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熱氣從浴室溜到客廳, 程未用毛巾擦著頭發, 若隱若現的肌rou掛著將要滾落的水珠。他敲了敲門框,試圖吸引穿著桑葚色吊帶、把小腿架在軟皮沙發的女朋友。 宴旸敷衍的睨他一眼, 繼而低下頭,劃著花花綠綠的美食照片。 女朋友略加嫌棄的反應, 讓程未收回撩撥濕發的手, 百無聊賴的在房間里晃來晃去。最終, 他搗開電視機的按鈕,新聞主播正在用粵語跟大家說再見。 什么都聽不懂, 他悶悶關掉電視,抱住宴旸光滑的肩膀:“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旅游博主的推薦。”她轉過頭, 親了親他濕潤的頭發, “從民宿左拐一百米, 街道對面有一家吃早茶的館子, 老板有祖傳手藝, 晚上兼賣三寶面和咖喱牛腩。” 不滿足淺嘗輒止的親吻, 他笑著轉動臉頰,讓宴旸從眼窩親到他脖頸上的痣:“是不是想吃夜宵了?” 宴旸趴在他的棉質睡褲上,委屈兮兮的點頭:“今天走了太多的路, 油炸三明治的熱量已經被勞累消滅掉, 所以, 我需要補充能量。” “小胖子, 想吃就是想吃,不要找這么蹩腳的借口。”程未捏著她鼓起的小肚子,眉頭緊蹙,“嘖嘖,三年前這里可不是長這樣的,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多少斤?” 備考的那段日子,爺爺奶奶不光照顧宴旸的生活,還把一日三餐做的花樣百出。從此,大吃特吃的宴旸失去了站上電子秤的勇氣。 不好意思面對如此較真的男朋友,宴旸望著天花板,心虛的縮著脖子:“一百零五斤吧。” 程未不講情義的揭穿她:“嗯,繼續編。”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宴旸吸緊肚子,把下巴揚成完美的弧度:“也許是一百一。” “放屁,最低一百二。”程未雙臂抄胸,冷冷地嗤笑,“我天天抱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從今天起晚飯減半,不許再吃夜宵、喝高熱量的珍珠奶茶,至于咖喱牛腩,你今晚是不用再想了。” 如同被雷霹個正著,宴旸難以置信的指著他:“你居然嫌我胖?” “是有這個意思。”程未點點頭,很爽快的承認了。說完,他還不忘把自己的小腿和她擺在一起作比較。 雖然真比他粗壯那么一點點,但是,這絕對不能成為被嘲笑的理由。宴旸披上針織衫,朝他氣急敗壞的哼了一聲:“不稀罕你陪,我自己下樓去吃。” 他放下手機,抬眼望她:“哦,你確定?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獨身出去不安全。” 得到對方無所畏懼的回應,程未悠閑的點點頭,順便翹著長腿,把雙手墊在后腦勺下,“那你去吧,千萬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香港沒有支付寶,港幣和銀行卡全在我身上。” 握住門把的指尖一顫,宴旸甩掉背包,三下兩除爬到他身上:“我的男朋友吶!最最親愛又俊美無雙的男朋友吶!我怎么舍得離開你!” 程未揉了揉她諂媚的腦袋,饒有興致的問:“回來了?” “嗯嗯。”她學著風情萬種的金發女郎,轉著迷靡的眼波,用白皙的小腳一下接著一下,勾起他灰方格的褲腿,“帶我去吧。” 也許電影里都是騙人的,程未抓起她的腳踝,淡淡掃了一眼:“在外面跑了一天,你洗腳了嗎?”說完,他把她打橫抱起,扔進裝滿溫水的浴缸。 第一次發現洗腳等同全身spa。 