收回絹扇,提著裙裾起身走回到繡桌旁,笑瞇瞇的對著天闕道:“自然不是,這好東西嘛,當然要藏起來了。” 聽到蘇霽華的話,天闕那張原本沉下去的臉上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幾日不見,小寡婦慣會哄人。” 蘇霽華撇了撇嘴,替天闕倒了一碗山楂茶。 天闕一飲而盡,吃的有些急,山楂茶半數都被倒在了他的衣襟上。 “濕了。”蘇霽華指了指天闕的衣襟處,取出繡帕遞給他。 天闕斂眉,勾唇輕笑道:“沒濕。” 蘇霽華蹙眉,將繡帕按在他的衣襟上,細薄繡帕瞬時便被浸濕了一層。“哪里沒濕,這不就濕了嗎?” 話罷,蘇霽華對上天闕那雙戲謔眼眸,陡然覺出里頭的味道,當即便漲紅了一張臉往后一退,差點被繡墩扳倒栽個底朝天的跟頭。 “這濕不濕,還是要瞧瞧的。”天闕挽起寬袖,朝著蘇霽華走去。 蘇霽華被天闕的架勢唬了一跳,急忙爬起來怒斥,“扯淡!” 天闕一挑眉,露出一副為難表情道:“雖是青天白日,但既然夫人如此興致勃勃,那為夫的就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霽華:……這混蛋玩意,她遲早要拔了他的舌頭根! 作者有話要說: 華姐兒:……我委屈! 白賀:不委屈。 黑賀:不委屈。 華姐兒:扯蛋! 黑賀:好! 白賀:……我,我也是可以的。 求,求一波營養液喂養~嚶嚶嚶 第70章 閣樓內安靜非常, 蘇霽華捧著一碗山楂茶靠在窗戶口,神色警惕的瞪向面前的天闕。 天闕坐在繡桌上,身高腿長的將穿著皂角靴的腳搭在繡墩上,目光從蘇霽華的丹唇素齒挪到翠發蛾眉,再往下游移到那款婀娜小腰上,雙眸不自禁一暗,只覺這小寡婦的身段愈發勾人了。 注意到天闕那大刺刺的視線, 蘇霽華攏緊寬袖,神色緊張道:“青天白日的, 你別亂想。” 天闕一挑眉, 晃著那山楂茶笑道:“亂想?娘子難不成是我肚子里頭的蛔蟲,瞧上一眼便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些什么,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哪里用得著當什么蛔蟲。 蘇霽華氣鼓鼓的瞪著一雙眼暗自俳腹,真是糟蹋了三叔的這副好皮囊, 竟然塞了這么一個齷齪的流氓坯子。“我告訴你, 下頭還在辦蘅姐兒的及笄禮呢,你別亂來。” “亂來?”天闕換了個姿勢,慢條斯理的動作卻愣是將蘇霽華唬了一跳, 趕緊又往后退了幾分。 “呵。”看到蘇霽華那副尤其驚弓之鳥般的小模樣, 天闕臉上笑意更甚,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放到繡桌上,然后輕叩了叩桌面道:“過來。” 蘇霽華一偏頭,“我不餓。” 天闕面色一沉,茶碗“砰”的一下就砸在了繡桌上, 酸甜可口的山楂茶被暈出,濺的滿繡桌都是。 蘇霽華跟著顫了顫身子,眸色有些不安的落到天闕那張暗沉面容之上。 “不餓也過來,陪我吃點。”宮里頭事多,天闕難得趁著賀蘅這次及笄禮出來尋小寡婦說說話,哪里知道這小寡婦竟然對他避如蛇蝎。 盯著蘇霽華那張白嫩小臉看了半響,天闕突然咬牙道:“如若現下坐在這處的人是那賀景瑞,你怕是早就撲上來了吧?” 雖然聽出了天闕話中的嘲諷之意,但蘇霽華卻還是忍不住的漲紅了臉。 看到蘇霽華的模樣,天闕哪里還不清楚。這小寡婦往常將他誤認為是賀景瑞那偽君子時,嬌嬌怯怯的乖巧模樣就跟只養熟了的小奶狗似得,恨不得一天到晚的扒著人打轉。但轉過頭來對他卻齜牙咧嘴的像是有身世大仇一樣。 哼,養不熟的白眼狼。 被天闕那陣勢唬了一跳,蘇霽華趕緊提著裙裾顛顛的走了過去,然后垂著小腦袋坐到繡墩上,姿勢端正異常。 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打開。”天闕翻身坐到繡墩上,指了指那被隨意扔在繡桌上的油紙包。 蘇霽華癟著嘴,動作略粗魯的扯開了那油紙包。油紙包里面放著兩塊糕點,白如雪,形如餃,看著十分玉雪可愛,軟綿綿的一戳就是一個坑。 蘇霽華眼前一亮,“這是什么?” “雪餃。一塊里頭包著玫瑰鹵子,另一塊里頭包著紅豆沙。” 蘇霽華趴在繡桌上,神色稀奇的看著這雪餃,只覺得歡喜異常,聲音細糯糯的勾著尾音道:“真好看,你是從哪處找來的,我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點心。” “宮里頭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天闕撕下雪餃一角,露出里面軟糯香甜的紅豆沙。 