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阿鏡索性道:“不錯,水瀅喜歡的是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呀?” 北冥君只是蹙眉看著阿鏡,過了會兒才一笑道:“是嗎?倒是有些意外,不過…… 也沒什么,夫君我自有些非常人的好處,被人喜歡也不足為奇,然而你放心,我只喜歡鏡兒一個人,其他的女子我一眼也不會多瞧。” 阿鏡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對了,”北冥君指了指自己胸口:“我的情苗呢?” 阿鏡望著他平靜如水的那處,本來不想跟他說此事的,但是,也許是他說“喜歡鏡兒一個”的表情……有些讓人無法抗拒。 “大人,”阿鏡小聲問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北冥君微笑:“當然啦,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這種事不是看一眼情苗就可以?之前我是……不過現在我已經真心喜歡你,所以這情苗總該長出來了吧?” 他竟還記得上次詢問阿鏡那節(jié),此刻表情里帶著一點希冀。 阿鏡望著他期待滿滿又篤定自信的模樣,不知該怎么告訴他。 北冥君察言觀色,突然莫名地心悸,語氣也微微有些艱澀:“怎么?難道……難道還沒有?” 阿鏡心頭微冷,居然不敢看此刻他的表情:“你、你并非常人,可能……情苗也跟常人不同,所以不必、失望?!?/br> 話一出口才皺眉:怎么竟似安慰他一樣? 北冥君抬手,掌心按在胸口心臟的位置,他不死心地又問阿鏡:“真的……沒有?你再仔細看看,也許還很小呢?” 聽著這小心翼翼半帶焦慮的試探口吻,阿鏡的眼睛有些突兀的潮潤,她笑了笑:“我今日累了,不想再看啦,明日再看吧?!?/br> 北冥君定睛瞧著她的神情,是不是在說謊或者敷衍,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幾乎想抓開自己的心看一眼,細細找一找那種子。 可最終,北冥君伸手將阿鏡攬入懷中。 先是在她眉心親了口,又沿著往下,在她桃花瓣似的臉頰上輕吻。 他想繼續(xù),又竭力克制著不敢十分放縱。 只是緊緊地將阿鏡摟在自己胸前靠著心頭的位置。 過了半晌,阿鏡聽他喃喃地說:“有的,總會有的……鏡兒,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有的,我這樣喜歡你,不可能沒有?!?/br> ☆、第36章 愿教青帝常為主 這日,丹鳳皇都的崇明門, 來了一隊雜耍班子, 有男有女, 也有幾頭被馴服了的妖獸, 引得眾人矚目。 其中有一名身著藍色的俊美少年,清秀獨絕, 不過十四五歲, 看著最為出色。 城門官問他們?yōu)楹味鴣?,那班頭道:“我們鳳明太子殿下大婚在即,所以我們也趕來皇都, 添個喜氣罷了?!?/br> 城門官大悅, 驗明了幾人的通關行牒無誤, 便放了行。 雜耍班子進城門之后, 便在城東的云來客棧落腳。 那俊美的少年原先跟同伴說說笑笑,安歇之后,便自己回到了房中。 他伸手將扣在外袍上的腰帶結下來,這腰帶看似是絲絩打成的, 軟綿綿的挺長,少年彈了彈這腰帶, 便見這帶子突然抖動了一下, 醒了過來。 腰帶慢慢地幻化成小蛇的模樣, 只是沒什么精神, 像是冬眠一般, 兩只眼睛耷拉著:“到哪里了?”氣息奄奄。 這少年自然正是喬裝改扮后的沈遙夜。他笑望著桌上的小懶蛇道:“進了皇都了, 宮主覺著怎么樣?” 原來這看似柔弱的小蛇竟然是不可一世的靈犀宮主。 靈犀動也不能動,歪著頭道:“雖然化成了這種模樣,仍舊能感覺到這皇都之上的禁制,好厲害……可惡的北冥君,看樣子我是不能再潛入皇宮里去跟殿下相見了,唉,我跟殿下真是一對苦命鴛鴦?!?