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jié)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一同靜默而笑。 第231章 一起坐馬車 使官都走后, 城中安靜了幾天。 趙克律剛松口氣, 他的寶貝女兒可真是再經(jīng)不得嚇了,哪知這口氣還沒松完, 遼國使官又往他們府上送東西來。并且送得愈發(fā)貴重, 趙克律心中雖有數(shù), 卻還是不能當面拒收,只好閉門不見。 趙宗寧得知后, 又是一陣好氣。 輩分上來說, 趙叔安是她的侄女兒。私交上來說,她們倆是從小到大的閨蜜玩伴, 她從前就常替趙叔安出頭, 更何況這個時候。 趙宗寧本就不大懂情愛之事, 她不明白趙琮與小十一之間的種種,自從“逼宮”之后,她便以為從前的趙世碂做出的那番情意都是假的。如今聽聞,他竟然還要求娶趙叔安。 她能不氣? 既是替好友氣, 更是替趙琮不平。 她哪里不知道, 她的哥哥還念著那個沒良心的呢!否則何至于那般輕易便能被激怒, 被他氣得吐血。 耶律延理在她眼中儼然已是個負心漢,她雖已成過親,還有了女兒,因有人寵著,性子倒還似從前。她抓起軟鞭,出門就去都庭驛找耶律延理討說法。 等兩人鬧開, 報到宮里時,趙琮頭直疼。 他叫張眷與邵宜去一同將趙宗寧帶回去,可即便如此,他們哪里管得了那兩人?怕是得他親自去才成,可趙琮壓根不愿再見耶律延理。正有些煩躁,外頭有人來報說,樂安縣主想進宮求見他。 趙叔安膽子十分小,難得主動進宮一回,又是這樣的時候。趙琮自不會拒絕,還派染陶去接她。 京中因她而生出這些事,趙叔安如何能不知道? 她一知道便哭了。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太過軟弱,父兄為她cao碎了心,更別提趙宗寧。她在閨房里哭了半天,倒難得堅韌一回。這一回,她想自己解決這事兒,便決心進宮見陛下。 她是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因身份特殊,又是要緊時候,怕被遼國的人給截住,他們走的是小道。馬車旁也圍繞著宮中侍衛(wèi)與惠郡王府的護衛(wèi),哪料到即便如此,他們剛從小巷出來時,不防迎面而來一匹高頭大馬。 那馬似是瘋了一般,直接沖著馬車而來。 侍衛(wèi)們趕緊上前去攔馬,馬上的人嚇得臉色發(fā)白,拼命去扯韁繩,卻扯不動。馬車上的馬夫也拼命揮著桿子,想調(diào)個方向。 只是這一切都太過突然,馬沒攔住,馬車也沒能調(diào)個方向。 馬車直直往一邊倒去,染陶緊緊抱住趙叔安,想墊著她。 正在此時,馬車斜倒的方向忽然又跑來一匹馬,馬上的人見到這般狀況,火速從馬上跳下來,幾步便沖到馬車前,伸腳抵住車轱轆。他伸手,用雙臂便扶住了馬車。 馬車是穩(wěn)住了,可車窗內(nèi)還是探出了一人的腦袋。 趙叔安靠右而坐,染陶緊抱她,因撞力過大,到底沒能拖住她,掉出去半個上身。 趙叔安臉色煞白,雙眼正好朝上,她與頭頂?shù)娜藢σ暋?/br> 她嚇得直喘氣。 張廷初也看傻了。 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女子,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并不僅僅是因她貌美。 他這么一傻,手便有些晃,馬車又往下倒了些,那位小娘子的臉色又是一白。 他趕緊回神,并沖身后道:“還不上來!” “是是是!”他身后的隨從上來,幫他扶住馬車。那頭的侍衛(wèi)也拿住了那匹發(fā)瘋的馬與馬上之人,回來將馬車固定好。染陶先從里頭出來,再彎腰小心扶出趙叔安。 染陶上上下下仔細地看她,趙叔安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少在外男面前現(xiàn)出相貌。 不待侍衛(wèi)們上來請罪,張廷初先上前,開口就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么,頓時囁嚅起來。他心中有些急,他引以為傲的嘴皮子上的功夫呢? 染陶回身看到是他,一愣后便笑:“原來是張使!” “染陶姑娘!”張廷初又小心翼翼瞄了眼她身后的趙叔安,不知這位是什么身份? 侍衛(wèi)們上來跪下請罪,口中都是請“樂安縣主”責罰。 張廷初恍然,原來這位就是樂安縣主,同時心中也是一片失落。 樂安縣主誰不知道,惠郡王唯一的嫡女,身份高貴。 染陶扶著趙叔安再上馬車,張廷初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上車,再看馬車從他身邊經(jīng)過,不由嘆了口氣。 氣剛嘆完,前頭馬車又停了。 一位女使走來,行禮道:“這位郎君,我們縣主問您住在何處,想送謝禮上門,感謝您的救命之恩?!?/br> 張廷初又開始囁嚅,還是他的隨從替他說出了地址來。 女使再行一禮,轉(zhuǎn)身回車隊。 張廷初眼巴巴地看著車隊離去,半晌后才發(fā)出爽朗笑聲。 “走!”他翻身上馬,帶人從小巷離開。 另一處的屋頂上,李涼承氣罵道:“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土貨!