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竺漓知道了,眼前這人絕不是夷盟,夷盟傍晚根本沒有和她說過要去見阿蘭娜…… 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竺漓低頭打量著眼前這個人,才發現,他沒有影子,原來是個鬼魅,她聽說過,鬼魅最怕的就是金屬利器。她冷靜地走妝臺前,正準備拿起那根金簪子,卻還是慢了一步,阿爾衲一把從她背后將她抱起,將她扔在了床榻上。 “大晚上去妝臺那里干什么,孤就喜歡你不施粉黛的模樣,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也是在這張床上,孤是如何臨幸你的……”阿爾衲陰邪地看著竺漓,粗暴地將她按在床榻上,開始撕扯她身上的睡裙,他心底發誓他得不到的王位和女人,云耿也休想安享。 第080章:終于醒來的夢 “你在說什么?你到底是誰?”竺漓雙手推著阿爾衲問道,阿爾衲解開了她的衣裳,正欲輕薄她,卻被一股強大的仙力彈開了,他又試著觸碰竺漓的肌膚,可還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了,他竟碰不到這女人的身子了,他又氣又惱。 “我是誰?看來你真的是忘了,讓我來告訴你,我是誰,你是誰!”近不了竺漓的身子,阿爾衲也不愿放過摧毀她的機會,他將竺漓曾經在屠巨國的所有精力以及他所知道的一部分關于竺漓和云耿的過去都告訴給了竺漓,最后還添油加醋地將自己當初如何利用她又如何欺侮她的事情和盤托出。 聽完阿爾衲所說的一切,竺漓幾乎不敢相信那一切是真的,可她能夠在記憶的碎片里找到符合阿爾衲所說的一些事情的場景,曾經她以為那些只是夢境。 “我不相信你!”竺漓怒而將床上的玉枕砸向了阿爾衲的魂魅,朝他吼道,沒想到那玉枕竟頃刻砸碎了阿爾衲的魂魅,他竟在她眼前魂飛魄散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竟能用玉器打散了阿爾衲的魂魄,她不記得南宮畫雨曾經在冰牢里將他一半的仙元都傳給了她。 竺漓獨坐在黑暗里,腦海里全是阿爾衲跟她講述的那些可怕的“事實”,她試著努力地去回憶往事,可越想越頭疼,她渴望想起一切,為了麻痹劇烈的頭疼,她狠狠地將頭撞在了床上的另一個玉枕上,額頭被撞出了血,鮮血一滴一滴滲落在她的衣袖和手臂上,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暈了過去,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終于,她想起了一切…… “是誰干的?!孤不是命你們看好她寢殿的大門的嗎?她怎么受傷的?!”夷盟的怒斥聲將淪陷在夢境里的竺漓驚醒來,她睜開眼睛看見夷盟在給她擦拭額頭傷口上的鮮血,窗外的天已經亮了,床前的小奴跪了一地。 “讓他們起來吧,我這傷是我自己撞的。”竺漓看著夷盟云耿輕聲說道。 “你,你自己撞的?為何?!”夷盟不解地問道。 “你先讓他們起來,讓他們出去,我有話要對你說。”竺漓看著夷盟的雙眼,低聲說道,夷盟看著竺漓的眼神里的決絕,覺得大事不妙了,他朝跪在地上的十幾個小奴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小奴離開后,竺漓瞪大眼睛盯著夷盟怨恨地問道:“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和那梵涅串通起來騙我?你明知道我不想嫁給你,明知道我并不愛你,你卻要那道士騙我,說我們很相愛,你是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你為何要騙我?!” 竺漓怨恨地捶打著夷盟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夷盟知道她已經想起一切了,他難過地看著竺漓發泄情緒,可是竺漓這一次好像真的對他失望透頂了,她一直在打他,一直在怨他,而他不明白竺漓最怨恨其實是她自己,她竟在這場被編排好的夢境里徹底愛上了夷盟,醒來的她無法面對這一切。 夷盟怎樣安撫竺漓的情緒,她都還是無法平靜下來,他心痛不已,無奈之下,他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放進了竺漓手里,看著她低聲說道:“竟然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你就殺了孤,可是孤告訴你,孤不后悔用這樣的方式得到你。” 