/br> 沈遙夜笑道:“好歹已經進來了,總有機會。” 靈犀有氣無力地搖了搖尾巴:“也只能這樣了。小夜兒,等我成了跟殿下的好事,我一定……”她還沒說完,便張口結舌地又昏睡過去了。 沈遙夜伸手將她拎起來,提溜在眼前看了半晌,笑道:“這會兒我把你剝皮燉蛇羹,只怕你也沒辦法吧?” 靈犀頭朝下,突然道:“燉好了記得給太子一碗吃……大補……” 沈遙夜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笑的渾身發(fā)顫,手也隨著亂抖,靈犀最吃不消這個,頓時也口歪眼斜地徹底昏死過去。 *** 這丹鳳皇都,是北俱蘆洲的中心,皇帝乃是天命之子,應運而生,自帶有一股妖邪無犯的龍氣。 更加上這皇都給北冥君下了禁止,于是便似雙重保險。 靈犀如果是幻化成人形的話,連皇都的城門只怕都進不來,所以才不惜現出元身,讓沈遙夜給帶了進來。 雖然如此,在那種禁止下,仍舊被束縛的元神昏昏沉沉,不似平日里生龍活虎的模樣。 沈遙夜正把靈犀重新系在自己的腰間,外間便傳來敲門聲。 這一班雜耍班子,卻全部都是真的,是沈遙夜故意在路上選了以隱藏行跡好便宜行事的。 班子里的眾人見他容貌絕美,又是個孤兒,能言善辯,很討人喜歡,所以對他并不設防,便一路帶了他一塊兒,也正巧隊伍里原先有個小孩子,路上害病死了,所以多出來的那張路引就給了沈遙夜。 來找沈遙夜的是戲班主的女兒鵑兒,比沈遙夜要小一歲,是個十分活潑健談的姑娘。 鵑兒道:“待會兒我們要去東市賣藝,哥哥去不去?” 沈遙夜只是想利用他們混進城來,自然不愿參與。便道:“我什么也不會,去了也沒什么用處。” 鵑兒求說:“哥哥就當我的靶子就好了,我已經跟爹說過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兒就成,好不好?” 沈遙夜只得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這一班藝人稍微整理,吃了飯后,便往東市最熱鬧的集市而來,放下家什,銅鑼一響,妖獸帝江從籠子里跳出來,很是喜慶的樣子,頓時吸引了街頭許多百姓圍了上來。 帝江有六只腳四只翅膀,身胖,顏色赤紅,沒有口眼耳鼻,卻很懂歌舞。 此刻銅鑼敲響,班主吹起一支笛子,鵑兒便跳出來翩翩起舞,帝江聽到笛子的聲音,也跟著手舞足蹈,看官們見妖獸如此憨態(tài)可掬,畏懼之心消退,便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有人道:“這東西丑陋的很,我們不要看它?!?/br> 又有幾名巡城官員聽見動靜趕來,喝令停止,詢問:“這妖獸可有執(zhí)照?如果是野生的,我們要即刻拿下。” 班主忙把收養(yǎng)了帝江的執(zhí)照拿給巡城官看,這才打發(fā)了眾人。 鬧了這一場后,眼見圍觀百姓們興趣稍減漸漸退散,班主便向著鵑兒點點頭,鵑兒拉了沈遙夜出來,讓他立在彩色的木板之前。 這是鵑兒的拿手絕招,蒙起雙眼隔空飛刀,要求貼著靶子射入,卻不能傷到靶子。鵑兒從小練得爐火純青,絕不會失誤。 觀眾們見狀,又看沈遙夜生得絕美非凡,偏偏給個青嫩的小姑娘當靶子,瞬間都有些提心吊膽,于是紛紛止步,屏息靜氣地等看。 沈遙夜立在原地,張手等鵑兒飛刀。 鵑兒是練就了的本領,雖然蒙面,靶頭卻極準,有兩支飛鏢擦著他的臉頰刺入,引得圍觀者中尖叫連連,其中有許多膽小的女子,生恐這般俊美的少年有個什么閃失,豈不是大罪過了。 鵑兒聽到眾人驚呼喝彩,越發(fā)得意,正要再射沈遙夜頭頂,突然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樂聲,原本乖乖戴在旁邊的帝江聽見音樂,情難自禁地跳了起來,翅膀一揮,竟把鵑兒的飛刀扇的偏了一寸! 沈遙夜看的分明,那飛刀直直地望自己的眉心沖來,如果不做些什么,只怕要血濺當場甚至連命都丟了! 