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這會兒功夫,殷元和李露也已經回來了,李露一臉的興奮,殷元倒是難得的高冷起來,頗有幾分狐貍裝模作樣時的風韻。 “娘,剛剛殷元哥哥帶著露露去嚇唬那個老妖婆了,你都不知道她的膽子又多小,直接就給嚇趴到了地上,還嚷嚷著要去請道士來捉鬼。” “請道士?”紅花蹙了眉:“娘不是與你說過,不要輕易去招惹她的嗎?” “露露才不怕呢?殷元哥哥說了,那老妖婆要去請的是他娘親。哼!殷元哥哥的娘親怎么會幫著他們?” 刑如意站在結界里,摸了摸鼻子,然后悄聲的問狐貍:“你說我會幫他們嗎?” “大概……也許……不會吧!” 狐貍低眉笑著,看刑如意翹起了嘴角,叉著小腰說:“我當然會,畢竟我是一個善良的,有原則的兼職道士。只不過我的道行太淺,所以這忙,有可能是倒忙!” “看來,他們是要倒霉了!”狐貍幫著刑如意,將大氅又往她身上披了披:“能不能給你的未來相公說說,你打算如何幫忙?畢竟等你成親的這段日子,你的未來相公也有些無聊,且整日守著你,難免近墨者黑,被你染了些邪氣。” “去!會不會說話,我這叫正義之氣!至于你這只狡猾的狐貍,明明就是近朱者赤好不?” “好!我近朱者赤!你近墨者黑,所以我們是天上地下最適合的一對兒!”這句話,狐貍是用神識說的。刑如意悄然紅了臉,只能低頭拽拽狐貍的衣角,讓他稍微注意下場合。 正文 第205章 紅花酒(9) 紅花站在結界外頭,雖然聽不見狐貍與刑如意在說什么話,但看兩人的表情,也知道是兩個人之間的體己話,心中既有些羨慕,也有些感慨。 想當初,她與李楠沒有成親前,也曾有過這樣暗自私語的時候,本以為成親之后,兩個人會更加的恩愛,卻不想因為林楠娘的緣故,反而越加的疏離。想到這里,心中不禁又有些難過,于是渾身上下,又升騰起黑色的煙霧來。 殷元發愁的看了眼外頭的天,扯了扯李露,悄悄的對她說:“你娘她,是不是又想起你那個沒良心的爹了?” 李露沒有吭聲,只用小手默默牽住了紅花的,等她的情緒稍微平復之后,才說道:“娘親不要傷心,你還有露露!” “是呀,娘親還有露露!”紅花蹲下來,抱住了李露:“如意姑娘,你當真可以幫我們嗎?露露她是無辜的,若不是托生成我的孩子,此時的她,也一定是旁人眼中的掌上明珠。她可愛、懂事,又十分的體貼,我想不出,為什么她的奶奶,爹爹會不喜歡她。” “有些人心天生就是冷的,自私的。為了掩飾自己那顆不太暖的心,他們會用【女孩兒】三個字當做厭棄的理由,所以就有了那些所謂重男輕女的人。可若心是暖的,男孩兒、女孩兒又有什么要緊,都是自己的骨血,都是自己的傳承,哪能說不愛就不愛呢。所以,紅花jiejie,你不必介意,露露更不必介意,因為那樣心冷的夫君、絕情的爹爹,不值得你們為其產生任何的情緒。” 紅花低頭想了一想,問:“如何才能化解我們心中的怨氣?” “怨氣的核心是痛苦,這傷痛會在我們身心中逐漸凝結,當你無法感受到悲傷的時候,這種凝結起來的傷痛就會轉化成怨氣。想要驅散心中的怨氣,治愈心的創傷,唯一的辦法就是釋放儲存在體內的感覺。簡單來說,就像剛剛露露做的那樣,她因為生氣,所以就去捉弄李楠的娘,當看見李楠娘倒霉的時候,心中的憤怒就消散了一分。這種方法,說起來,似乎有些那個什么,但無疑是最好用的。對嗎,小露露?” 李露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她本就是個孩子,幼時夭折,原本怨氣也是極大的,卻因為紅花的仁厚善良,這些怨氣并不想其他小鬼那般霸道蠻橫。