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那名捕快猶豫了一下,回道:“大夫倒是沒有,不過堪比大夫的人,常大人倒是認(rèn)得一個。” “哦,是誰?”謝玄有了興趣:“我倒是很想知道,這不是大夫,卻還能堪比大夫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是一位姑娘!雖說是位姑娘,但會的東西可不少,就說她的醫(yī)術(shù)吧,就連季勝堂的劉掌柜都服氣她。對了,劉掌柜家的兒子患病,劉掌柜自己都沒有辦法,還是請這位如意姑娘出手,才給治好的。除了醫(yī)術(shù)之外,這位如意姑娘還會捉鬼降妖。不知道大人可曾聽說過妯娌村的事情,也是如意姑娘幫忙解決的。就那盆黑狗血,還是小盛子親自去逮的黑狗,親自殺的。” “那么,這位姑娘原本是做什么的?法師?” “不不不!如意姑娘是開胭脂鋪子的。如意胭脂鋪,大人若有興趣,明日不妨到街上尋個人問問。咱們洛陽城里,十個里頭大概有九個都知道,剩下的那一個,不是癡呆的就是傻子。” “傻子也知道!”旁邊有人小聲的說著:“之前謝……我是說大人家老宅的案子,也是這位如意姑奶從中協(xié)助的。旁的不說,就單我身旁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如意姑娘的。可惜,她店里的胭脂水粉有些貴,不然我也要去給我家婆娘買一些。” “我也是,我也是。聽人說,如意姑娘家的胭脂水粉,不僅能讓人變的好看,還能治病。可真是太神奇了。難怪季勝堂都關(guān)了門!還有,城里那些鋪子,不管是賣藥材的,還是賣胭脂水粉的,都想得到如意姑娘家的秘方。只可惜,同樣的東西,就算是買回去了,他們也做不出同樣的東西來。所以,如意姑娘不僅是咱們洛陽城里最神奇的姑娘,將來怕也是最富裕的姑娘。咱們常大人,若是能娶到她,那可是享福了。” 幾名捕快,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興起,卻沒有察覺到,已經(jīng)漸漸偏離了謝玄問話的主題。謝玄雖有些蹙眉,卻并未打斷他們的話,而是一句一句,都記在了心里。 正文 第147章 麻油炒豬肝(2) 睡夢之中被人喚起,刑如意是有起床氣的。不光她有,狐貍也有,尤其看見外頭叫門的是常泰時,臉上的表情就越發(fā)顯得不好看。只是,狐貍講道理,知道常泰深更半夜來訪,定是有急事,所以未曾阻攔,只是人就站在距離刑如意不遠(yuǎn)的地方,意思很明顯。今夜如意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常泰微微點頭,算是跟狐貍打了個招呼,接著對刑如意說道:“府衙出事了,是謝大人的朋友,詳細(xì)的情況,我與你路上說。對方傷的很重,是被閃電擊傷的,需要做緊急處理,你這邊可有緊急救治的東西。若是沒有,看需要些什么,我讓小盛子去趟劉府。雖然劉掌柜已經(jīng)不再行醫(yī),可東西應(yīng)該還是齊全的。” “我這里有個急救箱,一般的傷情都能應(yīng)對,若是傷的重了,只怕我也無能為力。”刑如意說著,折返家中,提了一個木制的箱子出來。這箱子,是刑如意仿照后世的醫(yī)藥箱讓狐貍幫忙打制的,雖材質(zhì)不同,也重了些,可有狐貍在,拎著出趟遠(yuǎn)門都不成問題。 將箱子交給狐貍,刑如意打了個瞌睡,指了指府衙的方向,說了句:“走吧!半夜擾人好夢,肯定是特別棘手的事情,否則常大哥的臉色也不會難看成這樣。” “我的臉色,這些日子都不大好看,與此事無關(guān)。”常泰說著,摸了摸自個兒的臉。雖魚兒的事情解決了,可陰魂附體帶來的損傷,一時半會兒的也補不回來。所以,常泰臉上總顯出一副疲累的模樣。