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趙琮望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暗笑。 藏拙也得看時候。 他剛把孫太后給壓下去,正是要盡可能囂張時。 趙從德走后,等著其他人進宮來的當口,他叫人進來問:“小郎君醒了沒?” “陛下,小郎君已醒,淑妃娘子也在側殿呢。” “淑妃來了?” “正是。” 錢月默性子極好,估計也能討趙十一喜歡,錢月默更是連趙十一都夸過美貌的,讓他們倆說話再好不過。 趙琮點頭,正要再交代幾句,外頭路遠進來稟道:“陛下!惠郡王求見。” “請進來!” 今日,福寧殿便這般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讓剛進入實習狀態的趙琮很滿足。 他暗想,自己果然就是個勞碌命。才清閑了十來年,便已心癢癢。 趙琮在正殿一一見著人,把秋天過成了如意的春天。 趙十一在側殿卻十分不好受。 錢月默在他殿中杵著呢! 錢月默是好心,晨時醒來,便早早來福寧殿看望他,她也不敢暴露自己看了不少醫書,懂些醫術的事。只她昨夜親眼所見兩人扭打的場景,也是心有戚戚焉。 趙十一生得好,雖有時盯著她看時較為怪異,但錢月默還當真挺喜歡他,看他就如同看自家弟弟那般。 是以她一早便來了,也好看看有什么她能幫得上的。 她是一片好心,趙十一卻特別討厭她。 大好的清晨,趙十一本抱著趙琮睡過的枕頭補覺補得香,聽說錢月默竟然來了,他立刻把秋天變成了嚴寒的冬天。 相由心生放到錢月默身上是再對不過的一個詞,而且她十分溫柔,說話輕聲輕語,又和氣,福寧殿的宮女、太監們都挺喜愛錢月默。她來側殿,小宮女們也高興地給她倒茶、拿吃的。 桌上攢盒中恰好放著趙十一吃的糖芝麻核桃仁,錢月默好奇地拿起一塊吃,味道十分好。她也喜愛甜口的東西,便又吃了幾塊。 正吃著,趙十一從內室中出來,一眼便看到錢月默在吃他的核桃仁! 他的眼睛立刻又瞇了起來。 錢月默聽到腳步聲,回身看來,立刻便笑:“小郎君,我來看你。” 她并未自稱“本位”,這已是當他是自己人。 趙十一暗“哼”!這個錢月默真是不知好歹,真以為被趙琮寵幸幾天,就不得了了?誰跟她是自己人?! 他不客氣地走去桌前,將攢盒拿到首座旁的高桌上,他順勢坐下。 “……”錢月默有些尷尬。 茶喜也有些愣住,他們小郎君最大方了!怎么今日竟會這般? 不過不待趙十一再說話,錢月默忽然又問:“怎的有血腥氣?” “啊?!”茶喜驚詫。 錢月默讀過不少醫書,更是認識不少藥材,鼻子十分靈敏。她也不再尷尬,而是往趙十一走近幾步,隨后問道:“小郎君,你手臂上的傷口可是裂開了?” “……” 錢月默怎的就如此討厭呢! 趙琮又要來訓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波戲還沒唱完,被趙琮養成小朋友沉溺于缺失著的童年中的小十一離“攻”不遠啦。 十一狼:[身前掛牌子,上寫大字:攻!] 圍觀:十一娘可愛![紅心][打call] 十一狼:我是十一郎![極度生氣][等我洗心做攻!][嚇死你們] 第64章 他們郎君還記得進宮是為了什么嗎? 這一回, 趙十一想多了。 趙琮聽聞趙十一傷口再度裂開, 反而有些心虛,是他昨夜硬摟著小火爐睡覺的, 怕那傷口就是他給碰到的。 他趕緊叫上御醫過來, 親眼看著御醫給趙十一再處理了傷口并包扎好才作罷。 途中, 見到趙十一那可怕的傷口,趙琮臉色莫名一白。 一直盯著他看的趙十一, 心中得意, 再瞄了錢月默一眼。 錢月默:“……” 她極為不解,為何小郎君要用一副尤為得意的樣子看她? 