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除此之外還有緣由,你知曉朕派文睿去登州之事吧?”趙琮說得興致沖沖。 趙世碂卻不滿:“陛下何以叫他叫得這般親近?” “……尋常便是這么叫的。” 趙世碂撇嘴:“陛下叫其他官員不是這般叫的。” “朕叫蕭棠都是叫子繁的。” “蕭棠與染陶遲早都是一對兒,自無礙,是自己人。謝文睿……哼!” 趙世碂今日穿得嫩,又這樣行事、說話,趙琮不由便軟下聲音來:“朕以后不這么叫他便是。” “陛下,你要記得你今日的話,你只能那般親近地叫我。” 趙琮心變得更軟,點頭:“好。” 趙世碂這才又笑:“陛下繼續說登州。” 趙琮見他這么快又笑起來,也跟著樂,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心緒僅僅是因趙世碂的話語就來去翻轉幾回,他繼續道:“朕在登州組建水軍,與登州隔水相望的是女真。”趙琮拿起三個茶盞在桌上擺好位子,他指著,“東女真,南有宋,西有西夏。”他再拿起一只茶盞,放到三只中間,笑道,“遼國。” 他邊笑,邊抬頭看趙世碂。 他原本還不愿在趙世碂面前表露他的幾分心機。 可這是他親近且信任的人,他為何不能大方示出?在大臣面前不能表露的得意與喜悅,他皆可放心展現。在所有人面前不能言明的計謀與想法,他也能放心告予。 這樣說了,痛快極。 趙世碂瞧見他難得的得意,心變得怕是比趙琮的還要軟。 “你怎不說話?”趙琮見他沉默,好奇問。 “陛下要我說什么?我就在這里,陛下要做什么,盡管派我去做便是。” 趙琮興致好,玩笑道:“無論何事?” 趙世碂肯定道:“無論何事。” 趙琮很滿意,想接著說,趙世碂卻伸手拉住他的手。 太過猝不及防,趙琮沒來得及甩開。 趙世碂又順著跪下來,他雙手拉著趙琮的手,擺在趙琮膝上,抬頭看向趙琮。 趙琮的興致方至最高點,被趙世碂這一手刺激得掛在空中下不來。他再度怔愣,怔愣地看著趙世碂。 他等著趙世碂的話。 趙世碂卻問:“陛下,李涼承效仿我,學得像嗎?” 趙琮點頭:“五分相似。” 趙世碂有些委屈:“五分?” “嗯……” “既有五分,那便是很相似,陛下是喜愛他,還是喜愛我?” “……” “陛下。”趙世碂捏他的手心。 趙琮手心發熱,手腕發熱,心房也跟著熱起來。 糊里糊涂地,他道:“自然是喜愛你的。” 趙世碂翹起嘴角,執起趙琮的手輕吻手面,再抬頭,這回笑得比滿枝頭的夏花還要繁茂:“陛下,我就知道。你最喜愛我,對否?” 趙琮莫名吞咽口水,再度糊里糊涂道:“對。” 第129章 “陛下是我的。” 趙琮躺在床上, 面上滿是悵然與恍惚。 他覺著自己真跟魔怔了似的。 同時他也意識到, 玩曖昧,他真的玩不過比他小五歲的侄兒。十一歲就會玩心眼騙人的人, 他指望跟這樣的小沒良心玩心眼? 好笑! 幸好趙世碂放過他, 也未再抱他, 只是勸他去床上躺一躺,只說躺一覺, 醒來便能到河南府。趙琮恨不得立即獨處, 自然是應下,轉身就去躺著。趙世碂為他蓋好被子, 轉身也出去, 替他掩好簾子。 他這才敢抖著手將手從被中伸出來, 趙世碂親了他的右手。 他抖著左手去摸自己的右手,似乎還有些燙。 這下,他再也沒法欺自己。 趙世碂,真的, 在, 跟他, 曖昧。 趙世碂的目的是什么? 趙世碂的確也喜歡上了他? 這該如何是好。 按理來說,他與趙世碂雖是叔侄,但血脈其實已經隔了許多層。如果硬要狠下心來,他沒有什么不敢的。