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就好像林硯,在軍中鋒芒畢露之后,原本的災星反而變成了軍士眼中的依靠。千緋同理。 災星會登上女皇的位置?災星會生活得這么舒心?災星還會仙術? ——谷千緋,顯然不是災星。 自己從頭到尾都誤會了那個可憐的女兒呀!可憐,實在是太可憐了。她替谷百靈受了那么多罪! 每每想到這一點,谷母就悲從中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心疼谷千緋,還是為了給自己找借口。 不過那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谷百靈因著這樣的話,差點沒悲痛到昏厥過去! 她搖搖晃晃從大牢之中走出來,那外面陽光燦爛,她卻覺得涼意刺骨。 災星、災星。 母親說過的話一遍遍在耳朵邊回響,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為什么? 谷千緋做了那么多壞事,她卻成了好人了?相反自己一直以來都盡可能善良地對待每一個人,卻偏偏成為了災星? 她實在是不懂呀! 谷百靈就此沉寂了下去。 倒是靜妃,還覺得沒有折騰夠。 她總覺得太虧,憑什么自己在后宮為了爭一根爛黃瓜磋磨無數光陰的時候,谷千緋卻不按常理出牌,偏要去忙別的事情! 她們既然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那谷千緋能當皇帝,為什么她不行! 憑什么對方就一定能比自己過得高貴! 可是天下哪兒有那么好的事情,讓她在后宮之后勾心斗角完了,還能奪取別人已經建立好的一個相對完善的朝堂。 靜妃除了系統教給她的一條條宮斗手段,對于別的事情,都是一竅不通。 她不知道要怎么收買人心,不知道要怎么剛柔并濟,不知道要怎么收攏權力。她所謂的當上女皇,不過只是夢里的小小掙扎罷了。 女皇心系蒼生,把自己一生都奉獻給了百姓,她終生未嫁。 傳說大將軍林硯對女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此生也并未娶親,而是兢兢業業地為女皇效力。 女皇治世五十三年。 這五十三年,也是百姓們最念念不忘的五十三年。爾后再無女皇這般的君主。 . 純白之地的霧氣再次散開,庭院樓閣都顯現了出來。 飛檐遮日,海棠似火。 在那層層霧氣后面,興許是一座城,興許是一座府邸,再過上不久,就能夠全部揭開。就不知道到到那時候,任務和世界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霧氣像是謎題,誰都會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可這本來應該是值得期待的,她卻總覺得隱隱不安。 那深處的白霧輕輕涌動,有如水紋一般化開。 總有點鏡花水月一般的不真切感。 她很快就把視線收了回來。 之所以會覺得不安,還有一個理由。 這個地方一片死寂,似乎除了自己,再也沒有任何活物。荒蕪到讓人覺得可怕。 根本就沒有扭蛋機的影子。 原本應該佇立在一邊的小木屋,也消失得干干凈凈。 便是以往每每裹挾著白鴆氣息,傳遞來叫她安心的風都失去了蹤影。 不詳有如厚重的黑油,黏膩地覆蓋在了心上。 是白鴆出了什么事兒? ——之前有一次,是有說過,純白之地闖進了入侵者。和那個會有關系嗎? 他們現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事到如今,扭蛋機會給出什么樣的獎賞,她已經覺得無所謂起來。回到純白之地的時候,會更加珍惜修煉的時間,以及和白鴆相處的時間。 但這會兒心神不寧,她也沒辦法安安靜靜地修煉什么,只能茫然地在這個地方走了一大圈。 那前面的亭臺樓閣,看起來好像離她并沒有太遠。之前總是想著與那邊留一點距離,從來沒有靠近過。但是現在,千緋往那個方向走動的時候,才發現不管自己怎么移動,都好像無法靠近半分。 純白之地仿佛變成了一個陌生至極的空間。 好在這一趟找尋下來,并非是一無所獲。 在途中,她意外發現了一個和自己一樣懵逼的家伙。 ——窮奇。 老師失格2 窮奇原本趴在地上在睡覺。 等千緋靠近的時候,他身子動了動,殺意驟起。頃刻之間卻又全部收了回去,然后搖搖晃晃的,變回了八九歲小男孩的姿態。 他轉過身來,看向千緋:“回來了?” 