竺漓手握著匕首,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短暫地深愛過的男子,看著他眼里guntang而抵死不悔的深情,她下不去手,只是緊握著匕首,終于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淚劃過她蒼白的臉。 夷盟好多年沒見過他的漓兒哭了,他知道這女子一定是陷在了愛恨里無法自拔,才會如此痛苦,如果她單單只是恨他,她手里的匕首早就刺進了他的胸口,可她只是緊握匕首卻下不去手,多半是還愛著他…… 夷盟一邊給竺漓擦著眼淚,一邊捧著她的臉,霸道地吻著她,盡管竺漓手里的匕首就頂在他胸前,他賭這女子已經愛上他,不會狠心刺下去,他確實賭贏了,一個愿意拿命去賭一個女人的愛的男人,徹底俘獲了這女子的心,在一陣深吻過后,竺漓被夷盟放倒在了床上,她的手酥軟地擱在了床榻上,而那把匕首還靜臥在她的掌心里。 可當夷盟脫去了衣裳正欲擁竺漓入他的胸懷的時候,竺漓看見了他臂膀上的齒痕,兩排細細的齒痕,還有虎牙落下的印記,一看就知道是阿蘭娜咬的,因為她有一口細密的牙齒,還有一對明顯至極的虎牙,那齒痕還是新鮮的血紅色…… 竺漓想象得到阿蘭娜纏綿在夷盟身下的時候,在情不自禁的時候咬了一口夷盟的臂膀的場景,因為她自己也曾那樣咬過他,只是她不舍得太用力咬他,竺漓突然又握緊了手里的匕首,拿起匕首就指著夷盟的胸口,對他說道:“放開我,離我遠一點!” 浴火已經燒滿全身的夷盟并不明白竺漓這突發的狀況又是何意,他忘了他手臂上的那個齒痕……他猛地抓起了竺漓握著匕首的那只手,用力將她的手按在了她的頭頂,以為強攻下去就可以讓她再一次淪陷,可他錯了,當他俯身下去的時候,竺漓在無法掙脫開他的禁錮的時候,她用手握住了匕首的刀刃,她恨自己,任憑掌心里的刀刃深深地割進了自己血rou里。 她的眼淚也許不能讓夷盟的欲望冷卻,可是她的鮮血卻著實嚇壞了夷盟,他停了下來了,想要奪走這個已經瘋掉的女人的手心里的匕首,可是她握得太緊,他也不敢使勁拉刀柄,害怕再深一層地傷著了她的手。 “你松手!再這樣下去,你這只手就廢了!”夷盟恐慌地抱起竺漓,看著她絕望的眼神,緊張地大聲叫道。 竺漓從他懷里掙脫,光腳站到了床邊的地上,用另一只手拿過了手心里的匕首,拿著匕首指著夷盟決絕地對他說道:“讓我走,不然你一定會后悔!” 說完,竺漓就將鋒利的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絕地看著夷盟。夷盟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知為何已經服軟的竺漓突然就發怒了,他焦慮地看著她,輕聲地勸道:“你別激動,你要去哪兒,孤陪你去!” “別跟著我!”竺漓一手緊握匕首,打著赤腳轉身就跑向了大門,拉開大門一路往王宮的宮門的方向跑去,夷盟穿了衣裳隨即追了出去,追到宮門口的時候,他沒抓住竺漓的手,只是抓到了她的衣襟,竺漓一回頭,用匕首斬斷了那截被夷盟抓住的衣襟。 “漓兒……”夷盟看著竺漓狠絕心碎的眼神,知道這次這女人是徹底要離開他了。 “你我在此宮門口割袍斷義,從此恩斷義絕!”竺漓倔強而狠絕地看著夷盟說道,手里緊握著匕首,另一只手在滴著鮮血,夷盟見她情緒過激,不敢再刺激她,只是站在離他一步距離的地方,難過地望著她蒼白的臉。 “你這是要與孤訣別嗎?”夷盟看著竺漓低聲問道,王宮門守門的將士都不敢看此時披散著長發,穿著睡袍的夷盟,他平日里微風霸氣沉穩內斂,此時卻為了他的第十四位夫人落得如此尷尬狼狽。 “為何如此狠心?剛才不是好了嗎?”夷盟還惦念著竺漓握著刀卻甘心被他推倒在床的那一剎那的溫柔,他不明白為何她突然就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了。 “你剛從阿蘭娜那邊過來的,你臂膀上有她咬的齒痕,我不要與任何人分割你的愛,我不要!再也不要了!你一直都在騙我,得到我之后又去愛別的女人,我恨你!恨你!”竺漓用匕首指著夷盟,發泄著內心的痛楚。 第081章:此生不復相見 “孤與她已經生活了快五年了,我們的兒子葛兒四歲多了,我不可能棄他們不顧。”在太陽底下,夷盟的魔性被強光驅散至最陰暗的地方,此時的他是一個有血有rou有羈絆還有抱負的屠巨國夷盟,他看著竺漓無奈地低聲回道。