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女鬼說著,轉身,對著刑如意作揖:“多虧了姑娘出手,否則魚兒就害死了恩人的后人。此雖非魚兒之意,可魚兒終究是陰邪之物,若因附身之故,傷了常公子的性命。九泉之下,魚兒又該如何去面對恩人。” “常大哥的事情,你算是交代清楚了,我們呢,也姑且相信你剛剛說的都是實情。那么陸家和謝家呢?縣志上說,你原是陸公子要娶的新娘子,卻又為何丟了性命,還寄身在畫像之中,藏在謝家老宅。謝家老宅的那些命案,又是否與你有關?” 正文 第145章 珍珠果(11) “一切還要從這位常公子的先祖離開說起。”女鬼說著,又飄到了常泰的跟前,用纖細而冰冷的手指,緩緩的從常泰的眉峰前劃過:“你的眉眼與他很像,可即便我被宣紙遮眼,心里也知道,你不是他。” “自然不是!”常泰往后退了一步。 女鬼戚戚焉放下了手,轉身看著刑如意:“我聽你管這位常公子叫常大哥。其實,當年的我,也是這么喊那個人的。他知道了我的身世,表示愿意送我回家。我也不知道他都與我的爹娘說了些什么,自他走后,我的爹娘居然不再催促我的親事。私下里,我以為他是向我爹娘求了親。于是,我每天都會去河岸上眺望,想要等他回來。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年,他音信全無,我卻等到了陸家的求親。 陸家是當地有名的富戶,陸公子我也曾見過一次,雖不說是年少有為,可也是謙謙君子。我經不過爹娘的說和,又等不回那個人,只能應允下來。因為,那一年,我已經18,若是再等下去,說不準爹和娘,還會將我隨便的許給什么人。我是漁家女子,心里自然也清楚,依照我的身份,能夠攀附上陸家,已算是天大的運氣,我還有什么理由不答應呢。 成親那日,一切如常,可走到半路時,卻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將我的轎子吹的搖搖晃晃的。我當時只覺得一陣頭暈,再醒來時,便待在一處房舍中。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只覺得應該就是陸家。” “你為何如此肯定?”刑如意問。 “因為,那房中的擺設,極不尋常,若非大富大貴的人家,一定是用不起的。”女鬼想了想:“那一等,就等到了半夜。約莫子時,門開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老人家走了進來。” “牛氏的夢!”刑如意想到了之前牛氏所說的那個場景,原來她所經歷的都是魚兒生前所經歷過的事情。看來,謝家老宅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跟魚兒有關了。 女鬼沒有去聽刑如意在說什么,而是自顧自說著自己的經歷:“起初,我以為那個老人家是陸家的家奴仆人什么的,可她的行為舉止都十分的奇怪,裝扮也很奇怪。她先是將我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后對著門外說,沒錯,就是九陰之命。” 狐貍聽見這里,也忍不住抬眉,說了句:“難怪!” “難怪什么?還有這個九陰之命又是什么?”刑如意用手戳了戳狐貍。 “陰時陰月出生的人,為純陰之命,九陰說的是她九世輪回都是純陰之命。” “九世?可你之前不是說過,人只有七世輪回嗎?” “大多數是那樣的,但也有少數例外。例如生前功勛卓著或者對生靈有恩者,也可能輪回九世。我剛剛大概的掐算了一下,這魚兒的前兩世都不是人。第一世,是貓,而且是純陰的黑貓。第二世是魚,且修行了百年,跳過龍門的魚。可惜,最終為情所困,脫離龍身,幻化成人。” “所以,她有九世!”刑如意明白了,轉身,對著女鬼說了句:“你很牛,放著龍不當,居然選擇當人。” 女鬼笑了笑:“也需吧,可那些都是太久遠之前的事情了,魚兒已經不記得了。” “那之后呢?我想那些人,一定是故意將你囚禁的。純陰的女子,這世間都已經難尋,況且你還是九陰之命,恐怕那些人,也是不懷好意的。” “的確不懷好意!”