刑如意是知道內(nèi)情的,也在心里琢磨著,看能不能調(diào)配出更好的藥物來。 對于府衙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常泰也是一知半解,只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況與刑如意說了。 “被雷劈我倒是聽說過,可這被閃電擊穿心臟而亡,這個小妾究竟是做了多大的惡事,才會遭此報應(yīng)?”刑如意咋舌,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到了狐貍身上:“陰司有這種懲罰嗎?” “人死后,才歸陰司管,活著的時候,叫天譴!另外,被閃電擊殺,并非說明這個小妾罪大惡疾,而是他身旁的人。” “那位韓公子?”刑如意的眼珠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貌似常大哥剛剛有說過,這位韓公子,乃是武三思的‘妻’弟,身份在這京城里,也著實有些不一般。” “百姓常說一句話,叫禍及子孫,殃及后代。這女子雖只是個小妾,但總歸是韓飛身旁的人,所以,極有可能她是被韓飛給連累的。不過事實真相如何,需我們到了現(xiàn)場才能知道。” 刑如意想了想,沒有說話,只腳下的步伐更大了些。 等刑如意趕到時,那房中的仵作,已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床前不停的走動。刑如意先查看了一下韓飛的傷口,只比常泰描述的更為嚴(yán)重。眼下,她也只能向狐貍求救,讓他先用法術(shù),穩(wěn)住韓飛的生命體征。自己則從藥箱中,拿出了原本治療灼傷的藥膏,以及用田七、散瘀草、苦良姜、老鸛草、白牛膽、穿山龍、淮山藥等調(diào)配出來消炎藥,外敷內(nèi)服,進(jìn)行前期的緊急救治。用常泰的話說,謝玄只要求她暫時保住韓飛的性命,也沒指望自己能夠治愈對方。 至于韓飛的生死,她要抽時間去趟陰司,找判官問問,看看這韓飛的陽壽是否已盡。若是已盡,就提前跟常泰打個招呼,順便也讓這位謝玄謝大人,早做安排。若是陽壽未盡,也好辦,反正有狐貍在,胡亂的用些藥,吊住他的性命即可。像他這樣的富家少爺,平時里一定沒少干壞事,自己不要他的性命,就已經(jīng)算是大慈大悲了。 用藥過后,又觀察了小半個時辰,見韓飛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刑如意這才起了身,像模像樣的在腦門上擦了一把汗,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謝玄:“民女刑如意,見過謝大人。此處并非大堂,大人也未身著官服,民女就不行大禮了。” “刑姑娘嚴(yán)重了。今夜之事,全是仰仗姑娘。辛苦姑娘多時,還請移步用些茶點。” “謝大人客氣了。”刑如意抬了抬眼,這才看清楚謝玄的模樣,雖沒有狐貍長的好看,但五官也十分的出色,言語間也透出些大將的風(fēng)度。看來,這謝玄,并非單單只是文采好那么簡單。 “并非客氣,而是應(yīng)該!這深更半夜,勞煩姑娘走這一趟,謝玄心中著實感激。這韓公子與我雖非故交,卻也是朋友,姑娘妙手留住他一條性命,這份恩情,謝玄也自是記在心中。今夜匆忙,又多狀況,只能略備茶點,等改日,謝玄自當(dāng)上門,重謝!” “謝大人既然這么說了,如意若還是推辭的話,倒反而顯得有些不知禮數(shù)。只是,眼下還顧不上吃茶,我還要看看這小妾的狀況。” “一個死人,還能有些什么狀況?”謝玄說著,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妾。