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此時,云耿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弓箭,穿著一身灰色的棉麻衣裳,他又看了看一向聰敏的meimei,知道自己剛才的謊言一定早就被她識破了,愈發覺得尷尬,笑著回道:“昨天我太高興了,喝多了,早晨出門的時候還沒醒過神來,這才想起來,我出門忘了帶弓箭了,也忘了換衣服了,甚至忘了今天你們還要回去呢,我得趕緊回家準備去了。” 說完,云耿連一口茶都沒喝,就起身匆忙離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春光灑在他肩上,云耿不禁嘆道:我這是怎么了?一定讓漓兒看笑話了…… 回到家中,一進門就被母親桑蘭逼問:“大清早,臉也不洗,衣服也沒換,這是急著去哪兒了?是不是去山坳的木屋里看她了?” “是,我擔心余大樹欺負她。”被桑蘭連番逼問,云耿陰沉著臉,低聲回道。 “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余大樹是她的丈夫,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她昨天才過門,你今天一大早就去看她,你就不怕外人知道了會笑話你嗎?你這個當大哥怎么如此沒有分寸?”桑蘭生氣地訓道。 云耿不想聽母親的訓叨,想起剛才在木屋里對meimei撒謊了,也一定被她看出來了,他一時也無顏面再面對meimei,一會兒她就要跟余大樹來家了,他也不想面對漓兒這樣水靈聰敏的姑娘嫁給了憨直木訥的余大樹的事實。 “娘,我去山里頭打獵去了,一會兒漓兒他們來了,您就告訴他們,我有急事出去了,讓他們不用等我了。”說完,云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行頭,背著弓箭出門了。 來到深山里,云耿像發了狂一樣獵殺山間的獵物,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團無明火,他必須發泄出來,當一只只活蹦亂跳的野獸在他眼前倒下,他仿佛才覺著內心痛快了些許。 傍晚時分,云耿背著獵物準備回家了,明明可以走小路快些回家,他偏偏繞路走到竺漓和大樹的木屋所在的那片山坳,他沒有下山坳里去,而是站在山坡上俯視著山坳里的那間獨門獨戶的小木屋,木屋屋頂的煙囪里升起了炊煙。 夕陽西下,木屋屋頂飄著炊煙,晚風吹起他腮邊的長發,云耿的內心莫明地失落,他朝那木屋望了幾眼,閉了閉眼睛,朝回家的路走去了,只是內心暗自嘆道:不知道漓兒可還習慣新的生活…… 天快要黑了,余大樹又被趕到別的房間去睡了,竺漓不喜歡他,沒有辦法接受他。轉眼陰歷十五到了,竺漓有些擔憂了,余大樹并不知道她的秘密。然而余大樹早就聽說過竺漓每逢陰歷十五就會被妖怪擄走的傳言,為了護住自己的妻子,天沒黑,他就把所有的門窗都鎖得嚴嚴實實的,還把白天磨好的大刀背在了身后,這個膽小木訥的男人做好了誓死保護妻子的準備。 第011章:陰歷十五命案 竺漓知道余大樹膽小,她擔心余大樹看見來擄她的怪物會嚇破膽,雖然不喜歡這個“假夫君”,但也不希望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他的性命。竺漓趁余大樹乖乖回到他的房間的時候,在他房門外上了把鎖,將他鎖在了里邊。 然而竺漓不知道他的哥哥此時就守在木屋門外的一棵老樹下,和以前一樣,保護著她,只是如今,他只能在暗地里偷偷護著她。