女鬼又笑了,只不過這次的笑容比較苦澀一些:“我是被那個老人家,用宣紙一層一層的蓋住臉,窒息而死的。” “那你死后的事情,還記得多少?”通常鬼都會對生前的事情記憶深刻,但對于死后的事情,則是模模糊糊。一來,因為鬼只有形體,而沒有實體,腦子自然也不如生前來的好用。二來,都已經做了鬼,對于事情也不會那么的上心。 女鬼想了想,回道:“記得一些,但是不多!” “可以說來聽聽嗎?” “我不說,你們能放過我嗎?”女鬼反問,一雙鬼目看向刑如意:“不過,也無妨,這些事情,對我而言,已經都不重要了。” 女鬼說完,飄到了窗口,看到外頭的景物說道:“天快亮了,天亮之后,我也會跟著陽光一同的消散。所以,有些話,我也要盡快的與你們說了。其實,死后的我,就如同一般的孤魂野鬼般,四處的游蕩,只是出不了陸家的院子。對了,我還去過新房,那間原本屬于我和陸公子的新房。原本,我只是好奇,我這個新娘子不見了之后,身為新郎官的他會怎么樣。結果,那間房子卻是緊閉著的。我是鬼,自然可以穿門而過,但奇怪的是,我居然在房間里看見了一個身著喜服的男子。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什么陸家公子瞧上我都是一場陰謀。” “陰謀?陸家的!” “不錯!在陸府飄蕩的那幾日,我漸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來,那位陸公子好的竟是男色,新房中的那位年輕公子,才是他真正的心上人。那位公子,是個唱戲的,原就男生女相,生的極為好看。可再好看,也是男的。陸公子是陸家唯一的血脈,他自然知道,他的爹爹,也就是陸員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這件事,他一直都是瞞著的。 也許是老天故意作弄,那位年輕公子竟得了不治之癥。陸公子四處打聽,竟得到一個幫這位年輕公子續命的好辦法。不僅可以幫其續命,還能夠讓自己得償心愿,與那位年輕公子雙宿雙飛。” “找一個九陰之命的姑娘?”刑如意看著女鬼,大概也猜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刑如意來的那個時代,也曾發生過許多離奇的事件。例如曾經轟動網絡的重慶紅衣男孩兒事件,據說兇手行兇的目的,就是幫人續命。狐貍也曾說過,如果是想提煉一個至陰的精魄,就要選擇一個命格純陰的女孩兒。魚兒的九陰之體,也就是九陰的命格,顯然更為難得。 “是的,陸公子娶我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那位年輕公子續命。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將我的魂魄提取出來,然后引那位公子的魂魄進入我的體內,再將我的魂魄當做給養,供奉給陰司的官員們。若此事成了,從表面上來看,陸公子娶的妻子仍舊是我。只是,事情終究還是出了一些紕漏,陸公子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陸員外竟知道了他的秘密,不僅派人破壞了法事,還將那位年輕公子捉了過來。因法事進行到一半,所以陸員外趕到時,我的魂魄已經被提取了出來。他恐事情泄露,就讓人將我的尸骨埋在院中,將喜服套在了那位年輕公子的身上,把他當做是我,給關進了新房中。只不過,我當時初為鬼魂,這些事情,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再后來的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陸員外借口我是白虎下凡,會禍害陸家,實則著人將那位年輕公子拉到城外活埋。我的尸骨就埋在陸家,所以魂魄也走不遠,終日在宅子里游蕩。又過了大半年,陸家再一次為陸公子娶親,我好奇,便跟去看。哪曾想,竟看見了陸公子被人謀害的一幕。