使官不是都走了?!看他一身西南蠻子的打扮,他是誰?!”是他安排的瘋馬,卻被這等呆子撿了個漏!這個樂安縣主難得出次門,下回得什么時候才能撿到這樣的好機會?他是一點兒也不想娶耶律延理的五meimei! 耶律延理深知趙宗寧是什么性子,他這些日子沒法進宮,但他想見趙琮。他見趙宗寧氣勢洶洶地來了,眼睛一瞇,心生一計。 隨后不管趙宗寧如何說,他總是與趙宗寧唱反調(diào)。 趙宗寧被他氣得不顧身份,反正屋內(nèi)就他們倆,趙宗寧提起鞭子便想抽他。他與趙宗寧保持距離,忽遠忽近,每回都是剛好趙宗寧抽他。偏偏趙宗寧真要抽他時,他又往后一退。 如何能叫趙宗寧不氣? 趙宗寧后來發(fā)現(xiàn)他是故意的,他在耍她!這股氣是再也消不下去,哪怕張眷與邵宜都來了,也沒用。 都庭驛里,雞飛狗跳。 趙琮則在勸趙叔安:“這事兒本就與你無關(guān),你莫要擔憂?!?/br> 其實趙叔安原本進宮是想請陛下應下那門親事,她的父親并未告知她那人是趙世碂。她從來不問朝中事,不知各國之間的較量。但她好歹也是知道遼與宋之間的關(guān)系,她不愿叫父兄、陛下與寧娘都因她而為難。 反正她也嫁不出去,就嫁給遼國皇帝算了,還能幫了陛下。 她以為她這般,能改善兩國的關(guān)系。 只是這會兒,那話卻說不出口。 她不由又想到之前那位救她的人。 因她實在是美貌,自十三歲后,見到她的男子,除了家人,莫不是露出垂涎神色,她又不傻,自是看得懂。漸漸地也不愛出門,可是救她的人,盡管也看著她發(fā)呆,她卻看得出來,那里邊沒有垂涎。 要說張廷初此人,其實生得很不錯。 他當年與趙廷說的那番身世倒不是騙人的,他是風里雨里,踩著無數(shù)人的尸身過來的,一身功夫自不必多說,身材也是高大。因幼年時候吃了許多苦,自知道用心機,腦子用得多,詩書也沒少讀,又自有一股文人的風度。 趙叔安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趙琮見她低頭不說話,也知道她性子軟,又道:“放心,朕會幫你解決這事兒?!彼f罷,又道,“原本這話不該朕講,只是安娘,你也當寬寬心。你的父兄也好,侄兒也罷,都是那樣護你。便是一輩子不嫁,還怕沒人顧你?他們不照顧,還有朕與寧寧呢。” “是……”趙叔安小聲應道。 趙琮又勸了幾句,便派人送她回家。 只是他也有些訝異,他覺著趙叔安今日進宮是與他有話要說的,可到頭來,什么也沒說。他將染陶叫來問,染陶趕緊將張廷初幫了忙的事兒說出來。 趙琮眼神一閃,眼前晃過張廷初的身影。 張廷初此人,十分有心機,但是好處是很有自知之明,也較有誠信。單說人品,趙琮還是要贊一聲的。長得也是一副好模樣,人快三十還未成婚,只是不知家中有無妾侍,據(jù)聞也是沒有孩子的。 趙琮越想便越有些興奮,趙叔安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跟趙宗寧又交好,他自也希望她能過得更舒心。聽染陶的描述,兩人似是有戲。 再者趙叔安這樣膽小軟糯的性格,到那種民風開放的地方生活,說不得反而是好事兒。趙琮倒真的想促成這段事兒了,最起碼聽染陶的描述,趙叔安見了張廷初之后,沒被嚇到。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他立即又叫人去宣張廷初進宮,可張廷初竟然不在驛館。 趙琮興致正高,自從沒良心的那個出現(xiàn)之后,他好不容易能因這樣的喜事有了興致,便也不多等,直接出宮去瞻云館找張廷初。 邵宜與張眷趕到都庭驛時,耶律延理聽到外頭通傳,有些失望,趙琮沒來。 但他還記得提醒趙宗寧:“別打了,你頭發(fā)都快散了?!?/br> 趙宗寧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一回神,又想抽耶律延理:“要你貓哭耗子!我可告訴你,趙叔安,你就絕了那心思吧!” “為何?” “你還問我為何?!你!” 耶律延理卻嘆了口氣,問她:“消氣了?” 趙宗寧被他這副什么也未發(fā)生過的事兒給驚呆了。 “陛下這幾日身子可好?” “與你何關(guān)!你都要與我們打仗,還管哥哥身子好不好?!” 耶律延理卻認真道:“我不會傷了你跟他?!?/br> 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還要把他們抓過去做俘虜不成?趙宗寧氣道:“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正僵持,邵宜與張眷求見,并奉陛下之意,帶公主離去。 公主不肯走,非要耶律延理離開東京城,她才走。 邵宜與張眷苦勸無用,又不能動手,只好干等著,等了會兒再派人去宮中問陛下的意思。宮中回話,陛下帶著福祿出宮了。再問出宮去何處,回道似乎是去瞻云館找張使了。 自然這些話是避著耶律延理與趙宗寧,在屋外說的。 但這兒好歹是都庭驛,并不缺遼國使喚的人。 耶律延理很快便知道趙琮去找張廷初的事兒。 要說張廷初這人,他兩輩子都打過交道,嘴皮子功夫格外了得,生得也是風度翩翩。 耶律延理眼神一沉,回身往內(nèi)室走去。 “哎,你別走!”趙宗寧要拉他。 “換身衣裳,公主要看?” “……”趙宗寧咬牙,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