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常泰大笑起來,接著一邊搖頭,一邊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了兩下:“我還有公務在身,你若事情辦妥了,也盡快回衙門。河上近些日子不太平,說了出了一群水匪,朝廷已經下令,讓我們盡快嚴查嚴辦,人手甚為緊張。” “我知道了!”聽見是正經事兒,小盛子也收起了所有戲謔的目光,“等王叔的事情辦完,我就立刻回衙門?!?/br> 常泰點點頭,又與刑如意說了兩句,回到了衙役的隊伍中。 刑如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也跟著往前跑了兩步,叫了聲:“常大哥!” “還有事?”常泰轉身,目光關切,表情柔和。 “是這樣的,剛剛小盛子還給我說,讓我幫他尋個能做妻子的好姑娘,既他已有了蘇柔,所以我想著……我想著,若是有合適的人,是不是也可以介紹給常大哥你?” 常泰心中雖有些酸澀,臉上卻是一如往常的笑容,他點點頭,說:“那就辛苦如意你了,若當真是好姑娘,就為常大哥引薦一下!” “如意介紹的,一定是最適合常大哥你的好姑娘!” “嗯,我相信如意的眼光!” 常泰說著,沖她一笑,接著帶一班衙役離開了。 “如意姑娘,你當真要為常大哥介紹?”小盛子心有不忍:“你明知道,常大哥他——” “我知道!可就是因為我知道他對我的一番心思,也知道此生我無以回報,所以才想著為他介紹一個更好的姑娘。”刑如意抬頭,與小盛子目光相接:“難道你不認為,你的常大哥他值得比我更好的姑娘嗎?” “當然,值得!”小盛子說著,也微微的嘆了口氣。 刑如意看著常泰的背影,腦海中竟浮現出錦瑟的模樣來,或許她能夠成就兩個人的美好姻緣。 擺了擺頭,將這些想法暫時壓下,刑如意這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王甫身上:“不好意思,讓王叔您見笑了!” “沒有,沒有,年輕人嘛,日子就該這樣?!蓖醺[擺手,想起之前常泰說的話,忙對小盛子道:“我既已見到了如意姑娘,這邊也就沒有什么可cao心的事情了。你衙門里需要忙的事情多,不用照看我,趕緊回去吧。唉!在河上討生活的人,原本就不容易,若是遇上了水匪,這下場十有八九是好不了的。我也希望你們衙門趕緊將那幫人給抓了,也省的禍害窮苦百姓?!?/br> “那——如意姑娘——” “放心,王叔的事情交給我,我保證,一定會處理的妥妥當當。衙門里的事情比較關緊,你趕緊回去吧。記得,一定要注意安全,還有也要讓常大哥他注意安全!”刑如意說著,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來:“這是我自己調制的金創藥,比尋常鋪子里賣的那些要好使,你隨身帶著,沒準能用著?!?/br> “如意姑娘怎么連這藥都隨身攜帶,難不成,姑娘你日日也都能遇見危險?”小盛子蹙眉。 “瞎說什么呢?這藥我是一直在身上帶著,不過不是給我用的,而是想要交給常大哥,卻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喏,這不才等到嘛。趕緊拿去,別說是從我這里得的,我怕常大哥他舍不得用?!?/br> 刑如意這最后一句話原本是句輕松的玩笑話,不曾想,小盛子竟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說:“的確有這個可能,如意姑娘給常大哥的藥,他一直都寶貝著,半點兒都舍不得用。這藥,說什么我也不給他了,留著咱們弟兄救命使?!?/br> “隨便隨便,反正你們隨身攜帶就好?!毙倘缫庹f著,推了小盛子一把。見小盛子也走遠了,這才又問王甫道:“王叔那個影子的事情,能不能仔細的與如意說說,因為剛剛如意的確沒瞧出什么異樣來?!?