他不慌不忙,凝眸盯著飛刀,手指暗中掐了個訣,默默念了聲:“轉!” 那飛刀將刺中眉心的瞬間,突然上移,只聽“奪”地一聲,掐刺中沈遙夜頭頂,把一根青絲切斷,隨風悠然落地。 百姓們鴉雀無聲,繼而轟然雷動,嘩啦啦……是銅錢們紛紛扔下場的聲響。 那邊鵑兒摘下蒙眼布,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只興高采烈地抱拳感謝。 沈遙夜苦笑,心中決定下次再也不干這事兒了,要知道這是在丹鳳皇都,臥虎藏龍,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冒險用法術,只怕給高人看出來壞了事。 班主正跟鵑兒說此事,沈遙夜突然聽見有個與眾不同的婉約聲音響起:“把這銀子賞了?!?/br> 他聞言抬頭,突然看見人群之外,有一道眼熟的身影一閃而過。 沈遙夜一愣,忍不住追前幾步,正鵑兒聽父親說明,急著過來看他有無閃失,沈遙夜敷衍一句,急急推開圍觀眾人走了出去。 長街上,有一道窈窕身影在正前方,若隱若現。 沈遙夜皺眉望著那女子的背影,不知為何心竟怦怦亂跳……他緊走幾步,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拐過街角。 他想也不想直追過去,卻又猛然停住腳步。 原來對面,那女孩子不知為何竟也停了下來,也轉過身,正靜靜地看著他。 目光相對,沈遙夜望著對方好看的杏眼,心里模模糊糊生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那女子卻莞爾道:“你跟著我干什么?”聲音甚是溫柔。 沈遙夜道:“你是誰?” 女子道:“我……我姓水。你呢?” “水……”沈遙夜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我、我……” 在這一剎那,就像是中了咒語一樣,他居然在瞬間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了。 這女孩子卻正是丞相府的水瀅姑娘,今兒帶了丫鬟出來閑逛,方才看到雜耍好看異常,才駐足看了片刻。 水瀅見沈遙夜愣愣的,她自個兒伸手捂著嘴笑了笑:“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歪打正著……他又何嘗真的記得自己是誰。 沈遙夜道:“水……姑娘,我在哪里見過你嗎?” 水瀅面露詫異之色,搖頭道:“并沒有見過?!?/br> 沈遙夜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失望,又有些迷惑。 水瀅抿嘴一笑:“我的丫頭回來了,夜公子,以后可要讓那位使飛刀的姑娘加倍留神呢,使刀之前最好把帝江關起來,免得再度壞事?!?/br> 說完之后,果然見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孩子跑回來,兩人便轉身去了。 *** 這天夜里,沈遙夜將靈犀放出來,把準備好的米粒喂給它吃。 靈犀見他對著燈影心事重重,便問道:“你今日為何不去國師府找那個丫頭?” 沈遙夜道:“這會兒找上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靈犀吃了幾粒米,略恢復了幾分精神,笑道:“你就只說是去恭賀他們成親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國師該不會在大好日子將到之際為難你吧?” 沈遙夜道:“如果是這樣,不如我?guī)阒苯尤フ姨拥钕?,說你也是去恭賀他新婚的,讓太子殿下求北冥君解開皇都禁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