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了。”她躺下，撫摸他的臉，“沒去看話劇？”

    “把票轉(zhuǎn)給一對情侶了。”他說，“本來今天上課也累了，回來休息正好。”說完又惺忪地閉了眼睛，是真的困了。

    “對不起啊。”紀星把腦袋埋在他脖子里，嗡嗡道。

    他似乎沒聽見，沒做反應(yīng)，過一會兒，他側(cè)身摟住她的腰，把她攬進懷里，繼續(xù)安心睡了。

    她嗅著他身上年輕的干凈的氣息，只覺異常安心而安穩(wěn)。

    她微微一笑，也閉上眼。心里暗暗裝了件事：話劇還有幾場呢，她要想辦法買兩張票回來，把今天的失望補上。

    突發(fā)的機器損壞事件給紀星原本就繁忙的工作日程又增添了無數(shù)事項。

    之后幾天，她和幾位管理人員開會商討和制定了各部門的規(guī)章制度、管理條例和獎懲制度，涵括了他們能想到的一切突發(fā)情況和可能事件，并確保貫徹落實。

    各員工根據(jù)規(guī)章要求約束自己，以后再有相應(yīng)事件發(fā)生時，嚴格按照制度辦事、獎懲或追責(zé)；以期一切有跡可循，有章可依。哪怕出錯嚴懲，也能避免出現(xiàn)傷害員工積極性、危害領(lǐng)導(dǎo)者威信的情況。

    與此同時，星辰的3d打印牙齒和脊椎融合器等樣品經(jīng)過長時間的試驗，各項參數(shù)和規(guī)格經(jīng)過多次調(diào)整完善，已經(jīng)達到國家標準，可以開始聯(lián)系合作機構(gòu)進行臨床試驗了。

    這也就意味著，紀星能找韓廷拿第二筆撥款了。

    那天紀星給韓廷打電話匯報工作，說第一批完善的樣品已經(jīng)打印出來，各類參數(shù)已合格達標，想預(yù)約個時間把質(zhì)量檢測書送去給他過目。

    韓廷說他現(xiàn)在就在公司，讓她直接過去。

    ……

    紀星推開辦公室門，室內(nèi)很安靜。韓廷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窗外的風(fēng)景，燦爛的陽光把他高大頎長的身影剪成一道黑色的線條，光芒籠罩。

    紀星有些稀奇，難得碰見他不在開會或辦公的時候。但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快到午飯時間，應(yīng)該閑暇下來了。

    她關(guān)上門，喚了聲：“韓總。”

    韓廷回過身來。他臉龐背著陽光，起初看不清神色，直到走進陰影里，整個人才變得清晰起來。

    他走到辦公桌后，紀星趕緊上去，把文件和樣品遞給他看。

    他拿起小小的一塊骨骼融合器，觀察著表面的鋁合金和底下的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又翻開報告掃了眼各項參數(shù)和數(shù)據(jù)。

    紀星立在桌邊，忐忑地摳著桌子等待：第二筆撥款就看今天了。再不拿到手，發(fā)工資都成問題。

    她目光不自覺在韓廷身上掃一眼，他今天穿了件很薄的象牙黑西裝，冷調(diào)的純色，沒有半點花樣與裝飾，只在左胸膛的假口袋上有一條顏色略深的口袋邊兒，風(fēng)格簡約。

    還想著，手下力度沒控制好，指甲不經(jīng)意在桌子上摳出一絲輕微的聲響。

    韓廷正看著檢測書，眼眸一抬，在眼皮上留下一道深邃的褶。他看她半刻，說：“我這桌子可沒貼膜。”

    紀星：“……”

    他看完了，闔上文件夾：“不錯。接下來是臨床試驗？”

    “嗯。”

    “機構(gòu)找好了？”

    “……”紀星覺得他明知故問，音量稍提高，“當然沒有！”

    韓廷說：“你這語氣還挺自豪。”

    “……”紀星想反駁說什么，一想到撥款授權(quán)書他還沒簽?zāi)兀谑菙[出禮貌的笑容，虛心又誠懇地說，“我一直記著韓總的教導(dǎo)呢，不要顛兒顛兒地跟在別人屁股后頭跑；要做好自己，等別人來找我。”

    韓廷一時沒說話，風(fēng)波不動地盯著她，倒要看她接下來能說出什么花兒來。

    “下個月，北京不是有醫(yī)療展覽會嗎。我早就申請報名啦，產(chǎn)品經(jīng)過審核，申請通過了。”紀星笑瞇瞇道，“這段時間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參展，看能不能在展覽會上拉到合作機構(gòu)。”

    韓廷說：“不算笨。”

    這就是夸獎啦。紀星再接再厲，邀功似的接著匯報：“還有啊，現(xiàn)在公司已經(jīng)建立了完善的管理制度和獎懲制度，條條款款都擬得特別詳細全面。”

    韓廷沒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這都全靠韓總你上次的提醒和指點，我受益匪淺。多虧……”

    韓廷食指敲了下桌子，確定自己是聽不下去了，伸手去拿第二份文件：“是這個？”

    紀星立刻狗腿地幫他翻開：“我?guī)湍　?/br>
    文件夾翻開，是撥款的授權(quán)書。

    韓廷看一眼，傾身去夠筆筒，紀星眼疾手快從筆筒里抽了支筆拔掉筆蓋雙手捧著遞給他。韓廷瞧她一下，接過筆，在文件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大名，文件合上遞給她。

