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云耿怒了,對竺漓說道:“你知道孤將你從冰牢里解救出來付出了什么代價嗎?你竟還想回那比死人呆的地方還要陰寒的冰牢?!你從小就任性,從小孤就慣著你,這次孤決意不再由著你了!” “自從你搖身一變成為了屠巨國的夷盟后,你就不再是以前那個云耿哥哥了?!斌美炜粗乒⒌吐曊f道,她的筋骨已經(jīng)被地牢的寒氣侵蝕,大半身都是癱瘓的,只能無力地躺在云耿的懷里,連抬手都要費(fèi)盡力氣。 “孤不是你的哥哥!孤要娶你,今天回去就成親,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說什么都沒用?!痹乒⒈惑美烊桥?,抱起她就腳踏烏云,飛在了高空中,朝著北漠草原中心的屠巨國飛去。 “你可以娶我,如果你不在乎娶到只是一具會呼吸的尸體。”看著云耿眼神里的決絕,竺漓知道這次他不會再妥協(xié)了,她心里只有南宮畫雨。 云耿不再回應(yīng)竺漓的話,只是在心底暗暗感嘆:總有一天你會愛上孤,會明白孤到底有多在乎你。 回到屠巨國后,云耿讓侍女伺候竺漓洗浴更衣,給她上紅妝穿嫁衣,他命手下的心腹將士親自辦理婚禮的相關(guān)事宜,之后宣來了梵涅,對他說道:“孤今天要娶她,你要你辦好兩件事,一件事是讓孤的身上和臉上的傷在今天晚上成親之前痊愈,另一件事是調(diào)理好她的身子,讓她能夠跟孤行禮?!?/br> “是。只是,夷盟啊,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我調(diào)理好她的身子,她有了力氣站起來,她會不會逃跑?”梵涅陰陰地盯著夷盟額頭中間那個惡魔之焰的黑色標(biāo)識,低沉著聲音問道。 夷盟怒視著梵涅,抓著他胸前的衣襟,瞪著他命道:“那就想辦法讓她不想逃走,她如果逃走了,或者做了什么輕生的傻事,孤要你償命!” 梵涅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夷盟,發(fā)現(xiàn)入魔道以后的他真是性情大變,已經(jīng)喪失了部分的理智和人性,動不動就想殺人。雖然引云耿入魔道一直都是梵涅計劃當(dāng)中的事情,但是他看著此時的云耿,又有些擔(dān)憂,擔(dān)心他入魔道太深之后,會不再聽他的指揮,甚至?xí)⒘怂?,他在想,他得替自己找一道“護(hù)身符”。 梵涅用仙草加邪術(shù),只花了半個時辰就治好了云耿身上和臉上的傷,云耿大喜,讓他趕快去按照吩咐治好竺漓的“病”,梵涅來到了竺漓的寢殿內(nèi),給她奉上了一碗湯藥,竺漓不肯喝,被他強(qiáng)制灌了下去,喝下湯藥后,竺漓就神志不清了。 “我要給她施仙術(shù),你們先下去吧?!辫竽镣肆藢嫷顑?nèi)所有的侍奴。 侍奴都退下后,梵涅看著臥在床榻上的竺漓輕聲問道:“我是誰?” 竺漓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腦海像被什么洗空了,可又時而突然閃現(xiàn)起一些奇怪的畫面,她下意識地去捕捉那些畫面,可是卻引來蝕骨的劇痛,她只能放任那些畫面從自己的腦海里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 “你是誰?”忽然,竺漓竟忘了眼前這個一臉陰謀的道士是誰了,呆滯地看著他問道。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叫我梵大夫吧,你大婚在即,卻忽然得了惡疾,是我醫(yī)治好了你,今夜你就要嫁給你最心愛的男子,他是屠巨國的夷盟,你將成為夷盟的夫人,成為整個屠巨國的女人們都羨慕的女子。”梵涅盯著竺漓的眼睛灌輸?shù)馈?/br> 竺漓看著梵涅發(fā)著寒光的眼睛,她記得自己深愛著一男子,可是卻不記得他的模樣,更不知道他是誰,只是心里有個人影,獨(dú)坐在一角,背對著她,而梵涅對她施用了一種極陰暗的邪術(shù),可以在她半清醒的狀態(tài)下,將一些虛假的事情植入她的腦海里。 “我,我是誰?