/br> 正文 第171章 荷葉炒飯(1) 影子淺,線條模糊,這種影子像鬼,屬短命之相。 王甫的影子,卻是相反的,影子深,且線條清晰,與常人無異。刑如意反復觀察了幾次,還是沒有瞧出什么異常來,可王甫言之鑿鑿,似又不是在說謊,因此只得耐下心來,詳細詢問。 王甫盯著自己的影子看了半響,這才回道:“事情,還得從七天前說起?!?/br> “七天前?”刑如意下意識的重復了一句。 七,原本只是個尋常的數字,可在民間,這個七往往又與很多玄妙的事情有關,所以但凡提起這個“七”字,就會讓人覺得心中隱隱不安。 “就是七天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忙到很晚,回房休息的時候,就無意間掃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其實,平常我是不會去注意這個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朝著地上看了那么一眼,就那一眼,我就覺得奇怪。因為我覺得那個影子不像是自己?!?/br> “影子不像是自己?”刑如意問著,也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影子。 影子,都是黑黑的,除了高低胖瘦不一,服飾發型不同之外,似乎也沒有什么區別。影子自出生起,便與本體在一起,可往往很少有人去注意它,也很少去注意自己的影子與自己是否相似。刑如意看著自己的影子,發型、身高、甚至無意間的小動作,影子都如實的復制著。王甫暴露在陽光下的影子,也是一樣。 “眼下看來,你的影子,應該是很像你自己的?!?/br>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王甫往陰影里站了站,此時,他并不想看見自己的影子:“那天晚上的感覺很奇怪,我盯著地上的影子,雖然轉側活動,它都與我一模一樣,但是影子的頭,卻比我自己的頭大很多?!?/br> 王甫對著刑如意比劃:“那影子的頭,有斗那么大,頭發亂糟糟的??墒侨缫夤媚锬憧?,我平日里對自己的頭發大理的還算妥帖,雖不像有錢人那么講究,但頭發絲也都是服服帖帖,不怎么亂的??赡怯白拥念^發,就像是家中掃地用的大掃帚,怎么看,就怎么奇怪。 起初,我也沒多想,以為是燭光的原因,至于頭發,也可能是因為我太過勞累,所以導致頭發亂了自己也不知道??捎白拥氖指_,也跟我自己的不一樣。如意姑娘你看看你自己的影子,雖然手腳,并不如本體這般的清晰,但還能瞧得出這是一雙人手??赡且刮仪埔姷挠白?,五指猶如鳥爪一般,指尖細長彎曲,讓人看了只覺得瘆得慌。 我當時越看心里越慌,就大聲喚我的老婆子來看,結果她也覺得我的影子不像是我自個兒,倒像是神廟墻上所畫的那種惡鬼。我原以為這只是個巧合,可從此之后,每每到了晚上,我的影子就會變成那副鬼怪模樣,連我老婆子都給嚇出了病,我自個兒更是惶惶不安,已經許多天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了。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那一路的神仙。今日,實在是熬不住了,才尋到小盛子那邊,想著他好歹是個捕快,見多識廣,興許能給我一個答案?!?/br> “顯然,小盛子沒能給你這個答案。至于我,眼下只是聽你這么講,我也很難有所判斷,你身上這些奇異的變化,是從何而來的。這樣吧,白天我還有些事,你的影子也都正常。你留個地址,到了晚上,我再去看看。” “如此,就多謝如意姑娘了。小老兒的家比較難尋,但是如意胭脂鋪卻是人人都知道的。姑娘放心,等到晚一些時候,我讓小兒親自到鋪子外頭候著,領姑娘前往?!?/br> “也行,那咱們就晚些時候再見!”