說白了,小鬼小鬼,有的也只是小孩子的心性,怨恨一個人很容易,原諒一個人也很容易。 從李露的舉動來看,她心中,也是渴望爹爹與奶奶認可的。只不過,她心里又是十分的清除,對于過往,李楠心中或許還會有那么一絲絲的愧疚之情,可李楠的娘,一點兒都沒有。 對于這樣固執且不知悔改的惡婆婆,刑如意下手也絕不顧忌。她盯著紅花那雙幽深的鬼眼,問她:“要我幫你們嗎?” “我剛剛聽見殷元哥哥叫你如意娘親,難不成,你就是那個老妖婆要去請的道士?” “如果你殷元哥哥沒有說謊的話,那么你口中的老妖婆請的那個人既有可能就是我。”刑如意出了結界,走到李露跟前,蹲下身子,看著她那雙雖然鬼氣森森,卻依然漂亮的眼:“正式的認識一下好嗎?我是刑如意,是殷元的娘親,里頭那個長得無比好看的男子是我的相公,你若喜歡,也可以隨著殷元叫他狐貍爹爹。” 狐貍聽見這最后一句話,蹙了蹙眉。 “狐貍爹爹?好奇怪的名字!”李露微微側頭,看著狐貍,隨之一笑:“不過,我蠻喜歡的!”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干女兒?”刑如意摸摸李露的頭:“這樣,你就有了個天底下長得最好看,也是最好的爹爹。” “露露可以嗎?”李露抬著頭問,既是在像紅花詢問,也是在像狐貍問詢。 狐貍倒是沒什么感覺,反正如意說的話,他向來都是聽著的。 紅花略微猶豫了一下,“如意姑娘,這——” “你與李露的情形有些特殊,待怨氣散去之后,陰司的鬼差必定會來接你們。你娘家那邊,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否則也不會埋骨荒郊多年無人祭祀。像你們這樣無門無戶的,只怕到了那邊,也會受鬼欺凌。我雖可以護著你們,但陰司也有陰司的規矩,我不能干涉太多。若李露成了我的義女,礙著狐貍的面子,那邊的人,也會多加照拂。”刑如意想了一想,又多說了幾句:“我剛剛算了一下,你與李露只有一世母女情分。下一世,你會尋個好人家,爹娘雖是普通人,卻依舊視你如寶。你未來的夫君,是個不識幾個大字的粗人,但他心思細膩,也會處處疼著你。只不過因為這一世的緣故,你尋的夫君,是個沒有爹娘的孤兒,所以你的日子,依舊會過得辛苦些。” 紅花微微紅了臉,輕聲的問了句:“那露露呢?我與她當真只有一世的母女情分!” “李露她,生為你的女兒,原本就是來報恩的,待進入陰司,你們這一世的恩也好,情也好,都已經了了。你與她,自然也各有各的歸途。可若李露是我的干女兒,我倒是可以找判官討個人情,讓你們繼續這一世未完的緣分。” 話說到這里,就算紅花再怎么愚鈍,也聽明白了。李露更是一個機靈的孩子,當即就跪下行了個大禮,喚了聲音:“女兒李露,見過如意娘親,狐貍爹爹。娘親吉祥,爹爹萬福!” “好女兒,等事情了了,我讓你殷元哥哥送你們去。” “殷元哥哥也是鬼魂嗎?”李露好奇的問,“露露瞧的出來,殷元哥哥與如意娘親你是不同的,但與狐貍爹爹也不相同。他身上有跟露露一樣的氣息,所以,殷元哥哥他是不是也跟露露一樣,是個可憐的小孩子?” “咳!”殷元猛然的咳了聲,看著李露說了聲:“殷元哥哥與你是不一樣的!” “嗯,是不大一樣!因為你殷元哥哥比你還慘,他既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刑如意這話說的倒是真的。 殷元的身世,我們在四時入門歡的那個故事中已經講過。他是鬼胎魔魂,原本是個不該出生在世間的孩子,卻因為吸入了刑如意的鬼氣,沾染了她的血液,凝結成人胎,出世為人。