為什么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不記得他的模樣了?”竺漓看著梵涅著急地問道。 “你叫竺漓,與夷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互生愛慕,半年前你生了一場大病,高燒難退,是我用仙藥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昏睡了半年,可能因為剛醒來,你還沒完全恢復(fù)過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等這一天等了好多年了,夷盟是你最愛的大英雄?!辫竽^續(xù)“催眠”著竺漓,雖然他也不敢確定竺漓多久能清醒過來,可能一會兒大婚的時候就會醒悟,可能要到與夷盟“行禮”的時候,也可能更久以后醒來。 “哦,我好像記得是有個男子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叫他哥哥……”竺漓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努力地回憶道。 “是。在屠巨國,哥哥也是情郎的意思,你剛醒來,不要太著急去回憶以前的事,不然你會生頭疼病的,讓小奴給你換上嫁衣畫上紅妝吧,吉時快到了。”梵涅有些緊張,他擔(dān)心竺漓很快就想會想起一切來,他用的邪術(shù)好像對竺漓的作用不大。 “嗯,謝謝梵大夫的救命之恩。”竺漓恭敬地回道。 梵涅出去了,命侍奴們不要亂說話,讓他們趕緊給夷盟的準(zhǔn)夫人換上嫁衣,給她打扮上…… 入夜的時候,大婚開始舉行了,竺漓與夷盟的婚禮儀式空前絕后地隆重,讓正夫人阿蘭娜看了都嫉妒不已,她帶著四歲的兒子,坐在宴席中最靠近婚禮儀式舉行的地方,夷盟的每一個眼神,她都看在眼里,她看得出來,夷盟很愛竺漓,一種悲涼忽然襲上她的心頭,她想起來了她與阿爾衲的婚禮,她看了看身旁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愛著的到底是阿爾衲,還是模樣神似阿爾衲的夷盟云耿,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她有孩子就夠了。 儀式的尾聲,新人要喝交杯酒,夷盟端起酒杯遞給了竺漓,自己又端了杯酒,看著眼前美艷如朝花的竺漓,他的心已經(jīng)醉了,只是他發(fā)覺竺漓的臉色不對,雖然紅胭脂遮掩了她蒼白的臉,但是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整個人都是飄忽忽的,夷盟擔(dān)心她的身體,擔(dān)心她會在隆重而熱鬧的婚禮現(xiàn)場昏倒。 果然,交杯酒剛舉至唇邊,竺漓就生生閉上了她那雙滿是星光的眼睛,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酒灑了一地,引來周圍賓客的一陣唏噓聲,在屠巨國,婚禮上灑了交杯酒,是大忌,預(yù)示著新人日后會分離。 夷盟已經(jīng)顧不上周圍人的眼神和議論了,他一只手將暈倒的竺漓攬抱進(jìn)懷里,一只手就近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然后用雙手將竺漓攔腰抱起,抱著她走到了已經(jīng)被布置得十分喜慶的正殿內(nèi),將她輕輕地放在鋪滿紅色野玫瑰的大床上,夷盟發(fā)現(xiàn)漓兒的衣袖里還收藏著那支玉笛子,他將那玉笛子取了出來,私藏了起來。此時,在婚禮現(xiàn)場目睹了竺漓昏倒的梵涅早就自覺地跟了過來。 “孤讓你確保她能順利與孤舉行婚禮,可你都看見了,她連酒杯都端不穩(wěn),現(xiàn)在又昏迷不醒了,你希望孤如何治你的罪?!”夷盟心疼地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竺漓,背對著梵涅低聲而氣憤地責(zé)問道。 梵涅作出一副恐慌的模樣,低著頭卑微地問道:“是我大意了,不過希望夷盟在責(zé)罰之前先想清楚,是要我用藥將她從昏睡中救醒過來,還是就這樣讓她睡著,今天可是你們的大婚日,她如果醒過來了,萬一什么都記起來了,你確定她還會愿意嫁給你嗎?” 