云耿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非要躲起來,他明明可以以大哥的身份走進那間木屋…… 天黑了,竺漓睡著了,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林子里一塊大石旁邊,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自己雙手滿是血,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認出了這片林子,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在山澗里照見了自己的臉,臉上也到處是血,她慌忙洗干凈了手上和臉上的鮮血,快步朝回木屋的方向跑去,雖然把余大樹鎖了起來,但是她還是擔心他會出事。 半路上遇見了上山來尋她的云耿,等他們跑回家的時候,發現那房門依舊是鎖著的,打開房門一看,那余大樹還睡在木床上,只是走近一看,余大樹的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像是死了。 云耿碰了碰他的身體,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僵硬了,余大樹死了。竺漓覺得是她害死了余大樹,心里頓生愧疚,想起平日里他對她的尊重和忍讓,更是覺得自己欠了這個老實憨實的男子許多。 忽然,竺漓看見余大樹身上蓋的被子的被角在滴血,她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發現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胸膛里面的內臟和腸子都被掏空了,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面印刻在竺漓的雙眼里,她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轉身看了看房間里面唯一的那扇窗戶,窗戶是從里面被木板釘死了的,房門也是從外面鎖起來的,而只有她有鑰匙,想起自己從林子里醒來的時候,臉上和手上還沾滿了血…… “難道,難道是我殺了他?”竺漓紅著眼眶看著云耿,疑惑而恐慌地問道。 云耿也被眼前余大樹的慘狀驚得怔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拿起被子迅速蓋上了余大樹的尸身,快速地用床單和被子把余大樹的尸體包裹了起來,扛在了背上,對竺漓說道:“漓兒,你別胡思亂想,你怎么會殺人呢?這一定是妖怪干的,我得把他背出去埋了。” 說完,云耿就背著余大樹的尸體往門外走去,竺漓看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你站住!如果他是被妖怪害死的,你為什么要這么著急把他背出去埋了?!他可是余家的大少爺,他死了,不應該先通知他的父母嗎?難道哥哥是怕他們家里人把我抓起來?哥哥也覺得他是我殺的……” “不是的,不是的,漓兒,你等哥哥先把他埋了,再回來跟你解釋……”云耿回頭看了一眼竺漓,低聲解釋道,就背著余大樹的尸體匆匆地走出了大門。 “哥哥!”竺漓快步跑上前追了過去。 “別跟著我!聽話!我很快就回來了。”云耿回頭對竺漓說道。 竺漓坐在木屋門口等著哥哥,直到天黑,也不見哥哥回來,她鎖了大門,走夜路回到了泗水村的家里,發現娘親桑蘭就坐在屋內的木桌前的油燈下,桑蘭看見竺漓一個人跑回來了,看著她問道:“怎么是你?你哥呢?” “娘,哥有沒有回來過?”竺漓不知道該不該把余大樹死了的這件事告訴娘親,她想先找到哥哥,聽哥哥的意見。 桑蘭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門外的夜色,嘆了口氣,背對著竺漓說道:“你哥哥昨天晌午出的門,到現在還沒回來過,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竺漓不懂娘親想說什么,走到她身旁,看著她的臉認真地問道。 