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在家的時候避不開,躲到哪都感覺他們在打量我,吃飯的時候我媽還是欲言又止,我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想問什么就問吧。”再看下去我都能被他們看出一個窟窿來。 他們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看,我爸干脆心一橫說去上廁所,把一切都拋給我媽。 我媽咳嗽了一聲,問的還挺小心翼翼,“你爸公司最近得到一筆投資。” “好事啊。”我為我爸高興,這把年紀還能轟轟烈烈發展自己的事業挺好的。 “十個億。” 我剛喝進去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是誰這么有眼光,居然能給我爸投這么多錢。 “是任天臨,什么集團的董事長,三十六歲了吧?雅茹之前嫁的就是他吧,二婚還是,孩子有嗎?”我媽問了一通,見我臉色不好才訕訕的沒再說話。 憋了半天套路在這里,我吃光碗里最后幾口飯,說了句我去上班了起身就走。 我爸很合適的時間從衛生間出來了,還順便問問我怎么這么快就吃完了。 這兩個人肚子里都憋了壞,變相的在套我的話。 任天臨!我憤憤的打開手機,看到有一通未接電話,還有未讀短信。 “我明天去你家。” 我從法國回來已經快半個月了,他終于來了消息。 “我家不歡迎你。”我回了他幾個字,莫名的泄氣。 第二天我還在被窩里就聽到客廳炸鍋了。 我爸那歡呼雀躍的嗓門穿透我房間的門傳到我耳中,我倏的就坐了起來。 他居然真的來了。 我跑下床把房門鎖上,擰著眉頭心事很重。 他到底要干嘛? 過了好一會我mama敲了敲我房間的門喊我出去,我嘟囔了一句起不來,等會這種話拖延時間。 “我們家小舒啊就是喜歡賴床,從小就是,懶的很。”我爸爸哈哈大笑,我聽的一臉黑線。 這么黑自己家女兒的老子怕也就他了。 任天臨雖然比我爸小一輪,但卻是我爸在生意場上很看得上的一個,我爸總夸他年輕有魄力,把在他爺爺手上只在周圍幾個省數一數二的聯名集團發展到現在能在華東地區呼風喚雨,很不簡單。 我爸的公司只和聯名集團旗下一個很小的子公司有合作業務,我媽六十歲的時候他不請自來去參加生日會已經讓我爸驚喜萬分,這次又親自登門,我爸已經語無倫次了。 無事不會登三寶殿我的傻爸爸,他分明是沖我來的。 這次換我爸來敲門,敲的震天響。 “小舒你還沒醒啊,腦袋都要睡扁了吧,快點起來。” 被他這么一吼我再裝睡也不好,只能隨便捯飭捯飭就開了門。 我媽坐在我爸旁邊一臉心事,我爸跟中了獎一樣眼睛都笑沒了。 “你來干嘛?”我沒好氣的站在門口瞪著任天臨,他今天一身休閑,褪去西裝,暖色不少。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爸立馬不愿意了,“任董今天可是來提親的。” …… 023 嫁給我 他來我家的目的簡單粗暴,就是提親的,躍過我,直接找上了我的父母。 我爸那態度明顯是同意了,我媽猶猶豫豫的。 而我斬釘截鐵,立馬回絕了他。 “我不同意。” 他眼神瞇了瞇,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但是卻充滿了危險。 我氣勢很足,把我爸媽嚇了一跳。 我爸想說什么被我媽拉住了,我媽小聲嘀咕了幾句,我爸恍然大悟,再看向任天臨的時候眼神有些為難。 七年前我出國,聯系上他們的時候跟他們說我被一個男人騙了,又因為工作調動的事才出國的,不然解釋不了我為什么會把我媽留在國內而出去,我媽當時就難受的直流眼淚,跟我說那種男人沒良心,讓我趁早忘了。 如今我對任天臨的出現這么反感,再聯系他們消失那幾年對我遭遇的空缺,大概也猜到了點什么。 我爸訕訕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進來。”我走回房間里,看了眼任天臨。 他起身,信步閑庭的跟了過來。 把我爸媽探究的眼神關在門外,我坐在床上看著他氣的胃疼。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這話問的很無力,眼圈一熱跟著鼻尖發酸,我趕緊把臉埋進雙腿里,我止不住雙肩不停的抖動。 他為什么要來提親? 我怎么可能嫁給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嫁給他呢? 我身邊的床沉下去幾分,然后一雙手把我的臉抬了起來。 “我想不到用什么辦法去彌補你,只能把你娶回家,用這一輩子去償還我之前犯下的錯。”他輕輕擦掉我的眼淚。 “既然是錯就說明沒有辦法彌補,錯就錯了,我都不計較了,你何必還放在心上呢?”我躲開他的手,用力的自己把眼淚擦干,“你從來都不尊重我,以前你為所欲為,現在也是,你說來提親就來提親,你問過我了嗎?我同意了嗎你就來打擾我的父母。” 他大概被我問懵了,就看著我好一會沒搭腔。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今天要來你家。”他憋了半天憋出這句話。 我差點又被氣哭。 “那我還跟你說我家不歡迎你呢,你沒看到嗎?” 他搖了搖頭,見我不信拿出手機翻給我看,“真沒有收到。” 我看著他的側臉有點失神,這還是任天臨嗎?逼逼叨叨,沒完沒了,還是我從認識的時候一臉高冷的那個人嗎? 我一把把他的手機抓了過來。 當年要不是孫雅茹接到了我打給他的電話,她怎么會跑到臻園去看我,回去又怎么會自殺,而我又怎么會出那場車禍,葬送了我的孩子。 孫雅茹能翻他手機,我也要翻。 他只是愣了一下,卻沒過來跟我搶。 他的手機里單調的很,沒什么軟件,我每個都點一點,尤其是相冊,可卻是空的,最后隨手點開一個云存儲的時候手指卻愣在了那。 那里面最后一張照片是七年前的。 我側身睡在床上也沒擋住高高隆起的肚子,我睡的很安穩,根本沒發現那時候有人在偷拍我。 我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往上劃拉,很多照片,還有視頻,幾乎全是我,不,就是全是我。 從我懷孕到再之前跟他的那五年,有我在酒店看綜藝笑瘋的,有我在飛機上睡著的,有我吃東西的,看電視哭的,甚至還有……和他做,愛的時候的。 我手指越劃越快,第一張照片看起來很久遠了,我哆嗦著手點開,還是我,一身校服站在學校的那顆桂花樹下,手里捏著一根桂花枝聞了聞,被香的一臉滿足。 我把手機還給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好像記憶噴涌而出,收都收不住。 “我對桂花過敏。”他突然這么說。 我驚訝的看向他。 孫雅茹跟我說他最喜歡桂花,家里每本書里都是用桂花做的書簽,那年學校的桂花開的特別好,整個學校都是桂花的香味,那桂花開的最好的時節,他卻一直沒去學校。 我特地選了一株我認為最好看的留下了,等看到他去學校的時候親手送給了他。 我好像還能記得他當時看到我舉到他面前去的桂花干時候的表情,當時我以為是嫌棄,現在想大概是恐懼吧,他躲過了桂花繁盛的時期,卻沒躲過我。 我輕笑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年輕時候的我們呀,多無知。 “那年學校的桂花開的那么好,我明知自己不能去學校可還是去了,偏偏你就站在桂花最多的地方,我只來得及拍下這張照片就去了醫院,沒想到再到學校的時候還能看到桂花,還是你遞過來的。”他說著睨了我一眼,也挺無奈的。 “那又怎么樣呢?我心甘情愿跟你的那幾年你對我又不好,可以說很不好,我沒法過心里那個坎的。” “人總是在教訓中不斷成長的,是我不懂珍惜不行嗎?你明明從來沒有忘記過我。” 我剛想問他我哪里沒忘記他,他接著來了一句,“你的身體告訴我的。” 我竟然沒法反駁。 “嫁給我吧。”他握住我的手,摩挲著我無名指上的戒指,伸手就要摘掉。 我手指蜷縮了一下沒掙脫開,居然任由著他把那戒指拿掉然后從窗戶扔了出去。 我跳了起來,那可是我花錢買的,克拉也不小的。 他自顧掏出他帶來的鉆戒,眼疾手快的套在了我手指上,然后看向我,眼神里有得逞的笑意。 “我沒說嫁。”我伸手就要去摘,他死死按住不讓,不是以前的冷酷的形象,反而頗有一點無賴的味道。 “你如果不嫁,我怎么能理直氣壯的對你好呢?還有你的身體,更是要那好好照顧的。” “我的身體怎么了?”我從沒在他面前說過我的身體有任何問題的。 他聲音矮了矮,“我去見過齊浩然,他說你當年流產以后身體虧損很多,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所以他都知道了? 我心情莫名郁結,心里有一片烏云揮散不去。 如果尊從本心,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是我這輩子一定會虧欠的。 我給不了他幸福,只能希望他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