第078章:大霸王硬上弓 夷盟猛地回頭,厭惡地怒視著梵涅說道:“虧了你還是修仙之人!她已經(jīng)是孤的妻子了,孤當(dāng)然希望她能醒過來,難道你認(rèn)為孤會趁她昏睡的時候強(qiáng)占她的身子嗎?我看你是越來越自作聰明了!” 夷盟這一聲怒斥,嚇得梵涅后仰了一下身體,他看見了夷盟額頭被修飾掩蓋住的魔界黑焰的印記發(fā)出了幽幽的紅光,看來他是真的動怒了,一動怒火就入魔…… “哥哥……”忽然,竺漓竟醒了過來,可能是夷盟的怒斥聲太大,將她驚醒了過來,夷盟又轉(zhuǎn)而看向了躺在層層疊疊的花瓣之上的竺漓,一種原始的欲望在沖擊著他的身體,他朝身后的梵涅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出去。 梵涅看著夷盟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冷笑,他退下了,將寢殿的大門關(guān)上了,對門口侍候的小奴吩咐道:“不論聽見了什么,都不要沖進(jìn)去,更不要說出去,否則你們會搭上自己的小命,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們?!?/br> 小奴紛紛點(diǎn)頭哈腰,示意領(lǐng)悟了梵大仙的意思,梵涅揮了揮手中的拂塵,揚(yáng)長而去,心底好不自在舒暢,準(zhǔn)備著隔岸觀火,看一場好戲。 “漓兒,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夷盟輕輕摸著竺漓的臉,看著她靈動的雙眼,輕聲問道。 “我沒事,只是剛剛在喝交杯酒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些事,可當(dāng)我努力去回憶它們的時候,我突然頭疼欲裂,就昏了過去,現(xiàn)在好多了,只是我又忘了剛記起來的一些事。”竺漓看著夷盟的臉,輕聲回道。 “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夷盟忽然嚴(yán)肅地看著竺漓說道,他害怕竺漓會想起所有的事。 “為什么?”竺漓覺得很奇怪,哪有夫君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想起他們曾經(jīng)的美好時光的? “孤,孤是擔(dān)心你又昏了過去,今夜可是你我的大婚之夜,孤可不想守著一個睡美人……”夷盟急速地轉(zhuǎn)移話題,開始用手指撥開竺漓脖子上的衣扣…… 竺漓只覺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現(xiàn)實,她用雙手抓住了夷盟正在給她解衣扣的大手,可是夷盟并未停下來,yuhuo攻心,已經(jīng)不是理智能夠得住情欲的時候了,加上他已漸入魔道,只會越來越背馳最初那個善良溫厚的自己。 “哥哥……”竺漓雙手試圖推開已經(jīng)朝她壓下來的夷盟云耿,可是夷盟嗅著竺漓的體香,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理智,竺漓看著他額頭中間的火焰之印變得越來越紅,看起來像是有團(tuán)火在他的雙眉間燃燒。 雖然記不起往事,雖然已經(jīng)糊涂地嫁給了夷盟,但是竺漓本能地覺得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她拼力地抗拒著,可最后還是被夷盟脫光了衣裳,魔道中人,最受不了情欲的折磨,除了尋求對的途徑徹底釋放欲望的魔火之外,別無太路可尋…… 床榻四周的大紅的帷帳在不停地?fù)u晃,紅嫁衣和紅肚兜被夷盟扔出了帷帳外,床榻邊緣有花瓣不斷被震落到地上,一片又一片血紅的野玫瑰花落在了一件被夷盟扔出帳外的蒼白的內(nèi)衫上…… 竺漓的掙扎和呻吟都是徒勞的,這些無力的掙扎和狂亂的呻吟聲只會愈發(fā)催發(fā)一個入了魔道的男人內(nèi)心擠壓已久的原始欲望。 