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如果我今天不殺他,日后就要承認他的糾纏是合理的,甚至不能抱怨他在人前人后對我的親近。 “噗——” 一聲悶響,倚天劍刺入了張無忌的胸膛。 他一動也不動,就如他說的那樣,他給我一次機會。 鮮血流了出來,順著他的胸膛,一行一行往下滴。 不多時,他胸口以下全是血,甚至染紅了褲子、腳下的地面。 “芷若,你刺偏了。”張無忌笑了起來,他伸出兩指,夾住劍身,一點一點把劍身拔了出來,“你舍不得我。” 我看著他染血的胸口,再看他盈盈的笑意,背后發涼。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我呼吸有點急促。 我是故意刺偏的。我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我下得了手。 但他卻覺得,他贏了。 我沒有殺他,他認為這是我愛他的表現。 張無忌逼近我,臉上帶著輕松的笑:“芷若,扶我坐下,給我包扎傷口。” 我指著門口,“你走!” 我不想看到他。 我見過許多男人,無恥的,狠辣的,精明的,就是沒有見過神經病。 我對付不了張無忌,因為我沒有和神經病打交道的經驗。 他又無恥、又狠辣、又精明。 他可以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任由我捅。比狠,我輸了。 “我現在不能走。”他低頭看著胸膛上的血跡,笑著說,“否則,被他們看見了,就難解釋了。” 我冷冷地道:“你大可以說是我刺的。” “我們夫妻房里的事,怎么好叫外人知道呢?”他笑著說,對我伸手,“過來,芷若,給我包扎傷口。” 我看著他鮮血淋漓的胸膛,再看他從未消退過的笑意,不禁有些后怕。 他這樣狠,之前是怎么容許我在他面前,一次次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 “張無忌。”我后退一步,握緊了倚天劍,“再見!” 說完,眼神一冷,飛快刺了過去。 他是個精明的人,而精明的人從不做賠本的生意。 他挨了這一劍,還不知要從我身上討回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殺了他! 失敗過一次,我的動作卻利索了很多,這一劍又急又快,劍身刺破空氣,帶起了風聲。 然而,張無忌閃身躲過,這一劍并沒有刺到他。 他來到我側方,飛快在我腕上一點。我手腕頓時一麻,乏力脫劍。 倚天劍被他撈起,反手一丟,插入了墻壁里。 “芷若,你只有一次機會,你已經用掉了。”他走近我,帶血的手指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一字一頓地道:“記住,你愛我。” 他烏沉的眸子里,閃爍著繁星一般的光亮。 說完,不等我反駁,就從我眼前消失了。 他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裝得人模狗樣的,其實被我那一劍刺成了重傷。 我看著他人事不省的樣子,嘆了口氣。 最終,我沒有殺他,也沒有把他送出去。就如他所說,我解釋不清。 我把他搬到了床上,擦了傷口,上了藥。 他一直未醒。 我給他蓋上被子,自己坐在床邊的地上。 盤著腿,仰著臉,看著他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的臉龐。 他真的很英俊。 我一直記得他還沒有表現出神經病本質的時候,那是五年后初相認的時候,他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向我解釋他和蛛兒沒有什么。 他笑得寬厚,漆黑的眼睛里閃動著亮晶晶的光芒,溫和無害,是個英俊陽光的青年。 誰他媽知道芯子里是個神經病? 第35章 我坐在床腳下, 守了張無忌一整個晚上。 還好,他沒發燒, 也沒死。 天亮時,他醒了。 “芷若,你過來。”他睜開眼,看到坐在床下的我, 朝我招手。 我站起來,拖著有點麻的腿,走到他面前:“干嘛?” “我說話大不了聲, 你近點。”他虛弱地說。 我便彎下腰:“你說吧——” 話沒說完,被他扣住后腦勺, 撞上一個吻。 他不容拒絕地吻我,唇舌糾纏, 兇狠霸道,一點都不像重傷的人。 我掙扎,但他的手掌像鋼鐵一樣堅硬,扣在我腦后,不容我退開。 !!! 良久, 他才親夠了,放開我。 “混賬!”我揚手就要打他一巴掌, 快打到他臉上時, 硬生生剎住了。 因為我看見他在笑。 異常燦爛的笑。 “芷若, 你守了我一夜。”他輕聲說道, 無比溫柔:“你沒有殺我, 沒有一走了之,沒有不管我,你照顧了我一夜。芷若,你愛我,你承認了。” 昨天,他說我愛他。 今天,他說我承認我愛他。 我收起怒容。 我雖然不知道怎么樣對付他,但至少我知道怎么樣能不讓他稱心如意。 他肯定想看到我憤怒、歉疚、無奈、又愛又恨……這樣的反應吧? 那就證明他贏了,他把我握在了手心里。 我停在他面前的巴掌,改為輕柔地撫上他的鬢角。 “你醒了就好。”我擠出關切而又溫柔的笑容,俯身親了親他的嘴角,“昨天真是對不起,我鬼迷心竅,刺完我就后悔了,你別怪我好嗎?” 我對他說,我后悔刺他。 我不接受他所謂的“機會”和“一劍”。 那只是一個手誤。 他頓時不笑了。 “疼不疼?”我明白他為什么不笑了,眼神極盡溫柔,軟了身子坐在床邊,關切地看著他問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早上想吃什么?我給你端來?” 他的嘴唇抿了起來,忽然伸手抓我的手腕。 我輕輕一躲,閃開了。 “我去樓下要一碗白粥來。”我說完,就下樓了。 他重傷躺在床上,起不來,在身后叫我的名字:“芷若!” 我裝作聽不見,兀自下樓去。 樓下大堂里,楊逍他們都坐著了,見我來了,便往我身邊看:“教主怎么沒下來?” “他不太舒服,在屋里歇著呢。”我說道。 話音落下,就見眾人的臉上變得曖昧起來。他們互相看了對方幾眼,就點點頭:“嗯,那就勞煩周姑娘照顧我們教主了。” 他們都知道張無忌昨晚進了我房里,一直沒出來。 呵呵。 好曖昧哦。 不僅插了進去,還落紅了呢。 我撇撇嘴,沒解釋,端了碗白粥,就往樓上走。 被范遙出聲攔住了:“吃白粥不夠補,周姑娘再叫點韭菜、牛鞭、魚之類的……” “咳!”楊逍大咳一聲,打斷了他,“大清早的,吃這些干什么?吃白粥挺好的。” 他對范遙使了個眼色。 范遙看了看我,就點點頭:“夠了,夠了。”轉過身,低頭吃起來,不再說話。 周顛有一眼沒一眼地看我,臉上帶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