桑蘭把到嘴邊的話吞回了肚子里,沉默著搖了搖頭,只是心里嘆道:“我以為你哥哥帶你走了呢……” “漓兒,你哥哥去找過你了吧?你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他去哪兒了?天黑了,也不知道回家。大樹呢?他沒陪著你來?”桑蘭看著竺漓的眼睛,疑惑地問道。 竺漓腦海里全是余大樹胸膛被掏空的模樣,越想越害怕,也不敢抬頭看娘親的眼睛,只是吞吞吐吐地回道:“我……我們……大樹……” 桑蘭盯著竺漓的臉色,她了解這個孩子的脾性,幾年前她無意打斷了余二狗的腿后也沒見她這么緊張這么語無倫次過,這是她第一次發現竺漓變得這么慌張,看來是出大事了,桑蘭腦海里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云耿跑去山坳木屋里想帶走竺漓,受到了大樹的阻攔,他們二人起了沖突,云耿意外將大樹打死了…… 桑蘭瞪了一眼竺漓,連忙將大門關上了,要知道這個村子里,平日天黑了,家家戶戶都不習慣關門的,因為民風淳樸,沒有“梁上君子”。 “說吧!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關上大門后,桑蘭拉著竺漓來到了她的房間,把房門也關上了,看著她的那雙大眼睛著急地問道,心里卻在暗暗埋怨:這個害人不淺的野丫頭,把她嫁出去也還是不能安寧! 除了云耿,桑蘭就是竺漓最親最信任的人了,在她心底,桑蘭就是生她養她的親娘,她看著桑蘭老實答道:“娘,大樹死了,今天早晨我從林子里跑回家的時候,就發現他死了!肚腸都被掏空了……哥哥,哥哥背著他的尸體出去了,說埋了余大樹后,他就回來。” 桑蘭聽完竺漓的回答,只覺得她的天都要塌了下來,腳下差點沒站穩,好在竺漓及時扶住了她,她藏住了心中早就埋下的對竺漓的恨,只是輕輕地松開了竺漓攙扶她的雙手,嘆息著低聲問道:“人是你殺的嗎?” “我,我不知道,我沒,沒想殺人!”竺漓看著桑蘭的眼神,害怕地回道,那一刻,她平生頭一次覺得,娘親的眼神是那樣冰冷。 桑蘭看著竺漓慌亂的眼神,知道這個孩子這一次是徹底嚇得六神無主了,云耿這個時候又不在…… “又是你闖的禍!你在家老實呆著,我出去找你哥哥,聽見沒有?在家呆著!”桑蘭瞪著竺漓說道,說完就出門了,拿了平時都不怎么用的大門鎖,走到大門外的時候,她特地把大門鎖了起來,將竺漓鎖在了屋子里了。 桑蘭往族長家的方向快步走著,想起十四年前,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云耿和他爹一齊打獵回來,那時候六歲的云耿懷里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那時候,桑蘭已經懷孕七個月了,桑蘭看著那女嬰,覺得她可憐,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裹在她身上的衣服還是云耿的衣服,想必剛撿到的時候,是沒有穿任何衣物的,在昏黃的燈下,桑蘭拿出了她為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親手縫制的小棉衣,小心翼翼給女嬰穿上了。 只是,剛給女嬰穿好小棉衣,桑蘭的肚子就開始疼了,很快下身就出血了,她莫明覺得那女嬰不詳,想讓云耿把她丟掉,云耿抱著撿來的女嬰跑出去躲了起來,就是不愿意丟掉她。云耿的父親忙去村里頭找來了接生的老婆婆,孩子最后是生下來了,接生的老婆婆也安心回家了,桑蘭生下的是個女兒,只是生下來沒多久,孩子忽然全身抽搐,還沒熬過那一夜就死掉了。桑蘭哭得很傷心,她覺得是那個被云耿撿回來的女嬰克死了她的親生女兒。 