我當時心里發慌,就躲進了其中一幅畫中,再之后,就以這畫卷作為棲身的地方,大半的時間,都留在畫中。” “你的遭遇我們都清楚了,你放心,等天亮之后,我就去幫你尋找尸骨,總之也要讓你入土為安。” “多謝!對了,謝家老宅中,并非只有我一個鬼。”女鬼作揖道謝,卻又說出另外一個秘密來。“你們之前討論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謝家之所以能夠低價從陸員外手上購得這處宅子,一來是因為這宅子是陸員外的傷心之所,二來則是因為我時常在宅子里游蕩,難免會讓人看見,至于這第三嘛,則是因為陸謝兩家,原本就是姻親的關系。陸公子的母親,便是謝家的女兒。” “所以,這宅子中的另外一只鬼,莫非就是陸公子的母親?” “不是!是一個跟我一樣可憐的女子!”女鬼說著,抬眼,朝著謝家老宅的方向看去:“所謂上梁不正下梁外,這陸員外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輩,能夠與他結成親家的,謝家的人品也值得懷疑。 那名女子,本是在花樓賣藝的,因色藝雙絕被陸員外給看上,強行納娶進門,成了陸員外的小妾。可陸公子的母親,也就是堂堂的陸夫人卻十分的善妒,不僅處處刁難,還雇傭街頭的流浪漢對其進行侮辱之事,且在暗中安排陸員外前來捉jian。那女子羞憤,就在宅子里懸梁自盡了。生前受辱,死后自然化為厲鬼,索了陸夫人的性命。也因此,陸家的那間偏院,一直都是封閉的。陸家也請了人來做法事,將那小院給鎮住了。 我與她同病相憐,又都是被陸家所害,自然想要幫她。于是就迷惑了陸家的一個下人,讓他偷偷去給謝家報信,說陸夫人死的蹊蹺,且陸夫人死后,在府中藏下了大批的珠寶。這樣的謊話,若是換了別的人,自然是不會信的。可陸家不一樣,因為陸家真正善于經營的并非陸員外,而是陸夫人,所以謝家的人在聽到這個傳言之后,深信不疑,當得知陸員外有意外遷之后,就出資買下了這出宅子。 謝家入住之后,接著修葺的名義,大肆翻新,自然也就解了偏院的封印。我們雖是鬼,卻并非不講道理,對于謝家的人,也只是嚇唬嚇唬,并沒有要人性命。再后來,謝家的人,找不到財物,又被我們侵擾,也搬走了。” “那死在謝家老宅中的人……” “除了那對兒姓牛的夫婦之外,余下的那兩個都是她的仇人。當然,是轉世后的仇人。雖改了容貌,甚至改了性別,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所以,那名小妾,她還在謝家老宅中?” “不在了!”女鬼搖搖頭:“她死了,魂飛魄散了。” “何人所為?” “牛富貴!” “啊?”刑如意愣住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命運就像是一個圓,前世遇見的人,有可能今生還會遇見,只不過前世的回眸一望,可能造就的是今生的相伴相守,前世的不離不棄,換回的也可能是今生的擦肩而過。牛富貴的前世,就是她的心愛之人,只不過是背棄她的那種。牛富貴的前世,也姓牛,是個落魄的游方郎中。 一日,她生了病,老鴇卻舍不得花錢,只差遣花樓中的小廝尋了牛富貴過來。牛富貴看的很仔細,整個過程,都在關心她的病情,卻沒有過分的去注意她的容貌。病愈后,兩人原本不再有任何交集,結果牛富貴卻再次登門。他花掉了自己全部的積蓄,買了一個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卻只是為了給她送點心。那點心,名叫珍珠果,有調氣養胃、補虛抗衰的作用,而她之前所患的正是脾胃虛寒的毛病。 僅僅只是一盤點心,她卻對牛富貴動了心,甚至不惜瞞著老鴇與他暗中幽會。可也就是這個牛富貴,將她舉薦給了陸員外。 那日,牛氏夫婦進入謝家老宅,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原本,她也是想要殺了他的,結果臨了還是沒能下手。后來,牛富貴知道她是鬼,不是人,就跑去城隍爺的廟中取了法器,將她給刺死了。魂飛魄散,什么都沒有留下。我與她相識百年,自然要為她報仇。