刑如意說著,低了低頭,既算是應承,也算是告別。 送走了王甫,刑如意微松了口氣,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態,便朝著錦繡坊而去。 別的姑娘成親,都有家人幫忙張羅著,刑如意孤身一人,自然事事都要依靠自己。好在,她要嫁的,是自己親自挑選的如意郎君,至于成親儀式什么的,她自個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講究,只新娘服飾,一定要選滿意的。 新娘服飾的圖樣,是刑如意早就畫好的,算是改良版的唐裝,既有盛唐服飾的華美,也有后世服裝的簡便。原本,刑如意還擔心繡娘們看不明白她的草圖,沒想到,事情進展的要比她預想中的還要簡單。 能夠成為京城第一秀坊,錦繡坊的繡娘們,不光手巧,更是聰慧異常。刑如意的草圖,初看時,雖有些茫然,但聽她一講一說之后,繡娘眼中的茫然都逐一變成了驚艷,不管是服飾的配色,配飾,還是裁剪,織繡,都是新奇的,從未見過和聽過的。繡娘們幾乎可以確定,一旦這件新娘服被刑如意穿在了身上,在出嫁當天,勢必又會成為洛陽城中的一大話題,服飾的樣式,也必然會引領盛唐女裝的又一次風潮。 私人定制,錦繡坊接的不少,但這樣新奇又好玩的設計,對于錦繡坊來說,也還算是頭一遭。繡娘們除了新鮮之外,也都有一股躍躍欲試的勁兒,想要迫不及待的將這件新娘服完成。 在坊主的開明以及刑如意蹭臉的多重因素下,這件新娘服的制作,于當天下午就被提上了錦繡坊的議程,甚至坊主還調撥出了坊中最為優秀的兩名繡娘來進行主要的工作。面料是刑如意親自選的,雖都是紅色,但衣身、衣領、衣袖卻選擇了不同的面料,或色澤艷麗,或質地厚重,就連花紋,也都是細致區分的。配飾方面,刑如意反倒不太在意,因為錦繡坊出品,必是精品。 除了自己和狐貍的衣服之外,刑如意還為殷元、常泰、四娘、鈴鐺、小盛子以及鹿大娘、李茂等人也都各自定制了一套衣服。雖畫的都是草圖,但走的卻是跟新娘服飾一樣的套路,既保留了盛唐服飾的特點,又融入了后世改良唐裝的特色,看的繡娘們也是一臉的激動。 出于討價還價的需要,刑如意最終也讓出了這套衣服的定制使用權,允許錦繡坊在自己大婚半年后,將這些服飾投入批量生產。至于新的服飾圖樣,她也能夠繪制,但分成方面,還需要另行商議。 “刑掌柜的買賣果然都是不吃虧的!”錦繡坊的管事,在送刑如意出門時,不由感嘆了一句。 “錦繡坊也不吃虧啊,只不過是幾張草圖,居然就把我拐成了你們家專屬的設計師,還只給了一點點的小分成。要我說,還是你們坊主精明?!?/br> “設計師?刑掌柜的口中,總是會出現這些新鮮的詞匯。這設計師三個字,算是繡娘的另外一種叫法嗎?” “不算!嚴格來說,設計師就是負責畫圖的,而且只會畫圖?!毙倘缫馇纹さ男χ?,做了一個畫畫的動作。 管事了然的哦了一聲,搖搖頭,做了個恭送的姿勢:“如此,就不送刑設計師了!” 刑如意掏了掏耳朵,“聽著有些別扭,你呀,還是管我叫刑掌柜或者如意吧?!?/br> 管事低頭,微微一笑,說:“如意姑娘慢走,我就不送了!” 刑如意回個禮,轉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剛剛討論的時候不覺奇,此時方才覺得四肢有些僵硬,若不是為了自個兒的終身大事,她還真不愿意如此“勞心勞力”,看來之前聽人說的也不假,成親這種事兒,果然累的很。 只是狐貍好不容易松了口,她若是不抓緊時間將自己嫁出去,下一回還不曉得要等到猴年馬月。禮服的事情辦妥了,接下來還要打一批首飾,另外鳳冠之類的也需要置辦,不知道青丘有沒有自個兒的規矩。這婚事雖不是在青丘辦的,但規矩方面也還是要問一問,她倒是無所謂,就怕狐貍將來被人笑話。 心中想著,這路不知不覺就走的有些偏了。直到耳邊聽見聲音,說:“姑娘小心!”這才著急慌忙的剎住腳。