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這里才綁住周論酒,一陣帶著腥氣的黑風掠過,是靈犀從殿內奔了出來,一眼看見地上尸體遍布,靈犀氣的渾身發抖:“是什么人敢在本宮主頭上動土!” 她厲聲大叫之下,半顯出了本想,獠牙蛇信,如果鳳明在場,一定更會嘆兩句“不堪入目”。 靈犀旋風似的往外卷去,沈遙夜見狀,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何況他也好奇是什么人居然敢來侵犯情宮……而且還收了周論酒這樣的敗類。 當即隨著靈犀往外,此刻情宮的弟子跟來犯之敵交鋒,各有傷損,但是隨著靈犀出現,戰事迅速收尾。 除了被殺死的敵人外,還活捉了兩個活口,一個就是周論酒,另一人身受重傷,無法出聲,靈犀不耐煩,現原形一口將其生吞。 沈遙夜皺皺眉,卻也不便說什么。周論酒在旁親眼目睹這駭人場景,嚇得褲子都濕了。 靈犀走到跟前兒,吐著鮮紅的芯子問道:“說罷,是誰派你們來的?” 周論酒哪里還敢隱瞞,便回答道:“是、是丹鳳皇都……” “什么?” 周論酒結巴:“是、是皇都太子所命。” 靈犀大驚,忍不住后退一步。 沈遙夜在旁道:“宮主莫要被此人哄騙,這人詭計多端陰險下流,照我看,鳳明太子很不像是會理會這些事的人。” 靈犀投給他一個贊許的眼神,露出獠牙看著周論酒:“我有法子吃你一整年,還不帶讓你斷氣兒的,你想不想試試?” 周論酒叫道:“饒命!我說的是實話……我們的確是來自丹鳳皇都,是、是丞相大人召集的我們,說是太子將要大婚,一定要盡快蕩平國境內的妖魔,以慶賀太子的好事,還說此事太子也是知情的。” “混賬!”靈犀怒不可遏,“是水家的人?” 周論酒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靈犀暴跳如雷,磨牙吮齒地說:“我還以為為什么敢找上情宮來呢,原來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水家要把女兒嫁給太子殿下,卻嫉恨我得太子的喜歡,怕他們分不到鳳明殿下的寵愛,就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除掉我……可恥,太可恥了!” 沈遙夜呆住了,周論酒似乎也被這種奇妙的論調驚呆了,兩人雙雙沉默。 “我早知道水家的不是什么好人!”最后,靈犀下了斷論,她對沈遙夜道,“小夜,你先前說有法子,快說,是什么法子?我已經等不及了,我絕對不能讓高貴的鳳明殿下給那個陰險的小賤人玷污。” 沈遙夜扶額。 *** 這位“李鬼”情宮宮主靈犀自然不知道,在丹鳳皇都里,正牌的“李逵”、也就是前情天宮之主阿鏡,居然神奇地跟她一個想法。 阿鏡坐在一堆貴女之中,耳畔聽著眾女嘰嘰喳喳地聒噪,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旁邊的水瀅姑娘。 如果不是因為帶著九重天上的記憶,阿鏡興許不會挑出這位水家姑娘的任何不好。 她氣質高雅,長袖善舞,言語親切,容貌美麗……赫然是貴女的典范。 可因為前車之鑒,阿鏡總覺著眼前所見的這些都是浮夸的假相。 因為鳳明的話,阿鏡也暗中留心這位水瀅姑娘的情苗……這一次,倒是并沒有辜負所望。 阿鏡看見了水瀅心底,果然有一抹柔弱的情苗在搖擺蕩漾。 “看樣子……她的確對太子有情?”阿鏡心里隱隱地有些不大是滋味。 當初在九重天上的時候,蘭璃毫不遮掩地表示對水湄的喜愛,但是阿鏡卻看不見水湄身上有任何情苗,可見水湄并沒有對蘭璃動情。 但是轉世為人,這女人居然生出了情苗…… 不過,阿鏡突然又想到自己并沒有在鳳明太子身上發現情苗。 這個想法似柳暗花明提醒了她,阿鏡覺著好笑:這個倒是不錯,水瀅對鳳明動了情,鳳明卻無情,正好也讓這女人嘗嘗蘭璃受過的苦痛折磨。 也許是因為浮想聯翩,有些心思在臉上的神情里映現了幾分出來。 水瀅隔空打量了阿鏡幾眼,因為水夫人特意叮囑過這看似柔弱的少女是將來的國師夫人,不可冷落,水瀅同周圍眾人略說幾句后,便來到了阿鏡身旁。 “鏡姑娘……為何獨坐不語?”水瀅含笑望著阿鏡,“若是有什么吩咐,想吃什么或者怎么樣,只管跟我說就是了。” 阿鏡道:“不敢勞煩,我也沒什么想要的。” 阿鏡因為對她成見太深,所以連偽裝親切都不肯,口吻跟神情都有些冷峭。 連旁邊的人甚至都看了出來,水瀅卻仿佛毫無察覺,仍是天/衣無縫地笑道:“我們府里的酒菜,自比不過國師府,讓姑娘見笑了。” 阿鏡瞥她一眼,笑了笑,并不搭腔。水瀅道:“也許姑娘覺著這里氣悶,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我們這府里雖不比國師府高雅出塵,卻也有幾處景致,散散心也是好的。” 阿鏡見她這樣“盛情”,索性且看她的行事,于是站起身來,同她一塊兒出了堂下。 兩人沿著廊下往外而去,水瀅笑說:“自打國師在皇都后,底下人人都在猜測國師的出身來歷,國師從不主動說起,據說連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沒想到,國師竟是藍浦州人士,且還有鏡兒姑娘這般的未婚夫人呢。” 阿鏡道:“是呀,世事無常嘛。” 