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你干嘛對號入座,我可沒說拱食的一定是豬。” 見她扔下筷子發脾氣,程未忙不迭地轉移話題,“吃完飯我們去哪玩?” “愛去哪去哪。”宴旸懶得看他,只一門心思嚼著黃油金針菇。 “那我希望...”程未氣定神閑地說,“你能去一個四面都是紅色的小房子。” “四面都是紅色?”宴旸睨他一眼,“這是哪?” 烤盤上的韭菜蔫脫了水,程未把它們夾進盤子,輕輕揚著下顎線:“maybe my heart.” 明知是段子,經他輕描淡寫一說卻格外撩人。臉頰像燃了一片火燒云,宴旸扶著眉尾,笑得花枝亂顫。 程未表示,作為男朋友求生欲一定要強。 一場很無聊的翻拍電影,遠沒有焦糖爆米花更有滋味。于是他們躲在最后一排,在監控死角親吻。 斷斷續續看了幾個鏡頭,宴旸只記得女主角袖口的鈴鐺,和她那句站在月下的獨白——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離開你,我才知道世界不止一花一草,佛祖也不會一葉障目。 隨著莫名的牽引,宴旸靠在程未的肩頭,用掌心捂住流淚的眼睛。 她發誓她真的釋懷了,只是時過境遷,偶爾還會悵然。 電話鈴聲打斷發霉的情緒,宴旸抽搭著鼻涕,起身去接。播放間的拐角還有音響的共鳴,她堵住耳朵大聲問:“誰?” “我是林嗈。”男人的音色讓人想起不加糖的美式咖啡。 “你怎么會有我的號碼?”她警惕的問。 林嗈輕笑:“這對我而言不算難事。” “所以,林老板有何指教?”宴旸上揚著眉,“不會是想把我談戀愛的事告訴mama吧。” “這樣對我有什么好處?”他不疾不徐地說,“別誤會,我是來討好你的。” 她打太極:“您用不著討好我,母親的心意主要還是看林老板的本事。” “宴旸,你太不了解楊桃了。”助理敲了敲門,呈上一份等待簽字的文件,林嗈擰眉看了幾眼,揮手示意重做,“在她心底,你的態度比什么都重要。” 他話雖如此,宴旸卻清楚母親對他一如既往的在乎。 “大叔,你有老婆孩子嗎?” “沒。”林嗈自嘲,“有人懷疑我是四十三歲的老gay。” 宴旸樂不可支地笑了:“那你有錢嗎?” “比起令尊...”他頓了頓,很平實地說,“差不多是這樣的。” “你當年你和mama為什么沒有結婚。”宴旸很不友好的猜測,“您是不是長得不太健康?” 雖然她很體貼的把‘丑’換成委婉的詞匯,林嗈仍抽搐了嘴角:“網上有我的照片,你掛了電話可以搜一下。” “至于分開的原因,也許是年輕氣盛。” 他用四個字總結一段久遠的感情,她沉默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吐出剛剛看過的電影臺詞。 ——離開你,我才知道世界不止一花一草,佛祖也不會一葉障目。 也許林嗈打開了窗,宴旸能聽到南方溫潤的風悄悄刮起桌上的紙,他說:“總有一個人是你的佛祖,也是你的世界。” 她在掛掉電話前,淡淡拋下一句:“我對你不算反感,至于應該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 林嗈篤定地嗯了聲,接著說:“祝你和小程先生一切都好。” 塞進圍巾的頭發被人輕輕撩出,宴旸回過頭,程未穿著藏青色的大衣,就像一片投映斑駁的樹葉。 她在散場的人群中緊緊抱住他,不知為何,宴旸很想跨過曖昧的春季,直接期待熱烈的夏天。 程未吵著要吃特色小吃,于是兩人騎著ofo,用自行車輪走過盧川的老城小巷。 北方以面食為主,堆滿一次性筷子的移動攤位,賣的全是煎餅、炒餅、卷饃、rou夾饃。程未拽著她東走西轉,仿佛他才是在這里生活十幾年的人。最終,他坐在小馬扎上吸溜一碗牛rou粉絲湯,又啃了兩塊比臉還要大的燒餅,舔舔嘴唇直嚷著好吃。 坐在身邊的宴旸歪著脖子在啃著一串哈密瓜,他疑惑地問:“晚上不吃飯真的不餓嗎?” 廢話。 誰讓上天給予宴旸喝涼水就長胖的體制,她只能通過屏蔽魷魚炒面的香氣,強行擠出一抹微笑:“仙女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程未順著她分外克制的眼神,在隔壁桌的魷魚炒面找到了源頭,他在放著土味音樂的夜市扯著嗓子喊:“老板,再加一份魷魚炒面。” 好丟人,宴旸大力掐著他的腰:“你干嘛。” “喂,男人的腰不能隨便掐的!” 忍住腰間的疼,程未伸手捧住她的臉:“人活一輩子就是要盡興,所以,你就想吃炒面就痛快的吃,想喝奶茶就加珍珠和布丁。無論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人。” “放屁放屁。”宴旸堅決不信男人的鬼話。 老板端上一份淋著蔥花醬汁的炒面,程未用筷子攪拌均勻,把引誘人的白煙正對著她:“吃吧。” “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