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講,他的親生父母,應該是季勝堂劉掌柜的兒子跟媳婦。但青鸞死后,劉家又遭遇了一連串的變故,加上殷元又不是個普通的孩子,所以至今劉掌柜跟劉夫人都不知道他們還有殷元這么個孫子。殷元呢,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認祖歸宗”,所以事情就這么耽擱了下來。 殷元聽見刑如意這話,眉頭也跟狐貍一樣蹙了起來,“如意娘親的意思是,我跟著你跟狐貍爹爹,其實也蠻慘的哦?” “慘什么慘?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到處看熱鬧。這盛唐就找不到比你更會享福的小孩兒!” “所以了,沒有親生爹娘又怎樣?我有如意娘親疼著,狐貍爹爹罩著,蠻好的呀!”殷元說著,走到李露跟前,摸了摸她的頭:“露露比殷元哥哥還要幸運,因為你不光有自己的親娘疼著,日后還有如意娘親跟狐貍爹爹寵著,殷元哥哥罩著,倒是殷元哥哥,怕是從此之后要失寵了!” “殷元哥哥不怕,你還有露露,露露也會照顧你的!”李露也學著殷元的樣子,踮起腳尖來,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后散發出強大的怨氣來:“殷元哥哥瞧,露露也是很厲害的,可以幫哥哥一起打架!” 轟隆!外頭響起一陣雷聲,緊跟著陰云密布的天空,落下一層黑色雨來。 殷元無奈的搖搖頭,牽住露露的手說:“殷元哥哥,其實不喜歡下雨天!” 李露不好意思的垂下頭,用腳尖輕輕碰著殷元,小聲的嘀咕:“露露不是故意的!” 刑如意盯著眼前兩個丁點大的小人兒,感覺自己莫名其妙被這對兒小人給虐了一把。于是,心里極度不平衡的抱住了狐貍,碎碎念著:“怎么辦?我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感覺!以后,我該不會也是個愛吃醋的惡婆婆吧?” “不會!”狐貍肯定的回答。 “為什么?”刑如意不解。 “因為你很忙,壓根兒沒有時間去理會除了我之外的旁人的事情?” “倘若是你自己親生的孩子呢?” “我們青丘的孩子,向來都是放養的!”狐貍理所應當的說著:“況且,身為我與你的孩子,他們應該有能力自己照顧自己。倘若沒有,這不是還有殷元嗎?我們養他這么久,倒時候,也該用他一用。這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殷元聽的脊背發涼,看著狐貍問了句:“狐貍爹爹,你覺得這么欺負一個孩子,好嗎?” “我覺得還不錯!”狐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嗯,我也覺得這個辦法行!”刑如意強忍著笑意,靠進狐貍懷中:“小殷元,日后倘若有弟弟meimei的話,就辛苦你照看了!” 殷元翻翻白眼,懶得再理這對兒爹娘。 紅花兀自站在遠處,也笑了。腳下的黑氣,似乎也因為這笑容,稍稍散去了些。 正文 第206章 紅花酒(10) “這就是紅花酒?”紅花站在一旁,看著刑如意將一些紅色花朵放入酒壇中,然后均勻的搖晃了幾下,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這酒不是早就釀制好的嗎?李楠來時,我與露露就在不遠處,親耳聽見姑娘對他說的,莫非這紅花酒與之前姑娘所說的不一樣?” “紅花酒而已,哪有什么一樣不一樣的。”