原本的焦糊氣息中,似乎又多了一些尸體腐敗的味道。他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口鼻,喚過一旁的差役,吩咐道:“著人將這小妾抬到別處!我聽說京師府衙有單設(shè)的義莊,就先送到哪里去吧。一切,都等韓公子醒了再說。” “一般情況下,尸體在死后半個時辰內(nèi)就會硬化,4個時辰至六個時辰完全僵硬。隨著尸體面部及四肢發(fā)涼、尸斑、尸僵開始出現(xiàn),這個持續(xù)過程最長不超過一個時辰。尸斑最初呈片狀分布,尸僵大部分出現(xiàn),大約兩個時辰之后,尸斑會融合成大片,尸僵全身出現(xiàn),角膜微濁,嘴唇開始皺縮。 這個時候,如果去刺激死者的瞳孔,也就是眼珠子,你會發(fā)現(xiàn)她的瞳孔仍有反應(yīng),而這個過程大約需要3個時辰。至于尸體腐敗,在春秋季節(jié)需要在死后4個時辰,到5個時辰左右出現(xiàn),且最初只是腐敗性腹部膨脹,這時候,人的鼻子,是聞不到什么特別強烈的氣味的。所以謝大人你,大可以不必捂鼻。至于這位姑娘的尸身,也請謝大人不要著急,等如意辦完下面的事情之后,大人再著人送去義莊也不遲。” “真沒想到,刑姑娘你,懂得竟然比我的仵作還要多。”謝玄說著,將掩在口部的手房了下來。臉上帶著寒暄式的笑容,眸中卻無任何的波光。這謝玄,看起來,還是個有些腹黑的男人。只是,刑如意好歹也算是兩世為人,身旁又有狐貍這么個千年的妖怪在,人類的這些小腹黑,對于她而言,也算是調(diào)劑的小菜,沒有什么可防備的。 心中小小的鄙視了謝玄一把,腳卻往后退了那么小半步。她雖不怕腹黑,但像謝玄這種混官場的腹黑男,她也不想過多的沾惹。哪怕只是近一點,心里也不大愿意。“只是胡亂的看了些雜書,僅限于理論,若是真正的勘驗尸體,如意這點皮毛是不夠用的。” “刑姑娘謙虛了!只是不知刑姑娘,還要看些什么。這小妾,是被閃電擊穿心口而亡,我府衙中的仵作,已經(jīng)勘驗過,并無別的傷痕。” “謝大人多慮了,如意并非要勘驗尸體。” “那刑姑娘,是要做什么?”謝玄的眸中終于有了些波動。 “嗯,算是安撫靈魂吧!謝大人既然要常大哥喚如意深夜來此,相比對如意也有些了解,應(yīng)該知道,如意的本行是賣胭脂水粉的,但私下里,也做些驅(qū)妖鎮(zhèn)邪的法事。不過,這種事情,全看心情。正好,我今夜心情還不錯。這小妾,是被閃電擊中心臟而死,算是枉死,這是其一。其二,剛剛得空時,我曾問過韓家人,這小妾的生辰八字,雖不詳盡,但也大差不差,總之她并非大jian大惡之徒。此等死法,多半是代人受過,心中難免委屈。 死時,心中含怨,死后,又有委屈,稍有不慎,必成惡鬼。謝大人既是謝家的人,對于謝家老宅的事情,也應(yīng)該有所耳聞,所以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安撫起來也不太麻煩,謝大人你又何必急著送她去義莊呢?” “刑姑娘誤會了,謝玄并沒有著急。只是覺得將一個尸身留在韓公子的房中,始終有些不妥罷了。既姑娘心善,愿意安撫于她,謝玄身為父母官,也是求之不得。刑姑娘說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些事情,謝玄雖然不信,但也心存敬畏。” 刑如意也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人卻走到了狐貍跟前,低聲問他:“為何我尋了一圈,都沒有看見這小妾的鬼魂?是她自個兒去陰司報道了,還是被黑白無常那兩個家伙給捉去了?平日里,也不見這兩個家伙做事這般麻利啊!” “與黑白無常無關(guān)!”