這雪餃是用炒熟的了秈米磨成粉而制,形如雪而味甜,宮里頭的貴人們都十分喜歡,不時怕就要傳到宮外來了。只不過現今還鮮少人知,蘇霽華也算是托福嘗了個鮮。 “張嘴。”捻著指尖那一小片紅豆雪餃,天闕斂下怒意,又恢復成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蘇霽華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嘴湊過去。 天闕拎著那片雪餃,慢吞吞的往后挪。蘇霽華毫無所覺的往前沖去,菱唇微張,稍露貝齒。 “啪嘰”一聲,天闕準確的親了一口蘇霽華湊過來的臉,然后笑瞇瞇的道:“真是黏人,吃個糕點都不安生。” “你,明明是你……”蘇霽華羞惱的捂著臉,氣憤的瞪向天闕,但在對上他那雙暗沉眼眸時,瞬時就止了話。 好吧,拳頭大的人是老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吃豆腐了。暗暗悶下這口氣,蘇霽華用力的瞪圓了一雙眼,企圖用眼神殺死敵人。但她那雙眼實在長的太好,清澈黑亮的瞟過來,就像是在無聲邀約。 “張嘴。”天闕撐著下顎靠在繡桌上,朝蘇霽華勾了勾那塊雪餃。 蘇霽華偏頭,視線落到油紙包上。這里頭還有那么多呢,她為什么偏要去吃那廝挖下來的,而且剛才這人一會子弄弄她頭發,一會子捏捏她臉的,不知道有多臟。 這樣想著,蘇霽華便自顧自的撕了一塊雪餃下來,正欲放進嘴里,半路卻被天闕給截胡了。 咬著蘇霽華的指尖將那塊雪餃吞噬入腹,天闕心緒極佳的嚼著那口感松軟的雪餃,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蘇霽華道:“味道真是不錯。”也不知是在說人,還是在說雪餃。 天闕的目光太過直白,蘇霽華趕緊偏頭躲過去,明明并沒有什么事,但不知為何心口卻跳的厲害,“砰砰砰”的就像是揣了只小鹿在里頭。 捂著心口,蘇霽華往天闕那處覷了一眼,覺得大概是因為這人與三叔共用了一副皮囊,所以她才會如此不對勁。 “唔……”嘴里突然被塞進一塊雪餃,甚至怕蘇霽華不吃,那指頭還使勁的往里頭戳了戳。 “小寡婦,洞房花燭夜里咱們沒吃上交杯酒,今日吃個交指雪餃也不錯。”摩挲著蘇霽華的唇瓣,天闕懶洋洋的道。 交指雪餃?什么玩意! 蘇霽華怒瞪向天闕,但因為嘴里被塞了一大塊雪餃,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能“唔唔喳喳”的指著他說些含糊不清的話。 “真乖。”天闕撫了撫蘇霽華的小腦袋,然后從腰間抽出灑金扇,慢條斯理的搖了起來。 蘇霽華使勁的嚼著嘴里的雪餃,就像是在嚼著某個人的rou一樣。但奈何那塊雪餃實在太大,蘇霽華嚼的腮幫子都疼了還沒咽下去。 “吃吧,都是給你拿的。”天闕將那油紙包往蘇霽華面前推了推,狠戾眉眼中竟顯出幾分難得的柔情,“要乖乖吃完哦。” 雖然只有兩個雪餃,但每個雪餃都有蘇霽華的一個巴掌那么大,而且她剛剛用完午膳,剛才又灌了好幾碗山楂茶,肚子里頭早就滿了,哪里還吃得下多少。 在天闕那越發溫柔的視線中,蘇霽華硬著頭皮咽下嘴里的雪餃,然后又吃了一口豆沙餡的,最后苦大仇深的盯住另外一個玫瑰鹵子餡的,神色悲切惆悵的就像是馬上要去上刑了一樣。 “我,我真的吃不下了。”蘇霽華趴在繡桌上,捂著自己的肚子哀嚎。這雪餃實在是太抵胃了。 “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天闕撕下一塊玫瑰鹵子的雪餃放到蘇霽華嘴邊,聲音低啞的誘哄道:“吃吧。”這樣才能長得更好。天闕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略過那方寶地,臉上笑意更甚。 蘇霽華搖頭,眼眸紅通通的浸著濕意,一副飽受欺凌的小可憐模樣。 天闕勾唇輕笑,往蘇霽華面前湊了過去。“真可憐,怎么哭了呢?”指尖觸到蘇霽華掛著半顆眼淚珠子的眼睫處,天闕輕親了親那顫抖的眼睫,然后順勢又親了親她沾著豆沙餡的唇角。 “真甜。”虛摟住蘇霽華的腰,天闕與蘇霽華越湊越近,他將那塊玫瑰鹵子餡的雪餃放到自己嘴里,然后突然一把掐住蘇霽華的下顎就親了上去。 蘇霽華微睜大一雙眼,被天闕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嚇了一跳,向后一仰差點跌倒,幸好天闕圈住了她的腰,直接就把人提起來按到了懷里。 四面大開窗子的凌云閣內,蘆簾半卷,日光強盛,細碎陽光透過縫隙傾瀉而進。梓枬端著漆盤走到簾子處,還沒打開簾子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