刑如意看了一下酒壇,沖著紅花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若我說當時是在偏那李楠,紅花jiejie會生氣嗎?” “怎么會?紅花只不過是他們李家的下堂妻,縱然不是,也沒有資格來生姑娘的氣。說實話,日子過的最難的時候,我私心里,也是希望能有人幫我出出氣的。可我天生性子就有些懦弱,自小爹爹就教導我,要與人為善,嫁入婆家之后,就更要聽夫君和婆婆的話,做一個恭敬孝順的兒媳婦。” “恭敬孝順是沒錯,但也要分人,若是遇見那種知冷知熱的夫君,知道將心比心的婆婆,自然要恭敬孝順,畢竟家和萬事興,誰不希望自家的小日子是過的和和美美的。可若是遇到像你前婆婆那樣倚老賣老,處處刻意刁難的,我倒覺得應該給她些顏色看看,讓她也知道,這世界上,有的是比她更厲害的人。” “紅花若是有如意姑娘這一半的厲害就好了,只可惜,如今醒悟已然晚了。不過如意姑娘倒是不必擔心,我瞧著那位公子對姑娘你是極好的。” “他敢對我不好!”刑如意皺了皺鼻子:“我可不是你們盛唐這些自小就學習什么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的賢淑女子,我的原則是: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二、你對我好一分,我對你好十分;三、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可倘若你要欺負我,不好意思,本姑娘就算是玩命,也要自損一千換你八百!” “如意姑娘的這些觀點真特別!” “我不光觀點特別,我這紅花酒更特別。”刑如意說著,晃了晃手中的紅花酒:“其實制作這紅花酒,十分簡單,取草紅花200克,低度白酒1000毫升,再加適量紅糖,將紅花洗凈,曬干表面水分,與紅糖一同裝入潔凈的紗布袋內,封好袋口,放入酒壇中,加蓋密封,浸泡七日即可飲用。這紅花酒,具有養血養膚、活血通經的功效,適用于婦人血虛、血瘀、痛經等,但是懷孕的婦人是不能夠飲用的。” “可我剛剛瞧著姑娘你并未將那些紅花裝入紗布袋中!” “那是因為這壇子紅花酒是給你那前婆婆用的,做法上自然不用那么講究,況且我還有最后一味重要的東西沒有放。” “重要的東西?”紅花疑惑的看著刑如意,問:“是什么?” “我要取你的善良一份、賢淑一份,恭敬一份、痛苦三份、怨恨四份,然后將它們一起裝入這紅花酒中!” 紅花怔怔的看著刑如意,以為她是在說笑,可瞧著她的表情,卻又是十分嚴肅的。于是,淡淡一笑,正直了身子,說:“但凡是紅花身上有的,如意姑娘盡可拿去!” “放心,你不會有任何感覺!”刑如意說著,雙目凝結成冰,渾身上下因為施展鬼術而散發出強烈的戾氣。她的手快速的從紅花的額間、頭頂、心口以及腳底抽離了幾絲不同顏色的氣息,然后收攏到一起,放到酒壇里。 視線穿過厚厚的酒壇,刑如意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氣息與紅花攪和在一起,很快便將那紅花給攪碎了。暗紅色的花瓣,融入白酒中,于是那酒也變成了與紅花相同的顏色,空氣中漸漸彌漫起藥酒獨特的香氣來。 “成了!”刑如意將調制好的紅花酒裝好,然后掀開簾子,喚了鈴鐺過來:“你將這酒帶去我的胭脂鋪,交給你李茂哥哥,讓他明日午后再送去給那李楠。” “如意姑姑今天不回去嗎?” “不回去了,姑姑就留在這里陪你和四娘好不好?” “姑姑哄人,才不是要陪鈴鐺跟嫂子呢。”