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第107章 還我玉牌 太醫(yī)幫樓樾檢查身體,卻是發(fā)現(xiàn)了他后背上駭人的傷口,呈報給樓皇后后,眾人皆是一驚。 樓樾身上的刀傷一看就就知道是在出征回京前受的傷。 可他做為主帥傷得這么嚴重,竟是沒有上報給朝廷?! 樓老夫人心痛不已,樓皇后也黑下了臉,將南山喚到跟前嚴厲審問。 南山那里敢同樓皇后說出實情,只說樓樾是在戰(zhàn)場上負的傷。而他為了早點回京,所以就將傷情隱瞞了下來。 聽了南山的話,樓老夫人恨聲罵道:“都是為了見那姓蘇的賤人,樾兒才會不顧重傷趕路。而他身上的風寒高燒也是那日下水救那賤人染上了……那個賤人不死,我家樾兒遲早要死在她手里……” 說完,樓老夫人轉頭不滿的看向樓皇后,冷聲道:“你堂堂一個中宮皇后,竟是連一個小小的賤婢都處置不了,為何要留她在世上禍害我孫兒?!” 面對樓老夫人的雷霆大火,樓皇后心里一片冰涼,想著方才那個與蘇流螢五分想像的紅袖,冷下聲音道:“母親,她已離宮不知去向,而樾兒也答應與她一刀兩斷。眼下讓樾兒退燒治病要緊,其他的……以后再說吧。” 然而,任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輪番上陣,還是沒有讓樓樾順利退下燒來。最后卻是連遠在 庵堂的安王妃都驚動了。 離府出家多年,安王妃再次回到安王府,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而在看到病得脫形的樓樾,安王妃更是心痛如絞。 知子莫若母,安王妃察覺到樓樾此番重病不醒太過蹊蹺,再想到那日見到蘇流螢的事,心里已是明白,樓樾是心病。 將南山喚到一邊,安王妃一臉嚴肅的向他問起樓樾為何突然與蘇流螢分開,又為何娶了一個青樓女子為妾? 事到如今,看著樓樾病重不醒的樣子,南山那里再敢隱瞞,卻是在安王妃面前跪下,將安王威脅樓樾與蘇流螢決裂之事一五一十倒豆子般悉數(shù)說了出來。 聞言,安王妃一臉震驚,一邊憤恨安王的不擇手段,另一邊終是明白了樓樾逼不得已的苦衷,心里越發(fā)的痛惜自己的兒子。 思索片刻,安王妃對南山沉聲道:“心病尚需心藥醫(yī)。你既然知道流螢如今的去處,領我去見她吧。那怕下跪,我也要去求她,讓她來看看樾兒——或許她來了,樾兒心結解開,自然就醒了。” 只要能讓樓樾醒,南山什么都愿意做,當下領著安王妃出門去驛館找蘇流螢。 去的路上,南山遲疑道:“王妃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給蘇姑娘嗎?” 安王妃一臉愁容,想著安王歷來兇殘的手段,默默閉上眼睛痛苦道:“事關她的性命,所以樾兒才會寧愿她恨他,也不告訴她一切真相……我豈能因為擔心樾兒就將她往險境里推……若是最后她死在了王爺手里,痛苦的還是樾兒……” 安王妃了解蘇流螢,若是讓她知道一切都是樓樾被逼就而成,她一定會不顧性命與樓樾在一起。可安王妃更了解安王爺,若是蘇流螢敢公然與他做對,敢威脅到樓家的前程,他什么都做得出來…… 心里落滿冰雪,想到安王爺逼著樓樾以自己的名義立下毒誓,安王妃心里越發(fā)的冰寒…… 安王妃去驛館找蘇流螢時,彼時,她正與阿奴在清洗院子外面的墻壁。 夏日蚊蟲本就多,而韓鈺所在院子外面的墻壁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大片血漬,更是逗引了蚊蟲往院子里飛。 阿奴與蘇流螢打來井水清洗墻壁上的血漬。 阿奴總感覺這血漬來得蹊蹺,不由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隔壁蕭墨的院子,不滿的跟蘇流螢嘀咕,說一定是蕭墨報復上次他們將他關在了院子外面,故意在他們墻壁上弄上血漬。 蘇流螢卻不這么認為,蕭墨雖然平時舉動說話輕浮不正經(jīng),但她知道他內(nèi)里并不真正如此。相反,她倒是覺得蕭墨非但不是一個風流公子,反而是一個心有宏偉大志的睿智之人。 面上,她輕聲勸阿奴道:“應該不會是蕭太子做的,人家好歹是一國太子,不至于做如此下作無聊之事……” “還是我的小傻瓜了解我!” 不等阿奴回話,斜刺里卻是插進了蕭墨油腔滑調的聲音。 兩人回頭看去,不知何時,蕭墨手執(zhí)折扇懶惰的斜靠在對面的墻壁上,桃花眼泛光的看著蘇流螢,見她看過來,更是揚唇朝她邪魅一笑。 