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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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祭天祈福定在元宵過后次日元月十六, 皇帝躬身前往皇陵,所有在都的馮氏子孫與太后皆要隨行。這事沒人有理由說個“不”字。誰不去,就等同于不愿大陳與百姓好。 連魏嘗也不得不佩服, 薛瓔醞釀半年, 挑了個好口子下刀。 皇陵位于長安城附近,城郊往西三十里地。除皇室宗親以外, 三公九卿當(dāng)中的武職官員亦陪同前往,只是無法深入內(nèi)里, 屆時將駐扎于皇陵山腳附近。 如此一算, 要緊人物齊了大半, 真可算是個不發(fā)生點什么都叫人可惜的大場面了。 所以即便此行是薛瓔主動提議,她也知道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她這頭意欲引太后與小皇子出宮,伺機下手,卻保不準(zhǔn)有人覺得,這也是拿她或馮曄性命的好時機。 畢竟過去一年, 她與秦家的關(guān)系急劇緊張,從衛(wèi)境邊上真刀真槍的追殺,到天生異象, 篡改卦辭間的你來我往,再到冀州叛亂,戰(zhàn)火彌漫,趙家倒臺, 血洗軍營……情勢惡化至今,不論哪方都起了魚死網(wǎng)破的心思。 尤其秦家那邊。過去一年,本有希望扶為傀儡的馮曄漸漸脫離掌控,與太后連表面的和諧也放棄維系,堅定不移站在皇姐那邊,而薛瓔的能耐又遠(yuǎn)超眾人想象,招數(shù)手段層出不窮——秦家其實已經(jīng)被逼急了。 于前任驃騎將軍一事上,秦太尉原本打了個如意算盤,預(yù)備犧牲掉趙家這顆棋子,轉(zhuǎn)而收攏其手下心腹及一眾將士,挑起他們與薛瓔的矛盾,為必要時的兵鋒相對造勢。 卻沒想到,薛瓔早料到他可能暗獄殺人,所以將天牢守得滴水不漏,非叫趙赫死在了刑臺上。而她也夠狠,知道與士兵們的矛盾注定無法化解,根本沒想迂回收服軍心,直接把不聽話的都?xì)⒘藗€干凈。 過去幾月軍營的血洗,每一刀都切在秦太尉的勢力上,原本由他只手遮天的武朝,也因趙家的覆滅與魏嘗及傅洗塵的摻入變得不可掌控起來。 他恐怕沒法再耗下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打算何時反的問題,而是再不反,就連反的機會都沒了。 而薛瓔也一樣失去了耐性。 先帝駕崩近兩年,她也忍了兩年,起初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如今羽翼漸豐,足可匹敵。她想,就讓長樂宮的那個孩子,為他們之間最后一場過招點個星火吧。 元月十六一早天未亮,薛瓔就動身往未央宮去,不巧臨入宮門,碰見另一輛同等規(guī)制的安車緩緩駛來。 雖非狹路相逢,禮數(shù)上到底該分個先后。于是兩輛安車便在車內(nèi)人的吩咐下齊齊停在了宮門前。 天方才蒙蒙亮,兩邊人同時移開車窗,一望之下將對方看了個清楚。 薛瓔朝對頭微微一笑,叫了一聲:“楚皇叔。” 對頭男子三十許年紀(jì),卻生了副二十許的皮囊,面如傅粉,唇似抹朱,興許因天光尚暗,這唇紅膚白模樣,配上他那身深紫錦袍,襯得整個人幽若鬼魅。 這陰柔長相,與馮家多數(shù)男兒都不是一類人。薛瓔記得,自己小時候每次瞧見這個楚王,心里頭還暗暗犯怵。 如今想來,明明也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怎么就不把人家當(dāng)人看? 楚王瞇起眼,目光流轉(zhuǎn)間向薛瓔頷首一笑:“長公主也起那么早。” 薛瓔說可不是,陛下預(yù)備躬身前往皇陵祈福,她自然得里里外外好好打理妥帖,比別人起得更早一些,又問:“皇叔昨夜方才入都,怎么不多貪一晌?” 楚王掩嘴,懶懶散散打個哈欠,神情疲倦道:“睡不著。南邊已經(jīng)暖和了,哪知長安冷成這般,我昨夜到后,凍得一夜沒合眼。” 這話說得,小孩子似的。薛瓔露出幾分不太真誠的惶恐,說是自己招待不周,馬上叫人多準(zhǔn)備些炭火給他送去。 楚王搖搖頭示意無妨,又打一個哈欠,指了下宮門問:“你先還是我先?” 薛瓔笑了,說他是既是長輩又是客,自然該先請。 