牛富貴是我害的第一個人,也是最后一個。至于他的妻兒,我都沒有傷及。” 語閉,東方也顯出一抹白來。女鬼的影子恍恍惚惚的飄著,嘴角卻帶著一抹恬淡的微笑。刑如意見狀,忙轉身,想要找個收攏她的容器,卻看見狐貍早已裁剪好了一個小紙人。 去謝家老宅找尋女鬼的尸身時,常泰忍不住問了句:“那珍珠果,是珍珠做的嗎?” “不是,只是一道尋常的養生點心,主料是面粉和豬油,里頭擱一些水果做的餡,適合身虛體弱者經常食用。”刑如意說著,瞟了一眼常泰:“常大哥被魚兒糾纏了那么久,想來也是適合吃這道珍珠果的。回頭,我也給常大哥做一些,保管比那個什么牛富貴的前世做的好吃。” “如此,多謝如意了。對了,按照魚兒的說法,那么你跟我,還有殷公子,是不是也是前世曾擦肩而過的人?” 刑如意瞟了一眼正在悠閑看風景的狐貍,說:“如意與常大哥,興許是前世的緣分,與這只狐貍,肯定是不相識的。” “為什么?”常泰不解的問。 刑如意詭秘的一笑,說:“因為他是狐貍啊!” 話音剛落,便聽見殷元的喊聲:“娘親,骨頭找到了。” 正文 第146章 麻油炒豬肝(1) 一道閃電穿過窗戶,好像火光激射,穿進了女子的心房,透過左肋而出。女子的丈夫也被閃電燒傷,從后背到臀部焦黑一片,只剩下一口氣。凄厲的叫喊聲,劃破午夜的洛陽城,沉睡中的人們,掏了掏耳朵,翻個身,又回到各自的夢中。 謝玄睜開了眼睛,望著黑夜,問了句:“發生了何時?” 一個魅影,自夜色中移出,走到謝玄床前,回了句:“回老爺,是韓公子的叫聲!剛剛似有閃電打到了正房的窗戶,看情形,韓公子他應該是被嚇著了。” “只是嚇著了嗎?”謝玄說著,披衣下床:“我覺得不像,韓飛雖是個紈绔子弟,可也不是這般大驚小怪之人。聽聲音,應該是出了事。” “屬下去看看!” “不必,報信兒的人來了!”謝玄揮揮手,魅影隨之又隱于黑暗當中。 隔了一會兒,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老爺,韓公子那邊出了事情,他隨身的侍妾被雷電擊中心臟而亡,韓公子也受到了嚴重的灼傷,眼下只留下一口氣息。事情緊急,還請老爺給拿個主意。” 管家剛剛稟報完,門開了,謝玄執著一盞燈,走了出來:“你說,韓公子與他的妾氏都被雷電擊中了?” “回老爺的話,是的!那名妾氏被雷電擊穿了新房,眼下已經確認死亡。韓公子的后背被嚴重灼傷,雖做了緊急處理,可也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韓公子的死活,倒是無關緊要,可這事情,倘若傳到了韓家人的耳朵里,咱們謝家只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韓飛這個浪蕩子,死活的確無關緊要,可他的jiejie,卻是武家的人。倘若鬧騰起來,你我的確要倒大霉。算了,我先去看看,若情形無法控制,就著人去韓家通報,即便日后追究起來,也好給咱們找個托詞。”謝玄說著,抬頭看了看天。云層雖厚,卻并無要下雨的跡象,這閃電又是從何處來的。 “你剛剛說,閃電擊穿了那名侍妾的心房?可我記得正房床鋪距離窗口尚還有一段距離,這閃電是如何破窗而入的?” “此時的確有些離奇,說實話,老奴也不知道這閃電是如何進入房中的。可剛剛聽見聲音,進房間看時,那名侍妾胸前的確有被閃電灼傷的痕跡。當時那名侍妾,是平躺在床鋪之上的,而韓公子側臥,面朝里,背朝外,所以當閃電擊中侍妾時,也灼傷了他的后背。因疑心是有人行兇,老奴還特意查看了現場,確認當時并無外人進入,窗戶上面,也只有一道痕跡。” 謝玄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將手中的燈燭熄滅,由管家提著燈籠,去了正房。 這韓飛,是他科考時,認識的。勉強也算是世家子弟,他有個親jiejie,是武三思的侍妾。雖只是個妾,但進入武家多年,卻已然得寵。即便是正房的夫人,對于這位侍妾,也是客氣有加。除了武三思本人對其的寵愛外,這韓姓侍妾的手段,也不能低估。 韓飛不學無術,科考自然是通不過的,可他有武家的背景,偷梁換柱的,竟也得了個名次,只不過被委任了一個虛職,平日里照舊游山玩水,也不正經辦差。