抬頭一看,是一張黝黑的臉龐,站在傍晚的矮墻下,著實有些不大顯然。 “請問,可是胭脂鋪的如意姑娘?” “你是?” “是我爹吩咐我在這里等著姑娘您的,我爹名叫王甫?!?/br> “原來是王公子!” “不敢!尋常人家,哪里配稱公子兒子。姑娘喚我王三就行,家中排行老三,平日里大伙兒也都這么叫的。至于我的大名,反而不被人記得了?!?/br> “那你的大名是?” “王狀元!”王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出生的時候,我爹一心一意的就想讓我將來能考個狀元,當個大官。在王狀元和王大官這兩個名字里頭,選來選去,選了他認為比較含蓄的那一個。誰知,我竟是個笨的,私塾入了兩三年,也沒認識幾個字。到了現在,也仍是做一些粗活。這大名,就算有人叫,我也沒臉答應。姑娘也喚我王三就行?!?/br> “你叫王三,在家中也是排行老三,那么上面是不是還有王大和王二?” “我上頭原本是有個哥哥的,長到七歲,就夭折了。還有個jiejie,早些年也嫁了?!蓖跞崞鹱约旱母绺缗cjiejie時,表情都有些異樣。刑如意原本還想再問兩句,見王三有意躲避,也就沒有再問。 王甫家的在一條偏巷里,若不是有人帶路,還當真是不好尋找。在王家的門前,留著一截樹樁,看樣子,已經砍了許多年。從樹樁的紋路,可以判斷,這應該是一棵黑槐。 “門前栽槐,冤鬼自來!你家門口這棵樹,倒是砍的正對!” 正文 第172章 荷葉炒飯(2) 槐樹,乃木中之鬼,因其陰氣重而易招鬼附身,在風水學里是禁止種在房屋附近的。但民間也有一種說法,說是門前種槐,招寶進財。究竟哪一種說法才是對的呢?刑如意認為,這招鬼不招鬼的,幾根槐樹本身有關,也跟其家宅的風水有關。 王家的房子,坐落在一處暗巷之中,且比周邊的房舍都要矮上幾分,本身就已經形成了聚陰的格局。房門又恰好開在西南方向,這在風水學上謂之“鬼門”,比較容易招陰。 王甫是販賣字畫的,本身也好附庸風雅,所以在院子里種了許多的竹子、桃樹、芭蕉等。這若是在大戶人家,設計精巧倒也沒什么,但在在王家的院子里,就有些不妥了。王家本來就是聚陰的宅子,開門的方位又恰好開在“鬼門”上,院子中再種這許多招煞的植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硬生生的將一個活人住的宅子變成了死宅。 但奇怪的是,風水如此差的一棟宅子,王家人至今卻還能活的好好的。不!也不是說的好好的,因為王三說過,他還有個哥哥,在七歲那年便夭折了。 刑如意閉眼,睜開,那顆原本消失的槐樹又出現在了眼前。 這是一株茂盛的黑槐,枝葉繁茂,綠意婆娑,然而在其中的一根枝椏上卻懸掛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子。孩子衣著平常,雙腳懸空,腦袋向下,眼睛卻瞪的很大,似乎是在瞧著什么人。 刑如意輕嘆一聲,再閉眼,再睜開,那顆黑槐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樹樁,仿佛在訴說這曾經的種種。 “你的兄長,是吊死在這棵槐樹上的吧?” 王三此時已站在了門內,正半躬著身子,迎刑如意進門。聽見她這話,整個人一僵,跟著頭也抬了起來。 “如意姑娘怎的知道?難道是我爹他……” “與王叔無關,是我自己看到的?!毙倘缫庹f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忘記了,你爹之所以讓你在錦繡坊的門口等我,為的就是讓我幫你家解決這些蹊蹺事兒。降妖捉鬼,我雖不是特別擅長,但早些年學過一些看風水的本事,所以有些東西,只需用這雙眼睛,瞧一瞧,便能瞧出一些因果來?!?/br> “姑娘所看不假,我家兄長,正是吊死在這棵黑槐樹上的。這棵樹,在我王家祖上買下這處院子時就有了,具體長了多少年,誰也說不清楚。