但趙十一沒能得意太久, 趙琮還在忙, 瞧他傷口重新包扎好, 又交代了些近日少讀書、不許作畫之類的話,便又走了。 走之前,沒忘記帶上錢月默。 趙十一莫名又想摸袖中的刀,一摸才想起來, 刀丟了! 孫太后在寶慈殿等了許久, 都未等來趙從德, 心便再度涼了起來。 王姑姑勸道:“娘娘莫急,世子說來看您,定會來的。” 孫太后自昨日從坤寧殿回來,便很受打擊。這到底是六年來,頭一回,她被趙琮完完全全地落了面子。她雖不服輸, 更不會此時就認輸,但總有些消沉。她對于趙從德的感情更為復雜,愛恨交織,昨晚趙從德警告地看向她時,她恨極了趙從德。 可早晨趙從德進宮,叫小太監來帶信說見完趙琮便會來寶慈殿時,她又不由有些期待。她暗自期待,趙從德是來與她道歉,甚至是來寬慰她。 多年前便是這般,明明她比魏郡王府的世子妃更早認識趙從德,明明趙從德心悅的也是她,明明他們彼此心悅。父親非要她嫁給先帝,而趙從德那個孬種,連一句反抗都無。 她哭著求他去她家中提親,趙從德一個字也不敢說。 后來是她體諒他,畢竟無人敢與皇帝爭奪。 可這些年來,一直是她在體諒。 等到午時,趙從德終究沒來。 王姑姑還要著人去打聽,孫太后扶著桌子站起來,輕聲道:“罷了。”說罷,她又高聲叫,“青茗!” 青茗從外走來,行禮:“娘娘!” “傳左、右仆射進宮!傳都指揮使進宮!傳侍御史進宮!” “是!” “一個時辰內,我需在延和殿見到他們!” “婢子明白!”青茗說完,匆匆轉身而出。 “娘娘……”王姑姑出聲。 孫太后轉身看她,平靜道:“姑姑,你年歲也漸大,往后也當多休息,事情交予青茗,或者小宮女們去做即可。我幼年時,你便陪我進宮,如今也到了該享福的時候。” “娘娘!” 孫太后手扶宮女的手,未再言語,而是往外走去。 最初想搶那個位子時,有很多不甘,不甘于被當作棋子。 先帝過世后,她違德,再度與趙從德相好,她便更想坐上那個位子。只要她坐上高位,還不是想要誰,就有誰? 還有誰敢攔她? 這一回,她是真的清醒過來。 昨夜,她是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但世上之事,來往之間,哪能一直順利下去?她會親手再把丟去的臉面搶回來!她要搶,便正大光明地搶,絕不用王姑姑所提議的那些陰私、下作之舉! 她若下毒害死趙琮,即便她贏了,她也瞧不起自己。 這番,既趙琮有心與她打對臺,那便開始打。 如今的趙琮也再不是往日的趙琮,寶慈殿的小太監外出去各位大人府上送信,不一會兒,便有守門的太監將消息送到福寧殿。 趙琮精神一振,好啊! 不怕孫太后動,就怕她不動! 她若不動,他如何搞事? 這樣的孫太后,才是有意思的,孫太后果然不是一下便能打倒的。 也正是這樣的對手,玩起游戲來,才有趣味。 這回,他也勢在必得,孫太后已無回天之力,不過掙扎罷了。 染陶進來在他耳旁輕聲說完后,便退了出去。 錢月默坐在左首,笑道:“陛下又有喜事?” 趙琮也笑:“還算不上。” “終將會是。” 趙琮拿起茶盞,喝了口茶,又道:“若是一人,試圖下毒,卻未將人害死。你說,他何時還將再出手?” “有句話叫作‘趁熱打鐵’。” 趙琮放下茶盞,笑:“月娘又與朕想到了一處。” 只是趙琮還是很疑惑,吉祥那處是有枸杞沒錯。可至今已多日,錢月默也借著侍疾親手為他做些吃食的當口,每日皆要去膳房,膳房中也日日熬煮羊湯,竟是從未見過那些枸杞的蹤影。可見,吉祥居然沒對他下毒。 可是若不下毒,留下那么多的枸杞又有何用? 更為奇特的是,吉利后來又去翻找過,那些枸杞均不見了。 吉祥到底是敵是友? 饒是趙琮,也看不明白吉祥這番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