他本就是穿來的,他只是怕影響趙世碂的名譽。只是趙世碂如今這般作為,顯然趙世碂也已不顧。 他并未打算睡覺, 卻也在床上輾轉反側,他腦中想了許多。 若是趙世碂打算放縱,他要不要從? 感情這個東西,實在莫名。 他若是無視這份感情,將來無論如何,他也問心無愧。若是真接受了這份感情,他燈油枯盡早死的那天,被留下來的人,豈非很慘? 趙琮又嘆氣。 他真的是個果斷的人,這件事上頭卻始終下不了決定。 早就做好決定的趙世碂卻高興得很,雖是被他誘哄,趙琮也親口承認“喜愛他”。他站在船頭,望著汴河水,心情極好。 他笑了一番,才漸漸斂起笑容,回想趙琮的那番話。 李涼承敢效仿他? 他冷笑,不管李涼承是對趙琮心有不軌,亦或只是想通過這個法子接近趙琮,都不行。 他轉身踩上踏板,去了另一艘船。 他這回也帶來了幾人過來,他將其中一人叫至船尾,說道:“到得河南府后,你便即刻回開封府。” “三郎吩咐。” “回去后,給穆扶去封信,你帶上幾人,扮作商隊,往西夏去一趟。” “是,隨后?” 趙世碂將手背在身后,幽幽道:“給西夏三皇子李涼承送禮。” “郎君,送什么禮?” “黃金。” 被吩咐的人一點兒也不多問,將話再學一遍,確定無錯漏,才轉身隱進船中。 李涼承想要當皇帝,缺什么? 缺銀子,缺金子。 趙琮看似也的確想扶持李涼承當皇帝,他不干涉,但既要為趙琮所用,他得將此人調教得乖一些才行。 總是東一個想法,西一個想法,主意多的人,他不敢讓趙琮用。 屆時他來與李涼承打交道,到底與姜未有無聯系,自能一覽無余。他幫趙琮把關,好壞都有他在前頭擋著。 趙琮一行人離開宮中,將錢月默也帶走了,其他三位妃嬪在閣中不出來,宮中霎時便寧靜下來。 王姑姑立在寶慈殿的院中,思索一番,手托托盤走進去,一進內室,她陰沉的臉上立刻笑出花,喜氣道:“娘娘,陛下與淑妃皆出宮了!” “嗯。”孫太后興致不高,懶懶應了聲。 “娘娘吃些,婢子挑的燕窩,未經她人手。” “放著吧。” 王姑姑嘆氣:“娘娘,您這般,不是個事兒。您看,淑妃不在宮里,合該您得將戚娘子等來叫來寶慈殿好好教訓一通。” 孫太后笑:“他們是趙琮的妃嬪,我教訓了如何?” “您是太后,掌管后宮!” 孫太后再笑,這笑話簡直太可笑。 “娘娘,您真的就打算一直這般下去?咱們在宮中虛度日子便罷,宮外怎生是好?家中大郎身子至今未好,大娘子也已二十多,卻還在宋州,嫁不了人,這回大郎過生辰,她要回來,娘娘召她進宮來說說話吧。” 孫太后漠然道:“他們咎由自取。” “娘娘,您就別跟婢子裝了!”王姑姑“噗通”一聲跪下來,膝行到她跟前,“那日,世子也是哭著走的——” 孫太后詫異地低頭看她:“他,哭?” 王姑姑點頭,哀聲道:“你們倆這又是何必!” 孫太后慘笑:“是啊,何必,當初不若從未遇見。” “當年,您是皇后侄女,他是王府世子,你們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些年來,為何竟這般。娘娘在宮中被束縛,世子在宮外也落寞至此。婢子心中難受。” “我不覺束縛,他的落寞也與我無關。” “娘娘?”王姑姑不可置信,“世子為您,他——” 孫太后瞪她一眼,王姑姑噤聲。 孫太后警告道:“那件事,只有我們四人知。” 王姑姑立刻磕頭,小聲道:“是,是,婢子便是死,也不會說出口!” “你下去吧。” “娘娘……世子其實有了計謀,您不想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