清晨,云耿抱著撿回來的女嬰從他家堆放木柴的柴堆里面爬了出來,才知道娘親肚子里面的孩子沒了,云耿的父親心善,勸桑蘭把那個女嬰留了下來,就告訴村里頭的人說那孩子就是他們親生的…… 昨日云耿要去找竺漓,擔心她陰歷十五會出事,桑蘭阻攔他,他竟和桑蘭大吵了一架,二十年了,他從未沖撞過桑蘭,這更是讓桑蘭加深了對竺漓的恨。 “你害死了我的女兒,現在又想害我的兒子,別怪我心狠,是你不給我留活路。”桑蘭一邊走著,一邊暗自嘆道。 第012章:死神給的判決 來到族長家后,桑蘭竟哭了起來,直接跪在了族長慕古跟前,哭訴道:“族長,我教女無方,竺漓那丫頭打死了她的夫君余大樹,還把他的尸體偷偷埋了,求族長寬恕我的女兒,她犯下的罪過我愿意一人承擔。” 而此時徘徊在慕古家門外欲偷偷看一眼她的心上人的烏塔正好聽到了這段話,她開始是一驚,覺得事情蹊蹺,她和竺漓從小在一起,竺漓雖然像個男孩子一樣生猛膽大,但是卻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害人性命。 “你先別哭。據我所知,竺漓和余大樹是新婚,竺漓怎么會殺了她的新婚夫君呢?你且說一說事情的由來,是看見她殺人拋尸了?還是她自己承認的?”族長疑惑地問道。 “是她自己承認的!”桑蘭答道,她是想借這次機會,徹底結束了那個野丫頭的性命。 “殺人償命,族規處置!”一向不過問村里面的事情的盲婆忽然拄著拐杖走到桑蘭和慕古跟前,冷漠而嚴肅地大聲說道。 桑蘭見狀,心底暗喜,臉上卻作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哭天搶地喊道:“我可憐的漓兒啊!” 慕古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一邊哀嚎的桑蘭,又不解地看了看他那盲眼的老母親,母親為人一向仁善嚴謹,也很少過問族里面的事情,怎么這一次插手起這件命案來了?還僅憑一個人的言辭,就定了嫌疑者的死罪了…… “娘……”慕古想替竺漓說幾句話…… “這件事你別管。”盲婆一臉嚴肅地打斷了慕古的話。 “桑蘭,你先回去吧,看好你的女兒,如果她跑掉了,你和你兒子就是同謀,一樣都是死罪。”盲婆冷漠地說道,桑蘭一邊點頭哈腰答應著會看好竺漓,一邊起身忙往門外退去。 離開慕古家后,桑蘭的戲也演足了,直起了腰板,烏塔躲在大樹后看見了她冷漠的神情,還有她嘴角的一絲冷笑。自從烏塔上次跑到竺漓家無意間聽到了桑蘭對昏迷中的竺漓所說的那番話后,她就對這個小妹心生憐憫,只是她那天答應過云耿,不能把竺漓是孤兒的消息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不能讓竺漓知道。 “好狠心的女人,畢竟她都喊了你十四年的娘親了!竟然自己跑來揭發自己的女兒,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嗎?我說竺漓怎么忽然愿意嫁給余大樹了,一定也是她逼的……竺漓本性善良,她不會殺人的。”烏塔心里暗自嘆道,悄悄地尾隨在桑蘭身后。 桑蘭沒有直接回家,她擔心族長狠不下心處死竺漓,反正族長的母親盲婆已經發了話了,她得趁他們還未改變主意之前,把竺漓“送上路“,于是她去了一趟余大樹的父母家,把他們的兒子被竺漓殺害的消息告訴給了他們,一家人聽得這個消息,大呼要竺漓償命,桑蘭自然是“同意”,他們家一行人隨著桑蘭來到了桑蘭家門外,這時候烏塔發現桑蘭她竟然把竺漓鎖在了家里邊,一定是擔心竺漓趁她去告狀的時候逃跑了。 “娘,您為什么把大門鎖起來啊?”門開了,竺漓跑到門外看著娘親桑蘭問道,桑蘭看著女兒的眼睛,忽然有一絲不忍,但這次她是下了決心的,她不敢直視女兒的眼睛,只是默不作聲地將頭偏到了一邊去。 “不把你鎖起來,你逃了怎么辦?”余大樹的母親惡狠狠地瞪著竺漓回道,這時借著他們手里頭的燈籠,竺漓才發現余大樹家的人都來了。 “我沒想逃……”竺漓看著余大樹的母親回道。 “殺人償命!按照族規,必須沉江!”