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醫生推了下眼鏡,用筆戳了戳桌子,“那就是血啊,你過來我檢查一下。” 醫生嘀嘀咕咕的,給我檢查完搖了搖頭,“回去盡量臥床,而且一定要保持輕松愉快的心情,配點藥回去吃吃,如果感覺不太好記得隨時來醫院了。” 任天臨一一記下來,就這么一折騰過去了半天,走的時候有幾個小護士對著這邊指指點點,我隱約聽到任太太幾個字。 我有些懷疑,看醫生的態度并不認識任天臨,可卻又小護士知道任太太,里面有什么緣由呢? 我想不通,就沒去想。 破天荒產檢結束以后任天臨沒把我送回去,而是帶我去了南城有名的農家樂吃飯,有湖有田還有許多胖鴨子,我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罩著還不怎么顯懷的身體跟在他后面走。 他腳步停在了湖邊,冷風吹過,波光粼粼。 我在他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了。 “你說這大冬天的湖,掉下去該有多冷呢?”他聲音傳來,我渾身發冷。 那天手術室里孫雅茹說的話他果然知道了,他會這么問,顯然是選擇相信孫雅茹。 那么小的路,那么冷的湖,柔柔弱弱的孫雅茹怎么會非要過去呢?肯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吵著要過去才讓孫雅茹掉湖的。 “本來說要你的孩子只是因為對你知根知底,沒想到這卻是你的報應。”他呵呵一笑,“造化弄人。” 當年的事誰也沒法翻回去看真相了,我說再多他也不會信我。 “再過七個月什么都結束了。”我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癡癡戀戀,這么一個人,我愛了十年,愛的傷痕累累啊。 他回頭,我把眼神收起,只留下冷酷無情。 我在臻園安分許多,不吐了以后反而能吃起來,一天恨不得照六餐去吃,張媽見我肯吃再晚爬起來都樂意,而任天臨來臻園的次數也明顯開始變多。 我并不希望他來,會破壞我努力撐起來的滿足感。 可他卻渾然不覺,甚至有時候開始留宿。 我躺在床上看著書,他突然把手伸過來放在我明顯大了許多的肚皮上,我一緊張,肚子一縮,感覺有什么東西踢了一下。 他詫異的收回手,看看同樣懵掉的我,又把手放了回去。 又踢了一下,這次很明顯了。 “他在踢我?”他那么個成熟穩重的人現在卻驚喜的像個孩子,把耳朵靠在我肚子上聽了又聽,歡喜的不得了。 我慢慢收斂起剛才情不自禁露出來的微笑,他看到我沒什么表情,訕訕的躺了回去。 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我尷尬的把書合起,準備躺下睡覺了。 他在這邊的時候我連氣都不想多喘一口。 可是我餓的實在睡不好,翻來覆去的難受的很,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下的床,我掀開被子起身準備去廚房的時候,卻見他端了碗過來,是熱騰騰的雞蛋面,很香。 “快吃吧,別餓著我孩子。”他沒看我,鉆進被窩繼續看電腦。 我想矜持可矜持不了,斯斯文文的吃著那面,可架不住實在是餓狠了,沒一會就見了底,看著空空的碗底,我還不能相信任天臨居然會給我下面? 吃飽了才能睡的滿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但是這個月份我半夜總是醒,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我發了好一會的呆,又困的時候任天臨翻到了我身上。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他雙手撐在我身側沒動,我盡量讓呼吸平緩,感覺身體都緊張的僵硬了。 他要干什么? 我手指緊張的縮了一下,正準備悄悄睜開眼睛瞄一眼的時候,他低下頭,含住了我的雙唇。 腦袋里好像炸開了煙花,亂七八糟一團亂麻。 他吻的很輕,大概怕把我弄醒,可是那摩挲的觸感在唇上游離卻讓我心神無比蕩漾,我心里很疑惑,他為什么要吻我?是發情了嗎?可是我大著個肚子呢,孫雅茹是不能生又不是不能干,何必來折騰我。 想著我故意哼了一聲,他跟觸電一樣離開了我的唇,我嗯了嗯,側過去了身子。 我以為他就這么回去睡覺了,可誰知道他又從后面貼上我的身體,我睜開眼睛瞪著被單,感覺他的大掌從我寬松的睡衣下面探了進去。 因為懷孕胸圍直接大了一個碼,每天都腫脹發癢,他輕輕一捏我就抖了一下,又疼又舒服,實在是折磨。 他動作變得肆無忌憚起來,要往下滑的時候我按住了他的手。 “你瘋了我懷著孩子呢。” 見我醒了他干脆開了燈,直接把我按進被單里狠狠的吻著,我嗚嗚的發不出聲音只能不停的捶他堅硬的胸膛。 “我問過醫生了,五個月可以了,我輕點,我保證。”他說著貼上了我讓我感受他的昂揚火熱,五個月沒有坦誠相見我還有些羞澀。 到底大著肚子所以連姿勢都受限制,他出乎我意料的輕柔,可我已經被撩撥起來,他那么慢像是要逼瘋我。 一場無聲的歡愛在小心翼翼中結束,為了顧慮肚子我們都累的滿頭大汗,他從后面抱住我,圈起我的肚子,下巴擱在我頸窩。 “何舒,孩子生完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010 孫雅茹自殺 他看似問的漫不經心,可我卻凄冷一笑。 “我會走的遠遠的,保證不會去打擾你和孫雅茹的生活的。”他圈著我的手緊了緊,差點勒到我的肚子,我驚呼了一聲他才連忙松開。 他退開了一點,我能感覺到他還是在看著我,而我選擇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讓他以為我睡著了。 