不管是武家,還是韓家,對于韓飛只有一個要求,不惹事就好。 此次,在赴京途中遇見他,被他死纏爛打的給黏上,說是要一同回京。路上又聽聞了謝家老宅的事情,得知謝玄乃是這謝家老宅的繼承者,便越發的不肯走了。直嚷嚷著要去捉鬼看熱鬧。 謝家老宅的事情,謝玄也有所耳聞,且回京途中,已經接到了捕快常泰的文書,其中也寫明了謝家命案的前因后果。當然,常泰不傻,事關鬼神作祟的事情自然沒有提,所以謝玄看見的東西,也都是潤過色,表面上的呈報。身為文狀元,謝玄的眼光又是何等的毒辣,自然從常泰的呈報文書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他雖不信鬼神,但也心存敬畏,在沒有親自確認之前,斷然不敢冒失的將韓飛帶回老宅居住。 府衙中自帶的庭院,自然是簡陋的,身為韓家的大少爺,只能委屈他住正房。只是,這才過了小半宿,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讓謝玄不由頭疼起來。管家說的對,這樣離奇的事情,就算他跟韓、武兩家解釋、澄清,對方也未必肯信。 為今之計,謝玄能夠做的,就是盡量保住韓飛的性命。 “可有著人去請大夫?” “回老爺的話,老奴已經遣人去請了。只是洛陽城中原本的賽華佗,季勝堂的劉掌柜,已經不再接診。像韓公子這樣的傷勢,尋常的大夫,只怕沒有能力應對。” “去尋常泰過來。他是京城中的捕快,對于這里最是熟悉,我想他應該認識可以醫治的人。眼下,本官所求不多,只要保住韓飛的性命即可。人若是死在我京師府衙的衙門里頭,說到天邊,你我這里都沒法交代。” “老爺的話,老奴心里清楚了。請老爺放心,老奴這就去尋常大人過來。” 謝玄點頭,接過管家手中的燈籠,徑自去了正房。 臥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門外站了兩排負責值班的衙役,看神色,倒還如常。進入房中,便聞到一股皮rou燒焦的味道。死去的侍妾已經給挪到了地上,床鋪上,也仍能瞧見燒焦的痕跡。韓飛就如管家說的那樣,因為后背有傷,所以依舊保持著側躺的模樣,后背上,焦黑與血紅摻雜在一起,離的越近,那股焦糊的味道就越濃。人尚有一口氣息,但氣息微弱,貌似也撐不了多久。 在床鋪跟前,半跪著一個人,看樣子,像是府衙中的下人。此時,正看著躺在床上的韓飛,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你是管家尋來的大夫?” “回大人的話,小人才是府衙中新進的仵作,并非專職大夫。” “哦?原來只是個仵作。對于韓公子的傷,你可有辦法?” “回大人的話,這傷,小人自是不陌生,可小人擅長的都是將尸體給劃拉開,這給活人治傷,還真是不多。按照常理,韓公子的傷口有被灼傷的現象,應該先將表面的焦rou給刮去,再行用藥。可這么大的傷口,別說是活人,就是死人的小人也沒見過,所以,小人不敢下手。” “傷口不敢處理,那可有續命的法子?至少要撐到管家尋了大夫回來!” “這個……”仵作本想說自己無能為力,可看謝玄的模樣,似乎不容拒絕。想一想自己的前途,以及家中的妻兒老小,咬了咬牙,吐出一句話來:“小人盡力!” 謝玄滿意的點頭,回到暫時停放小妾的位置。就目測來看,小妾身上只有一個傷口,就在心口位置,但卻是貫穿傷,而且也是一擊致命。從窗口到小妾遭遇閃電攻擊,看似不可思議,但仔細觀察現場之后,又覺得十分合理。只是,閃電殺人這樣的事情,怎么說都有些離奇。 謝玄覺得頭微微的疼,他屏住呼吸,站到了門外。云層似乎薄了些,隱約的還能透出些月光。興許是屋子里聞久了味道,謝玄覺得,連院子里都彌漫起了那股燒焦的氣息。 他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捕快,問他:“常泰可識得城中的大夫,我是說,那種醫術高超,而且看病很神奇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