水面下的皮膚被泡成曖昧的粉紅色,宴旸抬起濕漉的手臂,試圖抓到放在小推車上的洗發露。消瘦的大手明顯比她迅速,程未旋開瓶蓋,把白色液體揉在她長到腰間的頭發。 趁她用花灑沖掉多余的泡沫,他隨意擦著被第二次打濕的身體,套上白綠相間的短袖衫,和黑色休閑褲。 宴旸望著被程未掛在衣架的睡衣,好奇的問:“你要出門?” 他點點頭:“去超市買包煙。” “超市在出門右拐三百米處,對面有家銀行,不要摸錯了。”凝在肩膀的涼水讓宴旸打個噴嚏,她補充,“早去早回。” 他笑著說好,并彎腰吻遍她的臉頰。 男生最不解的,就是女生的洗澡速度足矣比擬三局吃雞的時間。這群洗澡只帶硫磺皂的直男,永遠無法想象泡牛奶浴和頭發護理的樂趣。 當宴旸對著鏡子,用干發帽包裹涂上發膜的頭發,程未刷卡進門,詫異地把頭伸進浴室:“草,你竟然洗澡洗了一個半小時。” 她不屑的說:“你懂什么,這叫精致。” 海鮮與咖喱的味道被吹風機吹到宴旸的鼻尖,她深吸一口氣,在程未手中的塑料袋,確定了香味的源頭。 宴旸吧唧著嘴巴,戳著被程未高高舉起的餐盒:“給我給我,這是給我買的夜宵,憑什么不給我。” “臉真大,誰說是給你買的,是我餓了,買給自己墊肚子的。”他揚著下巴,被笑容漸漸陰沉的宴旸逗到在地板上跺腳,“你看看你的臉喲,皺得真他媽丑。本來就是給你買的,喏,好好吃吧。” 生怕他反悔,宴旸抱住飯盒,蹬蹬跑到沙發坐好。抖掉浮在便當蓋上的水,她用筷子夾起一顆手掌大小的蝦球,警告悄悄挪到身邊的他:“這些都是我的,你別想截胡。” 程未無奈地啃一口蘋果,示意她繼續吃。 與三寶面的清香不同,黃澄澄的咖喱刺激味蕾,撞擊牛腩藕斷絲連的rou感。宴旸扒拉幾口,善心大發的賞給他一口嘗鮮。 打個脆生生的嗝,宴旸望著他永遠吃不胖的體形,后知后覺的喪氣:“誒,你不是嫌棄我么,為什么又買東西給我吃。好煩啊,其實你不應該出去的,我胖了這么多和你站在一起一定超級不搭。” 程未咀嚼快速,不過一秒,就吐出了拒絕品嘗的青椒和大蒜。 他把飯咽下,摸了摸她耷拉到肚臍眼的腦瓜:“我寶貝這么好看,怎么可能會胖。我這樣說,不過是你剛才一直不理我,我就變著法子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力。” “真的?”得到身邊人誠懇的點頭,宴旸面色稍和,卻揪著裙子下的大腿不放手,“可我確實不瘦啊...不光大腿比原來粗了一圈,屁股也被我坐成了大面團。現在我不光不能穿短褲,還不能穿吊帶緊身裙。好痛苦,丟死人了。” 他溫聲安慰:“短褲、吊帶有什么好穿的,被別的男人看到,我又要不高興了。” 說完,程未抬起明亮的眼睛,聚光吊燈下,皮膚像被分離的雞蛋清,“我只會擔心有朝一日你不再喜歡我,從未擔心我會不喜歡你。” “怎么會...”她急于袒露自己的心意,卻被他溫言打斷。 “當年你說錯了,對新聞沒有天賦的是我。”程未淡淡地說,“也許英語、政治我能考到七十多分,但有關專業課的靈活運用,卻是我難以提高的軟肋。所以,面試成績不佳,也全在我的情理之中。” 他拿著手術刀正在冷靜地剖析自己,宴旸卻從他波瀾不驚的語氣中,聽出了濃重的難過。 “我們是三跨,一次就成的例子并不常見。”宴旸抓住程未的手,只想竭盡全力的安慰他,“全當積累經驗,同樣的套路換做下次不會再怕了。” 程未微笑著搖頭:“你我都知道首都新大的變通程度,重來一年除了能摸清考場位置,并沒有特別明顯的用處。宴旸,你有沒有想過,我今年不行明年可以二戰,明年再不行后年可以重來,如果次次都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