狐貍抬了抬眉:“這小妾既無魂魄,也未曾化鬼,又何須黑白無常來捉。況且,你說的對,那兩個家伙,一向懶散,斷不會如此勤快。” “你的意思是,這小妾死了,卻沒有變成鬼?那她變成了什么?” “她非凡人,自然無魂!既無生魂,死后也不會幻化成鬼!”狐貍說著,用手在刑如意的眼前輕輕一抹,“你再仔細(xì)看看,她是什么?” 刑如意眨巴了兩下眼睛,再睜開,瞧見的仍是一具女性的尸身。年齡不大,不過十七八歲,長相也不屬于美艷型,而是尋常的小家碧玉型。再細(xì)看,只覺得一團霧氣繚繞在尸身上,仔細(xì)辨認(rèn),竟是一只碩大的兔子。 “兔子?”刑如意低叫出聲,引來謝玄的注目。 謝玄原本是看刑如意的,可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了她身旁的那個男子身上。俊逸如仙,說的大概就是他吧。 按照常理,這樣五官和氣質(zhì)都出色的男子,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注目。即便是同為男子,也會將第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奇怪的是,他站在那個地方那么久,自己竟像是才剛剛那察覺到他的存在一般。這樣的感覺,讓謝玄覺得十分不安。 正文 第148章 麻油炒豬肝(3) 心中雖有不安,但謝玄掩飾的極好。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朝著刑如意和狐貍走了過去。雖話是對刑如意說的,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狐貍的臉上。那樣幽邃的眼神,仿佛能夠直達(dá)心底,縱使像他這般善于掩飾的人,都覺得沒有辦法隱藏。謝玄發(fā)現(xiàn),自己很不喜歡這個男人,不喜歡這個仿佛只一眼就將自己看穿的男人! “這位公子是?” “我家相公,殷臣司,大人可以喚他臣司或者殷公子!”刑如意說著,像是宣誓主權(quán)一般,抱住了狐貍的胳膊。狐貍覺得很受用,低頭,寵溺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略微抬了抬下巴,對著謝玄,冷淡的說了句:“謝大人!” “原來是刑姑娘的夫君!看我,既是殷公子的夫人,那么謝玄是不是也應(yīng)該改口,稱刑姑娘為殷夫人?” “不必!我家如意行事不必掛著我的姓氏。”狐貍說著,又低頭,看了刑如意一眼,道:“比起殷夫人這個名號,我更喜歡旁人叫我如意相公。” “殷公子真會開玩笑!”謝玄有些尷尬。盛唐雖民風(fēng)開放,女子也能與男子一樣,科舉進(jìn)考,行走經(jīng)商,但縱使小門小戶,也都掛著夫君的姓氏。這殷公子,言語之間,雖不像是開玩笑,可聽起來,卻讓人覺得怪怪的。 眼瞧著氣氛尷尬起來,刑如意忙說道:“我覺得殷夫人甚好,只是我與相公尚未行大婚之禮,所以謝大人喚我刑姑娘,似乎更為妥帖一些。當(dāng)然,您若是覺得殷夫人三個字更為順口,叫著也無妨。我家相公,甚為開明,對于稱呼這種事情,都不在意的。哦,對了,安撫靈魂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謝大人可吩咐府中差役,將她送往義莊。” 刑如意想了一想,又說道:“韓公子的傷勢,基本已經(jīng)穩(wěn)定,再往后的治療,依照如意的建議,還是請些有名望的大夫好。畢竟,韓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倘若韓家人追責(zé)下來,如意的身份,既擺不上臺面,也說服不了韓家。” “如此嚴(yán)重的傷勢,刑姑娘都能讓其起死回生,想來姑娘的醫(yī)術(shù),已非常人可比。