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被伺候舒服的人縮著脖子,對躥著怒火的他,極其不滿的哼哼唧唧。 “你是豬么,只知道哼哼哼。”睨她一眼,他黑著俊美的臉,絲毫不留情面,“你再穿這件衣服,小心我把它燒了!” 她問:“既然都穿在身上了你還能怎么燒?” 被噎住了,他裝的很硬氣:“我連人帶衣一塊燒,正好做成烤全豬。” 哦一聲,宴旸指著他的臉,笑成搖曳的夜來香:“好歹我還是道壓軸菜,你個香蔥拌牛蛙,充其量也就一涼菜。” 無奈地嘆口氣,他把宴旸小雞仔似得架起來,手臂的肌rou惹得小丫頭驚呼連連:“你是施瓦辛格還是金鐘國?” 用手捂住唇,他神秘兮兮地說:“我是你爸爸。” “...兒子,小小年紀不要玩過家家。” 東教白花花的燈光下,她眉目哀愁,在空中比個大大的雪梨:“我這么胖,大家都嫌棄我討厭我,除了梁斯樓,也只有你愿意陪我說話。哎兒子,你真的很厲害哎,一百八十斤的垃圾你都能拎的動。” 將‘人rou垃圾’松手丟下,他把棒球帽扣在她后腦勺:“別瞎逼逼,馬上就到寢室了。” “不!”宴旸生病狀態賊好,小嘴巴巴個不停,“我要說出我的故事!” 耳朵里是某人不滿的呵斥,她嘶一聲,不氣不鬧,睫毛像緩緩生長的芭蕉葉:“每一次排座位,前后桌都會為我留出很大的空隙,他們笑嘻嘻地說,豬圈么,肯定是要圈大一些;每一次大掃除,組員都會把最重的活留給我,因為多干活才能快點減肥;每一次做體cao,男生都會模仿我油膩的身材、笨拙的動作,他們以取笑我為生,取笑我為樂。” 呼出打顫的氣,她望向行在露重風遲中、眼神森郁的他:“如果我是你的初中同學,你又會怎樣對我?” 頓下腳步,他扶住踉蹌的她,很認真的在想,“如果我有幸參與你的青春,我會做個好成績的校霸,一邊搜羅馬仔小弟,一邊把欺負你的人揍成兔崽子。” “那你會打架不就成了,干嘛還要成績好。” “你忘了,中學老師只偏心好學生的。”他彎下眉,用手掌去阻擋住她張望人流的眼睛,“不學習好,怎么和你早戀?” 噼里啪啦。 有人在腦袋里放了大桶煙花,絢爛成熾。 不敢望他,她將低頭注意腳下的眼睛,由通勤大衣挪到他滾動的喉結。還未來及再進一步,他輕輕慢慢合上眼,吻住她額頭還未干涸的水珠。 “宴旸,我們遺憾了早戀,不要再遺憾了現在。” 月光,心跳,他耳垂上的痣。宴旸記得這些,也記得落吻的溫度像一杯加熱的九珍果汁。 點開手機,江城的一周天氣皆是多風晴朗,披上衣服,她站在陽臺朝下望,自行車輪下的馬路干凈的沒有一滴水。 “哎,你醒了!今天感覺怎么樣?”室友們提著打包盒,攜著風從門外歸來。 像是見到了救星,宴旸鉆進被窩,急沖沖地問:“昨晚有沒有下雨?” 面面相覷幾秒,她們連連說著‘沒’,解開的塑料袋飄出雞排與沙拉醬的香氣。 捂著咕咕叫的肚皮,宴旸如釋重負。 原來是夢。 原來,是夢。 *** 吃過午飯,宴旸夾著左胳肢窩的體溫計,躊躇、撤回、刪除,總算給程未發送了信息:‘昨天你在醫務室看完嗓子,大概幾點鐘回的宿舍。’ 還未用一次性筷子將面條掰彎,屏幕閃出藍色的提示光。他回復:大概七點半吧,怎么了? 咬著筷子頭,她實話實說:記不清怎么回的宿舍,所以就來問問你。 他說:哦,那你應該問監控和宿舍阿姨。 把手機撂進貝雷帽,宴旸強迫癥作祟,把成把的金針菇根根拆開。筷子攪動著湯湯水水,她發現自己并沒想象中的輕松。 手背碰翻未合口的瓶瓶罐罐,流出的淡粉色膏體加劇了她的慌張。用小刮板劃下干凈的乳液,宴旸一時神游,竟用它們抹了手。 她錯了,群居生活只會向往獨居的安靜,卻不會向往它的孤獨。 也許宴旸太渴望梁斯樓,就像小時候的她,學會將得不到的父愛,重重寄托在母親身上。 也許程未是個能滿足虛榮心的漂亮男孩,會幫她對付木衡和一切的苦難。所以她習慣成自然,在夢中也盼望得到他的喜歡。 可她忘不掉筆記本的扉頁,笑起來像柳葉的旋,海軍色的軍訓服,彎腰取出爆米花的側臉... 時間太久,執念與喜歡,誰又能分的清楚。 直到宴旸,發現手機里有一通梁斯樓的未接來電,她重播一遍又一遍,全是嘟嘟嘟的呼叫與生硬的無人接聽。 叮咚。 把削到一半的蘋果放在塑料盤,梁斯樓按壓著太陽xue,將瞳仁轉到印著紅色十字架的白漆桌子。 他精疲力竭地滑開手機—— 我喜歡你。 第17章 17. 扔下一袋吃完的零食,隔壁病床的小胖子撕著上好佳:“大哥哥,你還吃蘋果么?” 從手機屏幕挪到那顆氧化成棕色的蘋果,他張張嘴,過了好久才發出虛無的聲音:“你先吃吧,哥哥馬上再削。” 把果盤遞給滿面紅光的小胖子,梁斯樓怔在原地,望著病床上正在打鼾的父親。 這人經常換著花樣生病,上個月風濕,這個月腸胃,每個細小的毛病他都要哼哼唧唧無限放大。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這人又會變出什么折磨人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