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她喃喃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這樣突如其來的噩夢和情緒,每隔一段時間總會來一次。 第二天醒來,書念的情緒稍稍平復,卻依然低落。她對著鏡子自顧自地夸了自己昨晚沒吃藥的事情,隨后便出了門。 另一邊。 謝如鶴吃完午飯,心情莫名差勁,陰霾掛滿面龐。想到書念等會兒會過來,他翻了包煙,往陽臺的方向去。 方文承恰好從外邊回來,說:“少爺,徐澤元的經紀人聯系了我,說希望你能提徐澤元的新專輯寫一首歌。” 聽到這個名字,謝如鶴的動作一頓,看向他。 “徐澤元是最近火起來的一個男歌手。”方文承說,“熱度很高,我覺得可以寫,對你的名氣也有好……” 謝如鶴打斷他的話:“叫什么。” “……嗯、嗯?” “叫什么名字。” “徐澤元。”方文承耐心道,“雙人旁那個徐,光澤的澤,元旦的元。跟我說他們很有誠意的,等會兒會親自上門拜訪。” 氣氛安靜片刻。 謝如鶴一字一頓地重復著:“徐、澤、元……” 很快,他輕笑了聲,聲音漫不經心,輕笑著:“現在是什么十八線歌手都覺得能唱我的歌了嗎?” 不知道怎么又觸到了他的霉頭,方文承立刻噤聲。 謝如鶴的眼神冷淡:“來了嗎?” 方文承不敢說了。 “啞巴了?” “應該快了……” 書念從沒想過,自己會在謝如鶴住的小區外面重新遇見徐澤元。是一場猝不及防的重逢,盡管她并沒有多次太放在心上。 保安認得她,直接就打開門,想讓她進去。 徐澤元的模樣沒有多大的變化,除了臉上化了點妝,頭發染成淺棕色,都還像是從前的模樣。看到書念,他也愣了,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幾秒。 見書念就要進小區里,他猶豫著開口:“書念?” 聞言,書念回頭,朝他點點頭。 徐澤元遲疑地問:“你住這嗎?” 書念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后突然傳來謝如鶴的聲音。 “書念。” 順著聲音,書念看了過去。 看到站在她旁邊的人,謝如鶴抿了抿唇,下顎緊繃:“過來。” 書念稍愣,朝他的方向走去:“你怎么下來了?” 徐澤元站在原地,旁邊的經紀人提醒他:“那個就是阿鶴老師。” 再回過神的時候,他就已經被經紀人扯著進了小區里。 徐澤元勉強收回詫異的情緒,走過去站在謝如鶴的面前,沒再把注意力放在書念身上,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阿鶴老師,您好。” 謝如鶴眼也沒抬,對著書念說:“走吧。” 徐澤元以為他是沒聽到,又補充了一句:“老師,我是——” 謝如鶴忽地抬頭,打斷了他的話:“你叫什么名字。” 徐澤元好脾氣地笑了笑,正想自我介紹一番。 謝如鶴又開了口,眼神冰涼,帶著難以掩飾的敵意和嘲諷。 “跟我有什么關系。” 第19章 來之前,徐澤元是有聽經紀人說,阿鶴的脾氣極差。 圈內人傳的是,他因為意外的事故,性情大變。說得好聽是腿腳不靈活,實際上可能要當一輩子的瘸子。 可憐又可恨。 經紀人反復跟他強調了各種事宜。 盡管徐澤元聽進去了經紀人的話,卻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也沒有為接下來的上門拜訪而感到緊張無措。 徐澤元覺得自己只要態度好點,阿鶴老師總不會伸手打笑臉人。 結果出乎徐澤元的意料。 原本以為像這樣有點知名度的公眾人物,總會顧及一點形象。就算是再無所謂,徐澤元覺得自己現在也是有一點名氣的,他也至少會自己留點臉面。 然而阿鶴沒有。 徐澤元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了他,明明是第一次見面,莫名就對自己有了敵意。而且毫不客氣地把他的臉面踐踏在地上。 徐澤元完全沒有要繼續討好他的意思,冷笑一聲,表情變得很難看。 經紀人在一旁打著圓場。 謝如鶴沒有看他們,往保安的方向看去,神情平靜又涼薄:“物業費是白交的嗎?” “……” 隨后,徐澤元和經紀人就被保安請出了小區。 徐澤元戴上鴨舌帽,壓低帽檐,跟著經紀人往車的方向走。因為莫名其妙,他實在生氣,又往謝如鶴的方向看去。 剛剛徐澤元的心神都放在謝如鶴的身上,此時這么一看,突然發現書念就在謝如鶴的后方,替他推著輪椅。 她垂著腦袋,側臉露出個酒窩,像是在跟他說著什么。 身材小巧,像是還未出社會的學生。穿著一件暗紅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百褶短裙,褲襪將兩條腿拉的細瘦又直。 剛剛戾氣十足的男人,在她面前卻溫順的像是只被馴服的狼。 徐澤元突然反應過來他們之間的關系。 也明白了剛剛謝如鶴為什么對他是這樣的態度。 徐澤元有些失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大學時期,他跟書念是同班同學。從見到書念的第一面起,徐澤元就很喜歡她。他向來是想要什么,就會拼命去得到的性格。 之后便瘋狂對她展開了攻勢。 書念對這方面一點也不開竅,一開始完全沒意識到他是在追求她。對他的態度并不熱絡,跟對待其他同學沒有任何區別。 徐澤元用零食收買了她的舍友,在上課的時候刻意坐在她旁邊,還參加了她所處的社團,想盡一切辦法靠近她。 從大一一直追到大二下學期。 這期間,他告白了無數次,書念也鄭重地拒絕了他無數次。 在大二的元旦晚會,徐澤元在臺上唱了首情歌,然后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再一次跟她告白。 但效果卻適得其反。 書念對他這樣的行為感到不解和困惑,甚至還有些生氣:“我不是拒絕了你嗎?我給你的答案又不是模棱兩可的,我說了不喜歡你。你為什么總做這種事情。” 徐澤元從小也算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一直是過分自信的。 那一刻也因為書念的話,覺得自尊受損,覺得自己這兩年來的努力一點用處都沒有,在當事人眼中像個笑話。 徐澤元因此消停了一段日子。 再之后,在某個下著大雨的傍晚,徐澤元重新見到了書念。 他當時沒帶傘,大跑著想去最近的圖書館避避雨,渾身濕透。然后書念剛好抱著書從圖書館里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他,書念直接打開了傘,進了雨中。 徐澤元連忙喊住她:“書念!” 書念回頭。 徐澤元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額前的劉海滴著水,落入眼中,讓他看得不太真切:“…我沒帶傘。” 書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走了過來。 兩人的身高差了二十厘米,書念拿著傘費勁,徐澤元主動接過傘。 隨后,書念說:“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吧。” 徐澤元沒說話。 大致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是他先送她回去,然后拿著她的傘,他們就會還有下一次見面。 反之則反。 書念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 徐澤元依然沒吭聲。 兩人就這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男女生宿舍樓的方向不同,快到那個交叉口的時候,書念又道:“傘你拿去吧,下次上課的時候給我就行了。” “……” “那我先回去了。” 書念正想跑著回去,下一刻,徐澤元將傘面傾斜,全數置于她的頭頂。 他其實也不記得那時候自己說了什么話。