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兩人放開酒量豪飲一番,直到夜色漸深,終于打道回府。 段家兄妹原回了碧清園,宇文泓則回了乾明宮。 雖然一天未見,十分想念靜瑤,但他自覺身上酒味強烈,不好意思去熏她跟腹中的孩子。 乾明宮自有御前司寢宮人,專門伺候陛下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完畢,他躺在床上,漸漸的,頭有些暈,還有些口渴,大約是酒喝得多,眼瞧著后勁兒上來了。 想起阿淳為他煮的醒酒茶,不僅有些口渴,他遂向帳外吩咐道,“來人,上茶?!?/br> 立時有人應聲,須臾,便又有人奉茶而來,在賬外輕聲請示道:“陛下,茶來了?!?/br> 他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忍不住又是一陣頭暈,他呼了口氣,心中暗嘆,看來今次的確是喝得太多了。 他順手撩開床帳,卻發現帳外端著茶的,竟是他方才還在想念的阿淳。 他驚喜道:“阿淳?你怎么來了?這么晚了還沒睡嗎?”他心中溫暖,覺得阿淳一定是知道他又喝了酒,過來替他煮醒酒茶了。 然今日的阿淳卻有些特別,只是抿唇笑著不說話,且目光低垂,似乎并不怎么敢看他。 他心中奇怪,才一日不見,就如此生分了嗎?忙伸手將人拉起來,叫她坐在自己的床邊,又問道:“怎么了?怎么不跟朕說話?可是怪朕今日冷落你了?” 只見被他稱作阿淳的女子眼睫一顫,似乎有些心虛,并不回答,只是舉起手中的茶遞向他,輕聲道:“請陛下用茶?!?/br> 難得阿淳深更半夜來給自己煮茶,他便乖乖接過,將茶飲盡,而后卻不知怎么,心中竄出一股曖昧不明的火來。 作者有話要說: 皇桑:糟糕,喝酒誤事,認錯媳婦了…… 靜瑤:面壁跪搓板,自己選吧。 皇桑:求媳婦親親…… 靜瑤:想得美! 皇桑:qaq媳婦我錯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表走好不好…… 2333歡迎來到2018,新年快樂哦寶貝們?。?! 第七十七章 宇文泓覺得體內有些燥熱。一定是阿淳引得, 他想, 因為今夜的她聞起來格外香, 他抬起醉眼看向她,這才發現,她今日穿的也與往日不同,一件高腰的輕紗襦裙, 露出頸下一大片白。 唔,只消這一眼,便叫心火又竄高一截, 使原本就不甚清醒的他更加迷蒙起來。 他情不自禁的將她拉到懷里, 她倒也不拒絕,那雙眸子嘗試著抬眼看他, 眼神卻還是有些奇怪,似乎是膽怯的, 甚至可以說是心虛的,他隱約覺得奇怪, 今日的阿淳似乎哪里有些不對?從前他抱她, 她或是迎合,或是干脆拒絕, 但今日的反應,說不出歡喜或者抗拒, 總是透著一股子……僵硬。 帳中昏暗光線下,他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很快就疑竇叢生, 那具軀體的感覺同平時差的太遠,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副骨架都不像是阿淳,他心中一驚,嘗試撩開床帳,再去瞧床上的人,忽然發現,那副模樣發生了變化,并不像是阿淳了…… 這太可疑了,他馬上警醒起來,忙向殿外喚人,“來人,備水,朕要涼水。” 殿外司寢的春雷一驚,今日皇上這么快就完事了?他怎么記得上回李貴儀來伺候的時候,明明很長啊……而且叫涼水是怎么回事?不過耳聽陛下似有怒氣,春雷可不敢怠慢,忙張羅著叫人送了涼水進去。 須臾,竟聽見殿中的皇帝充滿驚訝的怒問,“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宇文泓用涼水澆了下腦袋,這下終于清醒了,也終于看清那榻上的女子,這哪里是他的阿淳?那張驚懼交加的臉,哪里與他百媚叢生的阿淳有半分相似? 這樣一個女人,怎么會進到了他的寢宮,且上了自己的床?今日若非自己及時發現不對,豈不是要糊里糊涂得的被人騙了! 尤其被騙著行男女之事,才尤為可恨! 所以宇文泓充滿怒氣 ,又問道:“誰叫你來的?說!” 此時榻上的淑妃正瑟瑟發抖,明明只差一點就成了,事情怎么會忽然變成這樣? 