他就不客氣地走了,還沖她擺擺手示意過會兒見。 薛瓔目送他入內(nèi)后,闔上了車窗。 魏嘗作為羽林中郎將,早早便去整護衛(wèi)軍了,所以沒與她在一道,此刻車內(nèi)除了她,只有個傅羽。 傅羽說:“昨夜魏中郎將拉您看燈,您下半宿才歇,這會兒不如再闔會兒眼,此去皇陵有得忙呢。” 她說“沒關(guān)系”:“要是真得去皇陵忙活,我自然早早睡了,哪還陪他看燈。” 傅羽有點奇怪:“咱們不就是去皇陵祈福的嗎?” 薛瓔笑了笑,垂眼看向跟前幾案上鋪陳的一張羊皮地圖。 圖上所示是一段山道,周邊都是大片的野地,枯草高近半人。她移著手指,在圖上虛虛劃了幾道斜線,似在作什么測算,待安車重新轆轆向前,才輕聲說:“咱們到不了皇陵。” * 辰時整,一眾車馬列隊離宮,羽林郎夾道護持,聲勢浩大。 魏嘗馳馬于皇帝圣駕側(cè)邊,薛瓔的車駕則在秦太后之后,與她隔了幾丈距離。出發(fā)之前,她親眼確認(rèn)小皇子馮皓上了太后那輛安車,才闔上車門。 隊伍里籠統(tǒng)六位馮姓諸侯王,其中四位為侯,兩位為王。薛瓔一路暗暗琢磨著,邊問傅羽:“你方才瞧見長樂宮那個孩子了吧,覺得她跟先帝像嗎?” 安車壁實,聲音漏不到外頭。傅羽不知內(nèi)情,聞言仔細(xì)回想了下,說:“更像太后。” “那就是說,也有幾分像先帝了。” 傅羽說“對”,心道當(dāng)然也有一絲像。要不豈不奇怪? 薛瓔笑了笑,點點頭。是吧,確實跟先帝有幾分像,所以估摸著她猜測不錯,應(yīng)當(dāng)跟異姓諸侯王無關(guān),真是她幾個叔伯的種。但楚王跟先帝不似一類眉目,大抵可先排除,倒該密切關(guān)注關(guān)注隊伍里剩下五位。 車內(nèi)靜下來,之后一路都不再有聲響,薛瓔一直低頭看著羊皮地圖,直到臨近午時,晴日高掛,經(jīng)過一處山道時,驀然響起一陣驚馬聲。 馬嘶驚天,整個車隊齊齊勒馬,“護駕”之聲迭起,與此同時,急促的腳步與咻咻冷箭響成一片,周圍霎時起了sao亂。 魏嘗的聲音在前頭響起:“列盾后撤,保護圣上!” 傅羽霍然抬首,看向薛瓔,卻見她神色不變,依舊低著頭,纖長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下一道。 下一瞬,倆人頭頂一聲大響,一把大斧生生破開了安車。 安車四分五裂,薛瓔與傅羽各自朝兩側(cè)翻身躍出。四面原本向前涌去保護馮曄的羽林衛(wèi)急急停步,轉(zhuǎn)而向她涌來,喝道:“長公主小心!” 前邊馮曄聽見這聲音,不管不顧跳下車,朝后跑來:“阿姐!” 薛瓔看他一眼,低叱:“回去!” 他不聽,侍衛(wèi)們只好提盾一路擁護在他身側(cè)。 皇帝出來了,原本因外邊危險而蔽身車內(nèi)的一眾諸侯當(dāng)然也不能再躲,個個跳下車來。只剩太后那邊,因是女眷與孩童,尚未有動靜。 傅羽以為薛瓔將要怒于陛下的莽撞,卻見她唇角一勾,一副樂見模樣。 電光石火間,傅羽似乎明白過來什么,心底慌亂漸息,護持在薛瓔身邊,攥著佩劍一動不動,看向周遭交手亂象。 山道兩邊的野地源源不斷涌上黑甲男子。血腥氣迅速彌漫開來,刀光冷箭刺得人眼前不停閃晃。后邊幾個諸侯王匆匆提劍前來護駕,好像生怕跑得慢一些,就會被懷疑是自己派來的敵手。 而一旁秦太尉看上去似乎訝異了一瞬,之后飛快翻身下馬,跟著來到馮曄身邊。 薛瓔被一群羽林衛(wèi)擁護當(dāng)中,透過人縫看了眼他,又將目光移向諸侯們。 打頭的是封地位于長安西面的鄭王,年近四十,倒是老當(dāng)益壯,一柄重劍穩(wěn)穩(wěn)攥在手里,輕輕一提就擋飛了幾支亂箭。 最后邊是楚王,看樣子不太擅武,連性命垂危關(guān)頭都懶懶散散,慢吞吞到了薛瓔身邊,說:“方才打瞌睡呢,這下清醒了。這是怎么,長公主為趕跑我困意,特意準(zhǔn)備的助興節(jié)目?” 薛瓔原本神情冷淡,聽到最后半句微微一滯,看向他笑意深深的眼,倒覺他這神情,像看穿了什么似的。 她抿抿唇:“皇叔真愛說笑。”隨即便將目光撇開了去。 四面打得不可開交,黑甲男子們似乎是沖馮曄和薛瓔來的,一直往倆人這邊放箭。 馮曄在盾圈的保護下終于貓腰到了她身邊,急問:“阿姐受傷了嗎?” 她說“沒有”,一看四面人影幢幢,諸侯王與幾名武將大半都涌到了他們姐弟倆身邊,前頭太后的車駕當(dāng)然也有一批人保護,卻不如這邊勢眾。 