當(dāng)上屠巨國的夷盟后,云耿在將近五年的時間里,臨幸了太多女人,除了阿蘭娜以外,他還有十二個夫人,都是這幾年他陸續(xù)娶進(jìn)來的,竺漓算是他的第十四個女人,然而卻是他唯一愛著的女人,他第一次嘗到,原來得到自己最愛的女人的感覺和得到其他任何女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在他得到了竺漓后,他覺得那一刻,他才是一個真正的王,一個真的可以得到天下的王。 對于夷盟來說,愛一次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已經(jīng)徹底淪陷掉的竺漓也不再做無力的掙扎了,婚禮也舉行了,人也徹底被他占有了,再掙扎下去,也實屬荒唐,因為她根本想不起來她為何要掙扎,到底是為了誰在抗拒…… 夷盟在竺漓的身上馳騁了一整夜,天亮?xí)r分才大汗淋漓地躺了下來,將竺漓抱在臂彎里,疲倦而香甜地睡去了。 竺漓側(cè)身面對著熟睡著的夷盟,腦海里全是這一夜他纏綿在愛欲里狂傲的模樣,她想起了婚宴上,那十幾個jiejie看她的眼神,她想,夷盟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的女人,卻還這般寵溺她,對她的情應(yīng)該是真切的,她不再刻意去試著回憶起往事了,而是安然地接受了這一切,平靜地睡了去。 長達(dá)兩個月的時間里,夷盟專寵竺漓一人,夜夜泄欲貪歡,冷落了其他十三位夫人,他也曾想到過這樣做,會給竺漓招來妒忌,可是自從新婚之夜得到了竺漓之后,他再也沒有辦法勉強(qiáng)自己去臨幸其他的女子。他更害怕竺漓獨(dú)處的夜里會出現(xiàn)“意外”,對于夷盟來說,他再也無法承受竺漓的忽然失蹤,他也害怕漓兒會想起往事,他夜夜守著她,用放肆而霸道的愛寵溺她,讓她沒有機(jī)會沒有余力去墜落進(jìn)寂寞里溯尋她的記憶。 晚春時節(jié),野薔薇開得正盛,竺漓已經(jīng)習(xí)慣了與夷盟朝夕相處的日子,可這一日,她在盛開著野薔薇的花架下的秋千上等了夷盟一整天,卻等不到他的身影,天黑了,她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殿里,腦海里全是兩個月來夷盟留給她的幸福片段,當(dāng)她開始習(xí)慣被他寵愛時,他卻忽然消失了。 這一夜,竺漓寢殿里的燈一夜未熄,她獨(dú)坐在燈盞前,等到了天亮,天亮后,也不見夷盟的蹤影,她將貴重的金簪打發(fā)給了一個伺候她的小奴,讓小奴去外面打探夷盟的消息。 晌午的時候,那小奴回來了,她告訴竺漓,說夷盟昨日清晨去議事殿處理國事的時候,接到了緊急情報,屠巨國草原的邊境來了一股悍匪,總共有幾千人,揚(yáng)言要?dú)⒘艘拿?,然后自立為王,他們在周邊的牧民村落里燒殺搶掠,辱罵當(dāng)今屠巨國的夷盟只會沉迷于女色,是個廢物,夷盟大怒,率領(lǐng)兵將去懲戒那群惡賊了。 “給我備馬……”竺漓聽完小奴的敘述,有些著急,擔(dān)心夷盟會出現(xiàn)意外。 “備馬?漓兒這是要去哪兒啊?”突然,寢殿的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竺漓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夷盟回來了,她轉(zhuǎn)身便看見夷盟穿著盔甲,手里拖著偷窺,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他凝望竺漓的眼睛里卻滿是溫暖的亮光,嘴角的微笑剎那間就融化了竺漓的心。 看見夷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竺漓驚喜地笑了起來,情不自禁地跑了過去,撲在了夷盟的懷里,笑著看著他說道:“夷盟,我等了你一整夜,以為你去了其他jiejie那兒了,不想要漓兒了,難過了一整夜,剛打聽到夷盟是去殺流匪了,擔(dān)心你,想要騎馬去找你?!?