余大樹的母親厲聲說道,接著指揮著她的幾個兄弟用麻繩直接將竺漓綁了起來,拉著她來到了泗水江邊。 很快,全村的人都相繼奔來泗水江邊看熱鬧了,盲婆也讓慕古扶著她來到了江邊,她是擔心慕古臨時救下了竺漓,她是來“監視”慕古的。 “你說,人是不是你殺的?”族里的審判者看著竺漓問道。 “不是,我沒殺人。”竺漓回道。 “那余大樹是誰殺的?整個山坳就你們兩個人,除了你還有誰會殺他?”審判者逼問道。 “我昨天看見云耿也去了山坳木屋那邊……”圍觀的人群里有人說道。 “云耿?是不是你哥殺的?!”審判者疑惑地問道,他更懷疑云耿才是殺人拋尸的兇手,因為都這個時候了,他最疼愛的meimei都要被沉江喂魚了,他卻還未現身。 “不是!我哥沒殺人!是,是妖怪殺的!妖怪還把他的尸身搶了去……”竺漓害怕連累哥哥,連忙回道。 “你是白虎之妻,上個月有人看見你被一頭白虎背到了村口,一定是余大樹娶了你,白虎懷恨在心,才會殺了余大樹,那你也是罪魁禍首,你得償命!”余大樹的母親刻薄地看著竺漓,高聲辯道,人群里響起一片附和聲。 大家都覺得竺漓該死,就算她沒殺余大樹,那也是她將妖怪引到村子里來的。 “你們……”烏塔想要站出來替竺漓說話,卻被她的爹爹用力拉住了。 “不許插話!她就是白虎之妻!”烏塔的爹爹瞪著烏塔低聲斥道。 “她該死!她必須死!”人群里面許多人在吆喝,卻都是縮著腦袋,不敢站出來說話。 “你們誰敢殺她?殺了她,你們就不怕白虎來村里頭報復你們嗎?”烏塔著急了,推開了她爹的手,跑到人群前大聲說道。話剛說完,所有人都嚇啞巴了,就連拉扯著竺漓的那兩個人,也嚇得松開了雙手。 這個時候,桑蘭著急了,心里無情嘆道:“難道這樣都不能將她置于死地,要不是擔心耿兒記恨我,我早就……” “好了,既然大家都怕這個白虎之妻,那就由我盲婆來處置她吧,反正我這個老太婆子也是埋進黃土大半截的人了,不怕這個什么白虎妖來報復。不過我不殺生,大伙兒誰幫幫忙,在這殺人的丫頭身上綁幾塊大石頭,一會兒直接將綁著滿身石頭的她推進江底喂魚就行了。”盲婆拄著拐杖平靜地說道。 慕古被自己的娘這一舉動驚著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娘親突然變得如此殘虐,竟然在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就輕易定了一個小姑娘的死罪,還要將她活活沉入江底…… “娘,您不能這么做!”慕古拉著盲婆的胳膊制止道。 “族里的事,這些年我管過嗎?只是這件事我必須管,這丫頭也必須死,不要問為什么,娘做的事情,娘自己擔著。”盲婆冷冰冰地回道,滿臉肅穆,那一刻她就像是全族里面主宰族人生死的死神。 “娘,我對不起您,這輩子不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來世當牛做馬還您的恩情。”雙手被綁在了身前的竺漓跪在了桑蘭跟前,磕了三個響頭,高聲對她說道,明知死到臨頭的她眼里卻沒有一絲畏懼和淚光,她很驚訝,她沒有想到她最愛的這些人們竟然都希望她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但是她絕不祈求憐憫。 余大樹的娘親恐怕是除了桑蘭之外,另一個最恨竺漓的人,竺漓幾年前打瘸了她的二兒子的腿,如今又害死了她的大兒子余大樹,她也不怕白虎來報復她了,搬來幾塊大石,用麻繩將大石頭一一捆綁在了竺漓身上。只是,她也不敢將竺漓推到江里面去,她不是害怕傳說中的白虎妖來報復她,而是她沒有親手去結束一個人生命的勇氣,她沒有那么重的殺虐心。 盲婆聽著動靜,知道沒人敢推“白虎之妻”下江,她靠著靈敏的聽力走到了江岸邊的竺漓身旁,準備親手將這個與她無冤無仇的年輕姑娘推進江里,讓她沉入江底,活活淹死,變成江底蟲魚的饕餮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