水瀅道:“這次國師回皇都還帶了夫人……我們聽說后,都好奇的很,不知國師的夫人是何樣貌,今日一見,才知是如此國色天香,果然跟國師是天作之合。” 阿鏡呵呵笑了兩聲,感覺水瀅總是提北冥君,如果是拍馬的話,仿佛有些太明顯了。 阿鏡暗中瞥一眼水瀅,轉世為人,容貌也起了變化,但阿鏡心思如明鏡,記憶又深刻,依稀能夠看出同昔日九重天上水湄的相似之處。 忽然間阿鏡有些擔憂:這會兒沈遙夜應該不認得水瀅,倘若兩人見面,卻不知會不會又生出一段孽緣來? 一念至此,竟有些心跳不安。 正在此刻,水瀅突然有些歡喜地叫道:“噫,那不是國師跟太子殿下嗎?” 阿鏡抬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前方的水面廊橋上,是北冥君跟鳳明太子肩并肩而行。 水瀅臉色微紅,似有羞怯忸怩之色。 阿鏡不知她是裝的,還是天然如此……不由多看了幾眼。 一眼之下,卻見水瀅胸口的情苗抖動。 阿鏡心底啞然失笑:“可見是再世為人了,竟情動成這個樣子?很好,那邊兒殿下卻還無情,情苗得不到呼應,自然是極大折磨……活該。” 一想到蘭璃所受的苦,恨不得水瀅多吃些苦頭才好。 兩人說話的功夫,鳳明太子也看見了他們,他拍了拍北冥君的手臂,便繞過曲橋,往此處而來。 阿鏡本要走開,奈何水瀅立在原地不動,只好百無聊賴地看著那兩個男人走到跟前兒。 水瀅屈膝行了禮,口稱:“國師大人,太子殿下。” 鳳明笑吟吟地說道:“遠遠地看著你們兩個相談甚歡似的,說些什么呢?” 阿鏡細細打量了一眼鳳明,果然沒看見他有一丁點兒的情苗。 阿鏡心下得意。 正水瀅回答:“也沒什么,都是些閨閣里的體己話罷了,我跟鏡兒meimei卻一見如故,十分投契。” 阿鏡忍不住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北冥君看的分明,眼底就多了一抹笑意。 阿鏡橫他一眼,北冥君同她目光短暫一對,便帶笑對水瀅道:“鏡兒生性單純,不懂的事情還有很多,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水小姐多多照顧她才好。” 水瀅道:“國師大人客氣了。” 阿鏡越發嗤之以鼻,目光從水瀅面上掃過,忍不住又橫了北冥君一眼,但就在這一剎那,阿鏡心里突然察覺到一抹異樣。 她皺皺眉,目光倒回,先看北冥君,卻見他淺笑低語,……通身似乎沒什么不妥。 又看向水瀅,她眉眼生輝的同兩人說話,胸口情苗款款擺動,也沒…… 等等! 阿鏡睜大雙眸,瞪向水瀅胸口的情苗。 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水瀅胸口的情苗微微搖曳,有欣然快活之態,這自然是情動之意了。 可是方向……卻并不是向著鳳明太子。 而是明顯地向著北冥君的方向——傾斜了過來。 阿鏡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若非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 北冥君見她臉色有異,便問道:“怎么了?” 畢竟鳳明就在身旁……阿鏡好不容易才將目光收回,敷衍道:“沒……”又忙道:“我,走了半天,有些累了。” 北冥君忙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吧。” 鳳明倒是無所謂的,水瀅聽說,隱隱有些失望:“不如我陪鏡兒meimei到我房里先休息片刻。”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胸口的情苗幾乎也迫不及待地要探到北冥君身上來。 阿鏡膽戰心驚,搖了搖頭。 北冥君當機立斷地向鳳明告辭,又托鳳明跟水瀅向丞相告罪,自己毫不避嫌的攬著阿鏡的纖腰,將她半扶半抱地,帶著往外去了。 身后鳳明忍不住嘆道:“國師可真是……要不萬年不動情清秀寡欲似的,這突然開了竅,還真叫人吃不消。” 水瀅眼底掠過一絲黯然,卻強笑了笑:“殿下又說這些玩笑話了。” *** 且說北冥君帶了阿鏡出門,上車自往國師府返回。 車上,北冥君便問阿鏡為何在丞相府里突然舉止反常。 此刻沒有鳳明在側,……阿鏡猶豫了會兒,便道:“先前太子殿下叫我看看水瀅的情苗,我,我看見啦。” “看見了?”北冥君不以為意,“這是好事吧?” 阿鏡咽了口唾沫,偷瞟了他一眼:“也許……” “何為也許?”北冥君不解。 阿鏡道:“她是有情,只可惜,她喜歡的……不是太子殿下。” “她喜歡別人?”北冥君詫異,但也并不十分驚訝的樣子,仿佛此事跟他無關。 “唔。”阿鏡佯裝低頭,卻刻意地又細看北冥君的胸口,此處沉寂一片,他的胸口的確也沒有任何情苗乍現的跡象。 阿鏡本以為北冥君會問水瀅喜歡的是誰,沒想到他竟不問。 北冥君略一思忖,道:“我雖然看不見什么情苗,不過……我覺著太子殿下并不是十分喜歡水姑娘,所以,就算水姑娘心里有別人,太子應該也不至于太過傷心。” 阿鏡想不到他竟說這個:“你不問我水瀅喜歡的是誰?” 北冥君道:“我需要知道?你若肯告訴我,我自然聽著。” 阿鏡白了他一眼,終于忍無可忍地大聲叫道:“她喜歡你。” “嗯?”北冥君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