鈴鐺頑皮的吐吐舌頭:“雖然鈴鐺看不見,但殷元說了,說這屋子里,除了姑姑跟鈴鐺未來的姑父外,還有一位紅花姑姑和一個叫做露露的meimei。如意姑姑你留下來,是為了她們吧?” “小機靈鬼,什么都瞞不過你!”刑如意點點鈴鐺的額角:“快去吧!送完了紅花酒,再讓鹿大娘給你做些好吃的點心帶回來。瞧瞧,這入冬之后,我的小鈴鐺不見發胖,反而瘦了不少。” “鈴鐺這不是瘦,是苗條!”鈴鐺微微紅了臉:“嫂子說了,雖然咱們這里時興豐滿的美人,可像如意姑姑這樣纖細的,也挺討人喜歡的。所以鈴鐺打算向姑姑看齊,等將來長大了,也要變得跟姑姑你一樣。” “別!可千萬別!如意姑姑這模樣的,可不是咱們盛唐的主流美人模式。之所以這么任性的讓自己瘦著,一來是體質的關系,怎么吃也吃不胖;二來是因為姑姑早就尋好了下家,且你未來姑父又是個不怎么挑食的,所以這胖也好,瘦也好,擱在他眼睛里,都是沒什么分別的。你呢,敢說你未來的夫婿也不介意?” “這天底下,又不只有如意姑父一個人才是極好的。”鈴鐺小聲嘀咕著,抱起酒壇,就跑了出去。 刑如意輕輕碰了碰四娘,問:“鈴鐺這是有看對眼的人了?” “一個少年,總來找她,看模樣倒也清秀,只是不知道是那家的少爺。”四娘說著,也嘆了口氣:“雖說長嫂如母,可畢竟不是娘,這鈴鐺漸漸大了,有些心事,反而不愿意與我這個做嫂子的說。眼下,她既喚你一聲姑姑,這日后的事情,有些還要你出面幫幫我才是。” “我想我知道那個少年是誰了。” 刑如意點著下巴,腦海中浮現出一只小蛤蟆的模樣。看來,那只蛤蟆精是對鈴鐺上心了,只是這樁姻緣,她是拆呢,還是不拆?刑如意有些拿不定主意,決定還是等從青丘回來之后再說。 紅花酒調制好了,余下的就是請人將紅花母女的遺骸遷移出來,至于安葬到何處,還需事情了了再說。遷移遺骸的事情,需要報呈官府,既是官府知道了,那么后續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刑如意cao心了。 自從紅花母女死后,李楠娘就從未像今夜這般睡的踏實。 此時,已是午夜子時,周邊一片死寂。一道月光,透過窗紙,落在李楠娘那床用錦緞制成的棉被上。距離床榻不遠的桌子上,還放著下午李楠剛剛拿回來的紅花酒。 她飲了一杯,覺得入口還行。那藥酒中,既有白酒的辛辣,也有花兒獨特的清香,當酒水緩緩滑過喉嚨時,帶來絲絲暖意,跟著周身也都變得暖和起來,好像僵硬的關節都重新活了起來。李楠娘已經許久都沒有過這樣輕松的感覺了,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候,于是,睡夢中也微微翹起嘴角。 有風,從窗戶的縫隙中鉆過。李楠娘翻了個身,眼皮稍稍動彈了一下,跟著又閉緊了眼睛。 就在她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一陣涼風突然從被角竄進了后背,一個激靈,她醒了。 她支起身子向外看去,原來臥房的門正大大敞開著,風正是從那里竄了進來。正當她疑惑不解時,赫然發現門外站著一個人! 銀白色的月光鋪灑在門外黑暗的院落里,那個人恰好站在中間。那人穿著一套與自身好不協調的黑色長衫,木愣愣的站在臥房門口。月光使他的皮膚顯得慘白似雪,毫無生機,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 “你是誰?”李楠娘壯起膽子問,摸索著披上了外衣,瞇眼仔細瞅著。 那人盯著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