此刻她眼前的男人怒目圓睜,額上青筋暴起,仿佛自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可是就在片刻之前,他明明還將她抱在懷里,語氣那樣溫柔……雖然他口中喚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可他不知為什么就清醒了,發現自己不是李妙淳,然后竟如此怒不可遏。入宮三年來,雖然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淑妃從未見過皇帝如此暴怒的樣子——不,她猛然想了起來,上回在重華宮,要處死徐婉儀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樣子。 而且就算那時,他怒的都不如現在這樣明顯。 想起已經死了的徐婉儀,淑妃心里猛然一陣涼,變得更加驚懼起來,勉強撐起力量來回答他:“啟稟陛下,太后娘娘聽聞您醉酒十分擔心,因李貴儀有孕在身不好在旁侍奉,便命臣妾前來照顧您?!?/br> 宇文泓一怔,太后叫她來的,竟是母后,又是母后…… 他心底生出一股怒火,對眼前這個企圖蒙混他的女人,甚至是對他的母后。她們合起伙來耍把戲,企圖蒙騙自己,她們把自己當成什么了?他的帝王威嚴何在? 他點頭冷笑,道:“很好,太后知道朕喝醉了,就叫你來伺候,那朕方才把你人認成別人,你怎么不做辯解?” 淑妃一驚,這樣怎么回答? 這是自己精心謀劃好的,她當然不能辯解,無論他把自己當成是誰,只要今夜能承幸便好,因為只有承了幸,她才能生下皇嗣??! 眼看今夜功虧一簣,她欲哭無淚,他的目光冷的可怕,簡直要殺人似的,她更是害怕,忙道:“臣妾以為陛下醉了,解釋也是無用,只盼著將陛下侍奉好,好向太后復命?!碑吘惯@理由實在牽強,她又急著辯解道:“求陛下恕罪,臣妾真的沒有其他意圖,您將臣妾錯認成李貴儀,臣妾怕您生氣,也一直沒有承認……臣妾一心只想伺候好皇上而已?!?/br> 她這是在為自己脫罪,是的,他叫她“阿淳”的時候,她的確沒有承認,所以不關她的事,怪就怪他自己將人認錯了。 好個有心機的女人,還真是滴水不漏!宇文泓冷笑一聲,道:“太后果真沒有選錯人,你做的甚好!只可惜朕要叫你們失望了!”說著忽然吩咐殿外,“來人!” 福鼎幾個趕忙進了來,在外面就聽見皇帝語氣不好,此時非常識時務得撲通跪到了地上,道:“奴才在?!?/br> 宇文泓道:“太后既派淑妃來乾明宮,朕便成全了她,從現在起至明日天亮之前,淑妃就待在此地,那里也不許去。”說著他特意點明,“就以現在這個姿勢,不許動,膽敢違背,格殺勿論!”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現在這個姿勢? 淑妃現在正垂首跪在地上,皇帝的意思是說,要叫她這樣跪一整夜? 宇文泓就是這個意思。 淑妃只覺得腦間轟然一聲,也明白了過來,這是在罰自己,他要叫自己在這里跪一整夜! 心里真是萬般的委屈,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方才明明一切都好,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可是叫她晴天霹靂的還有那“格殺勿論”這四個字,從他嘴里說出,如此清晰的響在耳邊,叫她遍體生寒,叫她沒有一絲膽量為自己辯解。因為她也實在是怕,宇文泓會就此查出別的什么東西來…… 淑妃顫著聲兒尊了聲是,頭觸地面,連抬也不敢抬。 可宇文泓還是滿心憤怒,簡直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索性大步出了乾明宮,一去不回。 余下的福鼎見狀,忙要起身跟上,走了幾步,又想起這地上的人,只好招呼了春雷幾個太監,使眼色叫好好看著淑妃,自己則趕緊快步追了出去。 ~~ 夜風簌簌,撲面而來。 出來的實在匆忙,原本已經就寢的宇文泓就這么身著中衣在夜風里走,偶有路過的宮人見到他這幅模樣,俱都是驚訝異常,只得伏在地上,絲毫不敢抬頭亂看。 宇文泓毫不理會,徑直往前走,等到終于察覺自己形容不對的時候,已經到了棠梨宮門外。 算了,他懶得去換。 他徑直邁了進去,反正守門的太監宮女都跪在地上,根本連看也不敢看他。 他一路雖然滿腔怒氣,好在也還記得靜瑤已經睡了,沒鬧出動靜來,只叫守殿的宮女們開門后,悄悄進了內殿。 