/br> 夷盟看著歡喜地?fù)湓谧约簯牙锏捏美欤瑑?nèi)心狂喜不已,他知道了,他的漓兒已經(jīng)徹底愛上他了,離不開他了,這比得到她的人還要讓他欣喜,他將手里的頭盔遞給了旁邊的小奴,示意小奴出去,小奴雙手托著頭盔,退出了寢殿,并將門關(guān)好了。 “孤在草原的邊境的戰(zhàn)場上拼殺了一天一夜了,殺了他們賊獸,打散了流匪,就騎快馬直奔你這兒了,孤專寵你都怕愛不夠你,又怎么會再去碰別的女人呢?”夷盟抱著竺漓,溫暖地笑著,看著她的眉眼,輕聲地回道,說完就將她攬腰抱起,走向了那張他最眷戀的床榻…… 此時的夷盟,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世界,他身下溫柔深情的漓兒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空前絕后的幸福感,然而他忘了,這個女子并不知道自己是誰,她的愛只是一場夢魘。 第079章:無法獨(dú)享的愛 轉(zhuǎn)眼入夏了,午后夷盟在一絲不茍地處理政務(wù)書卷,竺漓安然地睡在屏風(fēng)后的竹榻上,忽然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在夜色中的大雪紛飛的林子里,與一位白衣男子擁吻…… 忽然,竺漓醒來了,她不知道其實那不是夢境,她只覺得奇怪,明明自己很愛夷盟,卻為何做夢夢見自己竟吻了別的男子,她坐在竹榻上,穿著冰蠶絲睡裙,呆呆地仰望著窗外的藍(lán)天。 “坤達(dá),我娘生病了,您可以去看看我娘嗎?”忽然,屏風(fēng)后傳來一個男童稚嫩的聲音,聽聲音,這孩子很難過,是在祈求他的親爹爹去看望他生病的娘親。 竺漓穿了鞋,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那孩童正是阿蘭娜和夷盟的兒子葛兒,竺漓看見他站在夷盟身旁,仰著頭看著自己的父王,他有一雙和夷盟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天真可愛。在屠巨國,夷盟的孩子都喚自己的父王為坤達(dá),意思通父王。 “你娘病了?”夷盟放下手中的毛筆,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葛兒輕聲問道。 “嗯,病了好幾日了,娘說她想您了,我就偷偷跑來找您了,坤達(dá),您好久都沒有去看過我和我娘了……”孩子稚嫩的聲音在哽咽著,大眼睛里閃著淚光,仰著小臉,滿目都是哀傷和祈求。 “孤,孤還有政事沒處理完……”夷盟看了看桌上的書卷,又看了看站在屏風(fēng)前的竺漓,愧疚地看著葛兒,輕聲地回道。 “坤達(dá),算葛兒求您了,去看看我娘吧,娘不讓我來找您,是我偷跑來的?!备饍貉劾锏臏I花在打轉(zhuǎn),他雙手抱著夷盟的胳膊,一邊輕搖著他的胳膊,一邊哽咽著哀求道。 竺漓看著葛兒的眼神,方才徹然醒悟,原來自己一直獨(dú)占著夷盟的寵愛是一件極其自私的事情。她只有夷盟,可夷盟卻不只是擁有她,夷盟還有其他十三個女人,除了阿蘭娜為了生了一個兒子以外,另外一位夫人前不久生下了一個女兒,還有兩位夫人懷著孕。 葛兒哀怨地看了一眼竺漓,她才明白,自己的自私和貪婪竟無意間傷害到了這個無辜的孩子,她不敢直視那孩子的眼睛,只是輕聲地對夷盟說道:“你去看看她吧,別傷了孩子的心?!?/br> 說完,竺漓便轉(zhuǎn)身走到了屏風(fēng)后。 夷盟終究不是鐵石心腸,在孩子的哀求下,他徹底心軟了,牽著葛兒的小手去看阿蘭娜了。 天黑了,竺漓的寢殿里靜悄悄的,夷盟沒有再回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掏空了,她忽然很失落,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與十幾個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男子,她就心如刀割,她守著燈盞一直癡癡地等著夷盟,等到后半夜的時候,她突然心生了一絲恨意,想著夷盟像對待她那般的溫柔地對待別的女子,她就心痛得攥緊了拳頭,不斷用拳頭捂著自己的胸口…… 忽然,她又想起了白天午休的時候夢見的那個夢境,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在寂寞的燈盞下,她放肆地去回味那個夢境,回味著夢境中她與那白衣男子擁吻的時候的悸動,好像在夢里,她已愛他深至骨髓。 