蘇流螢早已習慣了他的輕浮舉止,所以面不改色的回頭繼續(xù)干自己的活,反而是阿奴被他的樣子弄得漲紅了臉,又氣又羞的不去理他。 等她們轉過頭,蕭墨眸光轉暗,沉沉的看著墻上的血漬,神情晦暗不明。 下一刻,看到從遠處走來的人,蕭墨神情瞬間收斂了許多,收起身子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走在前面的南山卻是看到了他,趕上兩步追上他,恭敬的向他鞠躬行禮致謝,道:“上次之事多謝太子相助,只是我家世子暫時還沒好痊,奴才替世子爺向太子爺?shù)乐x。” 眉頭微蹙,樓樾病重的消息蕭墨也聽說了,只是沒想到他的病情會這般嚴重。 眸光淡淡的從一臉悲凄的安王妃面上掃過,而安王妃也看到了他,面容驟然一驚。 看出了安王妃面容間的不自在,蕭墨轉身瀟灑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順手關上了院門。 見他離開,安王妃身上的壓力驟減。而低頭干活的蘇流螢也發(fā)現(xiàn)了安王妃,心里驚詫,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將安王妃迎進了院子里。 阿奴也認出了安王妃,去廚房倒茶。 蘇流螢看著出現(xiàn)在驛館的安王妃已是驚訝,等看到安王妃滿臉的愁容,心里一緊,問道:“王妃怎么了?” 話未出口眼淚先流下,安王妃悲聲道:“樾兒高燒不退,一直醒不過來……蕊姨想求你去看看他……” 全身一涼,蘇流螢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難以置信的怔忡道:“怎么突然就病了……前幾日來這里不是還好好的嗎……” 不等安王妃開口,一旁的南山卻是忍不住開口道:“方才你清洗的血漬,就是爺上次離開這院子時站立不穩(wěn)靠在墻壁上留下來的……爺身上傷得很重,上次將你荷花池里救出時,傷口乍裂,又染上風寒,一直沒好過……” 聽南山說完,蘇流螢才驚覺上次樓樾來這里時臉色確實不太尋常,卻不知道他竟然是帶病來這里找自己…… 說好冷卻淡忘的心還是傷痛起來,蘇流螢整顆心都緊緊揪起。 蘇流螢知道,若樓樾不是病重利害,安王妃不會離開庵堂回京城的,更不會來驛館找自己。 幾乎沒有猶豫,連衣裳都顧不上換,蘇流螢起身急亂道:“我隨你們?nèi)ィ ?/br> 見她答應下來,安王妃心里微微一松。 走到門口的蘇流螢突然想起什么,腳下步子微頓,對安王妃道:“王妃先去門口等我……我與我家公子說一聲。” “你安心去吧!” 身后,韓鈺的聲音溫潤如珠。 蘇流螢怔怔回頭,看見韓鈺推著四輪車坐在臺階上,眸光溫和的看著她,嘴角掛著淺淡溫暖的笑意。 看著他,蘇流螢一顆慌亂的心卻是安穩(wěn)下來。 她原本還擔心他不同意自己去看樓樾,因為她曾在他面前堅定的說過,與樓樾再無關系…… 心里涌上感激,蘇流螢返身回屋,從榻上拿起薄毯給他蓋在膝蓋上。 韓鈺的雙腿是在大雪里凍壞的,那怕在這炎熱的天氣里,他的雙腿還是一片冰涼。 她一邊幫他蓋薄毯一邊道:“公子,我很快就回來了,晚上我陪你下棋。” 韓鈺眸光溫柔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而看到她眸光里的慌亂不安,他心口一痛,面是卻是輕輕笑道:“好好照顧世子爺,我備好棋等你回來。” 安王妃領著蘇流螢回到樓樾的楠院,卻被樓老夫人領著蘇詩語攔在樓樾臥房門口,不讓蘇流螢進去。 樓老夫人眸光冷冷的從安王妃臉上落到蘇流螢臉上,而蘇詩語看著安王妃將蘇流螢帶回王府,面色也十分的難看。 樓老夫人對安王妃冷聲道:“你帶回這個賤人做什么?你難道不知道就是她害慘了你兒子么?” 安王妃臉色一白,“老夫人……” “也是,你早年狠心離開王府,只怕心里也早已不將樾兒當成你的兒子。出家之人嘛,講究六根清靜,老身不怪你。但你敵我不分的將這個禍害帶回來殘害樾兒老身卻不依了!” 不等安王妃開口,樓老夫人已是毫不客氣的當面斥責起她來。 聞言,安王妃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當年,她執(zhí)意離開王府,一府人皆是反對,而反對最激烈的就是樓老夫人。 堂堂安王府的王妃出家當尼姑,卻是件讓整個安王府丟失臉面的事。 從她被賜婚嫁進安王府時,樓老夫人就嫌棄她胡狄人的身份,總是指桑罵槐的說胡狄都是野蠻人,而后因為她的出家,更是對她嫌惡到了極致。 