于是下一瞬,當(dāng)先一群刀鋒犀利的黑甲男子驀地一轉(zhuǎn),直向那輛安車涌去。 薛瓔眼尖看見,喝道:“保護太后!” 但卻來不及了。 驚變突生,黑甲男子破開車門,推開車內(nèi)花容失色的秦太后,一把抱起年僅四歲的小皇子,將他大力往包圍圈外一拋拋得老高,像意欲拋給外頭接應(yīng)的同伴。 這臂力著實駭人。孩子半空尖叫,眾人也是震驚一片。秦太尉拔步便要去救,一旁鄭王卻更快一步,突然扔劍,利箭一樣沖上前去,在孩子將將落于黑甲人手的一瞬抬肘頂開對方,險險接住孩子,因沖力過猛“咚”一下雙膝跪地,嘔出一口鮮血來。 孩子哇哇大哭,從他臂彎間滾落。 他的雙臂垂在那里,痛苦地齜著牙,一動不能動。 薛瓔知道,這種力道,輕則脫臼,重則裂骨,這雙用武的手算是廢了一半了。 她抬起眼,目光越過重重人群,與前頭的魏嘗相接,悄悄對上他的眼色。 魏嘗得到暗示,稍點一點頭,帶人殺出去。 這邊羽林衛(wèi)迅速向鄭王與馮皓涌去,太后也慌慌張張?zhí)萝噥恚故菦]了往日拿腔作勢的態(tài)度,驚駭?shù)溃骸梆﹥海○﹥河惺聸]有?” 她幾乎是踉蹌地?fù)涞搅撕⒆痈埃谎劭匆娨慌阅嗟厣弦粸r血,梗著脖子沒去看鄭王,不停拍撫大哭不止的孩子,隨即將他一把摟起,像是怕極了,在侍衛(wèi)的護持下抱著他轉(zhuǎn)身往車?yán)镒摺?/br> 薛瓔看了眼皺眉瞧著這一幕的秦太尉,原本冷漠的目光里起了一絲灼意。 一旁楚王似乎不嫌事大,悄悄低頭,附在她耳邊說:“奇怪啊,五哥反應(yīng)為何這么大?還有,太后不道謝就算了,怎么卻竟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旁耳力極佳的秦太尉顯然聽見了這番話,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薛瓔和楚王。被侍衛(wèi)攙扶起來的鄭王嘴角淌血,也往這邊冷冷看了一眼。 薛瓔眼望著他,嘴里卻答著楚王,淡淡道:“皇叔問我,我問誰呢,皇弟人沒事就好。” 四面黑甲人漸漸被殺退,最后匯成一股逃之夭夭,侍衛(wèi)們打算追上,被魏嘗攔下:“小心調(diào)虎離山,保護圣上要緊!” 一眾將士轉(zhuǎn)而圍攏過來,氣喘吁吁聽候指令。 發(fā)生了這種事,哪怕最終化險為夷,一般人也著實很難有心思照常前行了。馮曄也一樣,眼底生出退卻來,只是不知薛瓔作何感想,于是小心看向她,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但薛瓔卻是跟他站在一邊的。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去皇陵祈福。 祈求上天真能保大陳安寧嗎?不能。禍起于人,能阻擋災(zāi)禍的便也只有人。將希望寄托于天的,不過是無能之輩。 再說,她還不至于為了試探個染指后宮的諸侯,就給秦家送空門,叫馮曄陷入危險。她之所以將黑甲男子安排在去路附近,就是因為就算秦家此行安排了殺手,也不可能在眾人精力最充沛,最全神貫注的開端。 倘使真走一趟皇陵,指不定他的假殺手沒到,秦家的真殺手反而來了呢。 薛瓔默了默,跟馮曄說:“鄭王傷重,也不知前路是否還有敵手,陛下不如先且回城吧,祈福之事來日再行。” 馮曄點點頭說“好”。 薛瓔又轉(zhuǎn)向魏嘗:“過后務(wù)必將這行人的來路查清楚,拿出個交代來。此行戍衛(wèi)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出了紕漏,回去領(lǐng)罰。” 魏嘗垂下眼,頷首稱“是”。 然而一回頭,午后的公主府,眾人理解中,正在外邊火急火燎查探真兇的魏嘗,卻坐在院子里倚著憑幾,懶洋洋曬太陽,一見薛瓔從宮中處理完事情回來,就朝她道:“我胳膊好酸啊,你能不能給我捏捏?” 薛瓔走上前來,睨他一眼,手指青天:“天還沒黑。” 言下之意,白日就不要做夢了吧。 魏嘗嘆口氣:“殺人簡單,要裝出殺人的樣子卻又不能真殺死人,實在累得慌,我胳膊真的很酸。” 黑甲男子是倆人暗中布置,都是自己人,在不輕易漏破綻的情況下,雙方的傷損當(dāng)然盡可能少些好。 薛瓔走到他身邊,低頭使勁擰了一把他的胳膊,問:“這樣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