只是當時,這槐樹還是種在院子里的,并不在門外?!?/br> “院有古槐,必是老宅!看來書上的這句話,也不是假的。”刑如意默默念著,抬眼看了看王三:“沒關系的,你繼續!” “這宅子的確是老宅,光是我王家,在此處,都已經住了五代?!蓖跞f著,指了指左右:“如意姑娘請看,這周邊的房舍,原本地皮也都是我家的,屬于我王家這宅子的一部分??晌姨珷敔敽觅€,一來二去的,就將這房產一片兒一片兒的給輸掉了。我家現在住的,是之前給仆役們住的地方,算是整處宅子的后院。您看這門,開的就不是正門應該開的地方。這是因為前面的都給輸掉了,左右的院子也都沒了,這才不得已改了道。” “我明白了,你家現在住的院子,其實是整處宅院的后院偏方,門前的這條小巷,原本只是前往后院的一條小路,只因周邊的房舍幾次易主,又經擴建重修,所以漸漸形成了眼前的格局。這四周房舍的買家,想必也都知道這里頭的事情,所以一個個都將房子蓋的那么高,為的就是壓住主家的氣勢,因此,才人為的將你王家變成了一處聚陰的宅子?!?/br> “如意姑娘這話,也曾有道士給我爹說過。只可惜,那時候我爹他并沒有將這話放在心里,結果才害得我兄長無辜枉死!”王三說著,嘆了口氣,將刑如意迎進家中。在正對著黑槐樹樁的地方,立著一塊石頭,石頭上用紅色的朱砂畫著一個大大的道符。 “這是——” “這是我兄長死后,我爹特意請那位道士給畫的,說是鎮宅符。我也粗人,也不懂這些,只知道這石頭立在這里已經有許多年了,差不多從我記事的時候就有,且風吹日曬的,這道符上的朱砂卻是一點兒都沒有變?!?/br> “這也難怪,你家風水如此之差,你與家人竟還能相安無事,原來是早有高人在這里頭設了鎮宅的東西。只是這朱砂……”刑如意原本只是好奇,多掃了兩眼,沒想到竟還真給她看出了一些端倪來:“你剛剛說的,這朱砂幾十年來都不曾發生什么變化,那么這角落里是怎么回事?” 王三低頭看了一眼,只見石頭表面那血紅的符咒隱約缺了一角,不偏不倚正在右下方。 “姑娘是問這個?。窟@是王成家那小子撒尿給弄毀的,因為這件事,我們兩家還打了一架?!蓖跞f著,指了指右邊臨墻的一戶人家:“喏,這就是王成家。原本,我們也算是同宗同族的,甚至嚴格算起來,這王成的祖上還是我們家的奴才,就連這王姓,也都是我太爺爺給賜的。后來,我家沒落,這王成家倒是一步步興旺了起來。到了我這一輩兒,整個都給翻了過來。套用人家常說的一句話,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br> “所謂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只是,你家如此寶貝的東西,怎么就讓王成家的孩子給污了。難不成,這王成家是故意的?” 王三撓撓頭,半響沒有說話。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如意姑娘若是不急,可到小亭暫坐,我去端些茶點來,將這些往事慢慢的說給姑娘聽。另外,我也得跟我爹說一聲,說是姑娘早來了,正在院子里巡查,讓他莫要著急。” 刑如意點點頭,徑自先去小亭坐了。這亭子,就蓋在院子臨墻一角,估摸著也是原來留下的。四周還保留了淺淺的水塘,只不過不再是活水,而是死水。水塘旁邊,還放著葫蘆做的瓢和一只小的木桶,應是日常打理水塘所用。 鏈接小亭和院子的是一座手工打造的木制小橋,做工比較簡陋,估摸著是王家人自己做的。小橋長和寬差不多都是半米左右,比較厚實,供人行走,還是可以的。亭子里,擺放著青石雕刻的桌椅,做工和花紋卻精致的多。圓桌與石凳的表面,均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看的出來,主人還是極為喜愛這處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