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將你從他們母子身邊搶走,我們之間變成今天這樣,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不可能再認你做哥哥,我也不會再要你這樣的夫君,你最清楚我的脾氣,所以你不要挽留我。今天再此訣別,此生不復相見。”竺漓忍住了淚水,緊握著匕首,狠心地對夷盟說道,說完就跑到宮門口搶了一批守門將士的快馬,將匕首咬在齒間,騎上馬狠狠地揮了揮馬鞭,策馬疾馳而去。 夷盟讓侍衛速去牽來了一匹快馬,上馬正欲去追竺漓的時候,葛兒跑了出來,跑到了他的馬前,用嬌小的身子擋在了馬前面,昂著頭看著云耿說道:“坤達,十四娘不要您了,可您還有我娘親和葛兒啊。葛兒不能沒有坤達,坤達說過,等我再長高一點,您就會教我騎馬射箭。” 孩子的眼神和話語總是讓人容易動容,夷盟心里不但裝著他的漓兒,還裝著他的江山和他的家國。他下馬了,將馬交還給了侍衛,牽著葛兒的手走在燦爛的陽光下,回到了王宮大殿內。 夜里夷盟睡在了阿蘭娜身邊,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嫵媚乖巧而溫柔的女子,自從有了孩子,這些年,她變了許多,變得越來越體貼,越來越知道拿捏分寸,從不給夷盟增添任何憂愁,可是半夜醒來,夷盟還是起身離開了,走到了殿外的月光下,悵然哀嘆,他命人找來了梵涅,與梵涅在月光下喝酒談心,梵涅告訴他,說竺漓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跑再遠終究都會回來,夷盟聽了這話后,心底釋然了幾分,雖然他知道竺漓的倔脾氣,但也抱著一絲希冀,希望她有一天能夠回心轉意。 竺漓騎著馬來到了草原,用衣帶上鑲嵌的玉佩換了衣物和鞋,穿著屠巨國牧民姑娘的衣著,蒙著面紗跟著一隊準備橫穿沙漠去南方做貿易的商隊順利離開了屠巨國。 來到南邊的一座小城后,竺漓便脫離了商隊,準備去忘塵崖找師父姜塵漷解釋她逃離冰牢的前因后果,期望師父能包容她的無心之過。她已經不再對南宮畫雨抱任何幻想,可她即使再沮喪也不會忘記自己身上還帶著使命,還有外婆的心愿。 遠離北漠后,天氣變得悶熱了起來,竺漓獨自走在小城的大街上,她已經步行了兩天了,身上沒有足夠的盤纏,吃住都是在路上,沒有住店,也沒正經地吃過一頓飽飯。正午時分,頭頂的太陽曬得人心慌,竺漓只覺得胸悶,堅持走了幾步,暈倒了在路邊,引來了街上的路人圍觀。 “哎呀!這位姑娘暈倒了!有大夫嗎?有大夫嗎?”一位好心的大嬸子手里挎著菜籃子,在竺漓身旁蹲下,大聲對著圍觀的人叫道。 “大夫都在醫館里候診,沒事跑大街上來干嘛?你還是背她去那邊城郊河邊的南宮醫館吧,我聽說那里有位大夫醫術很高明,還是菩薩心腸,經常無償幫人看病。”一位大爺看著大嬸子建議道。 “好,你們搭把手,我這就背她去!”好心的大嬸子在路人的幫助下,將昏迷中的竺漓背到了背上,朝城郊河邊的南宮醫館快步奔去。 開醫館的正是南宮畫雨,所謂的醫館其實是一間簡陋的木屋,木屋建在一棵古老的大榕樹下邊,南宮畫雨在屋前支起的草棚下正在給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婆婆把脈看病。 “大夫,大夫!快救救這位姑娘!”大嬸子背著竺漓一邊往木屋內跑,一邊大聲喊道。 南宮畫雨匆匆地看了一眼她們的背影,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老婦背上的女子竟是竺漓,當他走進木屋的時候,老婦已經將竺漓放平在木屋內的一個簡單的床板上了。 此時,引入眼簾的是一位面容憔悴渾身狼狽不堪的年輕女子,看見她的模樣的那一刻,南宮畫雨無法相信那是竺漓,他以為她還待在雪山之巔的冰牢里,他以為有著他傳授的一半的仙元護體,她會平安地熬過冰牢里的折磨,可他卻想不到,她會以這樣一副憔悴狼狽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 “她是?”南宮畫雨以為這女子只是模樣像竺漓,他疑惑地看著那位善良的老婦問道,坐到了竺漓躺著的那塊木板邊,開始仔細地給她把脈。 “我不認識她,她剛才暈倒在了街上,我聽說這邊有家醫館,就背著她奔來了,大夫,她沒什么大礙吧?”老婦看著南宮畫雨如實回道。 