靜瑤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覺得床帳撩開,榻上上來了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她倒并未在意,只是在半夢半醒間,慵懶問道:“陛下怎么這么晚才來?” 她是在問他為何這么晚才來,似乎一直在等他似的,叫宇文泓回想起剛才,不由得更加惡心,只是又怕擾了她睡覺,只得含糊道:“朕以為你睡著了,不敢來打擾你。” 靜瑤彎起唇角一笑,睜開眼看看他,又閉上,狡黠問道:“那現在怎么又來了?陛下一個人睡不著嗎?” 她依舊懶洋洋的模樣,根本不知方才發生了什么,甚至還主動往里挪了挪地方,邀他道,“夜深了,陛下快歇息吧?!?/br> 方才滿腔的怒氣,在這安靜的棠梨宮里,終于漸漸平息下來,他眼瞧著她臉上的狡黠笑意,以及在帳中那不甚明亮的光線里,在那薄被覆蓋之下,她身上的曼妙曲線,已經將要滿三個月了,她的小腹出現一點弧形,看得他心中一暖,那里有他的孩子,是他此生第一個孩子…… 他順從躺了下來,習慣性的伸手將她攏進懷中,這才是她,這柔若無骨的身軀,那熟悉得暖暖香味,這才是她。 宇文泓漸漸舒服下來,然靜瑤卻漸漸發覺了不對,她的臉貼著他的前襟,嗅到了不同于往常的氣味,她很清醒的判斷出來,那根本不是他常用的龍涎,那是另一種香味,是女子用的薔薇香。 她心里一顫,頓時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他,這才發覺,他的鬢發也是濕漉漉的,仿佛才洗過臉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這香味是哪兒來的? 方才懷中軀體柔軟,現在卻僵硬起來,宇文泓也睜開眼睛,對上了昏暗中一雙明亮的眸子,這才察覺,她在瞧著自己,且滿眼狐疑。 明明沒做什么,但這眼神叫他還是不由得有些心虛,他輕咳一聲,問道:“怎么不睡了?” 靜瑤索性直接問道:“陛下才洗過臉嗎?鬢發都是濕的。” 他嗯了一聲,含糊道,“酒喝得太多,頭疼得睡不著,洗了把臉就舒服多了?!?/br> 她一聽,忙要起身,“那臣妾去為陛下煮碗醒酒茶……” 他卻按住她的肩膀,“太晚了別折騰,快睡吧?!?/br> 說著又閉上眼睛。 可還是感覺到懷中人在眨眼,長睫毛帶起簌簌的微風,直撲到他脖子里,他只好又睜開眼,果然瞧見她依然在望著自己。 見他也睜了眼,靜瑤又問道:“陛下……今夜是不是有什么事?” 當然是有事,非?;奶频氖?,可事關自己的顏面,甚至母后,他暫時不想告訴她,而且她也是個小性兒,萬一一說又鉆了牛角尖,今晚大約就不用睡了。 所以他道:“哪里有什么,朕不過同段二多喝了幾杯酒……不要問東問西了,快睡,孩子也得休息不是?”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想說,靜瑤就想,那就算了吧,大不了明日再去同乾明宮里的人打聽打聽,然而就算自己想睡,心卻無法安靜下來,他中衣上的薔薇香濃的直躥腦門啊…… 她心里開始狐疑,他該不會臨幸別人了吧?越這樣想,心里竟堆滿了酸楚,還再怎么睡呢? 他也有些心虛,雖然閉上了眼,卻明顯感覺她還在眨眼,只好又問道:“怎么還不睡?” 只聽那聲音里充滿了酸楚與委屈,她道:“不喜歡陛下身上的香……” 自己身上的香……他一聽,終于明白過來,索性起身,三下五除二的將中衣也給去了,就這么赤條條得鉆進了薄被中。 靜瑤沒想到他會這樣,一時驚呆,又羞又窘,“陛下……” 他無奈哼了一聲,索性與她講明,“朕今晚喝的太多,險些把別人當成你,不過總算及時發現,沒有令朕失言?!?/br> 聽宇文泓這樣一說,靜瑤總算弄明白了,難怪他這么晚了匆匆過來,難怪他身上有薔薇香…… 她還想問問,他究竟是把誰當成了自己,畢竟乾明宮里并沒有女人啊。 然而瞧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說不想再開口了,她只好轉而道:“陛下這樣會著涼吧,臣妾叫人給您取衣裳……” “明早再說吧?!彼麉s道。 說著又垂眼瞧她,“朕并沒有對你食言,察覺不是你后,就沒再繼續,還特意過來找你,如何,開心嗎?” 他就知道她小家子氣,方才睡不著覺,還不是因為聞到了別的女人味道,胡思亂想了。 她方才確實心里泛酸,后來聽他這樣說,她便信了,他好歹是皇帝,若真的臨幸了別人,還需同自己撒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