    兩秒簽字完畢。事情合他的標準時，他的批準速度是極快的，毫不拖泥帶水。

    紀星沒想到簽字這么順利，他一句多余話都沒問，讓她反而不太習(xí)慣。

    不過懷里抱著授權(quán)書，又有錢了。

    她滿意而滿足，正準備走，目光瞥見桌子一角放著封邀請函，上書“ai醫(yī)療高峰論壇?深圳”的字樣。

    紀星頓時就邁不動腿了。

    這個論壇匯集國內(nèi)外醫(yī)療行業(yè)精英人士，為期三天的密集知識型演講和研討，對從事這行的人來說是開拓眼界觀察市場獲取最新信息的寶庫。

    她對這論壇垂涎已久，想方設(shè)法地申請過。無奈論壇門檻太高，她這小人物根本沒資格參加。

    她看看韓廷，又看看那張邀請函，又看看韓廷。

    韓廷裝不知：“怎么？”

    她笑：“韓先生，你要去參加醫(yī)療高峰論壇啊？”

    “嗯。有事？”

    紀星遲疑一下，終于是渴望戰(zhàn)勝了臉面，試探著放輕聲音，緩緩詢問：“你能，把我，捎過去么？”

    韓廷頓了一下，學(xué)她緩緩的語氣，問：“怎么個，捎法兒？”

    “……”

    紀星琢磨琢磨，“比如，助理，工作人員什么的……”

    韓廷好笑：“你以為明星走紅毯呢。”

    “好吧。”她想想也是，雖有些遺憾，但也不強求了，聳聳肩，說，“那我先走了，韓總。”

    他略點頭：“再見。”

    “再見。”紀星頷了下首。才走到門口，聽見他在背后說，“幫你問一下，沒法兒保證。”

    她立刻回頭，眼睛大亮：“謝謝韓總！韓總您真是……”

    “出去。”韓廷說。

    ……

    紀星站在電梯間里等電梯，時不時興奮地踮踮腳。

    第二筆投資款拿到了，樣品做好了，只待尋求合作試驗方，新的階段即將開啟！

    她拿出手機，第一時間告訴了邵一辰這個好消息。他那頭在工作，沒能過多地回她，只發(fā)了一個加油的表情。

    但她依然很興奮，忍不住在原地走了幾步，胸腔中有情緒躍躍而動著。

    叮一聲電梯到，她一秒收斂好自己。

    電梯門開，曾荻走了出來。

    雙方都隱秘地吃了一驚。

    近半年多不見，曾荻竟似更年輕漂亮了。

    夏天這季節(jié)就適合她這種身材性感的女人，一件開v修身連衣短裙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兩條腿勻稱修長。她像一支飽滿的花兒綻開在高跟鞋上。

    她從電梯里走出來，對紀星微笑一下，介于有印象但又不熟之間。

    紀星同樣對她微笑，還特意將身板挺得筆直：她已不是她的員工，而是同等身份的創(chuàng)業(yè)者。但這些心理戲毫無意義，一剎那的擦肩而過，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且她穿著高跟鞋，身高上壓住了她。

    紀星心里有一絲挫敗的不服，卻也搞不清楚自己跟她較什么勁。

    曾荻走進辦公室時，韓廷抄著桌上的車鑰匙正準備出門，見她突然造訪，有些意外：“怎么不打個招呼？”

    “臨時來這附近見朋友，順道過來看你。也沒指望碰見你呢。”曾荻說著，迎上去隨手撫了下他的手。

    “順道？”韓廷好笑，“你什么時候做事不求結(jié)果了？”

    “我想見你，行了吧？就非得拆穿了？”她貼近他的身體，手腕輕摟住他的腰，伸進西服里隔著薄薄的襯衫撫摸他后腰上的曲線，自己的腰肢也輕輕貼上去，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

    韓廷低頭看著她，瞳孔微微收斂。

    她領(lǐng)口一道淺v，胸前的白團飽滿挺立，相當傲人。他目光略抬，落在曾荻姣好的臉龐上，問：“現(xiàn)在？”

    “怎么？工作一上午，累了？”她略略挑釁。

    “呵。”他輕嗤一聲。

    她笑起來，手腕如軟蛇般伸向他腰間。

    ……

    下樓前曾荻多等了一會兒，她抱著胸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陽光，心里卻不甚明朗。

    不知為何，那個紀星叫她不太舒服。雖然她跟韓廷并無私交，但韓廷身邊極少有固定的女人出現(xiàn)。

    更何況，人都如此，極易對比自己弱很多的角色給予關(guān)懷、照顧和提點；也極易對比自己強很多的施恩者產(chǎn)生討好、信賴和仰慕。

    他們這種關(guān)系無論純潔與否，都叫她很介意。

    歸根究底，她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女人。且男女之間，就那么點事兒。職場之上，專業(yè)交流，太容易流露出個人魅力。這點她清清楚楚。

    她手摸向坤包里頭，無意識抽出煙來，想起韓廷極厭煙味，又放了回去。

    只因他不喜歡，她幾乎戒了煙。見他之前更會保持氣味清新。

    關(guān)上坤包，無意間瞥見小鏡子，鏡子里的女人美麗優(yōu)雅。可對鏡自看，總覺不完美，又覺法令紋深了些，眼角的紋路似乎愈發(fā)清晰。

    女人啊，終究抵不過歲月。

    她合上包。

    要是能給他生個孩子就好了。腦子里突然滑過這個念頭。

    但這只是妄想。

    沒有安全套便絕不會做.愛的男人，哪里能讓她懷上孕。她不是沒試過，在一些意外的時候撩撥他，使盡招數(shù)卻都沒用。

    正想著，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韓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