南宮畫雨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竺漓,把了她的脈搏后,他確定了她就是竺漓,因為她體內有他傳授的仙元,只是被一股邪氣封住了,還有,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南宮畫雨給竺漓把脈的姿勢僵住了,哀傷在他心底肆意蔓延,他竟說不出話來,旁邊的老婦急得大聲問道:“大夫您倒是回答我啊?這姑娘沒什么大礙吧?” 南宮畫雨卻好似聽不見周圍環境里的任何聲音,他黯然地看著消瘦而狼狽的竺漓的臉,手指掐在她的脈搏上,感受著她身體里那個小生命傳遞給他的絲絲跳動,他只覺得有股悲痛在撞擊著他的胸口,堵得他快要窒息。 “說話啊!大夫?!”老婦徹底著急了,以為竺漓要死了,沒救了。木屋后正在劈柴做飯的梔兒和東丘平朔聽見了動靜,以為出人命了,紛紛跑了進來,看見了木板上的竺漓,兩個人同時傻住了。 “漓兒!”梔兒跑到竺漓身旁,看著她激動地喊道,她也不敢相信,竺漓會這樣地“回”到他們身邊,東丘平朔也呆住了,他看著南宮畫雨的眼色,知道一定出事了…… “這是我meimei,大嬸,您是在哪兒發現她的?”東丘平朔看著神情焦急的老婦問道。 “大街上,她暈倒在大街上了,她是不是快死了?這可和我沒關系啊!我是好心救她,才背她過來的。你是她哥哥啊!那太好了,我還有事,我得回家了!”大嬸慌忙地解釋道,說完就忙門外跑。 “謝謝你,大嬸!”東丘平朔追了出去,朝著已經飛跑出去的大嬸大聲道謝道,大嬸以為要出人命了,怕晦氣,只是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漓兒……”梔兒看著狼狽憔悴的竺漓,難過地哭了起來,坐在床板上,抱著她的上身,心疼至極。 東丘平朔將門外候著看病的幾個病人打發走了,關上了木屋的門,走到了南宮畫雨身旁,低聲問道:“師兄,她怎么了?” “她,她體內有股陰寒的邪氣,封住了她的仙元,傷了她的根基,她,她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南宮畫雨難過地低聲回道,他的聲音是哽咽著的…… “身,身孕?不可能,她明明喜歡你,你……”東丘平朔一臉驚愕,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快救她吧,我不在乎她是否有身孕,我只要她活著!救醒她,她要修仙,我便陪著她修仙,她要入妖道,我便跟著她入妖道。”梔兒難過地抱著竺漓,看著南宮畫雨和東丘平朔哭著說道。 “她沒什么大礙,只是有孕在身,氣血太虛,沒有補充足夠的元氣,才會暈倒,我去給她熬碗米粥來……”南宮畫雨起身朝屋后的土灶走去,要知道他的手平時從不沾柴火和米水的,可這一次,他竟如此主動要去熬粥,東丘平朔打來一木桶的河水,幫著梔兒給竺漓擦臉和手。南宮畫雨獨自生火熬著粥,當火生好了,粥在鍋中煮沸的時候,他昂著頭看著天,可淚還是落了下來。 第082章:你怎么不等我 梔兒給竺漓擦洗身子的時候,東丘平朔回避了,獨自在屋外的大樹下,他拔出了自己的寶劍,看著寶劍上的寒光,心中殺意四起,他發誓要找出那個害了竺漓的人,取了他的性命。 南宮畫雨端著一碗米粥來到了竺漓身邊,掐了掐她的人中,輕撫著她的側臉,暗自又給她輸送了一些仙元,竺漓清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見了梔兒和南宮畫雨,一開始是欣喜地笑了起來,可忽然想到自己與夷盟那段糾纏,又忽地收住了笑臉,失落地回避著南宮畫雨關切的眼神。 而她的一顰一笑全刻在了南宮畫雨的眼里,還有她突如其來的黯然傷神也深深地烙在了南宮畫雨的心底,他不想急著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而是吹著手中碗里的米粥,吹到米粥變溫后,便準備親自喂她喝粥。 竺漓一手接過南宮畫雨手里的那碗粥,用雙手捧著碗,對南宮畫雨低聲回道:“不用你喂我,我自己能喝。”說完,竺漓開始埋頭大口大口地喝著粥,連同她的淚水,一并全都吞進了肚子里。 “梔兒,你擅長采藥,能辨識山野里的草藥,我需要安胎藥,你去幫我采一些回來。讓東丘平朔陪著你去,山野里有妖獸出沒,讓他保護你。”南宮畫雨對梔兒吩咐道,梔兒知道安胎藥是為了竺漓采的,乖巧地聽吩咐出門叫上了在大樹下擦劍的東丘平朔。 竺漓一口氣喝完了那碗熱粥,將碗放在了一邊的木桌上,南宮畫雨忽然從衣袖里拿出灰白色的絹帕,給竺漓擦了擦嘴角,竺漓怔怔地看著此刻眼前這個溫柔的男子,退了退身子,不敢再直視他充滿憐愛的眼神。 “你,怎么不等我?”南宮畫雨看著竺漓輕聲問道,深藏自己內心的悲痛。 “我一直在等你。