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對方口吻生硬。秦芃點了點頭,對方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盯著秦書淮做什么?” 秦芃抿了抿唇,柳書彥面色平淡:“我既然決定娶你,與他就是魚死網(wǎng)破的境地。今夜他獨自出行,是個好機會?!?/br> “你要殺他?!” 秦芃提高了聲音,柳書彥有些奇怪:“有何不對嗎?” 有什么不對? 沒有。 秦芃看著柳書彥,說不出半句話來。 柳書彥做的事情順理成章,換做是她,她自然也會如此做。 白芷去刺殺秦書淮,那必然是不成功的,她放心讓她去了。 可柳書彥要刺殺秦書淮,她心里卻有些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怕些什么,呆呆看著柳書彥,張了張口,腦子里一片混亂,直到柳書彥有些擔憂道:“芃兒?” “哦,”秦芃回了神,她穩(wěn)住心神,回想起剛才最重要的事來,假作無意道:“之前都沒見過你的影衛(wèi),我還以為你沒有?!?/br> “世家都有一些世家的底牌,”柳書彥全然將她當做自己人,沒有絲毫隱瞞:“柳家有自己專門一個隱位訓練組織,而實際上,以前的柳家人,也當皇帝的隱衛(wèi)?” “皇帝的隱衛(wèi)?”秦芃和柳書彥走出巷子,聽柳書彥道:“這些本該是皇帝交給儲君的事情,只是陛下如今登基匆忙,所以并不知曉。柳家只忠于君主,所以也是君主的刀,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總是我們做的。柳家總有一個人,是陛下的刀,以前那個人,便是我。” 說著,柳書彥轉過頭來,看著秦芃,含著笑道:“我本怕嚇著你,但我想,你不是這樣柔弱的女人。早晚,你也要知道的?!?/br> “嗯?!鼻仄M點點頭,猜測道:“所以方才那套隱衛(wèi)的服飾,是你們柳家在暗處特有的服飾?” “是?!绷鴷鴱男渲心贸鲆粭l帶子,那條銀色的帶子下墜著縷空鐵環(huán),鐵環(huán)里穩(wěn)穩(wěn)嵌著一塊血色的玉珠,同當年刺殺秦芃那人的,一模一樣。 秦芃穩(wěn)住神色,聽柳書彥指著玉珠道:“這是用來區(qū)分等級的標志,比如我是柳家隱衛(wèi)的首領,那我的是最珍貴的血玉,之下是暖玉、青玉,玉器之下,便是珍珠、金、銀、銅。方才那人是珍珠,也就是隱衛(wèi)中的第四級?!?/br> 秦芃沒說話,抬手去摸那血玉,柳書彥倒也不介意,看著秦芃,神色溫柔道:“等以后陛下長大了,我便是陛下的刀。” “這血玉珠子……是只有你一個人有嗎?” “是。”柳書彥穩(wěn)穩(wěn)道:“自十年前我領了它,就只有我一個人獨有?!?/br> “那么……”秦芃握著血珠,抬起頭來:“你做過些什么事呢?” “這就太多了,”柳書彥笑出聲來:“你若想聽,我慢慢同你說?!?/br> “你去過北燕嗎?” 秦芃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神色,柳書彥微微一愣,嘆息出聲:“去過?!?/br> “去做什么?” “這事兒說起來,你可能也認識?!?/br> 柳書彥收起血珠,嘆了口氣道:“我去,是去殺趙芃的?!?/br> “你失敗了?” “失???”柳書彥苦笑:“我倒寧愿失敗了?!?/br> 秦芃猛地頓住步子,她回過頭來,震驚看著柳書彥:“你說什么?” “嗯?你怎么了?”柳書彥有些疑惑秦芃為何這樣震驚的樣子,想了想,他自以為知道了秦芃震驚的原因,笑著道:“你不會真以為趙芃是病死的吧?” “趙芃啊……”柳書彥聲音里帶了嘆息:“是被姜家人下毒毒死的?!?/br> “我打了個前鋒,本來都打算收手了,誰知道姜家人居然用了‘醉夢’?!?/br> “醉夢這毒你知道吧?散在空氣中,身體有傷口就能吸入。當年我去刺殺趙芃,和她交手過程里發(fā)現(xiàn)她房間里居然有醉夢的氣息,我當時就撤了。” “我只是想殺個人,又不是送命?!?/br> “所以……”秦芃顫抖著,沙啞道:“趙芃,是姜家人和你……合謀殺的?!?/br> 柳書彥沒說話,想了想,他嘆息出聲:“也許吧?!?/br> 話音剛落,秦芃袖中匕首猛然而出,抵在了柳書彥脖頸之上。 柳書彥睜大了眼,不可置信。 “為什么殺她?” 秦芃聲音沙啞:“她和你無冤無仇,為什么殺她?!” “你……”柳書彥皺起眉頭:“你怎么了?趙芃死了,關你什么事?” “不關我的事……”秦芃顫抖著,低笑出來:“不關我的事?” 說著,她的手顫抖著,用刀刃割開柳書彥的脖頸,血滲透出來,秦芃猛地提高了她的聲音:“我就是趙芃被你和姜家合謀殺了的趙芃!” 秦芃靠近他,柳書彥呆呆看著她,秦芃眼中滿是冷意,壓著聲音道:“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第六十七章 柳書彥呆呆看著秦芃,完全回不過神來,秦芃的刀在他脖頸上割破了皮,帶了淺淺的口子。 “還不明白嗎?” 秦芃冷靜道:“我是趙芃,借尸還魂成了董婉怡,然后又借尸還魂成了秦芃。” “所以,你死了兩次……”柳書彥終于明白了,猛地反應過來:“你其實是趙芃?!” 他一激動,往前了一步,秦芃的刀被逼著后退了一下,柳書彥這才意識到秦芃還用刀架著她,驟然出手。 柳書彥出招的路子又快又狠,秦芃迅速和他過了兩招后,刀就被對方直接卸下來。 “我們不要這樣說話。” 柳書彥皺著眉頭,將刀扔在了一邊,心里早就翻起滔天巨浪,面上卻還要強作淡定道:“不管你是誰,我們……” “你到底為什么殺我?” 秦芃話一出口,柳書彥便愣了,他心里一寸一寸涼下去。 為什么殺她…… “六年前,我奉皇命……可是我沒有殺你!” 柳書彥猛地提高了聲音:“趙芃你記得的不是嗎?我殺你沒有成功?!?/br> “可我死了?!鼻仄M冷冷看著他:“你在我身上劃的口子,我中了醉夢,我死在十九歲,那年我正準備來北燕。” 柳書彥說不出話來,身上有了冷汗。 如果她是趙芃,那就意味著,是他間接性的,幫著別人殺了她。 沒有人會嫁給一個殺人兇手,無論他是有意無意。 可他已經(jīng)準備好一切了。 他準備好娶她,他將自己所有陰暗的、不堪的一面亮給她,他以為他們馬上就要成親。 怎么會有這么荒謬的事呢? 怎么會有借尸還魂,還借尸還魂了兩次這樣荒謬的事呢?! “柳書彥,”秦芃冷著聲音:“到底是誰殺的我?是姜家,是秦書淮,還是你?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柳書彥顫抖著聲音:“你最后死于中毒……秦書淮說你是姜家殺的。我只在和你交手的那一晚見過你,然后我就連夜回了北燕,等候在瓊州,等秦書淮一進入瓊州,我就去接他?!?/br> “我甚至沒見過你的尸體……只是秦書淮一直在找姜家報仇,我的探子也告訴我,你死于姜家下毒?!?/br> 姜家給她下了毒,醉夢是最烈性的毒藥之一,一旦中毒根本無解,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死亡。 可如果她是死于醉夢,為什么她記憶里,還有后續(xù)? 她和柳書彥交手后沒有任何癥狀,正常吃喝,然后就開始零零碎碎有些模糊,最后就是秦書淮用毒藥喂到她口里。 秦書淮哭著給她喂藥、她拼命掙扎的畫面一直記在她心里。她以前時常從夢中驚醒,尤其是剛剛成為姜漪的時候,每次都心懷余悸,害怕得不行。 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有這樣強烈害怕驚恐的情緒,在極度不想死的情況下,一直推攮著秦書淮,秦書淮卻執(zhí)意喂她毒藥,這必然是秦書淮殺的她。 然而今日她卻突然意識到,這件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那么簡單。 姜家參與了此事,秦文宣參與了此事。 可白芷說是秦書淮殺的,她記得是秦書淮殺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秦芃心里跳得飛快,她突然想起來,柳書彥派了人去殺秦書淮,白芷也去殺秦書淮! 秦書淮不能死。 秦芃猛地轉身,柳書彥追上來,秦芃怒吼了一聲:“滾開!” 柳書彥停在原地,秦芃靜靜看著他,好久后,才緩和下情緒:“柳書彥,我知道,當年不是你的錯?!?/br> “可是柳書彥,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 柳書彥僵住身子,秦芃轉身朝著淮安王府跑去。 她得去找秦書淮,盡快! 她一路狂奔到淮安王府,沖到門口去拍打大門,門剛一打開,她就往里面沖,直接道:“秦書淮呢?!你們家王爺呢?!” 秦書淮家下人幾乎都認識秦芃,當初秦芃偽裝成秦書淮小妾混入府里來這件事給了下人很大沖擊,這次大家不敢隨便給她放進來,便一路追趕攔著,著急道:“公主,王爺出府去了,您別著急,您稍等……” “公主?”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秦芃回過頭去,看見了一個久違的身影。 趙一提著鳥站在長廊里,看見秦芃,有些詫異。 趙一作為影衛(wèi),一般是不隨便出現(xiàn)在人的面前的。然而今天他放假,所以倒也算閑適,就像個普通侍衛(wèi)一樣,提著鳥逛逛院子。秦芃看見趙一,心里有些震驚。 她自幼陪伴到大的侍衛(wèi),為什么沒有像白芷一樣為她報仇,反而是留在了秦書淮的身邊? 是因為他投靠了秦書淮,還是因為其他什么隱情? 不過此刻她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道:“柳書彥和白芷要殺秦書淮,他在哪兒?” 趙一愣了愣,隨后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冷著臉道:“公主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