而蘇流螢更是樓老夫人的眼中釘rou中刺,不除不快。所以看著兩人一同出現(xiàn)在面前,樓老夫人的怒火就像積存以久的火山,堪堪要噴發(fā)出來。 看著樓老夫人臉上勃然的怒火,安王妃連忙將身子擋在蘇流螢面前,懇切道:“老夫人,當務之急,只有先讓樾兒先退燒醒過來……” “她來了樾兒就會醒嗎!若不是看在你是他母妃的份上,你以為這安王府任由你離開數(shù)十年還能再讓你進來嗎?” 樓老夫人眸光陰戾的看著安王妃,絲毫不退讓,更不曾讓開路來。 “老夫人,不管如何,樾兒已成了這個樣子,什么法子都要試一試……” 安王妃苦苦懇求道。 “不行,就是她害得樾兒成了這個樣子,沒要她的命已是客氣,豈能讓她近樾兒的身……” 樓老夫人與安王妃在門口相持不下,蘇流螢卻默默的站著。 透過半開的門,從蘇流螢的位置可以看到病床上的人。 時近黃昏,屋內(nèi)光線疏離斑駁,影影綽綽的照著床上形容枯槁的男人。 短短幾日不見,樓樾已是瘦了一大半,面容蒼白憔悴,那怕昏迷著眉頭也是緊緊擰起,神情痛苦不安。 而在他的床邊,坐著一個女子,她一只手不停的為樓樾擦拭著額頭間的虛汗,另一只手卻緊緊的握著樓樾的手,嘴里輕聲細語的同他說著什么,待她轉過頭來,蘇流螢才發(fā)現(xiàn)那女子就是樓樾新納的小妾紅袖。 看著眼前的一切,蘇流螢面容一片平靜,可袖下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了她心里慌亂心痛,眼眶也慢慢紅了…… 蘇流螢的神情沒能逃過蘇詩語的目光,而順著蘇流螢的眸光看過去,蘇詩語同樣看到了屋內(nèi)的場景,心里得意冷笑,面上卻是溫婉恭敬的對安王妃道:“王妃,如今屋里有世子爺新寵的紅袖在,而方才太醫(yī)也說了,世子在紅姨娘的照顧下,已有了好轉的跡象,相信很快就會退燒醒來,不如……再等等看吧!” 樓老夫人馬上明白了蘇詩語話里的意思,接口道:“語丫頭說得對,我瞧著那紅袖就照顧得很好,而方才她喂的藥樾兒也悉數(shù)喝下了。太醫(yī)說了,只要能進藥,就能退燒醒來。所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就不要在此時再進去打擾!” 蘇詩語到底是厲害的。 紅袖被樓皇后送回鄉(xiāng)下的莊子后,伺候樓樾的差事就交到了她的身上。 能與樓樾這么近的相處,她心里是歡喜的,巴不得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才好。 可看著樓樾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她心里也著急,更是在伺候他的時候,聽到他在夢囈里叫著蘇流螢的名字…… 蘇詩語心里又恨又痛,卻也明白樓樾的心病只有蘇流螢才能治好。 可是,要讓她將蘇流螢往樓樾身邊送,卻是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難受。 思來想去,她終是想到了鄉(xiāng)下的紅袖身上。 她將心里的主意同樓老夫人說后,樓老夫人卻是認同了她的想法,做主又將紅袖從莊子里接回了王府。 紅袖墜落青樓前,是一名戲子,被三皇子發(fā)現(xiàn)后送到了樓樾的身邊,卻是對樓樾一見鐘情,更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刻意的模仿著蘇流螢的一言一行,再加上她本就與蘇流螢有五分相像。所以,蘇詩語讓她假扮蘇流螢陪在樓樾身邊,與他說話,喚樓樾醒來,卻是輕而易舉之事。 再加上蘇詩語給她的那樣東西,更是讓半昏半醒中的樓樾分不清事實,潛意識里將紅袖當成了蘇流螢,以為她又回到了自己身邊,心病去除,喝了藥后,高燒漸漸退了…… 聽了蘇詩語的話,安王妃不由從窗口朝屋內(nèi)看去,恰好紅袖轉過頭來,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安王妃神情一驚。 之前她從庵堂回府時,紅袖已被樓皇后送到了鄉(xiāng)下的莊子里,所以安王妃并沒見過紅袖的長相。如今見到,卻是大吃一驚—— 隔著不遠的距離,在屋內(nèi)昏沉光線的襯托下,坐在床邊的紅袖,竟是像極了當年的瓊妃! 安王妃啞然失聲,更是愧疚的回頭去看蘇流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