天亮的時候,她終于睡著了,她又做夢了,又夢見了那白衣男子,他帶著她,在青山綠水之間御劍而行,天地是那樣寬廣,她快樂地如同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鳥雀。 中午的時候,夷盟終于來看她了,夷盟觀察到她的情緒有些低落,挑起她的下巴,想要吻她,她明明是渴望著這吻的,可是當(dāng)夷盟將唇湊到她的臉前面時,她好像嗅到了他身上的別的女人的體香,她只覺得喉嚨里一陣作嘔,她退了退身子,低下頭看著床沿,沉默地拒絕了。 夷盟知道竺漓一定是吃醋了,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的情緒,坐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輕聲說道:“是不是待在這寢殿里悶得慌,晚上我?guī)闳ゲ菰次灮鸢桑拷裢?,孤要與你一同睡在星天下,廣闊無垠的草原就是你和孤翻滾纏綿的無邊床榻?!?/br> “我不去了,你讓jiejie們陪你去吧,我身子不方便。”竺漓失落地拒絕道,夷盟離她越近,她越是能夠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別的女子的體香。 “你不去,那孤也不去了?!币拿藢Ⅲ美毂нM(jìn)了懷里,他有些緊張了,他擔(dān)心竺漓真的生他的氣了,他了解她的脾氣,一旦真恨起誰來,那是很難再改變態(tài)度的。 “別抱著我,我難受?!斌美炷坏乜粗拿苏f道,夷盟緊張地看著她,看著她眼底的黯然,他感覺得到,她真的傷心了。 “孤說了孤不去,你要讓孤去,孤現(xiàn)在回來了,你卻這般冷漠地對待孤,你既然不愿意孤去,何苦說那違心的話?!”夷盟不肯放開懷里的竺漓,看著她的眼睛難過地說道,他害怕一旦放開了她,他又將徹底地失去她。 竺漓低下了頭,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輕聲回道:“我說了,我身子不方便,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想再睡會兒,你走吧?!?/br> “回夷盟,大將軍有急事要找您商議,在您的書苑內(nèi)候著?!焙鋈婚T口的小奴對著屏風(fēng)后面的夷盟稟報道。 “可能是邊界的流匪又來滋事鬧事了,孤去去就來,你好好休息。”夷盟心里放不下屠巨國百姓的安危,明知道竺漓是真的傷心了,可他還是選擇先去處理緊急軍務(wù),他不愧是屠巨國百姓愛戴的好夷盟。 深夜了,久藏于齷齪陰暗里的阿爾衲出現(xiàn)了,他沒有料到,竺漓竟心甘情愿地做了云耿的妻子,她還自以為自己很純潔,不記得她曾被他侮辱的往事。在黑暗里積蓄了四年多的戾氣,如今的鬼魅阿爾衲內(nèi)心里早已經(jīng)集滿了邪惡和骯臟。 竺漓為夷盟亮著的那盞燈忽然熄滅了,她起身準(zhǔn)下床去續(xù)燈火,卻不料被一個冰冷的人影擋在了身前,借著夜色,她看清楚了他的模樣,她詫異地看著他問道:“夷盟你走路怎么沒聲音?門是關(guān)著的,你怎么進(jìn)來的?” 阿爾衲有好幾年沒有再聽見有人喚他夷盟了,看著竺漓溫柔地喊著他夷盟,他仿佛一剎那又覺得自己還是當(dāng)年那個高高在上的屠巨國的夷盟阿爾衲。 “你睡得太沉,沒聽見孤推門走進(jìn)來的聲音。”阿爾衲陰冷地看著竺漓,低聲回道。 竺漓看著阿爾衲的眼神,聽著他的聲音,聞著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味道,感覺眼前這人只是模樣像極了夷盟,她警覺地后退了幾步,看著阿爾衲試探性地問道:“你傍晚時不是告訴我你今夜去阿蘭娜那里了嗎?怎么來我這兒了?” “阿蘭娜?孤愛的人是你……”阿爾衲眼神飄忽,低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