縱是宮中的御醫(yī),恐怕也不及姑娘。”謝玄拱了拱手:“方才姑娘說的最后一句,也對。姑娘醫(yī)術(shù)再好,也僅限于我們知曉,姑娘不是圖虛名的人,想來不會愿意被韓家那種庸俗之輩叨擾。姑娘放心,這后面的事情,謝玄自是知道如何處理。” “如此,我們便不留了。”刑如意點頭告退,謝玄也沒有猶豫,直接吩咐常泰將如意與狐貍送回家中。 待出了京師府衙的大門,刑如意才纏著狐貍問:“為何我剛剛看見的是一只兔子,難不成,那小妾是修煉成精的兔妖?” “什么兔妖?”常泰原本跟在兩人的身后,聽見刑如意的話,也不由張嘴問了一句:“是不是韓公子身旁的那名小妾有什么不對?” “剛剛狐貍讓我去看,我仔細(xì)瞧了瞧,發(fā)現(xiàn)那名小妾身上,隱隱約約有一只兔子的模樣,所以就問他,那小妾是不是兔妖變化的。可既是妖怪,為何死了之后,還能保持人的模樣?”刑如意用食指敲打著下巴:“莫非這妖怪顯出原型,也是需要時間的?” “道行有深有淺,顯形的時間自然也是有長有短。只不過,這些都與那只兔妖無關(guān),那具身體,原本就是她借來的,與鬼魂附身的道理差不多。只不過,鬼魂附身,人可能還是個活人,但妖怪借體,那人必定是個死人。” “看來這兔妖也并非你之前所說的那么無辜,只要眼下就有一條性命,是落在她手上的。”刑如意憤憤的說著,越發(fā)覺得做一個人類不好。是鬼,是妖,隨隨便便來一個,就能欺負(fù)你。 “她是不是無辜,等找到她的元神,咱們一問便知。”狐貍說著,停住腳步,往后看了一眼:“其實,不止是這只兔妖,剛剛我還說錯了一件事。” “什么事?”刑如意與常泰同問。 “我之前說,這小妾的死,可能是受到那位韓公子的連累。如今看來,倒是這韓公子受了兔妖的連累。” “這話怎么說?” “如意,你可聽說過渡劫?” “渡劫?貌似聽過,據(jù)說妖精修煉以及凡人修仙,都要渡劫,但究竟如何渡劫,我卻不清楚。” “所謂渡劫,其實就是渡天劫,從字面來理解,就是渡過災(zāi)難與困難。當(dāng)一個人做了違背天理的事后,上天就會給予他懲罰或災(zāi)難。就像是如意你了解的那樣,凡人修仙與妖精修行,都算是逆天而行,所以上天會不斷的降下天劫,一是懲罰,二是考驗,像青丘狐仙一族,一生中至少要經(jīng)過九道大的天劫,而每修行一百年,也會遇到一個小的劫難。劫難雖小,卻不得不防,因為民間有句話,叫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再小的劫難,倘若渡不過去,就會死掉。” “所以,狐貍你的意思是,那個兔妖在渡劫?” “準(zhǔn)確說,應(yīng)該是懲罰。人妖相戀,原本就違逆天道,況且她還借了人類的身體,上天若不給予懲罰,如何安撫蒼生萬物。況且,那人被借了身體,靈魂自然要去冥府,去了冥府,又豈能不上告。冥君雖不講情面,卻也算鐵面無私,這樣的事情,自然也會上大天庭。區(qū)區(qū)幾道閃電,已算是仁慈了。” “原來真是天譴!我就納悶,好好的閃電,落在半空也就是了,怎么還調(diào)皮的往人家屋子里鉆。鉆也就鉆了,還直擊人家的心臟。它以為它是丘比特之箭呢?” “丘比特之箭是什么?”常泰不懂道家的事情,對于天劫、渡劫什么之前也都沒有聽過。原本聽狐貍說話,已經(jīng)有些迷迷糊糊,這會兒聽見刑如意提丘比特之箭,作為一個有上進(jìn)心的男青年,他當(dāng)然要出口問一問。 刑如意嗯嗯著,原本想告訴常泰,這丘比特是一個西方的小天使,但又怕常泰會繼續(xù)追問西方是哪里?是不是佛祖的西方極樂?小天使又什么?倘若你要告訴他,小天使,就是長著翅膀的小男孩兒,估計他又要進(jìn)入新一輪的崩潰和適應(yīng)。