世界這么大,真希望以后我們不要再遇見了,任天臨。 因為我能吃,所以肚子跟吹皮球一樣鼓的快,張媽每天看著我就生怕我在哪里摔到了,我看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樣子,雖然知道這是她的本職工作,可有人噓寒問暖的關心我,我還是很不爭氣的覺得很溫暖。 我是個多孤單的啊,可是大千世界,唯一在乎的我卻一直睡著不肯醒過來跟我說一句話。 我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第一次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爛在心里的電話。 “是我。” 電話那頭的人沒說話,我怕他拒絕我的請求,沒等他回答就繼續說道。 “我想出一趟門,你放心,就我現在這體形我也跑不了,更何況你安排了那么多人看著我,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保證就出去這一次,可以嗎?” 我想去看看我媽,這段時間療養院也聯系不到我,我很是憂心。 “是何舒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差點讓我把電話扔出去。 我的老天,任天臨的電話居然是孫雅茹接的? 我捏著電話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總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像透著陰氣散發過來。 就在我一晚決然要掛掉電話的時候,她又說話了。 “我去找你。” …… 我掛了電話心有余悸,大概是任天臨沒想過我居然會給他打電話,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把手機交給孫雅茹的? 想這世上多少癡男怨女因為不給對方看自己的手機而吵鬧分手,他一個有著那么多秘密的人卻這么肆無忌憚。 我左右踱步,心里很不安。 她說來找我? 來找我吵架還是打架?她說的那么篤定,怕是早就知道我住在哪里了吧?能忍這么久沒和我攤牌,也算是她能忍。 我向來知道她能忍,可沒有想過她能忍的這么徹底。 我看著她親自拎著大包小包的水果補品敲開臻園的門的時候,我下巴差點沒合起來。 張媽也發愣了,孫小姐臉上堆起來的笑容,有幾分是真心的? “小舒,你每天挺這么大一個肚子,很累的吧?” 她驚羨的看著我的肚子,想伸出手來摸,我連忙后退了好幾步。 說真的,我還真怕她手上有毒。 不經意我看到她伸出來的是右手,可卻完好無缺根本看不到植皮的疤痕,我心里很苦澀,同樣一臺手術同一個醫生,她恢復的那么完美無缺,可我手上那猙獰的疤痕卻不得不用彈力套遮擋起來。 她大概也看到了我的右手,有些惋惜的皺了皺秀眉,“手術完了以后我手上的疤好難看的,所以天臨特地為我找了老中醫調了去疤痕的藥膏每天親自給我涂我才能恢復的這么好,早知道帶點給你了,我那還有一點剩下的,可惜拖的時間長了點,怕是沒辦法了。” “人心在骨不在皮,我無所謂。”我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 聽出來我的牽強,孫雅茹輕笑了一聲,眉梢都帶著譏諷。 張媽熱情的張羅著招待她,我因為懷孕不能喝的好茶都泡給了她,她嘀咕了句我這里居然也有這么好的茶以后,眼神明顯暗了暗。 好歹這臻園也是任天臨的私宅,總不能都放些垃圾吧。 “小舒啊,這么些年,真是多謝你代替我照顧天臨了。”她摩挲著杯沿,聲音變得有些幽怨,“其實如果我今天沒接到那個電話,我是真不想過來打擾你的,如果是你的孩子,我可以接受的。” “反正這是你欠我的。” 我挑了挑眉,“我可不欠你一分,要說欠,你得回頭去問問那位顧學長,我聽說他三年前回了白城到處在跑保險,接的單子還都不小,酒后談資都是和孫小姐你之前的風流情史呢。” 孫雅茹瞇了瞇眼睛,低頭笑了笑,“你真奇怪,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那個顧學長不是喜歡的你嗎?當時老師還抓住你和他傳情書呢?你忘記了?” 她還真有臉說! 她掉下湖以后那位顧學長幾次沒堵到她對她噓寒問暖,就把紙條一封一封的傳給我讓我轉交,我拒絕了了一次又一次,那些信都堆在我書桌底下卻被老師翻到了,滿滿的都是讓人發酸的情話啊,偏偏那些情書里面沒一句提到孫雅茹的名字,都用我最親愛的代替了。 老師讓我當著全班的面讀了一封,我自己都讀惡心了,可為了孫雅茹,我都自己承擔了下來,這件事鬧的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我平白無故多了不少人的指點,尤其任天臨百米開外見到我就躲。 那個顧學長更是恬不知恥,居然真的想來勾搭我,差點被我踢斷命根子才罷休,可卻在外面放話說我勾引他破壞他和孫雅茹的感情。 這種人渣,我真不知道孫雅茹是怎么看上的。 可如今我知道了,賤人配狗才是天長地久,他們兩個看對眼不是沒道理的。 我笑了笑沒解釋,我看張媽耳朵快豎的像天線了,怕今天說的話任天臨也會知道。 我吸取教訓,少說為妙。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嗎?他應該會動了吧?”孫雅茹有些期待的看著我。 那雙含水的眼眸里都是溫情,這么個姑娘,誰會信她十年前面對自己流掉的孩子一絲沒有留戀,反而松了口氣。 她是懂的,她跟我說過,她那個孩子四個月的時候就會踢她了。 “不可以。”我斷然拒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