只是沒有想到夷盟云耿會找上雪山,劫了冰牢……他怕我死在冰牢里了。”竺漓沒有談及自己被梵涅灌藥催眠的事情,只是低聲地回道,沒有表露出一絲的無奈和傷痛。 “什么時候的事?”南宮畫雨低聲問道。 “半年前。”竺漓低聲回道。 “你,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你知道嗎?”南宮畫雨黯然地看著竺漓,低聲問道。 竺漓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措手不及,她抬眼看了看南宮畫雨關切的眼神,又慌忙低了頭,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沉默了片刻后,低聲回道:“半年前在屠巨國,我與夷盟成婚了,幾天前離開屠巨國的時候,我與他恩斷義絕了,我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他也不知道,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傳出去,千萬別讓他知道,不然他一定會來找我……” “你有身孕,忘塵崖不可能收你了,你既然已經嫁給他了,現在又有了他的骨rou,你還是回到他身邊去吧,你改改你的脾氣,他不會虧待你的,我讓平朔親自送你回去。”南宮畫雨看著竺漓狠心地說道,他看似關切的話語,對竺漓而言卻好似一把刀,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窩里,她好不容易跑出來,她不可能再回去。 竺漓沉默了片刻,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忘塵崖不收她了,聚集五方神器的重任也不會再交給她了,南宮畫雨恪守禮儀,更不會再親近她了,與其求他們收留她,不如她剛烈灑脫地自己離去,她不需要憐憫,從不需要。 “嗯,不用你們送我,我自己能回去,謝謝你。”竺漓終于抬起了頭來,苦澀地笑著,最后看了一眼南宮畫雨,穿了鞋就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了。 南宮畫雨看著她的倔強而纖弱的背影,他沒有克制住自己紛亂的心緒,起身跑上去從她背后緊緊地抱住了她,他閉著眼睛嗅著她的體香,哽咽著低聲問道:“我不該丟下你,你是不是被什么妖孽蠱惑才糊里糊涂嫁給了他的?告訴我,你不愛他,是不是?” 竺漓轉身推開了南宮畫雨,看著他陰郁的臉,他們四目以對,她看見他紅了眼眶,她低聲問道:“愛?你南宮畫雨將來可是要做忘塵崖仙班的仙尊的,你懂愛嗎?我答應你待在冰牢里等你來帶我走,等了四年多,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你在這醫館里替人看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還在冰牢里受折磨?如果不是因為心存信念,我恐怕早就死在了冰牢里了。夷盟救出我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多少意識了,整個人已經陷入半癱瘓的狀態,是他找大夫救了我,雖然他自私地串通大夫讓我短暫地失去了記憶,讓我以為他是我深愛的未婚夫,我……” “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錯,不該對你動了私情,他才是最在乎你的那個人,想必他殺到冰牢,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許你就該是他的人,現在又懷著他的孩子,這就是你與他躲也躲不掉的緣分。你要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你身子虛弱,等休養好了身體再走也不遲,讓梔兒跟著你去屠巨國吧,路上也有個照應。聚集五方神器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惦念了,有我和平朔師弟就行了。”南宮畫雨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想聽竺漓繼續往下說,不想知道她是怎樣投入到別的男子的懷抱,他決意就此斬斷情根,以后不再與她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