所以,為了避免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刑如意簡單直白的告訴常泰,“這丘比特之箭,是一個姓丘的人鍛造的羽箭,據(jù)說能夠降妖誅魔,但具體什么樣,我也沒見過。所以剩下的問題,常大哥你就不要問我了。” 常泰乖寶寶似的輕“哦”了一聲。 刑如意低頭,心虛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尖。 一旁,狐貍無奈的搖搖頭,對于刑如意信口開河,胡亂捏造故事的本事,他也算是習(xí)以為常了。 幾個街道過后,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如意胭脂鋪的燈籠。胭脂鋪中除了刑如意、狐貍以及小殷元之外,還有一個廚娘,一個幫忙的小伙計。按照胭脂鋪的用人規(guī)矩,這廚娘與小伙計,自然也都不是尋常人。 廚娘,是狐貍從山里帶回來的,據(jù)說是一只修行剛過三百年的鹿署。為人好酒,比較貪吃,而通常嘴刁的人,廚藝也都不錯,因為瞧不上旁人做的。 小伙計,是只貍貓,因為天分的關(guān)系,修行了幾百年,才勉強化為人形。原本是被殷元捉來當(dāng)晚餐的,可惜廚娘的廚藝太好,從來都不肯好好吃飯的他,那個晚上竟然吃撐了。于是,就留了貍貓一條性命。 這貍貓雖生于山野,屬于強悍的rou食動物,但她家里的這一只偏笨,捕獵不大擅長,所以幾百年中,多以采集果實為生,餓急的時候,也會吃草根樹葉。幾百年下來,倒是認(rèn)得不少草藥,對于其藥性也十分了解。正好,胭脂鋪里缺個跑腿兒的,貍貓善于奔跑,會偷襲,還能攀援上樹,最為適合。所以,在跟殷元商量過后,就留在鋪子里當(dāng)了小伙計。 也虧得這只貍貓,刑如意才能有空閑出來“兼職”,時不時的還能去四娘的酒肆里轉(zhuǎn)轉(zhuǎn),聊個天,八個卦什么的。 這會兒,東方才剛剛見白,勤快的小伙計,已經(jīng)站在了鋪子外頭,上竄下跳的擦拭著門口的物件兒。聽見腳步聲,忙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連帶笑意的沖著刑如意說了句:“掌柜的早!殷公子早!常大人早!” “小李早!看樣子,如意她平時沒有少苛責(zé)你。這才幾更天,便要你起床清掃?”常泰說著,也笑著給小伙計打兩個招呼。 小伙計是只貍貓,按照刑如意一貫的起名方式,名字便給起做李茂,木子李,茂盛的茂,原因是貍貓生于山林,長于山林,這樣的名字,最是貼切。名字雖然給起了,可叫著了幾次之后,刑如意又覺得拗口,便參照后世的叫法,叫他小李。常泰經(jīng)常過來,也就隨著刑如意這么叫開了。至于后院的那位廚娘,就更簡單了,因她外表是四十歲婦人的模樣,就被刑如意喚做鹿大娘。 小伙計聽了常泰的話,只是嘿嘿一笑,看著刑如意說:“常大人誤會了,掌柜的對咱們甚好。只是小人覺少,睡不著,這才起來打掃。因為打掃的勤了些,還被掌柜的埋怨,說著門上的漆都給擦薄了,還說小的起床干活,影響她睡懶覺。” “就你話多!”刑如意飛起一腳,小伙計嘿嘿笑著,也沒見怎么動,竟然就閃開了。 常泰在一旁看著,也笑了起來。看的出來,胭脂鋪的這些人,關(guān)系都是極好的。 刑如意見一腳落空,還想再補上一腳,小伙計卻搶先開了口:“掌柜的先別著急踢,咱們家來了客人!” “哦?”刑如意瞇著眼,透過微敞的門縫往院子里瞧。 狐貍在一旁不疾不徐,慢悠悠的補了一句:“的確是來了客人,而且還是你我剛剛見過的一位故人!” “謝玄?” “謝大人的腳程沒有這么快!” “那是——”刑如意懂了,她看著狐貍,快速的吐出兩個字來:“兔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