說話的時候,那顆尖細的犬牙看起來有些森寒。 “他們呢?” 千緋走到他身邊。 窮奇臉上的表情很茫然:“我只偶然聽到玖裳大人說了一點。” 他并不習慣將他稱之為白鴆,畢竟在窮奇曾經的世界,玖裳便是統治他們的王。即便現在已經跟著他們在一起了一段時間,但窮奇依然將白鴆稱之為玖裳。 千緋看著他,并不說話。 窮奇想了想,慢慢說:“玖裳大人說,有必須要解決的一個麻煩。‘那個人’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也同樣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 她看窮奇的樣子,這些事情似乎是在她進入上一個任務世界的時候發生的。 她問了一句:“‘那個人’是指誰?” 窮奇搖搖頭,他不過只聽到了一點白鴆和朱雀的對話,對所有一切并不了解。但是有一句話,他記得很清楚。 “朱雀說,白馬非馬。” 千緋皺著眉不說話,只是飛快想著這會兒窮奇所說的一切。 朱雀那個詞她不是第一次聽見了,這之前不過是在耳朵旁邊繞了一圈,沒放在心上,現在想想,朱雀大概一直在嘗試繞開規則透露給她朦朧的訊息。 白馬非馬? 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雀還說了什么?” 窮奇抿了一下嘴角,看看她,仿佛猶豫了一下,片刻后,才緩聲說道:“……他們中間,只有一個人能夠繼續存在下去。” 白鴆?和“那個人”? 千緋心臟跳動的速度漸漸變快,她在窮奇身邊坐了下來。 窮奇雖然是個小惡魔,可難免也有些忐忑。 他接著說道:“玖裳大人說是進小世界找解決問題的‘鑰匙’了,但是朱雀和扭蛋……突然消失了,我一覺醒來,便感覺不懂他們的氣息了。” 消失…… “興許消失的不是他們。”千緋嘆了口氣。 “消失的,是我們兩個。” 不知道純白之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白鴆現在到底怎么樣。從她醒過來開始,每次字自任務世界出來,就會踩在純白之地上,仿佛是一個可靠的能夠依賴的地方。 現在變成這般光景,不管她平日里再怎么冷靜,這會兒心神還是難以平定下來,只輕輕嘆了口氣,和窮奇說道:“我先進任務世界。” “不修煉了嗎?” 窮奇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她。 “不必。” 她搖搖頭。 . 她剛一醒過來,就聽見個聲音,慢悠悠的,帶著讓人火大的意味深長:“寧千緋,男生宿舍到底有什么東西這么吸引你?你已經盯了男生宿舍十分鐘了!你是少女情懷,還是求知欲旺盛?” 是個男人的聲音,聽來大概四十余歲。 不懷好意的調侃一瞬間讓整個教室“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幾個男生一邊笑一邊做著怪動作,還有和她關系不好的女生,刻意嘻嘻哈哈的,笑得前俯后仰! 千緋視線從窗臺上放的那本書上轉移回來,腦袋里面的弦仿佛被繃緊,有人拼命拉扯著神經,疼痛無比。 她從頭痛中分出神,看向了講臺上的人。 年紀和她剛才猜想的差不多。這人留著寸頭,五官勉強算是端正,不過臉上皮膚極其松弛,往下面墜著,導致下眼瞼垂下,眼睛也放大了幾分,整張臉顯得坍塌臃腫。 他帶著一種因為說出了“引人發笑的妙語”而產生出來的得意。 見她定定看著自己,他又抬了抬下巴,保持著剛才慢悠悠的聲調:“出去!” 這人說話的時候總喜歡揚揚腦袋,有些不屑一顧的感覺。 說出來的明明是嘩眾取寵的說辭,可在同學們哄堂大笑的時候,他卻刻意板著臉,露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感覺。 他指了指門口:“出去!你既然這么喜歡偷窺男生寢室,就出去看個夠再回來!” 這次更過分,連“偷窺”都用上了。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笑聲愈發囂張。 老師帶頭這么說話,想必下面的學生也不必擔心,覺得好笑便放肆笑就可以了。 高中課程自己不知道學過多少次了,她腦袋疼得厲害,臉色慘白,站起身來,擰了眉,聲音沙啞道:“老師,我好像發燒了,想請假。” 講臺上的男老師嗤笑了一聲:“你發sao了?那正好,站到走廊上去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